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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绕在淡淡草木香中,江满月沉沉入睡,直到天亮。阳光从朝央的窗台照进,灼人的光亮使得江满月很快醒来,他睁开眼。
一向独睡的江满月猛然察觉身边睡着另一个人顿时一惊,半晌才想起来是言采。而言采一只手臂则搭在江满月的胸口,白色的袖子翻起,露出瓷白的手臂。言采无意识地寻着热源靠过去,在江满月的颈间小小蹭了一下。
软软的。柔软的——令人汗毛倒竖全身发麻。
他不怕利刺,却最惧柔软无力的东西——似乎弱小的一只手便能掐死的——偏偏能攻占心房。
江满月推开言采的胳膊,一下坐了起来,神色有些不正常。言采还没有醒,江满月没有叫醒他,自己下床推着轮椅到了院子的井边,打了桶水,泼了把凉水,将不该有的燥热洗净。
已经做好早饭的红玉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纳罕,新姑爷怎么那么喜欢洗冷水脸。这天都有点凉了。
不出意料,言采醒的时候又摸着脑袋想自己怎么睡得这么熟了。而且是越发睡得熟,比前两天都睡得还好。
他在言家的时候可是经常睡不到一半就惊醒的。
这直接导致言采吃饭的时候眼神时常向江满月身上飘。江满月放下碗筷,问:“你在看什么?”
言采摇摇头,倒是想问一句江满月,你难道是个安眠药精吗?可惜古代没有安眠药这种东西。
今天是第三天,按理说要回门的,不过言采不是很想去,他跟言家可没什么重大关系。但红玉已经在收拾起回言家要带的东西了。
都是江满月说要带的。
言采看到红玉拿了几匹布,一些桃桂芳的糕点、一盒珍珠……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一下子压在红玉收拾出的回门礼上面,四肢划拉几下,把东西都收到自己的身下,死死按住。
“少爷,你这是做什么呢?”
红玉摊手,又好气又好笑。
言采回头瞪她一眼。
“红玉,你不是不知道他们还有我……”扫一眼江满月,怕说漏嘴,又咽下剩下的话,鼻孔里出气哼哼几声,“总之我不想白给他们这么多东西!”
心疼。不给。绝不给!
红玉劝说:“那布是上次领到的,老鼠啃过的!少爷还嫌弃——”
言采摇头:“现在不嫌弃。做抹布也好。”
“糕点是少爷你不爱吃的!”
“我能吃下!”
“还有珍珠……”
“珍珠就更不行了!值钱的。”
言采抠门又固执。江满月抬手在言采手腕上用巧劲轻轻一点,言采便脱力松开了。
“总要拿些东西,显得体面。”
言采垂下眼睛,手一捞,将珍珠捞回来。其他可以,珍珠不行,这个值钱。红玉默不作声,那是满月少爷给的,说是他们都是大男人,也不会戴什么珍珠项链。而且回门礼至少也要一两样体面的物什衬衬,给少爷做个脸。
可少爷看起来不想要这个脸。不稀罕!
但既然满月少爷现在没说话,就是依了少爷啦。红玉心里想,满月少爷很宠她家的少爷,对这个新姑爷?她开始有点满意啦。
言采眼珠子转了转,也知道东西太少可能是不大合适。紧紧抱着一盒珍珠,言采看到了院子里。
啊!有啦!体面又显分量足的。院子里那几颗菊l花就不错,盆里还种了几颗金桔,兆头好,又吉利,再好不过。又临近中秋,添几盒人江家分给每个少爷都有的月饼。
哎,齐活了。
言采决定就只拿这些。别的再没有。真的真的再没有了。江满月做主,又添上一壶酒。言采凑过去闻了一下,分辨不出是不是好酒。看他努力嗅的模样,江满月拿筷子伸进去沾了点酒,给言采尝了尝。
辣的。不好吃。言采摇摇头。
“这个酒比较烈,味道一般,不够醇厚。年份也不好,我也不爱喝。”江满月解释。
言采仍有期待:“我想……”
“别想。烧菜也不好吃。”
言采:“……”想都不能想。
红玉掩嘴笑,哎呀呀,这才进门几天,姑爷就已经能拿住少爷的死穴了。
言采对言家的路不太熟,一路回去都挺陌生,他掀起马车上的帘子向外看去,清渠县看着真是挺繁荣的。这里刚好在河口,往来有商船,南来北往的商人都有。
言家的地理位置不错,先祖曾得先皇赏赐,御赐的宅子传了一两百年。
言老爷和言夫人听说他们回来,立刻便站了起来。言夫人喜形于色,不住地摸着手背说:“江家这么阔绰,这回门礼定然不会少的。”
就像那彩礼一样。言夫人稍稍抬起眼皮望言老爷一眼,希望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私自拿过东西。
随着言采和江满月的进入,一溜儿的箱子抬了进来,言夫人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打开。
“啊!这是什么?”言夫人顾不得颜面失声叫了出来。本以为里面该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她都听说了,昨天江家大少爷可是带这个小兔崽子去了县里最大的布庄买了好大一摞。
都是非常昂贵的布料,远远不是她身上穿的能比的。言夫人打量言采身上的衣服,突然发现,言采穿的衣服料子比她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言夫人眼红又眼热,可现在在眼前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