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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听了我的话,小河想了一下,才重重的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自己藏进我的怀里,我也不揭穿他,而是晃悠着继续哼着不成调的安眠曲,直到小河的呼吸平稳了下来,我过了一会儿,等到小河睡实了,才脱下他的鞋,将他和他弟弟们放进一个被窝,然后靠着窗户坐在床边,听着外面发生的事情。
    门外的发生的事情,门里都是能听到的,那婆婆不住地跳脚骂着难听的话,说儿媳妇之前生了要账鬼儿,这幸亏没要,死了还要搅得家里不安宁。这回要是还整个赔钱货,一样不能要。两个来接生的,可能也受不了了,我们才回来,那两个婆婆也都出来跟列车长打了招呼就走了。
    列车长和乘务员们对此束手无策,虽然大家都说着反对封建迷信思想,但是人对未知的事物,尤其是鬼怪都是会下意识的害怕,尤其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也都没有理由再要求大家过来帮忙。
    但是,他们不管是否害怕,都不得不壮着胆子来帮忙,因为这孕妇是在车上生产的,他们就有了一份责任。那婆婆不许男人进去,免得给儿子戴绿帽子,只能列成长领着女乘务员进去帮忙,可是,这几个女孩子都是云英未嫁的大姑娘,一个个顶多也就十八九岁,能干什么?
    列车长去了之前帮我们的那个老婆婆处,希望能得到帮忙,可惜,老婆婆叹着气说道:“因果孽债,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孽,谁也帮不了,这家人该着断子绝孙,是报应,这样的事儿,没有人能出手帮得了他们,以后去了阴间,也有他们遭的罪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女人拼死生下了一个死婴,那婆婆哭的简直震天响,因为,那是一个男孩儿。婆婆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自己的儿媳妇:“你个败家娘们,走路也不知道把腿并紧了,骚窟窿也不知道夹住了,这才七个月就给我大孙子整出来,这能养活吗?孩子都带不住,要你干啥,你咋不直接替我孙子死去那?!”
    这样的情况,叫人很难接受,但是也算是预料之中的,可能是列车长等人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把那婆婆给驱赶了出去卧铺间儿,老太太撒泼。
    列车长直接说道:“孕妇我们可以破例,但是你好手好脚的,要是想留在卧铺间儿,就赶紧花钱补票,要是再在这撒泼,一会儿就把你送进去关着!你这是妨碍公务、迫害妇女,主、席可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孩女孩都一样,你这样是要被批、斗的,懂不?”
    那婆婆一看就是个农村泼妇,撒泼打把在行,但没什么见事,一吓唬就瘪了,乖乖的被轰了出去。但是,大家对那个一直除了哭叫,再没说过一句话的女人,也没有任何好感,都说,为母则强,既然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了,要她干啥?
    第10章
    1968年5月20日,我们终于到了这以后要生存很久的地方,在列车长等人的帮助下,我们出了站台,为了感谢她一路的照顾,我留下了两卷毛线作为谢礼,她自然是不要的,但是,我对她说,当时买东西时没注意,我又不会打毛衣,留着也没什么用。
    列车长最后还是被难得的纯羊毛线俘虏了,红着小脸接了过去,这两卷毛线,足够她个小姑娘织件毛衣穿了,哪个女孩儿不喜欢打扮,看着别人穿漂亮的衣服,心里怎么能不想要?只是,她虽然因为在这n市和y市之间的往返列车上工作,但是,却从来没有时间去n市牧民区游逛,只能眼馋的看着人家买来打成毛衣穿戴。
    而她在休息的时候,只能是家乡y市,这是一个交通极不方便的县级市,四处山陵,要是在后世,拾掇拾掇,就是个极好的旅游景点,慢慢的也能繁华起来,但是,现在,人都吃不饱穿不暖,哪个有那份儿闲心来旅游?因为交通不便,这里的配额自然就更有限了,毛线这样的稀罕物,只要一到地方,别管颜色,能抢到都得称赞你手快。
    列车长收了我的毛线,自觉是收受了贵重物品,很是不好意思,不顾半个月来回在火车上的疲惫,硬是帮我找到了来接我们的村长的牛车,帮着我把行礼挪上牛车,又帮着我将牛车铺好,确保让三胞胎坐在上面不会磕着,这才道别。
    村长看着我们的衣着,又看了一下脏旧的牛车,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我笑着伸手和村长握了手,然后递上自己的介绍信证明自己的身份,村长很激动热情,因为,十里八乡地也没有个正经医生。
    大队卫生所那二五子大夫,啥也不会,还不如人家赤脚医生,村民们有病,要不忍忍,要不就直接去卫生所要两片镇痛片,好了算命大,死了算解脱,这一听说,有个大医院的大夫,为了支援农村建设到他们这嘎达,那是激动的都合不拢眼儿的盼着。
    据说,这村长从打得到消息开始,就把看着村民的活儿让别人帮忙看着,他是天天过来守着,就怕错过了,这到嘴儿的鸭子飞了。这倒不是人村长杞人忧天,主要是好大夫就算县城也没有两个,这里的医疗条件差的不行,到这边的,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么就是被排挤算计的,要么就是成分不好。
    但是,别管是因为什么,好大夫到哪儿都会抢着要的。而留在县城的话,不说别的,但至少会分一间房子,但是,到了农村,就只能住进集体户了,如果要是买了房子,就得将户籍更改落户在这里了,也就是表示你愿意扎根儿农村,放弃知青身份。
    要知道,这知青的待遇,可是比一般的普通市民还好,普通市民成年男子一个月也只供应27.5斤粮食,其中只有三斤是细粮。可是知青,一年却有650斤粮食,平均每人每月有54斤粮食,其中还有150斤是细粮,现在的细粮和粗粮的兑换比例可是一比三。
    而三胞胎的户籍,也随着我的身份变更,变成了y市户口,享受干部子女的待遇,每个月12斤粮食和15斤牛奶的待遇,所以。扎根落户农村,这绝对不是我现在的明智选择,但是,让我和一群人住在一起,过集体户、吃大锅饭的生活,我也是受不了的。
    简单寒暄之后,村长赶着牛车,我推着自行车一起向二道沟村五队出发,村长有些怪异的看向我,半晌问道:“俞大夫,您怎么不骑上车啊?还有老远的道了,我这老牛脚程不慢,您骑得稍微慢点儿就行。”
    我一听,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的半晌,我才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会骑自行车。”村长愣了一下,这年头不会骑车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少了,不会骑车的年轻男人,更是找不出来两个。
    但是,前世我生活的那个年代,自行车只在小的时候看过,再后来就基本都淘汰了,一般家家都有汽车,最次也是用电瓶车代步,像我这样的手残马路杀手,最好的选择就是消停的坐车,所以,我什么车都不会开,也不会骑。
    我红着脸解释道:“我家老宅离我之前的单位很近,用不上骑车。”我的身份,村长多少也是知道的,毕竟一开始,传过来的信息是:资本家余孽俞鹿年携三个儿子到j省y市,长白山林业区,二道沟河村五队劳动改造。没过多久,又改成了主动为农村建设添砖加瓦,响应国家号召的思想进步知识青年。
    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儿,才怪了,更何况,一看这爷四个新皮嫩肉的就没吃过什么苦头,这俞大夫的小脸和手,嫩的跟豆腐似的,就是个大姑娘都比不了,至于这三个小娃娃,更是在这个年头很少见的胖乎乎的,小手上一个个的坑窝窝,不哭不闹的,怎么看怎么招人稀罕。
    村长抬头看看天,舔了舔嘴儿,估摸了一下时间,这要是走回去,估计晚饭都完事儿了,村长搓了搓手,然后问道:“要不挤一挤,把这自行车也抬到牛车上,然后你挨边坐车,咱么坐牛车回去?”我一听大喜,赶紧点头答应:“那就麻烦村长了。”
    也不知道是一路折腾,让孩子们疲惫了,还是这坑坑洼洼的路,颠簸的人困倦了,牛车没走多远,三个孩子就呼呼的睡着了,我看了一下,盖着毯子的孩子们不会受风,头上又有我挡着太阳,不会被直接晒到,这才放下心。
    我抽出一盒烟递给了村长,村长一看那牌子是大前门,高兴的不得了,打开后抽出一根,然后把剩下的要还给我,我笑着挡住后说道:“别,我本人既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这烟本来就是为了跟大伙搞好关系才买的。”
    村长显然是被我的直白给取悦了,哈哈大笑道:“我就得意你这样的,干啥就干啥,不像有的城里人,说一句话,得拐三拐,累挺!想要干啥,还得拐外抹角的,谁都不傻,还能看不出来是咋的?”我笑着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我问道:“村长,村里说没说我住哪儿?”村长道:“五队儿就一个集体户,新盖的,里面住着八个知青,男的就三个,你住那儿吧?头几月这些人跟着村里人处的不太好,现在想跟村民搭伙儿,也没有人家乐意。”
    我想了想说道:“咱们村有没有租房子的,您也看到了,我这三个孩子这么点儿,晚上有的时候闹人,这和人住集体宿舍可不怎么方便。”
    村长想了一下,这确实是个问题,那八个知青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和大小伙子,城里来的都有些娇气,要是孩子哭闹,一天两天的还行,时间一长就得闹起来,还不如直接解决了。
    于是,说道:“村东头,原来是孙绝户家的,前年没了,那房子就空着了,虽然破了点儿,但收拾一下也能住人儿,你要是不嫌乎晦气,就住那吧,也不用说什么租不租的,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我赶紧道谢,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们到了地方,村长直接把我送到这个据说是孙绝户的房子,没有想象中的破落,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低矮的泥草房分成东西间儿,有的地方黄泥已经脱落了,上面的茅草早就烂了,被风吹跑了不少,院子里杂七杂八的野草都有一人来高了,但是,院子却不小,用树枝子围的篱笆墙。
    院里能看出来,原本被区分出来的猪圈、鸡圈等区域,村长看了一下,然后说道:“一会儿上我那儿吃完饭,我让人整点儿稻草给你们把房盖儿扇好,你们先将就一宿,明儿个我让人过来给你把炕和灶台给重新砌了,你们既然自己搁这儿住,那你们粮食啥的,我就给你们送过来,反正你也带锅来了,就自个儿开火吧。”
    我赶紧道谢,将东西都搬进房顶算是完好的西屋,正好孩子也都醒了过来,我带着两封路上买的糕点,就跟村长去了村长家,村长媳妇儿很热情,一边说着怎么这么多心,一边快速的接过了糕点,村长脸热辣辣的,有些不好意思,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婆娘,我笑着打着圆场。
    村长媳妇儿掂了掂分量,知道这两封点心最少得二斤粮票加上一块钱,算是上好的礼了,立即笑的更加真诚了,对我的三个孩子更是跟自家孙子一样,差点儿夸出花来,三小直接被这热情的村长奶奶弄得蒙圈了,呆愣愣的样子,看着更招人稀罕了。
    吃饭的时候,村长问我道:“俞大夫,你是去卫生所帮忙还是?”我摇头道:“卫生所就不去了,俞家世代中医,去不去卫生所都差不多,去了还让人心里不痛快,以为我抢饭碗。正好这有两间屋子,我没事儿的时候,去山里找找药材,守着这么大的山,让村民因病受苦,实在可惜了。”
    第11章
    村长一听很高兴,因为这卫生所的那个二五子医生,没啥本事,但是心眼极小,但是他姐夫却是红卫兵的干事,按理来讲,从去年的十月份开始,这红卫兵就应该被彻底取消了,而他们这些“知青”就是为了取替这些打砸抢的正义强盗们,应运而生的。
    但是,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执行起国家政策总是晚上一些,尤其是这些恶心的红卫兵们,早就利用他们生冷不忌的牲口手段让百姓们吓酥骨了,尽管知道上面已经觉得整出这帮玩意儿是个错误,并且加以改正了,但到了这里,一时间却没有人敢直接挑战他们的权威。
    我做为“知青”,本来就代表着对这些牲口的否认,再一到这儿就接替红卫兵们派来的医生,这就有些直接打他们的脸了,村长等人其实是不愿意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一时一个令的世道,会不会哪天又叫这些牲口掌握了政权,那今天得罪他们的二道沟河村就算是彻底倒霉了。
    我的选择,即让二道沟河村有了医生,能让村民们有看病的地方,又并没有跟那疯子起什么冲突,反正本来村民们就不信他,不去他那看病,至于每个月支付的二十七斤半粮食,大家就全当是破财免灾了。
    做为我知情达理的报酬,村长爽快的说道:“这样也好,那我明天叫人给你们好好拾掇拾掇,保管你们住的舒坦,你也不用跟着干啥活,该去找药材找药材,只是村里有病的给看了,药钱单算,我再让你们大队直接一天给记10个工分。”
    这好事儿我当然愿意了,赶紧表示感谢村长的照顾。吃完饭,村长让他儿子去找了一些村里的男人过来帮我换房顶的稻草,我看得出,其中有三个年轻的男人并不高兴,围观的人群中,也有几个女的脸色不太好,我并不知道,我这是怎么得罪的人家。
    第二天一早,村长就又亲自带着一些人挑着黄泥过来帮忙,这次看的出来,都是干活的好手,没有昨天的三个小青年,我让这几个人,先给我搭个临时的灶台,我是不会这些活计,搭不上手,但是,为了表示感谢,这午饭和晚饭我包了。
    因为初来乍到,我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的食材,只能去村里人家,用粮票之类村民认可的东西,换了一只鸡和一些蘑菇、青菜之类的东西,中午的小鸡炖蘑菇和炒青菜,配着两掺的馒头,大家都觉得这是过年都吃不到的好东西。
    三个孩子因为半个月的折腾,胃口不太好,我只能特意找出一些何首乌、大红枣和党参,做成色泽茶红、香甜滑润的首乌党参红枣粥,里面加上红糖,很是得小孩子们的青眼,一砂锅的药粥,孩子们吃的干干净净的。
    那边吃的开心的汉子们,看着我给吃完饭的孩子漱口擦脸,都赞道:“俞大夫真是个慈父,真不敢相信,您一个爷们,不仅那么有本事,是个文化人,饭菜比俺家婆娘做的都强多了,这孩子还给伺候的真么好,你这是除了生孩子,没有不会的了。”
    我红着脸谦虚着,小海歪着头认真的否认道:“我爸会生孩子,我们都是我爸生的,但是他不会骑自行车。”小湖也跟着点头,证明弟弟没撒谎。小河可能是知道点儿不对,于是开口道:“车上阿姨问的时候,我爸说了,我们是他亲生的。”
    那些吃饭的爷们,一听,当即都呛了,一个个都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坏笑,孩子本来就是我的,虽然我没有将他们生出来,但是,我并不介意这个,只是,现在却只能无奈的对三个孩子解释道:“亲生的不代表亲自生出来,儿子们,你们爸爸我这辈子真没这本事。”
    我特意在这辈子上加重语气,其他人只以为我是被孩子的童言童语整的恼羞成怒,又不能发火,所以只能咬牙切齿的强调,不尤得哄堂大笑,而孩子们却听清楚了我的意思,因为,我现在是爸爸不是妈妈,于是,蔫蔫的不再说什么了。
    我抬头看看天,知道这是到了他们午睡的时间,于是找了一个背阴儿的地方,将四周的杂草快手快脚的薅干净了,找了个厚实的羊皮毯子铺在地上,上面铺着褥子,哄着三个孩子入睡,给盖好了被护,才跟着大伙一起吃饭。
    因为我的大方和职业,很快的就跟这些人说上了话,这几个汉子都是爽快的人,挺好相处的,村长抿了一口酒问道:“俞大夫,这孩子们的娘?”我简单的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下,当然,坑了她的事儿就不用说了,因为,这日后真有个风吹草动的,我的身份再被拿出来说事儿,还不如我直接自己说了,省的被歪曲了事实。
    大家听后,都是一阵叹气,这样的时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却又不能出口抱怨,也许你今天抱怨了,明天就会被叫去谈话,能不能安全回来,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村长因为岁数大了,就愿意操心一些,带着好意地问道:“那你也不能就这么过啊,这又当爹又当妈的,哪能行。还是给娃娃们找个后妈吧,管咋地也能搭把手不是就凭你的条件,找个差不离的又不难。”
    我摇头婉拒村长好意道:“算了,亲娘对孩子尚能狠下来这个心,这后妈就更不用说了,肯定得藏心眼,等有了她自己的孩子,就更不能对我的孩子好了,我现在算是想开了,就陪着我这三个孩子活着,我觉得挺好,等以后孩子大了,成家立业,我就能轻松自在了。”
    毕竟大家都不熟,我话到这儿后,他们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开始转移话题聊些村里的事情,八卦从来不是三姑六婆的专利,那人聚到一起,那东家长、西家短的,绝对不会比任何长舌妇差。
    他们能从田寡妇为了要回自家母鸡下到刘瘸子家鸡蛋,刘瘸子不给,最后堵着刘瘸子门口骂一下午,一直说到集体户那边的知青徐晓慧爱小(那别人东西),跟老牛婆子搭伙的时候,把人家给孩子凉的地瓜干都给吃了,让老牛婆子拿着扫帚硬给扫地出门,自己还满不在乎的,也不知道这脸皮多厚。
    还有那知青党爱国,为了能负责天天广播,好不干活,去设计人原来的广播员,结果被识破了,最后赔了五斤粮票才算了了事情...反正,说白了,村民们不待见红卫兵不假,但是对这些知青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感,都是祸害一级的。
    其实吧,你别看知青给的粮食多,但是,知青一般都是初中毕业生或者极少数是高中生,所谓的知识青年,其实认识的字,估计用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而且,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都总是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是填不饱一样。
    说是自愿从城市去到农村和农垦兵团务农或建设保卫边疆的年轻人,但是,在当地农民眼中,这些人能帮上忙的真没有几个,能不帮倒忙,不捣乱,估计村民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这些人跟红卫兵比起来,那也不过是去个孙悟空来个猴罢了。
    当然,对于有真本事的,比如来村里小学给孩子们认真上课的这样的知青,村民们还是很欢迎的,也愿意拿出对有文化的人的特有敬重,好比,村民们知道我是大医院过来的,那在他们眼里就是有真本事的文化人,村长叫他们过来给我修房子,那会儿根本不知道我要供饭,但仍然是二话不说就过来帮忙。
    大约是因为中午的伙食过于丰盛,这些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下午干活就更加卖力了,吃晚饭之前,不仅将两屋的炕和灶台都搭好开始烧火了,连墙面都用大队刷宣传语时剩下的白灰给我刷了一遍,跟昨天比起来,如果不看院子里的杂草的话,真的不会相信是一个地方。
    晚上我拿出了两条腊肉,又翻出了白菜土豆,一大锅白菜土豆炖腊肉,再加上柿子鸡蛋汤,满满的腊肉让他们吃的停不拢嘴儿,孩子们意外的很喜欢用这里青柿子做的柿子鸡蛋汤,于是我只是给他们做了一小锅米饭,并没有做其他的吃的。
    下午趁着孩子们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将前院的草都给薅干净了,村长看到给要了去,正好去喂他家老牛,我还省的处理了,我看着后院的草,对村长说道:“那村长叔,等我明个把后院薅完了,你也拿回去吧,我还正好省事儿了。”
    吃完饭,我本来以为这些人该撤了,哪知这些实惠儿的汉子们,留下两个人把外墙给我修补好,剩下的人,干脆帮我把后院的草,一起都薅了,这回我是真的省事儿了。
    第12章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说是这么说,真做起来,远不是这么简单说说的,好在原主留给我的财产是很可观的,我拿了二斤小米拜托村长媳妇儿帮我照顾三个孩子一上午,村长媳妇儿眉开眼笑的答应了,三个孩子很是乖巧的围着村长媳妇叫村长奶奶,乐的老太太见牙不见眼儿的。
    我又给了村长五块钱,拜托他帮我找人修好鸡圈,盖个安全的茅房,至于猪圈,直接扒了就行,只要每天打扫,我能忍受鸡的味道,但是,猪,我想想就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受不了的,这是个肥活,村长很痛快的答应了,听说我要去市里买东西,直接就让自己的小儿子赶着牛车陪我去。
    村长的小儿子只有十五岁,小伙子倍儿精神,浓眉大眼的,让人看着就喜欢,我想了一下,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有个当地人做向导,还是很不错的,再说,我今天要买的东西不少,推着自行车还真有些麻烦,很多东西,是不能利用空间带回来的,不然是会有麻烦的。
    我道谢之后,就让村长小儿子跟我一起走了,村长小儿子叫王立秋,据说是立秋那天出生的,小伙子挺爱说话的,出了院门就说道:“俞大哥,你原来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像书里说的那样,这边白天,那边就是晚上?”
    我满头黑线,摇头笑道:“这是谁忽悠你的?你说的那种情况只能发生在跟我们正对的西方国家,比如美国之类的,我原来生活的地方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远。等一会儿,到商场看看,要是有地球仪,我指给你看,你就明白了。”
    王立秋想了想又问道:“我爹说你不会骑自行车,真的假的?”我点头道:“真的,我骑不好,只能来回推着走。”王立秋一听,拍着胸脯说道:“俞大哥放心,等回来的时候,我教你,我骑的可好了!”
    我点头答应道:“好啊,那就有劳你了,但是我一般用到的时候不多,你要是有用,尽管骑就好了。”王立秋睁大眼睛回头道:“俞大哥,真的吗?那我可不客气啦!”我赶紧点头道:“又不是什么特别的好东西,你至于这么激动吗?赶紧转过去好好赶车,别把咱俩折沟里去。”
    王立秋乐呵呵的转回去,还不忘回嘴道:“你知道啥啊,咱们村就生产大队有两辆自行车,平时连摸都不让咱们摸。”
    没等我再说什么,突然传来两个女人的说话声,一个说道:“村长也不知道咋想的,前头大队都说了,那个新来的跟咱们一起住,跟咱们一个集体户,说是不仅给的待遇好,又因为他那三个孩子,生产队还每天给补助牛奶,一个月能捞着十五个鸡蛋呢,怎么就自己单过了,太过分了!”
    另一个声音撇嘴道:“谁不说呢,估计就是怕咱们占便宜呗,要不咋说越有钱越扣那,我就看他那么维护那些老农,以后能捞着什么好,我当初就在鸡窝里扣了两个鸡蛋,看那户人家不依不饶的,果然是穷酸小气惯了。”
    我的脸撂了下来,王立秋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去,只听小伙子喝道:“徐晓慧、白向红,你们城里人大方,咋没看你拿东西分给大家吃那?反倒上我们村里当贼,我没穷酸小气,你咋不把偷的鸡蛋钱还给人家那,一个贼,还好意思在这儿大言不惭的!”
    王立秋指名道姓的一口一个贼,说的难听,两个女的就是再不要脸,也毕竟是□□九的姑娘,涨红着脸,又看到我也坐在车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跺脚哭着跑开,一副受到莫大侮辱的样子。我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但是记住了她们的样子,以后还是少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吧。
    看王立秋气的黑脸都发红了,我拍拍他的肩膀道:“算了,林子大了啥鸟没有?想那些没用的干啥?好,多接触,不好就远着点儿呗,因为这样的人生气犯不上。”
    王立秋还有点儿气不公的跟我抱怨:“俞大哥,你不知道,当初我爹心疼他们都是没比我大多少的孩子,尽量把他们都安排进家境殷实、人口少好说话的人家搭伙,多少能照顾他们点儿,结果这些人一开始还好,没过一个礼拜,就开始偷鸡摸狗了,逮住了还大言不惭的连错都不认,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文化化人那。”
    我摇头道:“你看他们的年龄就能知道,也就初中毕业生罢了,再加上头几年红卫兵的祸害,能有几个好好读书的,这里整不好都有当年的红卫兵,上学的时候就知道打砸抢闹事儿,哪有心思学习。”
    听我这么解释,王立秋才算是消了点气儿的说道:“我就说嘛,这要是读书人都这样,我看读不读书都没有什么区列了。”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眼看着进城了,我们又开始研究都买什么东西。
    家里一点儿农用工具都没有,所以,这镰刀、斧子、铁锹之类的,都买齐全了王立秋不时的提醒着我漏掉的东西,我要买大水缸和大衣柜的时候,被王立秋拦下来了,因为他们村里就有做这个的,便宜,还好运送。
    我只要买挑水的扁担和水筲就行,在百货大楼里,我买了两大块炕革,这东西有些小贵,但是,做好的炕直接铺被褥,我总是觉得不太舒服。另外,我竟然看到玻璃奶瓶,上面还画着和平鸽,正好,现在的碗实在太大了,孩子们每次喝水只能一点儿一点儿用勺子盛水喝,这有了奶瓶就省事儿多了,所以,也顾不得三个小奶瓶子配着几个奶嘴就要十个工业卷和六块钱了,倒是王立新看的直咂嘴。
    不知不觉中杂七杂八的买了一车,我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就带着王立秋到餐馆吃饭,这里因为山多,山货自然也不少,所以,食谱还算是丰富,我要了一个烧肥肠和红烧肉,每人两个大馒头,王立秋有些局促,我笑着安慰了他。
    原本以为这样油腻的菜色,我们是吃不了多少的,但是,没想到最后连汤汁都被王立秋沾的干干净净的,只是,我看到他偷偷地松了好几次裤腰带。
    上午日常用的东西,该买的都买的差不多了,下午就要买些吃的东西了,粮食就不用了,不说空间里的,今天一早大队给我送过来我们爷四个的,就足够我们暂时嚼用了,但是,菜蔬上就有些麻烦。
    我们先去了供销社,买了一些种子和山货,蘑菇、木耳之类的就不说了,就连榛子、栗子之类的干果,我也买了不少,这些东西可都是促进孩子大脑发育的好东西,另外,我虽然拿了油票,可是却没买到豆油,那东西据说,只能在月初的时候买到,去晚了就没有了。平时,大家都是吃荤油的,正好也算是沾了荤腥。
    我们找到卖肉的地方,板油早就没有了,只剩下肘子、猪蹄和肋条这样,骨头多,不合适的肉了。现在的肋条,也就是五花肉,都是跟排骨在一起的,叫做一刀切,除非谁家嫁姑娘,要买离娘肉,不然,一般是不要的,最后只能都送到国营餐馆,然后做成红烧肉和红烧排骨。
    现在案板上四个猪蹄子,三个猪肘子,还有一扇半的连肉排骨,我挑了一个前肘子和一扇排骨,王立秋拉着我说道:“俞大哥,这些肉靠不出来多少油,你家现在不是缺油吗?要不明个早上我再跟你过来买一趟?”
    卖货的听后想了一下说道:“这么的,大兄弟,你把这点儿肋条子都包了,我把给我家亲戚留的板油匀给你咋样?”我一听,就是多半扇排骨的事儿,自然是答应了,只是让他帮我两条肋骨分一份儿的切开,卖肉的帮我弄好后又很大方的把留给他家亲戚的十斤板油匀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