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珩很耐心，“为什么？在这里也是一样的，你不会错过任何消息。”
    “可一切都是在首府发生的，我想——”
    “向西月如果乖乖留在她该在的地方，就根本不会出事，现在的失踪和一路上吃的苦都是因为她擅离职守。”霍珩打断了林悠悠的话，浅蓝色眼瞳像是一汪冰冷的海水，“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就得为这样的决定付出代价来。就算你替她求情，我也不会插手更多。”
    林悠悠被他这一番一点人性也没有的话气得从沙发上跳起来，“可她的反应也完全是人之常情！”
    “我的决定也是。”
    “才不是！”林悠悠和霍珩杠上，“你明明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毫发无伤地救出来，可是却选择了不这么做，就因为她的价值还不够让你付出那么多代价，对不对？”
    霍珩沉默了两秒钟后笑了起来，“悠悠，看来你还真是思考了很多。”
    林悠悠哈了一声，没跟上他的思路，困扰地拧眉，“不要扯开话题，我在和你说向西月的事情。”
    “你想得没错。一个向西月和她手中的资料还不够让我派出所有人手去全力支援她，我只需要她活着被带回来就可以了。”霍珩干脆地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合上，手背抵着下巴凝视林悠悠，“这是我做出的权衡，有什么问题吗？”
    “……”林悠悠咬咬嘴唇，指责他，“你以后会后悔的。”
    渣人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不会。”霍珩却很肯定，“深陷危机的人又不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林悠悠抱着手臂并不领情，“那林家也会尽全力找我啊！向西月只不过是没有可以依靠的家人这一点吃亏而已——”
    “如果现在下落不明的人是你，我大概不仅会让所有人倾巢出动寻找你，就连我自己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平静地远程操控着一切吧。我会亲自带人去找你，一分钟也不想你在危险的地方多停留，”霍珩无奈地叹气，“悠悠，你对我的影响有多大，现在明白了吗？”
    林悠悠一时语塞，张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只听见自己的血液轰轰烈烈要造反似的从两耳汹涌而过，比洪水还磅礴。
    “所以啊悠悠，你得留在澜城。”霍珩接着说，眼睛深得像要把林悠悠溺在里面，“首府现在正是最不安稳的时候。”
    第84章
    林悠悠当然是到了最后也没能成功说服霍珩, 或者说, 她根本就一败涂地。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起床之后, 林悠悠转头去了邻居大美人家里求安慰。
    煮着红茶的吕璇听完大致的事情经过, 边忍笑边给林悠悠倒茶, “可霍少的出发点是你的安全, 这点没有错吧？”
    “……可那也是我的朋友，一个很好的人，我不希望她出事的。”林悠悠恹恹地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对甜食的兴趣都丢了三分，“人又不是只要留着一条性命就万事大吉, 有很多除了性命之外的东西需要维护。”
    “比如说有哪些呢？”吕璇耐心又温柔地问。
    “对于我的那个朋友来说，大概是复仇和尊严吧。”林悠悠想了想, 又长叹一口气，“不过为了复仇，她也能放下尊严。”不然怎么咬牙找到霍家卖命给霍珩的？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所做的选择，对不对？”
    “是啦, 但作为朋友，我总要多关心她一下……啊，好吃。”林悠悠随手掏了个小甜饼塞进嘴里，眼睛一亮。
    吕璇托着腮打量林悠悠, 有些感慨, “你可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林悠悠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善良？我吗？不不不, 你肯定是误解了我什么……”
    她一直自认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般人，一切的想法都几乎和社会上的大多数一致，除了过人的观察力以外似乎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基于道德线的原则当然是有的，可离“善良”这个伟大的词实在是隔得有点远。
    而且善良可是顶很沉的高帽子，林悠悠不准备戴到自己头上来。
    “我原先还以为你会是个高高在上，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毫不关心的人呢。”吕璇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毕竟听说是位大小姐嘛。”
    林悠悠嚼着黄油饼干的动作顿了顿，半侧过脸和吕璇对视了一下，“这也是……你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吗？”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吕璇的话里话外似乎都在表达她不认识她和霍珩，就连霍珩是个大人物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怎么会现在又改口说“原先”以为自己是怎么怎么样的人？
    “大多是听的，剩下的嘛……我也试着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吕璇笑了笑，“当然了，霍少的新闻最多，你的就比较少了。”
    林悠悠挑了一下眉毛，“哦~我在那些人嘴里面原来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吗？”
    “你不喜欢这个评价？”
    “也无所谓吧，网上无论怎么评价我，我都不痛不痒，也不是能给我带来烦恼的人。”林悠悠摆摆手，喝口香气四溢的红茶，表情很淡定，“那现在觉得我‘善良’，是因为有之前的第一印象作对比？”
    “这么说虽然不太好，不过大概是吧。”吕璇掩嘴笑了一会儿，才说道，“更加让我觉得你是个好孩子了，虽然脾气比较直，但你意外地对周围的人和事都很关心，听说有个小朋友最近天天想到你家去黏着你，对吧？”
    提到卫川川，林悠悠就脑壳疼，她郁结地支着沉甸甸的脑袋想了会儿，问道，“小孩子到底哪里天真美好了？完全就是魔鬼啊！一察觉到你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马上就蹬鼻子上脸了。”
    “说明这就是你默许他做的事情吧？”
    “绝对没有。”林悠悠黑着脸否认，“而且他最近越来越得寸进尺，我都想赶紧住到别的地方去算了。”
    “觉得拉开距离比解决问题本身要轻松？”
    林悠悠耸耸肩，“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又不能真的拿他怎么样，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况且卫川川阖家美满的日子说实话也不太长了，林悠悠不忍心让这个孩子连最后的幸福之路也走得坎坎坷坷的。
    澜城篇的剧情也不过横跨八个月，卫家就倒了，向西月养完伤再过来走马上任，那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年时间。
    吕璇双手合十，“这可不是个好习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啊。”林悠悠浑不在意地举了一部大热电视剧的标题当辩护，“对了，还没问过你，和电视里面的心理医生感觉很像啊，温温柔柔的大姐姐，讲话也轻声细语的，无论说什么好像你都在耐心地听，难道学的也是心理系？”
    “不才是从蓝带毕业的。”吕璇笑了笑，“所以才靠做菜这手技能当主播。”
    林悠悠嗯了声，目光从吕璇身上一扫而过，点头不经意似的带过了这个话题，“你的手艺是真的很好。”
    吕璇笑了，“谢谢夸奖。今天的蛋挞做多了，要额外带一些回去吗？也给和你一起住的其他人尝尝？”
    “他们都不喜欢吃甜的，不能感受甜食的美好。”林悠悠摆手拒绝，意有所指，“而且我觉得他们不一定想要成为吃这个的人。”
    “那是什么意思？”吕璇失笑。
    “吃人的嘴软嘛。”林悠悠举起个甜甜圈，透过中间的小孔看了眼对面的吕璇，弯起眼睛一笑置之。
    下午茶依旧是在吕璇家吃了个五分饱之后，林悠悠沿着已经快走熟了的青石路回到霍珩的房子，不意外地发现他还关在书房里，邓秘也不见踪影，想必都在议事。
    门外多了几双鞋子，大概又是上门拜访的人吧？
    自从那天见到了卫东荣之后，林悠悠对澜城其他的权贵也都没了什么兴趣，纵然还有不少人听说林家大小姐也在澜城，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找她示个好，可通通没能过霍珩这一关。
    过了三五天功夫大家都有了默契的认识——霍珩难见，可林悠悠更难见啊！
    管家在一楼吸尘，见到林悠悠回来笑着向她鞠躬，“林小姐回来了。”
    林悠悠嗯了一声，“霍珩哥哥在忙吗？”
    “邓秘带了几个人进去之后有一个小时没出来过了。”管家点头道，“您需要点什么喝的吗？我去替您准备。”
    “不用，你忙。”林悠悠在客厅里小小地绕了一圈，把刚才从吕璇那里带来的烦躁压下，上楼回了自己房间，对着通讯录上上下下翻了好久，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面，做了半天决心才用指腹轻点了一下那个名字。
    ——楼擎。
    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人接了起来，“——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林悠悠，你居然还会给我打电话？”
    “少说废话。”林悠悠在楼擎面前摆大小姐架子摆得非常熟练，“你应该在首府吧？帮我个忙。”
    “哦……帮你个忙啊，好说，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林悠悠没好气地说道，“你帮不帮？不帮我就挂了。”
    “你要找我帮的忙，是不是和之前住在霍家那个女人有关系？”楼擎一点也不担心林悠悠挂电话，“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除非你去找长辈，否则整个首府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帮你。”
    林悠悠闭了闭眼睛，忍，“你说。”
    “那我可就说啦？”楼擎的声音顿时变得十分开朗活泼，“我下个月就要过生日了，来赏个脸给我庆生呗？”
    “就这样？”林悠悠松了口气。
    “觉得太简单？”楼擎敏锐地听出她话里的情绪，嬉皮笑脸道，“那我也可以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一点：听说你这次是陪着霍珩去出差？那下次也陪着我去出差一趟怎么样？”
    “楼擎。”林悠悠沉沉地叫他的名字，“信不信我揍你？”
    “你揍我的话我就不得不接受了呀。”楼擎哀怨地叹气，“你要真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反倒要敲锣打鼓普天同庆了呢，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你可是再也没让我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以内过。”
    林悠悠捏紧手机，深呼吸，“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会去的。帮我找到向西月，尽快将她安全地带回来。”
    “你知道我的人肯定是要和霍大少的手下起正面冲突的吧？”楼擎不怀好意地问，“那时候我可不会留手哦。”
    “你要和霍珩哥哥火拼，我也拦不住你，就是不知道首府的其他人怎么想了。”林悠悠冷静地说。
    楼擎哈哈大笑起来，“小悠，你比以前更有趣了！都知道了我和霍珩起冲突，别人会虎视眈眈地想要渔翁得利？这些难道都是霍珩教你的？不会吧，他可是一直以来都想把你当成陈阿娇那样藏在黄金别府里面的，怎么会教你这些东西？”
    林悠悠懒得理他，“交易确认了吗？”
    “确认，确认，不许反悔了啊。”楼擎一口答应，好像生怕林悠悠这会儿要改口似的。
    “挂了。”
    “等等！”楼擎喊住她，对着话筒响亮地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道，“小悠，避免你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我现在再提醒你一遍——我想要你嫁给我，想起来了吧？”
    林悠悠手指移动，毫不犹豫地把电话给挂了。
    楼擎，大纲里设定好的林悠悠的另一名追求者，也是首府之内唯一既和霍珩平辈、又能和他一较高下的人。
    这个人的性格很复杂，用多变来形容都不太确切，用当时原著下面很多读者的话来说……他就是一随心所欲的疯子。
    第85章
    楼擎答应插手后的第二天，他就得意洋洋迫不及待地把在午睡的林悠悠给电话叫起来了。
    林悠悠抓过电话的时候还有点懵逼, 半阖着眼睛哑着嗓子接起通话, “谁啊？”
    “小悠？”楼擎下意识地放低音量, 笑起来, “声音好可爱啊, 没睡醒？”
    听到这个几乎没有人使用的昵称, 林悠悠一个激灵吓醒了，睁大眼睛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差点就把手机给扔了出去。
    楼擎在那头喂喂喂了几声, “小悠, 我要讲的可是向西月的事情, 挂了的话可就听不到了。”
    “……”林悠悠瞪着手机看了两秒，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说。”
    “人我已经找到了，霍珩暂时还没发现我, 不过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也许电话的这会儿他的手下就已经和我的人撞上了。”楼擎这么说着，语调却格外轻松，显然一点也没把可能会发生的遭遇战放在心上, “她状态还不错，不用急着去救人的, 虽然我和霍珩不对盘, 但他的做法没错。”
    “你救不救？”
    “救救救, 我救还不行嘛。”楼擎噗哈地笑了出来, “小悠还是这幅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理所当然下命令的姿态最吸引我了。总觉得跟你结婚了的话，日子会过得很有意思。”
    “我不会跟你结婚。”林悠悠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一点都不会很有意思。”
    楼擎不以为然地笑，“你总会改变主意的，这么多年我都等了，当然也还能继续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