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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岁岁刚好路过,白慈正在和助理交待事情。
    她们录制节目提前三天到电视台准备,不让带电子通讯工具,有事情只能口头说。
    白慈抬头,看见岁岁,没有避嫌,朝她招招手。
    舞蹈教室,没有别人,更没有摄影机。
    白慈将门关上。
    “我真羡慕你。”岁岁看过去,白慈靠在墙边,笑容满面。
    “你运气怎么这么好呢?”她指了指右手边的镜子墙,“明明我们两个差不多。”
    镜子墙照出她们的身影。
    同样的淡粉色芭蕾服,身姿挺拔,丸子头清纯简单。
    她似乎总认为她们一样。
    岁岁扫视白慈,这个女孩子,明明野心勃勃,有实力,却选择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装笨真的很好吗?
    “我们怎么会一样?”岁岁轻声提醒:“我们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处相像。”
    白慈笑着看她,丝毫没有平时在节目中怯手怯脚的模样,“以后总会一样,我们这种出身的女孩子,在娱乐圈混,出路大致相同。”
    岁岁懒得和她辩驳,想到什么,问:“你分到的也是芭蕾吗?我记得你抽签抽到的好像不是这个。”
    为考察选手们的应变能力,节目组在才艺表演项目上随机分配。分到什么项目,就要表演什么项目,不管会不会。演员应该多变,这是节目组打出的口号。
    她的挑战表演中,有半分钟的芭蕾舞,她要扮演一个意气风发的芭蕾舞者。
    “我特意和别人换的,她们都不敢和你分同一个项目,你什么都会,真是令人费解。”白慈邀请她:“要和我一起练舞吗?”
    岁岁婉拒,“我去其他教室练。”
    白慈笑了笑,自顾自跳起来。
    跳得很好。
    岁岁决心更加用功。
    到录制当天,岁岁先出场,流畅的表演一气呵成。轮到白慈时,白慈却没有像那天岁岁在舞蹈教室看到的那样,她“勉为其难”表演完毕,和岁岁的表演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一表演完,白慈哭出来。她上两期都没有哭,镜头也很少,仿佛要将这两期的眼泪补全,哭得安心。
    她一边哭,一边说话。言语之中,有暗示岁岁和别人换了节目,特意选择和她打擂台。
    “我知道我不够好,看完岁岁姐的表演后,我心一下子就凉了,我觉得我站在这个舞台上简直侮辱了这个节目。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放弃,我一定得坚持,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支持我的人。”
    岁岁皱眉。
    回到后台,岁岁没能忍住,走过去问:“你今天最后一名,差一点就要被淘汰。你明明很会跳舞,为什么不能全力以赴,拿出你原有的实力来?”
    为什么,偏偏要扮弱。
    白慈拿出扫描仪往岁岁身上扫了扫,确认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后,这才开口。
    “因为要让别人记住我啊。”她仰起脸,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和你捆绑,我就会更受人关注。只有两个极端放在一起,才能引发大量话题讨论。”
    “你不怕别人骂你吗?”
    “他们越骂,我就越红。”白慈站起来,眨眨眼:“再说了,全国上下的笨女孩都在替我保驾护航呢,我还原了一个普通追梦者该有的样子。有共鸣,就有粉丝。”
    “这是骗人。”
    “我没有骗人,是她们骗她们自己。”
    岁岁不再往下说,直接离开。
    这一期节目播出后,果然引发空前热度。
    “朝岁岁是在欺凌吗?故意选择最弱的对手。”
    “你弱你有理,弱就不要登台,什么玩意。”
    粉丝对骂,网上展开激烈讨论。
    岁岁选择断网。
    眼不见心不烦。
    易丽刚好打电话来:“岁岁,你让宋医生开车,现在立刻带你妈妈离开。”
    岁岁一愣,问:“易姨,出什么事了?”
    电话已经挂断。
    第22章
    岁岁匆忙赶回家。
    小别墅一片狼藉, 地上全是东西砸坏的碎片。客厅中央坐着个人, 岁岁跑过去, 宋明颂头破血流,身上也有伤。
    他看见她,轻声说:“你回来了。”
    岁岁胸口一阵闷痛, 她颤抖地搭上他的手臂, 上面全是血印子, 显然刚和人动过手, 落了下风。
    “怎么回事?”
    宋明颂摇摇晃晃站起来:“我已经提前将你妈妈送走,她没有受到伤害, 你放心。”他拣起地上的大衣外套,上面全是脚印, “走吧, 我带你去找你妈。”
    她红着眼望他, 恐惧和害怕使得她声音嘶哑:“你告诉我, 到底发生什么事?”
    他想了想,没有瞒她:“岁岁, 易丽出事了。”
    岁岁愣在原地。
    “她被以前的仇家下了套,资金财产全被套进去。”宋明颂紧皱眉头,语气有些犹豫:“可能还要坐牢。”
    轰然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
    岁岁呼吸急促:“有多严重?”
    宋明颂沉默不语。
    岁岁浑身力气都被抽尽,蹲下身,双手捂住脸, 泪水从指缝缓缓涔出。
    “回来的路上, 短信提示, 银行入账五十万。”岁岁哭泣嗫嚅:“是易姨打过来的,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想着我和妈妈。”
    宋明颂弯腰拍拍她的背,任由她埋在膝盖中嚎啕大哭。
    家遇变故的辛酸与无奈,他比谁都懂。
    少女哭啊哭,眼泪怎么也掉不完。他看了一会,决定扶她起来。
    她的哭声蔓延到他的心口,宋明颂将岁岁抱在怀中,一遍遍温柔安抚,“事情会好起来的,她已经逃出去,暂时安全。”
    岁岁哭得身体发软,一双眼又红又肿:“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有所察觉。”宋明颂扶上她的肩头,一下下拍着:“但是我没问。”
    岁岁不想动,她靠在宋明颂胸膛,眼神呆滞看向虚无。
    命运无常。朝月能活着,她能安稳上学,全靠易丽,而易丽从未向她们母女索要过任何东西。
    对于她们母女而言,易丽更像是一个守护者。没有谁有义务守护谁,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友人。
    这个守护者也许为人处事有所偏颇,但她所有的好都给了她们。
    她不希望她有事。
    房间里安静极了。
    唯一亮起的一盏灯,在黑暗烫出一圈淡淡光晕。
    少女的鼻音越来越轻。
    宋明颂:“我抱你去车上,好吗?”
    她已经走不动路,连抬手都艰难,强烈的悲伤堵住所有感官。
    宋明颂想了想,拦腰将她抱起来,往外面走。
    走到一半,岁岁回过神,抬眸望见宋明颂脸上的血渍,已经干涸。
    铁锈红的血迹从额角划至下颔角,眉骨和眼窝淤青发紫,伤痕几乎摧毁他这张干净英俊的脸。
    她忽然问:“你为什么不走?”
    宋明颂抱紧她迈入黑夜中:“因为我要等你回来。”
    汽车发动。
    道路两旁光影一晃而过。
    岁岁靠在车椅背上,歪头看向窗外大雨倾盆。
    以后怎么办。
    易姨怎么办。
    逃总不能逃一辈子。
    她不说话,宋明颂也就不说话,仿佛沉默就能疗伤。
    岁岁怔怔问:“要多少钱,才能救易姨?”
    “我的钱不够救她。”宋明颂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手去扣白衬衫袖口纽扣,“但足够继续供你母亲治疗以及你的日常吃住。”
    他目光深远,坚定,看向前方:“你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我会重新找一处房子。”
    “你要照顾我吗?”
    “是报恩。”他解释:“我能自由呼吸牢外新鲜空气全靠你。”
    岁岁转过头。
    宋明颂撇眼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