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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沈令安再次咬上孟竹的唇,咬牙道:“所以你没被本相杀了,就该感激涕零了!还敢怀着本相的儿子离家出走!”
    突然,孟竹的肚子咕噜一声响了起来,沈令安一愣,微微移开唇,就见孟竹红着脸道:“沈相,你儿子饿了……”
    “……”沈令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门外,“沈缺,备饭。”
    沈缺早已想到主子醒了会饿,所以早就派人准备好了,一直热在厨房里,等沈令安和孟竹穿戴完毕后,便命人送了进去。
    明俏已经醒了,知道沈令安来了之后,莫名松了口气,要是让自家小姐落到那秦公子手里,那她真的万死难辞了。
    此时她正站在院子里,看着沈缺送完饭出来,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在他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明俏喊了一声:“沈缺大人。”
    沈缺脚下一个踉跄,连忙道:“明俏姑娘,你可别喊我大人。”
    明俏点头,重新喊了一声,“沈缺。”
    沈缺:“……”可以叫沈缺公子啊,为什么就直接叫名字了?没听到他喊她明俏姑娘吗?
    “沈缺,我看你武功高强,能不能指点我几招?”明俏可看不出来沈缺心里在想什么,直奔主题。
    这次她不敌秦公子的家仆,害得小姐差点身陷险地,说明她武功还是太弱,需要高手指点!
    沈缺没想到明俏这小姑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倒是有点追求,而且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请教武功,当下痛快答应了下来。
    于是,没过一会儿,孟竹便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习武声。
    “明俏醒了。”孟竹眉梢一喜,便放下碗准备出门,哪知沈令安却一把将她拉住,又给她夹了一些菜,道:“先吃完。”
    孟竹偷偷瞧了沈令安一眼,他脸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但是看起来却似柔和了许多,其实这顿饭孟竹吃得心不在焉的,她的脑海里一直想着沈令安对她说的话,她甚至不敢相信那些话是沈令安说的。
    过了许久之后,孟竹终于想明白了,也许他确实对她有了一星半点的在意,可是她知道,那也只是一丁点的在意罢了,不然,他不会利用她迷惑政敌……
    他大概都忘了,连他的政敌都觉得她可怜……
    其实,她要他这一星半点的在意何用呢?她已经什么都不奢求了。
    可是她何尝不明白,只有凭着他这一星半点的在意,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在这世间安稳地苟活。
    所以孟竹想,那便这样吧,相信他对她的在意,顺从他,跟他回去,由着他安排她的去路……把她对他的心意都埋藏起来,不去期待什么,便也不会伤心难过。
    沈令安看着孟竹的表情几番变化,从心不在焉到纠结迷茫,再到一种莫名的类似破釜沉舟的坚定,沈令安眯了眯眼,发现自己的心情不是很好。
    想到此,沈令安放下筷子走了出去,对着在院子里非常尽心尽力指点明俏的沈缺喊了一声:“把人带进来。”
    沈缺对自家主子的情绪最是敏感,瞬间就听出了些许不对,他转了转眼珠子,心想,这秦知府大约要倒大霉了。
    在门外跪了近两个时辰,膝盖早已跪得没有知觉的秦知府几乎是爬着进了大门,冻得全身都发僵了,连声音也僵着,只听他哆哆嗦嗦道:“下官拜见沈相。”
    沈令安站在院子里,居高临下地看着秦知府,慢悠悠地开了口,“本相在京中时,一直听闻秦知府管理陵州有方,正巧户部侍郎李大人在年前升迁,侍郎之位有了空缺,本相原本准备将秦大人调至京中,填补这个空缺。”
    秦知府听了,眼睛都亮了,他虽任一州知府,可仕途之路的顶尖位置,到底还是在京城,他早就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被调至京城,听到沈令安这番话,心中心湖澎湃,冻僵的脑子竟有些不好使,愣是没听出点弦外之音。
    沈令安见状,不由扯了扯唇,“可惜秦知府今日太让本相失望了,秦知府连儿子都管教不好,本相如何相信你可以管理好陵州,可以协助户部尚书管理好户部?”
    秦知府这才有些反应过来,一颗心顿时从高处狠狠跌落,直摔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沈令安素来知道如何拿捏人心,先给一个人营造希望,将他捧到高处,再轻而易举地打破他的希望,不过是个小把戏罢了。
    秦知府朝沈令安爬了过去,涕泪交加道:“沈相明鉴,下官一时失察,才让犬子作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下官回去一定严加管教,绝不让此事重演。”
    “哦?秦知府准备如何管教?”
    秦知府一时有些语塞,那是他的独生子,平日里宝贝得不得了,不然也不至于让他在陵州城横着走,他这一下午都在想着怎么给儿子脱罪,哪里想过如何管教儿子?
    但事到如今,他自然不能没有表示,当下咬牙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犬子?下官回去便命人杖责五十棍,定要他牢记教训,不敢再犯。”
    “五十棍?”沈令安轻笑一声,语气里的意味深长令秦知府的心颤了颤,额头再次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他小心地擦了擦汗,咬牙道:“下官说错了,是、是一百棍!”
    “秦知府既如此有心,便在此处打吧,也让本相看看,秦知府的铁面无私。”沈令安这才似满意了些,挑了挑唇,“来人,将秦公子拖进来。”
    那秦公子早已醒了,见自家老爹跪在门口,知道是来了不得了的人物,倒也不敢放肆,跟着秦知府一起跪在门口,只是他被沈令安断了手,又受了内伤,早就快撑不下去了,此刻听到里面的话,更是骇得脸色发白,连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护卫已经迅速地准备好了长板凳和板子,一把将秦公子按到了板凳上。
    秦知府眼看爱子吓得面如土色,心中哪里能好受?可他也不敢说什么,佯作痛心状,厉声喝道:“闭嘴!为父早就告诫过你,你身为父母官之子,定要爱护百姓,决不可欺辱百姓,你把为父的话当成耳旁风,竟还敢强抢民女,为父今日一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
    秦知府说着,看向沈令安,狠心道:“沈相,您动手吧!不用顾及下官的面子,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爹!”秦公子听到自家老爹的话,悲愤地叫出声,却被自家老爹狠狠瞪了一眼。
    沈令安瞥了眼沈缺,“秦知府都说了,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还不动手?”
    沈缺得令,亲自捋起袖子上了场。
    第41章
    很快, 院子里就想起了秦公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沈缺下手,自然不会留情,秦公子的屁股没两下就皮开肉绽了。
    “大人饶命, 饶命啊……爹,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救救我!”秦公子涕泪交加地喊道。
    秦知府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心疼得快要晕过去了, 可再心疼他也不敢上前。
    沈令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道:“听秦公子这般惨叫, 本相都有些不忍心了。”
    秦知府闻言, 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希冀, 却听沈令安继续道:“来人, 把秦公子的嘴堵上。”
    秦知府:“……”
    孟竹在房里自然也听到了秦公子的惨叫声, 听得她的心砰砰砰直跳,直到沈令安命人堵住了他的嘴,才觉得好受了些,但那板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到皮肉上的声音,仍是让她有些心惊肉跳。
    秦公子本来便细皮嫩肉, 下午又受了伤,才打了三十大板, 就昏过去了。
    秦知府面如土色, 双手都开始哆嗦了, 这可是一百大板呐!这一百大板打下去, 也不知自己这儿子还有没有命在?
    可是,他愣是没敢开口求情,他还年轻,儿子可以再生,但是官位要是保不住了,那他这辈子也翻不了身了。
    更何况他知道沈相的做派,如果没有这一百大板,儿子可能连性命也不保了!
    至少现在,还能给儿子争取一线生机。
    等到一百大板打完,秦公子已经气若游丝,离断气只剩一步之遥了,沈令安淡淡地看了一眼,道:“本相乏了,秦知府请回吧。”
    秦知府如获大赦,连忙叫来候在外面的家仆,将自家儿子抬了回去。
    秦知府一出门,太平巷各家各户的大门都悄悄开了一道缝,他们自然也听到了秦公子的惨叫声,如今看着秦公子被抬出来,纷纷瞪大了眼,越发好奇那贵人的来历了。
    沈缺手脚麻利地让人收拾了现场,打定主意不能让未来夫人闻到一丝血腥味。
    沈令安仍在原处站着,似乎并没有进房的打算,沈缺正觉得奇怪,就见一护卫从外面走进来,快步走到沈令安面前,轻声禀报道:“主子,那颗药丸查过了,是毒药,里面的主要成分是砒霜。”
    护卫话音一落,沈令安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眸中的温度直线下降,直瞅得沈缺心惊胆战。
    只见沈令安倏地转身,推门进了孟竹的房间,那动作绝称不上温柔。
    此时的孟竹正在灯下做小孩子的衣裳,衣裳已经成型,她正在缝制袖口,就见沈令安猛然推门进来,她吓了一跳,抬头看了过去。
    沈令安的肚子里本来有一股无名火在蹿,此刻看到她略带惊吓和不安的面容,再看到她手中的针线和小衣裳,那股火焰不自觉地便熄了下去。
    人生第一次,沈令安的心因一个女人产生了陌生的痛感,一想到他今日若是没有及时赶到,她已服毒自尽,一种莫名的痛和恐慌便袭上了心头。
    得知她失踪时,他没有慌;沈缺花了一个月仍未找到她时,他也没有慌;他只是觉得焦躁、愤怒,气她竟然敢逃,他甚至想过等他找到她后,要如何惩罚她,因为他知道,她迟早会被他找回来。
    甚至,当他在林氏医馆听到她有孕时,他也没有慌,那只是令他不能再等下去了而已。
    而此刻,当他知道,他差一点就只能见到她的尸体的时候,他知道,他慌了。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他都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嗜血冲动。
    当沈令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的脸色僵了僵,事到如今,他终于愿意承认,他沈令安,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女人,比在意更上一层的喜欢。
    下意识的,沈令安觉得可笑,更可笑的是,他曾经痛恨这个女人,恨她加诸在他身上的耻辱,恨到处心积虑想要毁掉她,所以他明知她是闺阁女子,仍然找她寻欢;明知她想要名分,却假装不知道;明知她会陷入险境,仍然选择利用她……
    而到了最后,他却喜欢上了她。
    沈令安的脸色变了又变,拳头握了又握,就在孟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他却突然转身走了出去,迳自走出了宅子。
    孟竹:“……”
    就在这时,明俏敲了敲孟竹的房门,“小姐,热水烧好了,可以沐浴了。”
    “我这就来。”孟竹应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小衣裳,走出了房间。
    明俏在浴房里生了火炉,里面丝毫不冷,孟竹向来喜欢一个人沐浴,所以明俏扶着她进了浴桶之后便出去了。
    孟竹泡在浴桶里,脑子里却在回想刚刚沈令安的表情,他明明是很生气地推门进来,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可越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孟竹就越是心慌。
    不过这心慌也只持续了一阵,孟竹就镇定了下来,她如今的处境已经再糟糕不过,也不会再糟到哪里去了,实在没什么可怕的。
    孟竹还在沐浴,院子里的沈缺已经看到自家主子去而复返,眼看他要往孟竹的房间而去,沈缺连忙上前道:“主子,孟小姐在浴房。”
    沈令安听了,脚步便往浴房而去。
    过了会儿,沈令安突然顿下脚步,转头看向沈缺,“以后叫夫人。”
    守在浴房门口的明俏正准备拦下沉令安,一听到这话,跟沈缺一样呆了呆,这一呆,就错过了时机,待她反应过来,沈令安已经进了浴房。
    明俏看着紧闭的房门,内心挣扎片刻,最终还是默默地停在了原地。
    孟竹乍一听到推门声,以为是明俏进来了,虽然沐浴时都是一个人,但碍于现在肚子大了,身子没有以前灵活,为了防止不小心摔倒,明俏都会进来伺候她更衣。
    孟竹也洗得差不多了,于是从浴桶里站起来,几乎就在她站起来的同时,身后的人倾身上前抱住了她。
    孟竹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尖叫出声,一转头,就看到了沈令安英俊的侧脸。
    “孟竹,以后本相会保护你。”沈令安一只手环着她的肩膀,一只手贴在她那已经不再纤细的腰身上,他的嗓音低沉却坚定,似是在向她许诺,“从今往后,无人再敢欺到你头上。”
    先前他知晓她存了服毒自尽的心思时,心中恼她如此草率就选择这种绝路,可冷静下来想想,他有什么资格怪她?他若是能护着她,又岂会让她走到这种地步?
    沈令安这人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绝不优柔寡断,既然已经确定自己喜欢上了孟竹,也不会再自欺欺人,故而便顺着自己的心意,向孟竹作出了承诺。
    但孟竹哪里会知道沈令安心中的想法,她只微微一愣,却也没有多想,只因此刻两人的姿势着实尴尬,她磕磕巴巴地问道:“沈,沈相,你可否容明俏先进来帮我更衣?”
    沈令安似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还滴着水,他的目光落到孟竹身上,眸色微微一暗,“何必要明俏?本相就可帮你。”
    “……”听到沈令安这话,孟竹整个人石化了一瞬,待她反应过来,沈令安已经拿过一旁的面巾,为她擦拭身上的水珠。
    孟竹的身子更僵硬了,脑子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觉得脸上和身上都开始发烫。
    “水快凉了,出来。”
    “……”孟竹面红耳赤地呆立着,白嫩的肌肤更是因此一寸寸泛了粉色,怎么出去?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