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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节

      如果他当时就能够迈出这一步,超脱出景浩界之外的话,他也就不会被卷入这一重世界的轮回里头了……
    如果清恒这一次还没能突破,倒在这一层关碍之前,那净涪欠下清恒的账就要移交到天静寺上头。不管是作为清恒师兄的天静寺主持清见,还是作为清恒大弟子的天静寺众沙弥大师兄的净栋,都会有可能成为这些账目的移交对象。
    可不管是记到清见还是净栋头上,都会比记在清恒头上麻烦。
    更何况,就净涪自己而言,他还是更希望清恒能够破障。
    如果能够帮助清恒破障,那他的账目上多少都能够划去一些。
    清见大和尚谋划的是阳谋,走的是坦荡荡的大道,哪怕净涪看得清楚分明,也不会对清见大和尚的筹谋计算有什么想法。
    世人各有其算计,只要于他无害,只要他愿意,顺了他的意又何妨?
    净涪低头想得一想,最后将手掌往身侧虚虚一拿。
    一道微风吹过,摇动菩提树的枝叶,哗哗作响。但这样的声音不过响起片刻,就倏然远去,再无声息。却原来是那株原本立在净涪禅院中的菩提树树梢于顷刻间亮起一道清净菩提灵光。灵光亮起的刹那,那株菩提树陡然从地上拔起,又化作一株菩提树幼苗,从净涪的禅院飞出,一路悄无声息地飞向清见大和尚的禅院之中,落入净涪摊开的手掌掌心。
    净涪将摊开的手掌合上,拿着那株菩提树幼苗放在膝上,两手手掌一左一右,分别从树梢、树根开始,沿着幼苗的径路,细细摩挲。
    菩提树树灵仍旧在树心处沉睡未醒,可幼苗却似乎能够察觉到净涪的心思一样,细嫩树枝上那三两片嫩绿幼芽细微颤抖,回应一般地磨蹭着净涪的手掌。
    清见大和尚看着净涪的动作,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的,他又平静了下来。
    净涪和菩提树幼苗达成共识,面上自然而然地带出了些许感激和依恋,但他闭了闭眼睛,半响才将面上的种种思绪收拾干净。
    净涪从蒲团上站起,双手托着菩提树幼苗,弯腰将它递送到了清见大和尚面前。
    清见大和尚也从蒲团上站起,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已经递到了他面前的这一株菩提树幼苗,反倒后退了一步,才正式与净涪说道:“净涪师侄,当日圣树将这幼苗交到你的手上,可不是让你随意将它交出去的,快收回去。”
    净涪却未将菩提树幼苗收回,只是抬起了头,直直地迎上清见大和尚的目光。
    清见大和尚见状,叹了口气,仍旧站在原地,看着净涪道:“将圣树幼苗收回去吧,你师父也不会愿意让你将这一株圣树拿出来的。”
    净涪拧起了眉关。
    清见大和尚心中摇头,却已经知道了净涪对他第一个问题的回答。
    罢了,本来也就是没有多大的把握。
    净涪站直了身体,却仍旧捧着那一株菩提树幼苗,并没有收回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净涪的心情,知道他的权衡,被他托在手上的菩提树幼苗自树梢处升起点点细碎灵光,灵光并没有洒落,而是如同那枝头的细碎花蕊,在风中轻轻摇晃。
    天静寺无数菩提树中的一株普通菩提树忽然停下自己晃动的枝叶,压下自己的怒火,仿佛雕塑一样的立在微风之中。
    净涪只作不知,仍旧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这一株菩提树幼苗。
    菩提树幼苗和那一株菩提树之间的互动动静不小,清见大和尚又正正地站在菩提树幼苗面前,自然是将这些动静全都收入了眼底。
    清见大和尚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底也生出了期待。
    如果圣树幼苗真的能够说服圣树,有圣树相助,清恒师弟破障的把握必定能够拔高几成!
    正如一心为子女的父母总是拗不过任性的子女一样,那一株菩提巨树也始终没能扭得过菩提树幼苗。
    许久之后,一道菩提清净灵光远远地送了过来,落在了菩提树幼苗那细嫩的树梢上。
    那道菩提清净灵光在菩提树幼苗的树梢上轻轻蹭了蹭,便在净涪和清见大和尚两人眼前转过一圈,再度飞回菩提树上。
    净涪和清见大和尚看得清楚,那一道菩提清净灵光,就落入清恒大和尚的那一座禅院里。
    清恒大和尚他本来就是在那里闭关的。
    而现如今,那禁制重重的禅院里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一株菩提树。
    一阵微风吹过,菩提树洒落浓密如雨滴一样的细碎光屑。
    灵光飞扬如同星火,美得摄人心神。
    净涪和清见大和尚两人却只是看得一眼,便将视线收了回来。
    清见大和尚叹了一口气,看着净涪摇了摇头,妥协一般地道:“这下总算可以了吧?还不将圣树幼苗收起来?”
    净涪这才乖乖地将菩提树幼苗送了回去。
    清见大和尚摇了摇头,领着净涪重新在蒲团上坐了。
    第258章 云房之中
    “你啊……以后可要记得,不能随随便便地将圣树拿出来,更不能将圣树给了别人……”
    清见大和尚看着乖乖巧巧地坐在他面前的净涪,语重心长地叮嘱净涪。
    净涪抬起头,面上带着点疑惑。
    清见大和尚一看便知道净涪的心情,理解清笃等人想法的他也并不觉得奇怪。
    毕竟关于那一株菩提圣树,妙音寺的那些清字辈大和尚知道的本来就不多,甚至可以说只有零碎,便是想要告诉净涪些什么,那也都是语焉不详。一个不小心,或许就会误导了净涪,耽误了这一株圣树幼苗,那还不如不说,任由净涪自己去摸索呢。反正,哪怕单单为了这一株菩提树幼苗,天静寺的他们也不能视若无睹。
    清见大和尚略一沉吟,便就叹了一声,仔细梳理了一下,要将天静寺里大概总结出来的培植这一株菩提树幼苗的注意事项与净涪一一说了。不过在此之前,哪怕净涪仅仅是一个净字辈的新晋比丘,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一二。
    “圣树幼苗非是等闲,本来当日你得到圣树幼苗的时候,这些我就该与你细说了的,可是之后一直都没有机会……”
    真不是清见、清恒这两位大和尚不愿意,而是恒真……
    因为恒真僧人的存在,因为他的身份,天静寺这些年来并不太平。清见、清恒作为当代天静寺中为首的两位大和尚,为了维持天静寺中各方势力的平衡,可实在是忙得分身乏术。好不容易得到了些许成果,能够告一段落,清恒却又闭关去了,只留下清见大和尚一人。再算上早前的那一场来回扯皮好不容易才得了个结果的受戒羯磨,清见大和尚忍不住又看了净涪一眼。
    说起来,他会那么忙,也有净涪他也是原因之一。
    哪怕清见禅师将后半截的话隐去,净涪也能猜得出这里头的种种原因,是以他还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清见大和尚只是简单地略过这里头的种种,便开始说起净涪手里的那一株菩提树幼苗。
    “你怕是不知,这一株圣树出自西天极乐净土,乃是寺中已经登临佛国的子明罗汉特意从西天带回,至今已在寺里扎根了万万年有余。”清见大和尚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的视线落在已经重新在净涪禅院那庭院中扎根的菩提树,“而你手中的那株圣树幼苗,却是那株圣树这万万年时间以来,唯一的一株子树!”
    他再度转过头来,看着净涪,加重了语气道:“虽然这株圣树如今还不过是一株幼苗,但看它与你那般亲近,它的妙用你该是知道的,所以你待它,也必得多加仔细才是。”
    净涪受教地点了点头。
    清见大和尚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下来:“虽然从来没有人真正的培植过圣树,但圣树在天静寺中生长了万万年,诸位师长也能摸得些许脉络,你且细听,日后若能完整的培植出一株圣树,那当是你的一场大机缘。”
    净涪面色端正,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清见大和尚笑了一下,才将他知道的一一道来。
    净涪一边认真倾听,一边总结重点。
    事实上,天静寺对那一株菩提树的了解也不多。因为那一株菩提树虽然被那子明罗汉从西天佛国带了回来,可并不是真正的属于天静寺。它就只是单纯的扎根在天静寺范围内而已。
    换言之,天静寺的这些僧众们其实根本控制不了那一株菩提树。
    只要那一株菩提树树灵愿意,它甚至可以随时离开天静寺。
    它是自由的。
    也就是说,如果净涪能够说服得了那一株菩提树,他甚至可以将那一株菩提树带走。
    这样的念头才刚刚生出,就被净涪自己抹去了。
    净涪已经有了一株菩提树幼苗,也已经和这一株菩提树幼苗建立了一丝怜惜,再要一株已经长成,树龄不可计量的菩提树干什么?耗费他自身的精力和时间不说,还平白招惹了天静寺。
    天静寺他是不怕,但他也没想要为了那么一株无甚大用的老树给自己添麻烦。
    清见大和尚不知道就在刚刚,坐在他面前专心听他说话的这个青年比丘居然生出了那种主意,他仍旧在继续。
    “……圣树自有树灵,一般情况下,并不需要你太过花费心思,只要满足树灵的要求即可,”说到这里,清见大和尚顿了一顿,问净涪道,“你见过你手上那株圣树幼苗的树灵了吗?”
    净涪点了点头。
    清见大和尚又问道:“它还在沉睡?”
    净涪又是一点头。
    “此前有没有醒过?”
    这个倒是没有,净涪摇了摇头。
    清见大和尚叹了一口,“怪不得圣树刚才生气……”
    净涪忍不住抬起头,望向了清见大和尚。
    清见大和尚摇摇头,叮嘱他道:“圣树幼苗既然与你建立了联系,那在它的树灵醒来之前,你最好还是将它带在身边,不要随随便便的将它送给别人。”
    净涪拧起了眉关。
    清见大和尚加重了语气强调:“哪怕只是一段时间,哪怕那个人是你的师父。”
    净涪低下头去,片刻后,才点了点头。
    见得净涪答应了,清见大和尚才又放缓了语气道:“你对你师父的一片孝心,你师父他是知道的。但他绝对不会希望看见你将圣树幼苗给他。”
    净涪猛地抬起头,紧抿着唇望向清见。
    清见大和尚叹了一口气,竟然伸出手去拍了拍净涪光溜溜的脑门:“你也要相信你师父才是。”
    净涪身体放松地坐在蒲团上,任由清见大和尚的手落在自己的命门上。
    待到清见大和尚收回了手,他才又点了点头。
    清见大和尚笑了一下,又继续与他慢慢说着菩提树培植二三事。
    净涪仍旧认真地听着,不时作出些回应。
    净涪在清见大和尚禅房里消磨时间的时候,清壬大和尚那边也请了几位师兄弟闲聚品茗。
    这几位大和尚围着一桌矮几,各自捧了一部经义在手,慢慢翻看,不时还小声低头与旁边的师兄弟讨论几句。偶尔觉得口干,便就托起摆放在他们面前的茶盏,啜饮几口。若是矮几上的那一壶茶水饮尽,自有起了兴致的大和尚取过旁边的茶炉净水,为自家的诸位师兄弟煮上一壶。如果翻看经义起了兴致,这些大和尚侧旁的矮几上也备有笔墨,可供诸位大和尚抄写誊录。
    这样的日子闲暇而自在,如果没有人打扰,清壬这些大和尚们甚至能就这样消磨上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这一回的闲聚从当天早课结束后便已经开始,到得现在太阳移向西侧,不过是半天的时间,说长真是不长,最起码对这些大和尚们而言,是真的不长。但往日里坐得极为安稳平静的大和尚们,今日却无端端多了一分浮动。
    是浮动不是浮躁。
    比起浮躁而言,浮动终究是少了躁意。
    可哪怕是这种程度的心思漂浮,对这些性功有成的禅师来说,都是难得。
    坐在清壬大和尚侧旁的清集正好翻过经义的最后一页,他拿着书页的手放开,任由书页快速落下,再度回到第一页。
    趁着这个小小的空暇,清集扭过头,压低了声音,看似不经意地问清壬:“清壬师兄,净涪师侄他在清见主持那里?”
    清集的话音虽然压得低低的,但这矮几旁边的诸位大和尚们是何等耳力,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当下,他们也分出了些许心神,侧耳等着清壬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