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雪拉回了思绪，果然看到不远处好几个男生在那里等着，而游乐乐手上拿着好几张的信笺。
    “我？签名？签什么名字啊？”程晓雪有些不明就里，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该不会是他们把我认成什么别的人了吧？”
    “不是啊，他们知道你是程晓雪，你现在是我们辩论圈子的女神。”游乐乐挤眉弄眼的说道。
    “啥？这是什么时候有的事情，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程晓雪哑然失笑，又看了看在旁边等着的那些男生。
    “今天下午开始就有人给你这个封号了，到现在到达了巅峰。”游乐乐笑嘻嘻的，“你要知道，本来这个圈子女生就少，表现优异的就更少了，尤其是你还参加了最后的冠军决胜赛，表现十分出色，再加上你的长相吧……确实是……”
    “下午就开始，现在都这么认为？”程晓雪重复着游乐乐说的话。
    “应该是之前进入十强，你就进入了大家的视野，很多人都觉得你是辩论圈子的女神。”游乐乐想了想，解释道，“而今天你这身打扮出现在众人面前，肯定也是坐实了这个称号，有人都说你可以原地出道。”
    “……”程晓雪真是无言以对，是不是确实不应该这么打扮，可是今天下午在林一飞的忽悠下，她也想展现最好看的一面给他，所以就任凭他折腾了。
    “快点签名。”游乐乐把信笺放到了程晓雪的面前，摸出了一支笔，“别人等着呢，对fans要真诚。”
    “可是你不是一直都做在我的旁边吗？什么时候就听到这么多消息？”程晓雪一边认命的开始签名，一边好奇的问道。
    “上洗手间的时候，走路的时候，别人寒暄的时候，都可以。”游乐乐说道，“好了，快点吧，待会儿就要开始……哎，廖先生为什么朝我们走过来了？”
    程晓雪一抬头，果然发现了廖忠信，正朝着他们走过来，一脸严肃的模样，看上去还十分不痛快，而目光正是非常直接的盯着她。
    “来者不善。”程晓雪说了这四个字，放下了笔，打起了精神。
    躲，是不可能躲不掉了。
    廖忠信作为辩论圈子的泰山北斗，他的任何一个行动，都还是会引起大家的注意的，所以当他起身，走向了冠军队伍这一桌的时候，实际上就有很多人都在看着了。
    尤其是，廖忠信现在脸上的神色可一点都不愉快，绝对不是来庆祝的，而是带着特别不认同的样子，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不好的气息。
    “他……”游乐乐只是说了这一个字，就住了嘴。
    因为廖忠信已经走到了他们桌前，站定，然后双手负在背后，居高临下，紧紧皱着眉头，脸色一面漆黑的盯着他们，就如程晓雪所说，来者不善。
    “廖先生，您好。”带队老师率先站得起来，非常礼貌的跟廖忠信问好，“我们是双乐市市一中的辩论队，不知道您是否有什么……”
    即便知道对方来势汹汹，可是带队老师作为老师肯定要第一个起身来面对他，虽然他也觉得很蒙，不知道是哪里冒犯着这位泰山北斗级的人了。
    “你们就是今天下午获得冠军的那个队伍？”廖忠信环视着整张桌子的每一个人，然后昂着头，慢条斯理的开口。
    虽然慢，但是绝对不友善，而是带着压迫，好像马上就要斥责他们一样，又好像他们做了什么天大的，该被老天谴责的事情。
    廖忠信的动作，加上他这几句话，立刻让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这一边，有些许笑声的议论。
    一方面是辩论圈子里资格最老、也最把自己当回事的廖忠信，而另一方面则是这一次取得了不俗成绩的黑马，双乐市的辩论队。
    “他们是的，是这次的冠军队伍。”下午的那个主持人本来也是宴会的主持，见到此时廖忠信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连忙也跟了过来打圆场，“他们今天下午，包括这一届的比赛表现都很不俗的，打得特别好。”
    “特别好吗？还是投机取巧？”廖忠信冷笑一声，“别以为我没有看他们的辩论比赛视频，以针对对手的方式，来打辩论，偷梁换柱偷换概念，逻辑上虽然能自圆其说，但是却可笑得很，这样的队伍竟然是冠军队？！”
    这句话之后，本来这场地里面，还有一些小声的议论，也变得鸦雀无声了。
    这直接是在质疑整个大赛，质疑这个赛程选出来的冠军。
    苏想他们队确实会有一些技巧上的东西，比如排队型，比如剑走偏锋的论点，不是按照廖忠信所推崇的，一定要严谨的逻辑严密的说辞，引经据典来取得胜利。
    但是打完辩论之后，对手基本上都是心服口服，约好下次再战，谁也没像是廖忠信这样跳出来直接质疑。
    因为辩论本来就是多变的，本来就可以根据自己的方式来打比赛，只要能够和对方一争高下，只要能够说得过去，只要能够说服在场的观众就可以了呀。
    现在他们辩论队的每一个队员，估计都是捏紧的拳头，压抑着自己，尤其是苏想，整个脸都黑透了。
    不过谁都没有立刻说话，因为廖忠信在辩论圈子确实有很高的地位，他有质疑可以提出来，但他们却不能对他不尊重。
    “还有，你以为你们是来干嘛的？”廖忠信挑剔的目光在他们每一个队员身上划过，“西装革履，假装成年人，假装成功人士吗，还有你，程晓雪对吧？”
    程晓雪眉心一跳，她觉得这次的事情可能没有办法善良了，因为这找麻烦的主要对象，果然还真是她，从一开始，廖忠信就一直在观察她。
    能够直接叫出她这个小虾米的名字，那就是做过准备工作的。
    “你穿成这样，是来选美的吗？”廖忠信用的是极其尖酸刻薄的语气，脸上的表情把不屑和厌恶写到了极致，“今天下午的评委，是不是也看着模样，给你评的冠军啊？”
    第七百九十八章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原本是喜气洋洋的会场，此时跟冰柜一样，每个人好像都如寒风凛冽在身上刮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停下了正在讨论的言辞，僵硬的立在原地。
    廖忠信这一次的指责，不只是针对程晓雪，也不是只针对他们这个冠军队而已，针对的是每一个参赛的队伍，每一个参赛的人，针对的是整个赛事的制定，甚至是针对了每一个参选的评委。
    可是谁也没有跳出来，直接和廖忠信对峙，那就意味着要和他进行辩论，谁能辩得过他呢？
    虽然他有些迂腐，有些冥顽不灵，但是他在辩论上，确实很少有人能够说得过，在他一番质问和反问之下，可能只会更加的颜面扫地吧。
    苏想想开口了，廖忠信首当其冲问的，就是他们这支冠军队伍，他们不可能避而不答，但是廖中信的目光，却只直直看着程晓雪，所以程晓雪出声是比苏想更快的。
    “哈哈哈哈！”程晓雪爆发出了一阵愉快的笑声，在这安静的宴会场地是非常突兀的，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廖先生，都说你非常严肃，不苟言笑，但我现在看起来你还真是特别的幽默，特别会开玩笑啊？”
    廖忠信看程晓雪的眼神更加的不爽，如同刀子一样锋利，像是要把她直接割开一样，他微微动了动嘴唇，似乎是在酝酿了。
    “看脸蛋儿评分？”程晓雪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好不容易的止住了笑，“如果真的是看脸评分的话，那我们这个宴会肯定也是个看脸的宴会，也不知道廖先生你今天是怎么进入会场的？”
    廖忠信确实是长得很不好看，用其貌不扬来形容他，都是合理的。
    也许就是因为他长得这么不好看，所以才对他们这些好看的人横眉冷对吧，程晓雪在心里面猜测的。
    由于整个宴会场地是非常安静的，所以程晓雪这句话几乎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廖忠信从来清高自傲，在圈内的地位非常高，他说的话虽然有时候会特别难听，但是还真没有谁像程晓雪这样，直接跟他杠上。
    肆无忌惮的反讽，回答的就是刚刚廖忠信的那番话，不是说脸蛋吗？程晓雪也就跟廖忠信说脸蛋，同样毫不客气的将他讽刺得体无完肤。
    很大胆，但是在场的人都有种痛快的感觉，本来廖忠信的言论就引起了大多数人的不舒服，像是在否定他们整个全国高中生辩论大赛一样。
    来参赛的，哪一个不是铆足了劲儿，哪一个不是经过了刻苦的训练，层层的厮杀，才能走到这一步，更有大部分的人，是坚持着内心的热爱的。
    他那一番话，是给每个人当头一棒子，他以为他资格老，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将他的话奉为圣旨吗？不是的，现在的人都开始逐渐追求个性解放，对于廖忠信这样总是去束缚别人的，谁又能受得了呢？
    而不客气的讽刺廖忠信的程晓雪心知肚明，她这番话肯定会引起廖忠信的博然大悟，但是有的人你就是不能惯着，越惯着他越会得寸进尺。
    一开始，她就看出廖忠信似乎是来找她麻烦，如果他只是将矛头对准她程晓雪一个人，可能她作为晚辈，还真的不好回答。
    但是现在廖忠信所说的话，是把矛头对准了他们在场的每一个同学，参赛的每一个选手，以及为这次比赛付出所有努力的工作人员及主办方。
    程晓雪现在所说所做，只不过是把在场每个人的心声都讲了出来。
    “你说什么？”果然廖忠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愣愣的盯着程晓雪至少有三到五秒钟，才恶狠狠地说出这四个字，因为程晓雪的反应，远远的超过他的预料。
    “虽然廖先生您已经退役了，但是你作为辩论的泰山北斗，这点反应力怎么会没有呢？我说的话表达得非常清晰，意思也很明白，你难道没有听清楚？”程晓雪无不讽刺的说道，“还是因为你年纪大了，所以耳朵不好使了？”
    虽然廖忠信差不多快到40岁，但是也算不上很大的年纪，从某些方面来讲，他这个年纪正当壮年呢，正是搞研究，搞理论深入的时候。
    “你竟敢这么说我？”廖忠信的怒火一点点的往上窜起。
    “不是我要这么说你，是你自己对我们这个辩论赛的定义是这样的，你说评委是按照脸蛋来评分，那么现在因为这一次的辩论赛举办的宴会，想来大概也是用脸蛋儿作为入场券的。”程晓雪挑起眉毛，看着廖忠信，“所以你质疑我们的评判标准，那我就质疑一下你是怎么入场的，为什么会请你呢？真是奇了怪了？”
    廖忠信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周围的人都张大嘴巴惊呆了的模样，特别是一些辩论圈子的老人，因为大概从来没有人敢对廖忠信有这样的言辞。
    谁都将他奉为资格最老的那一位，谁都非常尊敬他，哪怕他有时候说的话非常的刻薄尖酸，就算有人发出怨言，也会被所谓的正统给压下去。
    而这样面对面没，被一个晚辈嘲讽，廖忠信大概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
    “而且为更奇怪的是，你又为什么会来呢？既然你瞧不上我们这次的比赛，你又觉得我们这次的比赛不是按照你的逻辑来评出冠军的。”程晓雪看着廖忠信，继续着她还没有说完的话，“有句话说井水不犯河水，你既然觉得我们的标准与你的标准完全不同，你来做什么？你不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吗？”
    程晓雪说完，好整以暇的看着廖忠信，廖忠信被她气得青筋暴跳，手都捏起了拳头，刚刚的高高在上是全然不见了，现在分明在快速想着反击。
    “你好好等着，程晓雪是吧，你是不想在辩论界混下去了吧，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你说这些话，我可以，可以……”廖忠信在努力组织着自己的言辞。
    第七百九十九章 倚老卖老好意思吗
    先是威胁了程晓雪一番，然后想着程晓雪刚才那些话里面的漏洞，他应该如何反击。
    也许是很久没有辩论的缘故，所以廖忠信并没能立刻找到一套完整的说辞，按照他一贯推崇的严密逻辑的理论来击败程晓雪。
    “辩论只是我的兴趣，混不混得下去是另外一说，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程晓雪笑着看着廖忠信，“你拿这话来威胁我，未免太有失身份了吧？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你这种威胁对我来说完全的不值一提，像搞笑似的。”
    “不是威胁，是警告。”廖忠信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反应很快，已经沉稳了下来，“我从前也是搞辩论的，既然你现在进入了这个圈子，那你就应该懂得尊师重，这是咱们华国自古以来就有的，你现在大言不惭，对我出言不逊，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在这里待着？”
    “凡事都讲究一个理字，以老买老是不对的。”程晓雪针锋相对，“进门之后，你二话不说，就摆着一张臭脸说我们穿着不对，我们穿着是为了郑重的应对这一次的宴会，有哪里不妥当吗？难道应该穿的乱七八糟，像路边叫花子似的进来，你才满意？就只有你自己可以西装革履吗？感情你才是人，我们都不是吗？”
    廖忠信的脸色更加难看，确实他也是认真打扮了一番，因为他今天想好了，就是要隆重出场，绝对要给程晓雪一个下马威的。
    这是有一个贵人交给他的任务，还给他许了很大的好处。
    他在之前是看了程晓雪参加比赛的辩论，确实表现得还不错，虽然不是他欣赏的风格。
    所以，在他到场之后，发现程晓雪穿得格外出挑，还有男生围着找她签名，于是就以这个为发难点。
    不过他从来都喜欢把自己放在制高点上，所以一不小心就拔得高了些，质疑了整个比赛，质疑了整个评分规则，质疑了这整场的宴会。
    “你说我出言不逊，是你直接质问我，挑起矛头，我应该怎么办，就任凭你颠倒黑白直，罔顾我们每个人付出的努力吗？”程晓雪接着反问。
    “你们都有些人确实表现得很好的，既然你要讨论专业的问题，那我也不介意直说，这一次辩论比赛，尤其是最后一场冠亚军的比赛，那些评委们根本就不专业。”廖忠信摆出了自己的态度，“你们的主办方邀请我来，便是说以我作为辩论圈子的前辈，提出一些指点意见，那我当然可以提出指点意见。”
    “你这是提出指点意见吗？你一开口就质疑我们这次比赛的结果，质疑我们评比的标准，对整个比赛都不屑一顾，不在意每一个参赛选手的努力和付出。”程晓雪冷笑了一声，“按照你老先生严密的逻辑，指点意见跟全盘否定是一个概念吗？”
    “我是有些严厉，但是我就是为了震慑大家，让大家意识到这次的辩论比赛不够严谨，以后一定要改正，而尤其是你程晓雪，你现在的穿着打扮，还有让别人跟签名什么的，你把自己当成了明星？”廖中信换了一个攻击点。
    “我穿着打扮是我的自由，我碍着你了吗？我影响了市容市貌吗？我认为我这样的打扮，是提高了我们整个辩论队的颜值水平，这是好事啊。”程晓雪还是脸上带着一丝微笑，“难道非得让别人以为我们辩论的，都是戴着眼镜，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才对吗？抱歉，我认为辩论是活泼的，也是多变的，它是很有趣的，而不是一成不变，墨守成规，非得被条条框框定死的。”
    “你闭嘴，辩论就有它的规矩和规则！”廖忠信恶狠狠地说道，“就应该立足事实，找出证据来圆满自己的逻辑，而不是诡辩狡辩，那样是无稽之谈。”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廖忠信又喘了两口气，接着走向程晓雪，拿手指着她的鼻子：“而你别跟我说什么穿着打扮，你这样招摇过市的样子，就像是站街的，根本就不配出现在这个辩论赛的宴会场地上，你最好立刻马上就出去！”
    听到廖忠信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在场的很多人都大惊失色，因为这话分明就具有人身攻击性了，这确实是很不应该的。
    廖中信其实也知道他这话有点过分，但是没有办法呀，程晓雪咄咄相逼，毫不惧怕，一点都没有对他的尊敬，廖忠信忍无可忍。
    这么久以来，还没有谁敢这么跟他说话，谁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驳斥他的面子，廖忠信忍不了，他当然要为自己找回场子。
    而且廖荣鑫觉得自己说得没有错呀，程晓雪的穿着打扮，哪里是一个学生该有的，露着肩膀露着后背的，分明就是站街的样子。
    “听听，请在场的每一位老师同学，都听听我们的廖忠信廖先生在这样的场合对我说了什么？”程晓雪的怒火一下子冲上了脑门，她直接绕开了桌子，上前一步把廖忠信还指着她的手狠狠的挥开，然后说道，“你这么不尊重别人，那凭什么要求别人来尊重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算什么？你以为你就是规则吗？抱歉，你只是个跳梁小丑。”
    听到程晓雪这样的话，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我是廖忠信！”廖忠信简直是掷地有声的说道，他对自己的名字确实很有自信，他认为他摆出这个名字，在华国的范围内，就没有谁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廖忠信是谁呀？是你吗？”程晓雪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另外一个声音漫不经心的在程晓雪身后的一张桌子上响起。
    程晓雪回头一看，看到了林一飞也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盯着廖忠信，眼中却是一种鬼火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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