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峻淡淡地嗯了一声，下滑着表格。
    粗粗一看大概几百个身份证号，触目惊心。
    “难道您要一个个查？” 金助理摩拳擦掌，一脸准备玩票大的表情。
    “不查。”冯峻想喝茶，发现杯子是空的，一想倒茶的那个今天没来，他说道，“警察做的事情，为什么要我做？”
    “……”
    “我已经把名单抄送给明局长了。”
    “哦。”
    冯峻沉声：“上次明灿说过，这表格里最近的一次学历冒名顶替已经是三年前。”
    金助理捏着下巴：“所以，他们是准备收手了？那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要等待他再次出击，然后人赃并获。”
    “你终于智商在线了一回。”
    “……”金助理扁扁嘴，“可是万一他们再也不干，不让我们抓住把柄呢？”
    冯峻垂眸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屏幕上的光倒映在他脸上，男人情绪不辨：“不，这几年他们不是准备收手，而是在养精蓄锐。”
    ？
    “我猜测，这个事情和楼下俱乐部有关。”
    “俱乐部？”金助理愣了愣，“俱乐部没问题啊，虽然前段时间被人举报聚众淫.乱，但是后来警方也澄清了，并没有问题，现在已经正常开业。”
    男人没回答，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此刻是下午，这个位置能看到小半个林市，附近的几条大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
    “金助理，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金鸿愣了愣，连忙说：“上次查封俱乐部时，郑老板给我一份监控视频，您要不要看看？”
    “去拿来。”冯峻想了想，“让郑伟打个电话给我。”
    “郑总昨天还在跟我说，打您电话打不通，您是不是把他拉黑了？”
    冯峻沉吟片刻，想起昨天早上确实把他拉黑了，他拿起手机，在上面点了点，把某人从小黑屋里面放出来。
    “可以了，让他打吧。”
    “……”
    金助理要走，又被他叫住：“我上次申请的那张黑卡呢？”
    “在我这里，妥妥保存着。”
    “去帮我开通。”
    金助理哦了一声，问：“老大您不是不喜欢用信用卡么？现在怎么要开通了？”
    冯峻觑着他：“我用个信用卡还要跟你解释？”
    “……”
    金助理退了出去，心里叨叨着，肯定是给唐糖用的，这有啥遮遮掩掩的。
    话说，到底郑老板为啥事情得罪了老大才被拉黑啊？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礼拜就这么过去了。
    唐糖以为冯峻会和小说里的霸道总裁那样跟她玩暧昧，或者在他办公室里逼着她做不可描述的事情……然而并没有，唐糖松了口气，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呢……
    小妖精工作的时候很认真，除了在休息时候跟她要个吻，其余时间都很正儿八经地在开会或者看文件，偶尔会在开会的时候给她发个聊骚微信，然后板着脸继续听汇报，又偶尔会在讨论时突然问她对某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好在唐糖最近补了很多专业知识，虽然不能回答得让他满意，至少她在其他部门经理脸上看到了惊讶的表情。
    以至于有一次倒茶水的时候路过一个办公室，听到里面的经理正在发飙：“我要你们干什么吃的？你们去看看，一个前台秘书都知道我们现在要严格控制含钢量！兄弟，拿到土地傻子都能赚钱的时代应该已经过去了！可是你们在做什么？整天坐着吹空调？简直是浪费空气！”
    唐糖晃着脑袋飘过……
    这一个礼拜里，所有事情重新步入正轨。
    冯氏的违法征地事件告一段落，因为公关部贴出了征地签订的合同和汇款记录，那些人顿时闭嘴了。
    冯氏大厦地下2层的俱乐部也正常开始营业。
    唐糖她爸又开始了三天赌博两天客串群演的日常生活。
    唐铮的粉丝突破15万。
    财务部告诉她信用卡没办出来。
    对此她没有太过纠结，因为她以前也申请过，每次都没审核通过，这也是她为什么出门喜欢带现金的原因。
    不是因为她土，是不得已啊！
    如果非要找出这段时间比较奇怪的事情，就是她发现冯峻总是一下班就找不到人了。
    工作狂居然整点下班？这不科学啊！
    这一天，和平常的那些工作日一样，唐糖准时下班，下班路上突然发现家里钥匙忘在公司了。
    她只好重新回去找。
    心不在焉按了电梯，电梯门打开时，她愣了愣。
    门口一大片霓虹灯影，原来按错楼层了到了地下2层俱乐部。这色调……怪不得被人举报呢。
    刚想转身回去，眼角瞥见一个人。
    咦，这人不是她准弟媳吗？
    唐糖心里一个咯噔，刚要上前，被一个服务生笑着拦住：“请问小姐需要什么？”
    “我找人。”她眼看着弟媳跟着一个男人进了包间，急着说，“刚才那个女孩子是谁啊？”
    服务生上下打量着她，脸上的招牌笑浅了些：“如果小姐是来找男朋友的，那可能找错地方了呢，我们这里是高尔夫俱乐部。”
    高尔夫你妹，前不久还被举报涉黄呢。
    唐糖毕竟在这种场子里呆过，几秒后镇定下来：“哦，我男朋友不会到这里来的，我就想找个包间喝杯酒，就要那间。”她指了指“弟媳”那间的隔壁。
    “这里最低消费2000元。”服务生依然笑着带她走过去。
    唐糖在心里肉痛，2000块呢！她可以给唐铮的直播间扔20个飞机！
    跟着去包间时，服务生絮絮叨叨说着要什么酒，唐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着，这里的档次似乎比韵雅轩低，同样年份的罗曼尼康帝，价格便宜了三分之一。
    旁边刚好有几个服务生路过，她听到有人说：“今晚来头可大了，楼上那位来了。”
    “哪位？”
    “还能是哪位啊，那位呗。”
    ……
    唐糖没当回事，走到“弟媳”那间包房时，她偷偷掀起珠链看了看，刚想说话，整个人愣住了。
    这不是弟媳的房间，她走错了。
    旁边服务生急着说：“小姐，您不可以这样，这是别的客人的房间……”
    她完全顾不上回答，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他喜欢腰细的女人啊……
    她想了想，老天爷似乎总是喜欢跟她开玩笑，她刚跟服务员说她男朋友肯定不会来这里，没想到打脸来得太快太突然。
    包间里，茶香氤氲，一盏盏不同颜色的灯笼色彩斑斓。
    宽大的沙发上坐着几个气度不凡的男人。
    而中间的那个，腿上坐着一个身材很好的女孩。
    旁边几人看到冯峻脸色不对，马上安静了下来。
    唐糖想说一句打扰了，但是觉得有点矫情，而且她此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眼前所有东西在晃，她放下珠帘，似乎听到了珠子和珠子碰撞的声音。
    冯峻把腿上的女人一掀，匆忙朝她走过来，期间还不小心踹翻了一张木凳。
    “唐糖！”
    她看着他，冯峻漆黑的眼里愤怒，仿佛她才是被抓包的那个，还带着一丝委屈。
    呵，他在委屈什么？
    他对她说：“唐糖，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唐糖冷笑一声，自己也未察觉，这个笑容和平时的冯峻有多相似。
    她仰起下巴，目光直勾勾看着他：“我用我唯一一次相信爱情的机会去喜欢你，可是你呢？”
    那双黑色的眸子因为五颜六色的灯光晦暗不明。
    她踮起脚，轻轻扯住他的衣领，语气很轻：“说啊，你呢，你敢吗？”
    因为离得近了些，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冯峻二话不说握住她手腕，把她带到外面的走廊，眼睛盯着她：“给我5分钟解释。”
    唐糖点点头，放开他：“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解释吧。”
    他撑着墙壁看她：“这些事情我原本不想告诉你。”顿了顿，“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考上大学？”
    唐糖愣了愣，泪花在眼眶里打住：“什么？”
    冯峻忍着亲上去的冲动，这段时间因为俱乐部的事情，他已经一个礼拜没碰她了：“知道为什么这个俱乐部生意这么冷淡，还能经营下去？”
    唐糖摇头，此刻她没心思听他谈生意经。
    “那天你买冰激凌，对你意图不轨的那人倒是提醒了我，他说，如果是正儿八经的俱乐部，怎么会有小姐呢？我后来看了监控，现在有点后悔把这个俱乐部交给郑伟，因为这蠢货直接当了甩手掌柜，才让一些别有心机的人有机可乘。”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唐糖抬头看着他。
    迷离的灯光里，男人漂亮极了。
    冯峻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恐怕连郑伟都不知道，这俱乐部有很多小姐，个个知书达理，谈吐不俗，换句话来说，她们只需讨好极小部分人群，就可以保证俱乐部的收入。最有趣的是，她们都是林市大学毕业的。”虽说有趣，但是冯峻的眼神泛着一股冷意。
    唐糖：“你是说……她们是高级妓.女？”
    “可以这么说。”
    唐糖急道：“可怎么都是林市大学毕业呢？难道我当初没考上大学，其实不是我智商问题？既然有我一个，那肯定不是唯一一个，就是因为被这些人占去了名额？”
    冯峻深深看着她，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