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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但如果这些人能在旁边观摩一下特侦处现在的加班状态,估计这些念头就可以彻底打消了。
    阴灵、妖怪、魔物……这超自然的种种都仿佛是阳光的背面,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平时虽然不算很忙,但只要出事就是大事,因此谁也不敢怠慢。
    二世祖的头子夏羡宁也在忙碌的工作之后,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这一睡,他又做了那个梦。
    夏羡宁已经对这种感觉丝毫不陌生了,相同的梦境这一段时间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出现,事后他仔细回想,甚至可以记得第一次做这个梦是在5月2号的零点,却始终不知道这个时间有什么意义。
    明月空悬,夜色如幻,梦境依约而至。
    心脏在胸腔中惊怖地狂跳,这是无论经历多少次都无法冷静的慌乱,他在狂奔,身边好像有人,又好像没有,夏羡宁没办法去注意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要快点跑,快啊!再快啊!否则就要来不及了!
    但是,终究也没能赶上那应该在场的一刻。
    忽然疾雨倾盆,狂风大作,场景瞬间一转,他转眼单膝跪在了护城河的堤坝上,一测是滔滔东流的河水,一侧是空荡开阔的公路,心里面一直惦念的那个人就在怀里。
    夏羡宁的身上都是血,但那不是他的血,是洛映白的,他没有受伤,所以他应该不会有疼痛的感觉。
    可是事实恰好相反,他心如刀绞,那无法抑制的痛苦中翻搅着不可置信的绝望,他不愿意相信这个人会死,但是残酷的一切又分明清清楚楚地昭示在眼前。
    可恶、可恶、该死的!
    这咬牙切齿的愤恨,让人恨不得也立刻死了,才不至于心痛至此,难以承受。
    “我一定是在做梦”——夏羡宁在梦里这样想,却无法醒来,无法分辨。
    直到清脆的电话铃声传来,夏羡宁才猛然坐直了身体,额头上的冷汗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汗水早已冰凉,带着让人不适的寒意。
    夏羡宁把脸埋在双掌间,冷静了一会。
    这实在太丢人了,作为一个优秀的术士,首先要有强大坚定的内心,才能让他们识破一切迷障和幻境,结果就因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梦,居然把他逼到了这个份上。
    虚无缥缈的梦境不值得费神,可就是因为跟那个人有关,竟然在一日日的累积之下沉珂难起,辗转不愈。这不是梦,这简直是一种绝症,而他已经病入膏肓。
    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
    在梦里他可以感受到师兄的气息,却每一次都无法留住他。所以再次见面时,夏羡宁才会那样冲动地上去,给了洛映白一个拥抱。
    他总觉得两个人之间与其说是久别重逢,倒不如说是前世今生。
    一年前暗算的事情发生之后,洛映白要走,夏羡宁没拦他,他一直尊重洛映白的心情和选择,只是在他走后,更加不眠不休的调查这件事的内情。
    偷袭的人一共有三个,其中两个是长流派门下弟子,这在洛映白苏醒之前就已经查出来了,但经过夏羡宁的调查,他发现幕后的主使者应该是葛盼明。
    葛盼明,人魔之子,明法寺血案的制造者。
    他原本拜在禅宗门下,十八岁时出身被察觉,与门派发生冲突,一夜之间杀死同门二十三人,叛逃而去,就此不知踪迹,那个时候洛映白和夏羡宁都还在上小学。
    但是关于他的传闻却总是隔段时间就会增添一笔,可以说所到之处必有灾厄,偏偏此人身上既有魔族血统,又会人族法术,随意伪装,变换身份,以至于将近二十年过去了,仍旧没有归案,这一次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盯上了洛家。
    夏羡宁不知道洛映白身上中了蛊毒,又利用这个蛊毒反过来牵制住了葛盼明,但无论是夏家还是洛家,都把此人视为极度危险的对象,时时刻刻防备着他的出现。
    夏羡宁经常会不自觉地关注洛映白的生活,一开始他单纯地以为自己是不放心同门师兄的安全,但在一日日的惦记中,他却也逐渐意识到,好像两人之间的关系,远远不能这样简单地去概括。
    洛映白对于他来说要比想象中那样重要得多,夏羡宁从来没想过,他会真正的离开自己。
    在他的梦里,洛映白是因为要保护几个孩子,在旧伤复发的情况下赤手空拳地跟五六个歹徒搏斗,最后中刀身亡,那画面他每次看见都痛不欲生,恨不得以身代之,却偏偏总是频繁地在脑海中出现,却偏偏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所以上一回夏羡宁会问他“你为什么总是替别人想那么多”。
    那都是真心话,他怎么想就怎么说,可偏偏每次说了洛映白反而都当笑话听。
    这个人,总是让他难过,又想尽办法逗他笑。
    好在,那些终究只不过是梦而已。
    由于他的晃神,电话已经被苟松泽用外面的分机接了,他刚刚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句“您好特侦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嘴上却偏要损几句:“呦,洛少爷居然有空往这里打电话,恭喜你在姑父手下成功逃生啊。有何贵干,说吧?”
    第36章 又一次微博求助
    夏羡宁本来自己单独在内间办公,苟松泽那“洛少爷”三个字惊动了刚刚从梦魇中挣脱出来的他, 夏羡宁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温馨, 自然而然地起身, 已经准备把电话拿过来了。
    可惜苟松泽这个年轻人忒没眼力见, 并没有把话筒递给他的意思,洛映白在那一头也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 苟松泽脸上的笑意一肃, 说道:“我明白了。那东西不好对付, 具体窝点也要调查, 这件事还是我们处理吧, 你注意安全。好好好, 放心。”
    他放下电话,抬头刚想汇报情况, 却见夏羡宁站在门口,眼睛盯在自己挂掉电话的那只手上。
    苟松泽:“……”
    不知道为什么, 他忽然觉得有点冻手, 将爪子放到桌子底下的大腿上感受了一会体温,才觉得好了一点,汇报道:“夏处,听说有羽衣人出没,而且抓走了一个小姑娘。”
    夏羡宁心又是一提, 立刻道:“具体说说。他……没事吧?”
    苟松泽道:“听声音还好, 应该没正面对上。”
    夏羡宁放心了, 这才又让他把洛映白那边说的情况简单讲了一遍。苟松泽说了几句之后, 顿时吸引了整个办公室的注意力。
    这次牵扯出来的恐怕会是件大案子了——羽衣人这种妖怪可真不是什么善茬。
    他们外表基本类人形,身后有长着羽毛的翅膀,翅膀可化为羽衣,平时混在人类当中不太容易被认出来。
    更为可怕的是,这些古古怪怪的东西男女通吃,发生关系后可以令男人怀孕,虽然很少出来作祟,但是行踪莫测,资料不详,非常难以对付。
    小楠被抓走绝对不是个案,只不过之前即使有人失踪,大概也很难想到这种不常见的妖物头上,这件事看似简单,牵涉绝对不少。
    夏羡宁听完之后道:“羽衣人喜欢群居,一般都有固定的巢穴,这次会单独出没的情况不多见。如果受害人还活着,那么多半是被带回去了,咱们得小心行动,不能打草惊蛇。”
    苟松泽道:“表哥那里能测出一个大概的方位,刚才已经告诉我了,但是不太确切,还需要后续搜查。”
    夏羡宁的目光在办公室里一转,沉吟不语。他知道洛映白既然测了,就绝对不会出错,只是现在他自己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想了想便道:“羽衣人不敢随便露出真身,要离开应该还是会依赖交通工具。他们喜居深山,先派人顺着西南方排查可能地点,松泽、杨峥,你们两个带队,注意安全,随时联络。”
    他把任务都布置好了,又让人将羽衣人的资料调出来,总算有时间给洛映白将电话拨了过去。
    洛映白接到夏羡宁电话的时候,本来正打算离开医院。邹莹死活也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找他解决问题,结果女鬼还在那戳着,她身上反倒又多了一大堆麻烦,闹心的没法说,堵在门口不让洛映白走。
    “你这算怎么回事啊?你不能给我找了事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吧?”邹莹快要气炸了,“你居然还报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商量!最起码你先得给我把这女鬼弄走。”
    洛映白淡淡道:“如果她女儿没有安全回来,她是不会走的,我无能为力。你自己去跟警察说吧。”
    邹莹气道:“你难道让我跟警察说这里有鬼吗?他们能帮得上什么忙!”
    洛映白道:“不好意思啊,你可能有点误会了。我报警不是帮你的,是抓你的。你的女儿和同伴出去,却眼睁睁看着她被抓走,我怀疑她跟人贩子有勾结,共同作案,拐卖同学。”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邹莹都有点愣了:“你胡扯!”
    洛映白语调平静:“至于你呢,包庇罪犯,据实不报。我真的很奇怪,你是怎么为人师表的?不……应该说,你怎么会是个人呢?”
    他从小家教就严,恐怕长到这么大都没有疾言厉色过,更不会口吐半句粗话,但邹莹却觉得那每一个字都仿佛劈面而来的耳光一样打在自己脸上,把她所有自欺欺人的伪善都揭破开来。
    她气的浑身发抖,心底又有微妙的羞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挡在洛映白面前不让他走。
    洛映白将邹莹拦在面前的手臂拨开:“有因必有果,你们自己欠下的债,自己还吧。”
    说完这句话,洛映白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洛映白脸上有些冷凝的神色重新化作了笑意:“嗯,没事,你可别这么小看我啊。再说又没正面遇上……是,马上就要走呢,不用你接……”
    他一边说话,一边大步离开了病房。
    邹莹不甘心地在后面追了一会,但是越着急越是追不上,最后她还是不得不喘着粗气停下来了。与此同时,病房里再次响起了陈敬钰的尖叫声,依稀还夹杂着“别过来”、“我害怕”之类的字眼。
    邹莹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慌乱,她想回去看看女儿的情况,可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和慌乱却又让邹莹感到一股深切的无力,她扶着墙坐在了楼道的地面上,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电话那一头,夏羡宁叮嘱道:“羽衣人很狡猾,又隐藏在大山里,轻易不落单,我们这边派了很多人手暗中调查线索,肯定能把孩子找回来。你单枪匹马,千万别自己行动。”
    他可是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也是知道对手的厉害,实在不放心,洛映白笑着说:“得了,我知道,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就算想帮忙也得和你一起去。”
    夏羡宁听见他明确保证才放心,“嗯”了一声,两人一时没有话,听筒两头同时沉默了片刻,但谁都没有挂断的意思。
    夏羡宁没话找话,道:“我听说前几天你又挨揍了?”
    洛映白一下子笑起来:“也不算,就是你走了的第二天早上不小心睡了懒觉,被我爸从床上拖下来了。太惨了,我就在家住了那么一个晚上而已。都怪你没留下来陪我,不然你提前把我叫醒多好。”
    夏羡宁的声音里也含了笑意:“我叫醒你?小时候倒是每次都叫,结果你把我拽上床一起睡。连累我一起挨揍就满意了?”
    洛映白揉了揉鼻子:“小孩就是得多睡觉才好长身体,师兄那是心疼你,怕你被你老师祸害成小矬子。哼,真不知好歹……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又挨收拾了?肯定是小苟说的!”
    夏羡宁想都没想地卖了队友:“嗯。”
    洛映白道:“他嘴好欠,过几天我学校没事了,咱们去揍他!”
    夏羡宁:“好。”
    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任何的信息都能够通过四通八达的网络迅速流传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有足够的爆点。肖导演身为混影视圈的人,当然十分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在《山河长歌》正式开播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对此领会的可能还不够深刻。
    这部电视剧用了很多年轻演员,根基还不深厚,所以最终的档期安排不算太好,放在了黄金档的后面,这个时间点有很多人都已经休息了。肖导演对此很有心理准备,结果头两集一播,他惊讶地发现收视率高的简直超出了他的预期,直接成为了同时段的收视第一名。
    这是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肖导演高兴,几集播出之后,收视率就又渐渐的下来了,网上的评论区里一片抱怨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是来看陵安君的啊!原著上面一开篇他就出场了,为什么等了好几集都没有见到嘤嘤嘤……”
    “同来看陵安君 1,非原著党,就是看了微博上面的动图,觉得那个新人很好看。话说会不会是剧本改变了情节的先后顺序?”
    “楼上我看过原著,但是我觉得好像不是剧本改了顺序,别的情节还是一样的,只是陵安君一直没有出场……他总共的戏份也不多。”
    “我突然有个可怕的猜测——陵安君的戏份,不会是删了吧?”
    这无意中真相了的猜测引来一片惊呼:
    “哇,别吓我,我就是为了我家盛世美颜的陵安君来看剧的啊!”
    “他的确是好看,一开始看见图片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角色呢,就觉得这个小帅哥是真精致,演技也好,完全一颦一笑动人心弦的那种。我为了他特意查的剧名,这个演员好像不太有名,没演过别的剧。”
    “人家好像不是专业的演员,他是t大的研究生呢,叫洛映白,不过我在演员表里面没找到他的名字,好像真的被删了。[大哭][大哭]”
    “不要啊!!!我最近都是靠那张动图活着的,都快走火入魔了,我要看陵安君!”
    大概越是得不到的越珍贵,网上一片鬼哭狼嚎,全是嚷嚷着要见陵安君的,可惜不好意思,这帮网友要失望了。
    真的没有。
    肖导演看着热热闹闹的评论区,想了半天,还是没敢回复。
    他当初就一眼看出来洛映白的潜力了,只是还是没想到不过是几张照片和动图他就能爆到这个份上,或许下次应该找一个更好一点的角色,说什么都要请他演一演。
    当肖导演抱着这个天真想法的时候,还不知道洛映白以后会以绝对碾压性的票数连续十届蝉联“有什么人你超希望他能靠脸吃饭,可他死活就要靠才华”这一提问的冠军位置,彻底成为一个江湖传说。
    除此之外,虽然另一头“白哥哥瞎算卦”的微博账号那里没有洛映白的照片那样具有轰动性,但自从“本城第一少”的实力小作文和公安局官方账号的公开感谢之后,洛映白的粉丝也在不断地增长着——顺便也附加了不少的黑子。
    许哲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他的微博号就叫“许哲教授”,自称在某所知名大学任职,听上去很有逼格,但是他的行为可丝毫算不上是德高望重,成天像疯狗一样在网上乱咬,靠着拉踩别人上位,曾经把好几个老教授气的关闭了微博账号。
    这一回,许哲又盯上洛映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