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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戚贵妃在被送回后宫后,就被关在了自个的宫殿之内,不让进出,连吃食都是小太监们从一个窗口打开送的。
    她无比愤怒,来回打转,她刚才并不是想要掐死小太子,她只是突然想到,她如今母仪天下了,她成了太后了,只要她把控住小太子,以后这天下,都是她的了,她想要干什么,就能干什么,没有人能够拦着她,就连那个兄长也不能了。
    江嬷嬷照顾着小太子,见齐子辙进来看小太子,心情还不错,提起了戚贵妃,“二少爷,姑娘她不是有意的。您,放过她吧,你们是亲骨肉啊。”
    齐子辙顿了下手,抬眉轻笑问:“江嬷嬷,她真的是我的亲妹妹么?”
    “我的亲妹妹,不是已经死了么?她现在有哪一点还是我那原来的妹妹的心性?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若不是我先下手让人拦住了她,只怕她得逞后,生灵涂炭不说,她是,不会放过我的。”
    “只要是阻拦她的人,都得死。”齐子辙面无表情地说出了戚贵妃内心所想,她心魔已经太深了,早失去了理智,没了爱人之心,留下的都是戾气。
    江嬷嬷默然无语,之后只说,“少爷,您......”
    “你只要好好照顾小太子就是了。”齐子辙快步离去。
    钱夫人是被蒙着眼睛送上了马车,等被领着到了地方时,黑布被拆了下来,钱夫人见端坐在里头的钱太师,头发有点凌乱,目光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闪了几下后,又恢复成了一滩死水。
    钱夫人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钱太师,年轻时候的他最为爱干净。如今倒是成了这副模样,颇为唏嘘。
    “他们,还好么?”钱太师问。
    钱夫人颔首点头,“都好。”那封驱逐小儿子出门的书是连同她的和离书一起讨的。
    钱太师只是淡淡地说:“你知道,是么?”
    钱夫人微微一笑,“我知道。”她知道他野心之大,知道他不甘于人后,也知道他未与她成婚之前其实有一心上人,只是求而不得,退而求其次,即使他掩藏得再好,她都知道,毕竟,她是全心全意地对他的。
    “是我对不住你。”
    钱夫人目光平静,让钱太师回想起了当年第一次偶然遇到她时的情景,她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他是心动了,可作为一个男人,被抢走心上人的痛一直如蚀骨之痛在他心尖盘绕着,其实他喜欢自个的夫人,却也难以忘怀,这才做下了伤害她的事,可自个却为了一个赝品而失去了她,真是自作自受,不过这样也好,她不用受到他的拖累了。
    “你放心,你的性命无忧,到时候,我会派人来接你。”钱夫人说完,钱太师闭上了眼睛,并不说话。
    钱夫人在上马车前,对着领着她回去的人说:“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子。”侍卫犹豫了一下,领着她去了。
    齐子辙在宫城与府衙之间选了一间屋子作为临时使用处理公务之所,孟芹快步进来,附耳小声说了几句,齐子辙颔首起身,往隔壁间去,进门只见钱夫人站了起来。
    孟芹在外头守着,钱夫人也开门见山地说:“还记得你无意间得手的那本可以定钱太师罪的账本么?也是因为那个账本,你才能这么快查到那么多线索吧?”
    “钱夫人想说什么,请尽管开口。”齐子辙一直在想,送账本的人到底是谁,一直都没有现身,真的是别无所求么?
    钱夫人道:“我也不绕弯子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钱太师的性命无忧。”
    “这我就不明白了,夫人,您已经不是钱夫人了吧,为何还要为钱太师的命奔波?再说了,若是没有你给的账本......”
    “那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所担心的,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说了,我只要他活着,至于他是如何活着,我不在意。”钱夫人如此道。
    齐子辙不由得感叹,“也不知钱太师是幸还是不幸?”
    “也不知戚贵妃是幸还是不幸?”钱夫人与他针锋相对。
    齐子辙也没说松口,也没说不松口,反而说:“这事,构不成威胁。夫人您,失策了。”
    钱夫人倔强地站着,不离开,齐子辙最后道:“既然这是夫人所求,那我就答应夫人了,算是,您帮我娘子的一份情。”
    “多谢。”钱夫人跨出大门,正要离开时,齐子辙在后头凉凉地说:“我只说保证他踏出牢狱那一刻还是活着。”
    “师母,您不是最清楚座师的脾性么?”
    钱夫人冷漠回:“我知道。”
    皇帝在停灵二十七日后,被送到了早已经建成的陵墓当中,小太子也在皇帝灵前简陋地举行了登基典礼,一切都从简,不过是因着小太子还不满一岁。
    齐子辙再次见到戚贵妃的时候是在皇帝出殡的那天晚上,戚贵妃得知皇帝的棺木已让送出了宫城,吊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当紧闭的宫门再次打开时,原本昏暗的室内投入了一束光,她眯着眼睛,望向来人,正是齐子辙淡定从容的模样,戚贵妃平静地唤了一声兄长。
    齐子辙随意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门又被关上了,只留了孟芹守在一旁,戚贵妃目光落在齐子辙的面容下,想看出点端倪,却什么也探查不到。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戚贵妃言语中满是自信。
    齐子辙缓缓地道:“我给你两种选择,第一,你永远留在这里,你放心,一日三餐有人负责,不过行动不会自由。第二......”
    “我选第二。”戚贵妃站了起来,立马选,生怕他反悔。
    “第二,你去死。”齐子辙一字一顿地话语敲落在戚贵妃的心间,她耳朵如雷轰鸣,难以置信地看向齐子辙,质问道:“你再说一遍,你说什么!”
    “你听清了。”齐子辙只是这样回。
    戚贵妃猛地扑上去,要抓齐子辙,被孟芹一个身子,挡开了,戚贵妃她大吼大叫,双腿来回跺着,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仪,“我不信!我们是亲兄妹,你怎么能够如此心狠手辣,你还是不是我的兄长?”
    “想想父亲,想想母亲,想想大哥和大嫂,想想齐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你竟然让我去死,你以后还有脸面见父亲和母亲么?还有脸面见族人么?若不是我,你怎么可能这么快达成目的?”
    “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被识破真实身份!”齐子辙狠厉地回道:“你在皇帝面前,出卖了我,却把自个撇得一干二净,对吧?”
    戚贵妃变了脸色,是的,在她没有机会杀了沈晞蕴,想要杀皇帝却总是暗暗受阻,甚至于江嬷嬷都不再听她的之后,她在皇帝偶尔来一次她宫殿时,趁着皇帝半夜睡着时,故意将皇帝弄醒,她故意用说梦话一般,引导皇帝得知齐子辙是兰陵齐家人,却说自己只是远房表亲。为族人复仇做出的牺牲你应该感到自豪,死得其所才是。
    “为族人复仇做出的牺牲,你应该感到自豪,甚至是死得其所才是。”齐子辙淡淡地说出了戚贵妃的心声,“你是这样想的吧。”
    戚贵妃瑟缩了一下,虚心地嚷着,“我没有!”
    “我对你,再无话可说。”
    此时,门外敲门,戚贵妃面容闪现出一丝希望,进来的人却是肖公公和他的徒弟,他手握圣旨,对着戚贵妃宣读了先帝令她殉葬的旨意,戚贵妃挣扎着不喝药,却被小太监们给钳制住灌了进去。
    戚贵妃瘫软在地,临终前的目光往齐子辙方向移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半夜宫城角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匆匆往城外驶去,齐子辙站在宫城上,目送它远去。
    山庄上,如今沈晞蕴身怀六甲,脚开始有点浮肿了,每夜都略微睡不太好,因而天刚亮,就醒来了,她不想惊动张嬷嬷,自个拿起了边上挂着的披肩,推开房门,往庄园外走去。如今寒冬已过,春意盎然。
    山庄在半山腰上,确是比山下的春来得更晚一些,桃花树上枝头的花骨朵,格外惹人怜爱。
    沈晞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轻地望向天边。
    此时,庄子门口来了一队人马,来人下马,敲开了庄园的门,周平拱手行礼。
    小院的门发出咯吱一声细响,沈晞蕴往声响处一看,朝思暮想的人正快步走来,沈晞蕴搂着大肚子想要往前走,齐子辙慌忙大声阻止说:“别动,我走过去。”
    齐子辙快步往前走,上下打量了沈晞蕴几眼后,将她紧紧地搂入了怀里,不放手,“娘子,是为夫无能,让你久等了。”
    “嗯,你真的很无能。再等下去,孩子就要出生了。”沈晞蕴哽咽地埋怨着。
    齐子辙露出笑容,“还好,终于赶上了。”
    两人相拥着往里头走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篇番外啦~~~~收下没收完全的文,比如钱家人最后的具体结局,戚贵妃到底死了没有,还有齐子辙与沈晞蕴的儿孙们~~~
    很感谢小天使们一路以来的支持,特别是肥肥养的小猫,爱你(づ ̄3 ̄)づ╭?~是你陪伴了我这么多个月,不离不弃,抱抱,揉揉~~
    还有两篇番外,新文应该会在七月底或者八月初开,具体时间可以看新文《美人多娇纵》的文案,这里也会通知的。下一篇想写非常纯粹的甜宠文,想写一个娇纵霸道却被无条件宠爱的女主的文~~~女主还有金手指哦~~总之就是压倒性的优势~~~~~甜宠哦~~~求收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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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番外一
    曾将军被关押的牢房有点不同, 里头并没有地牢那么阴森, 甚至于还有一张用被单铺着的石床,上头还有一床薄薄的棉被。曾将军抬头望着狭小的天窗, 透过的那一丝光亮,他沙场征战几十年,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不是在沙场战死的,却死在了牢里。
    他盘腿而坐,伸出拳头, 刹那间格外痛恨自己。若是老友得知他的选择, 也是不乐意的,定然痛心疾首, 对他一阵痛骂, 他此刻无比想要听到他痛骂的声音。
    从来不曾流泪的曾将军眼角湿润了。
    齐子辙从阶梯上下来, 见他背对着,大步走过去, 暗卫将牢门打开, 曾将军纹丝不动。齐子辙也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不说话。
    曾将军最后转过身,见是齐子辙, 打量了一番后, 才略微艰难地说:“我从来都没有想到,兰陵齐家竟然还有后人活着。”
    “是,曾叔叔, 我还活着。我妹妹也活着。”齐子辙淡然地承认了。
    曾将军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略微尴尬地说:“没想到,几年过后,我们是这样见面的。”
    “嗯,我还记得我五六岁的时候,您带我去马场里头骑马,还教导过兄长箭术,还送了我一匹小马驹,不过那匹马驹应该在抄家的时候被带走了。”
    “是啊,时光荏苒,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了。不过好在,你还活着,这样就好。你以后不用再过来了,今日的叙旧已然够了,之后就按着规矩办事吧。我所犯下的罪责,我自个承担。我唯一对不住的,就是你的父亲,我明明知道钱太师是害死他的凶手之一,可我还是助了他。”曾将军目光格外坦然,对于自个的选择,似乎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齐子辙见他如此,只是说:“曾叔叔,这里是齐家暗卫的地牢。我放过你的家人,让他们成为平民。过几日,我安排好后,会送你去战场,您再上战场时,已经不是将军了,您愿意么?若是不愿意,也可以待在这里。我知道,您是打算等钱太师干掉皇帝后立马反水。”
    曾将军一听还能够再上战场,有什么不愿意的,自然乐意。
    一个月后,曾将军已然站在了西北的营帐里头,他不是将军,却成为了西北军区里头的一个普通的将领,而他没有返回祖宅的亲人也先后来到了这片土地。
    曾将军每日操练士兵,立志于培养杰出的将领,他的一生,瑕不掩瑜。
    钱太师从地牢里头出来见到第一抹阳光照在脸上时,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眸子,牢头说新帝登基,因而大赦天下,他从死刑改成了流放,但新帝看在他劳苦功高,对朝政兢兢业业的份上,流放之地并不艰苦,甚至于还给了他两日与家人话别。
    这已然是破格了,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不是那个才不过一周岁的黄口小儿,而是齐子辙。当年见到齐子辙,他尽力拉拢,不就是看中了他的资质么?如今想来,从那一刻起,他就技不如人了。
    钱太师双手伸往前头,被去了那些负重之物,突然轻松了许久,头发油腻,形容略微消瘦,双眼微微凸出,躬着身子,看上去老了许多,十步远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马车夫见他出来,已经朝着他走过来了。
    马车夫从衣袖里头掏出了银钱,塞进了衙役手中,对着衙役点头哈腰了几次,才上前搀扶着钱太师道:“老爷,我们可以回去了。夫人等着呢。”
    钱太师颤颤巍巍地爬上了马车,马车夫抹去了眼角的湿润,见钱太师坐稳了,大喊一声:“驾!”往城郊方向赶去。
    到了钱家的山庄门口,钱太师下了马车,门口燃烧着火盆,马车夫扶着他下了马车,对着钱太师道:“老爷,这是夫人准备的,说是跨过火盆,今后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了。其实这里比京城里头好多了,没有那么多喧闹嘈杂,老百姓们也淳朴。对了,您还没有见过小小少爷吧,前儿两日刚出生的,老奴有幸也去看了一眼,很是俊朗。”
    “您小心点走,夫人和小少爷们都在里头等着您呢。”马夫扶着他进去,站在空旷的庭院中,却未曾见到钱夫人等人。
    钱太师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只见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嬷嬷,她手里拿着换洗的衣物过来,道:“老爷,夫人正帮着少夫人看孩子,吩咐老奴领着您先去净身。”
    “好。”钱太师跟着去了水室,一切都很是简陋,一个半旧不新的木桶,往里头倒水,衣服全都脱了,老嬷嬷就拿着出去烧了,之后全都是自己洗,也没有奴仆服侍,等钱太师出来后,嬷嬷才领着他往后院走。
    嬷嬷似乎是怕钱太师没有被人服侍不太习惯,便赶紧说清楚了缘由,“来这之后,夫人就减少了服侍的人,年龄大的,没有家人的,都用了起来,有家人的,全都给了遣散费了,除了一两个心甘情愿留下来的,其他都走了。夫人带来的陪房都去看着那些小庄园了,现在这个庄子里头,丫鬟主子一人两个,粗使的婆子人少,衣服也穿得简陋些,不过耐洗,前头不远处就是河流,也不用买水了,后头还有水井,很是方便。”
    “小少爷精神很听夫人和小少夫人的话。”
    钱太师颔首点头,又问:“大少爷和大少夫人呢?”嬷嬷沉默了,没有回话,反而岔开了话头指着前头的院子说:“老爷,您瞧,到了。”
    只见略微有了几分富态的钱夫人手里抱着的就是小孙孙了,长孙正一手揪着钱夫人的衣摆,一手张着,嚷着他也要抱,小儿子也跟着来回转动,一会围着钱夫人瞅几眼,一会又往房里头钻,来回蹿着,钱夫人笑着说:“行了,别跑来跑去了,也不怕头晕了。”
    钱夫人笑语吟吟地对着长孙又哄了几句,抬头见钱太师过来了,抿了嘴,对长孙道:“去看看,是谁来了?”
    长孙侧头一看,见是钱太师,笑着飞奔而来,嘴里嚷着:“祖父,祖父,孙儿可想您了。”
    钱太师蹲下身子,用力抱起长孙,等他进门,钱夫人让他看了一眼小孙子,他放下长孙,抱了一会,道:“好似比他父亲出生时重些。”
    “嗯,大人身体好。”钱夫人接过孩子,说:“我们去书房说话吧,孩子该吃奶了。”之后她又吩咐身边的嬷嬷带着长孙下去做功课去了。
    进了书房,钱夫人坐在了上首,指了指下头的椅子让他坐,钱夫人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你的房间在前院,我已经跟齐子辙说过了,你不用流放了,大后日也不会有衙役来找你。至于大儿子,他在逃亡之前,被自个媳妇和身边的嬷嬷给推倒在地,当场就死了,我命人把他安葬在了不远处的山头上,等哪日你若是回了老家,可以带着他回祖地。”
    “若你不愿意回去,那以后,就让他陪着我吧,他年幼的时候,我没有悉心教导于他,令他有如此下场,是我之过,等到了下头,若他还未投胎,我定然会尽母职,再好好教导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