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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十之八九吧。”年安倒了杯热水喝,偏头一看,宓时晏两条眉毛皱在一起,中心皱成一个川字。他五官轮廓比年安要深,真冷起脸来,比年安这种笑里藏刀的类型要有气势。
    “别担心,过两天就没事了。”年安倚在餐桌上,空出一只手,冰凉的指尖揉开宓时晏的眉毛,“皱太紧老得快。”
    宓时晏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包裹其中:“有什么需要的你说,我帮你。”
    “帮我?”年安低低笑了声,“宝贝儿,你就不怕再被我利用一次?——就像之前那样。”
    宓时晏一怔。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年安手疾眼快地抽回手,努努下巴,“接电话去吧。”话落转身走到坐在沙发上埋头不知干什么的蔡女士,凑近一看,才发现茶几上放着一袋子圆圆的饺子皮,面粉铺洒在边缘处。
    年安咦了一声:“妈您怎么不买速冻的?”
    蔡女士抬起头,兴致勃勃:“我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年安默了默,颇是不信任:“那您会包吗?”
    蔡女士说:“不会啊,所以这不在找教程嘛——你看看,这个形状好看吗?我看着方法还挺简单的,来试试先!”
    年安:“……”
    宓时晏本来打算留下给蔡女士帮忙包饺子,借机在对方面前刷一刷好感度的,然而这通电话来的他措手不及,只好暂且搁置计划,仓促的要赶回去。
    年安也没问出了什么事,倚靠在门框上,把嘴里的还剩不多的糖咬碎:“走吧,礼都不带的人就别想着蹭饭了。”
    宓时晏:“……”
    他瞅了一眼客厅里还对着包饺子的视频教程看的入神的蔡女士,伸手拔出年安嘴里余下的糖棍,伸出舌头在里头卷了一圈,顺带捎走些许碎糖。
    “你妈就是我妈。”宓时晏说,“没改口,也不想改口——”
    年安没说话,只是眯起眼睛。
    宓时晏放低声音:“民政局一周后就上班了,身份证和户口本我一直放在车里。”
    年安突然问:“楼下那辆suv?”
    宓时晏摇摇头:“不是,另一辆。”
    年安不再问了。
    没有男人不爱车,这一点年安也不能避免,但据他所知,宓时晏目前常开的车除了楼下那辆suv,就只剩国庆前对方用来接送自己的那辆。
    也不知那张被他误打误撞看了个彻底的喜帖,现在还在不在车缝里。
    门关上的瞬间,年安长吁一口气,掏出口袋里那张大冒险的卡片,盯着看了半晌,直到蔡女士喊他,才又收了起来。
    饺子是猪肉馅,包饺子的人都是新手,煮出来模样有点难看,索性味道还可以,年安吃了一碗,陪着蔡女士看完今年的小品,期间在公司总群里连续洒了几波特大红包,也算是热热闹闹地把这年给过完了。
    二月十四,正月初三,下了新春的第一场雪,在诸多单身贵族的自嘲中,无端遭受抹黑长达一个来月的年安,终于发出了第一波反击。
    刚开始还有人因为先入为主的态度,对于年安的反击颇有些看好戏的状态,毕竟见到有钱人遭遇形象受挫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
    但随着对事实真相的揭露——比方说年太太其实是个小三、为了给儿子争夺家产把年安联姻到宓家吃了两年的闭门羹、所谓的从父亲眼皮子底下夺走公司实际上是挽救了濒临破产的家业、那位据说被陷害的儿子年函更是个吸毒又赌博的纨绔——舆论风向霎时挽回到了年安这边。
    然而这事还没完。
    年太太自然不可能单凭一己之力坚持到现在,她背后还有位支撑她不倒下的‘精神支柱’在,自然不可能现在就倒下。
    年安也不着急,来日方长,一口吃不成大胖子,这顺藤摸瓜,还得循序渐进的摸,一环一环地勾。
    蔡女士最近开了新桃花,除夕那晚还偷偷溜出去接了通电话,足足半个多钟才出来,满脸心虚,眼睛四处乱飘,就跟偷偷与早恋对象接完电话再面对父母的青春期少女,看的年安一阵哭笑不得。
    对于蔡女士有新桃花这件事,年安自然不会有意见,只要对方是个靠谱的人,她开心,就什么都好——只是出于年父这个前科在,年安对于蔡女士的眼光颇为怀疑。
    尤其是蔡老曾一度告诫过年安,要帮她妈妈好好看看,别又眼睛长到脚板底。
    “剩下的路不远,我自己走。”
    刚到广场门口,蔡女士就喊了停,往窗外瞅了一眼,立马解开安全带就要往外走,年安顺着她的目光看,隐约能看见树下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看上去还挺周正的。
    年安问:“不让我见一面?”
    蔡女士一顿,连忙矢口否认:“我们只是朋友!”
    年安眯眼一笑:“我有说你们不是?”
    蔡女士:“……”
    见蔡女士耳朵通红,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年安忍不住低笑两声,“我开玩笑的,行了,你去吧,完事了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蔡女士表情有些迟疑,半晌,才说:“安安,你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想骗你,所以如果真的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年安眸光柔了下来,“好。”
    蔡女士下车后,年安长吁一口气。
    “今天情人节?”
    车里没人,系统便答:「对呀,你和宓时晏的结婚纪念日就是今天呢。」
    年安眯了眯眼:“你倒是记得清楚……我都快忘了。”
    系统又说:「要过吗?」
    年安嗤笑一声:「你见过哪个人离婚了还过结婚纪念日的?」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什么都没有,也不再看,踩下油门朝远处开去,结果前方不知出了什么事,突然一动不动,直接在这大马路上堵成一条长龙,四面八方响起了汽车催促的鸣笛,一时之间吵得不得了。
    年安降下车窗,朝外看了眼,正欲看看前头发生了什么,结果还没瞧见,就发现对面的奢侈品店里,推门而出两道身影。
    一道是宓时晏,一道是……有点远,分不清是唐恭还是陆达。
    年安眯起眼睛,发现后边还出来了个女的,踩着高跟鞋,跟了上去,还拉住了宓时晏的手腕——
    是唐恭了。
    年安眯着眼睛,一只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眺望。
    毕竟陆达应该没那么自来熟,能直接一下拽开那女人的手,再抓住宓时晏的胳膊。
    ——嚯,还吵起来了。
    系统忍不住问:「你、你还好吗?」
    年安嗯哼道:“我看上去像有事吗?话说你之前那好感度波动怎么样了?”
    系统:「……我可能是出了bug。」
    言外之意就是还没在波动了。
    忽然一阵系统铃声响起,年安收回目光,从副驾驶柜子里的最底下,翻出一台黑色手机。自打那位周先生把手机给他后,就再也没任何功能,这还是第一次有电话打进来,不然年安几乎都要忘了还有他的存在。
    “三个月马上到了,年先生,您是选择什么呢?”周先生的嗓音掐的年安听得格外不舒服,挪开了点距离,“啊……这个啊。”
    周先生的声音非常客气:“您的母亲目前在xx广场与一名男子进行约会——哦对了,您还不了解吧,那位男人家里九代单传,都是当医生的,他的父亲是业内非常知名且权威的专家,能力了得,威望也很高,前不久宓老爷的手术就是他做的。”
    年安瞳孔骤然收缩。
    “年先生有空过来一趟?”
    第61章
    “回去跟你家里说,我有对象了。”宓时晏声音森冷, 裹挟着寒风, 与这应该热热闹闹的正月形成鲜明的反差。
    女人打扮的非常精致,每一根头发丝都是精心护理过的。她目光促狭地扫过宓时晏身后、方才将她拉住宓时晏的手硬生生掰开的男人, “是他?”
    “我……”
    “不是。”
    女人眉梢微微挑起:“那我就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了, 还是用这种理由。”
    宓时晏眉头紧蹙, 没看唐恭, 而是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回来, 拉开一步距离, 女人目光在二人身上游走一番,低低笑了起来。
    “与你无关。”宓时晏丢下三个字就要走,唐恭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然而还没走两步,那女人挎着包又一次问道,“你前夫是年安,对吗?”
    宓时晏脚步一顿。
    “年氏集团的现任总裁,最近卷入豪门风波,被泼了一身脏水,直到今天才开始反击, 不骄不躁,沉得住气, 看起来不是个鲁莽的人。”女人一字一顿地评价, 视线掠向终于开始动起来的车流, 不知看到了什么,眼中笑意愈发深厚。
    她望向宓时晏:“我之前做财经报道的时候,采访过他一次,是个很合我意的男人。”
    宓时晏终于转回身,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女人。
    “可惜他不是适合联姻的男人,但你是。你婚内出轨,绯闻无数,情人接二连三——当然,我没有批判你的意思,毕竟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基础,这些事情在我们身边、乃至上一辈都是非常常见的。而你们最后还是离婚了。”女人顿了顿,又说,“据我所知,想离婚的应该是你,而不想离婚的应该是年安,但最后提出离婚、甚至不惜诉讼的人,却是他。”
    宓时晏身体紧绷,不自觉地攥紧拳头,眼神好似要飞出刀子,将面前不远处的女人一层层凌迟,让她闭嘴为止。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业联姻伙伴。”女人咬字很清楚,说话不骄不躁,哪怕身上只只穿了件并不怎么保暖的大衣,在这刺骨的寒风下,依然挺立如竹,“但我可以。”
    “我不介意你婚后做什么,也不会提出离婚,我们之间只需要一纸证书——或许未来还有可能需要一个小孩来维系关系,当然我是不会生,不过如今科技发达,代孕的事并不少见——无论你有多少个情人我都不介意,我们会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
    “不可能!”宓时晏眉头紧蹙。
    旁边的唐恭竟也是附和道,“他不是那种人!你……”
    女人若有所思:“他要不是,你怎么在这里?”
    宓时晏一怔。
    “虽然我不喜欢提别人素质和三观,包括逻辑的问题,但不得不说,你们两个人的逻辑是真的很奇怪,”女人微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你说你有对象,不会跟我联姻,但你却和我相亲了,还带着一个暧昧不清的对象在身边。”
    宓时晏青筋暴起:“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
    “你不知道?”女人有点惊讶,“你不知道你还任由那个人一直跟着你?顺便还逛了一圈奢侈品店,从手表看到戒指——亲爱的,别告诉你戒指是想买给你对象的。”
    “……”
    “那他真是太可怜了。”女人叹息道,“先不论你出发点如何,你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背叛作为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合格男朋友。”
    宓时晏没吭声,冰冷却褪了几分。
    “冒昧问一下,据我所知,您和贵前夫离婚是在四个月前,而短短四个月,你就又有了一个可以为他买戒指的新对象……”
    “我没有!”女人的话像是敲中了宓时晏某些被他忽视已久的重要东西,惊慌和恐惧一涌而上,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焦躁且惶急起来,“我没有新的!我喜欢的一直是他!”
    旁边的唐恭的身体颤了颤,握紧的指节即刻苍白如纸。
    女人恍然大悟:“是年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