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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节

      果不其然,萧琅骗文君说他是假冒的,叫文君偷袭他,当时只要何钰吃痛,稍慢一步反应过来,便会被萧琅除掉。
    这厮还真是不念旧情啊。
    何钰剑指着他,“萧将军,后退到百米之外,叫你的人全部撤离,不许追来。”
    萧琅双手举起,瞧了一眼身后,没有障碍才一步一步退走。
    离的远了,没本事下手何钰才让户部尚书过来赶马车,先出了宫门,碰上上江,眼神示意他不要声张,又打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散开,瞧见人都不见了,才放心朝城外而去。
    路他一直看着,户部尚书没耍花招,找他赶路也是怕有人对付赶车的人,如此怕伤着户部尚书和皇上,那些人只敢跟在身后追,连弓箭手也只是戒备着,始终不敢动手。
    出了城门何钰便一脚将户部尚书踹了下去,户部尚书太胖,马都跑不动了。
    少了一个户部尚书,马车瞬间快了小半,何钰探头瞧了一眼身后,那些人骑马,他们坐马车,人还多,迟早会被追上。
    在皇宫时有文武百官,萧将军不敢动手,在京城时有无数百姓,他也不敢动手,如今这里荒郊野岭,怕是迫不及待想追过来,将他们一网打尽,事后便说是他们撕票在先,皇上死后他们才冲过来将人打杀。
    如此他自己倒撇的干干净净,既除了皇上,又除了何钰,顾晏生没有何钰,不一定胜得过他。
    皇位他自己当不了,但是他外甥可以当,二皇子虽然各方面比不得顾晏生,不过胜在听话,他当了皇上,顾家没了,天下就是萧家的。
    算盘打得好,不过顾晏生不会让他如意,他亲自带着羽林军和禁卫军,还有他太子禁兵,去拦截萧琅。
    萧琅常年在外打仗,手上带的有兵,动不动就是十几二十万,即便羽林军和禁卫军包括太子禁兵全部加一起都比不过。
    皇上忌惮太子,一般情况下不让太子任用超过五千的兵马,禁卫军和羽林军求精不求数,加一起也只有上万人而已,但是一个顶三五个,当然即便这样,论人数还是比不上萧琅的兵马。
    但大尚并非只有一个将军,大尚有四个,其他两个一个镇守边疆,一个位处草原,一时半会都赶不回来,目前朝廷只剩下两个,一个堵住洛阳,一个堵住京城。
    运气不好的是堵住京城的是萧将军,洛阳那个有点远,也赶不回来,但是副将周浩然在,他也带了一批兵马,协助萧将军清理京城余孽。
    还是比不上萧将军的人数,胜在精,暂时顶一顶是够的。
    两帮人各怀鬼胎,齐驾并驱,远远追在身后,何钰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越追越近。
    到了一处山脉时,他在前头赶路,刚一回头,便见后面落下无数石块,将后路堵死。
    何钰一喜,上江来了。
    果然没多久瞧见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上江的马车是空的,跑的飞快,绕了近路,赶在了他们前头。
    何钰拉动绳索,将马车停了下来,上江也从马车上跳下来,等着他,“主子,他们带的人实在太多,拖不了多长时间,换一辆马车走吧。”
    何钰点头,“我爹身上有伤,你们几个先带他离开,安顿好后再来找我。”
    何文斐身上确实有伤,不知伤到了哪,脸色苍白,身上不时有血滴下来,他摇摇头,“你走,我留下。”
    对方带的人太多,而且全是骑马,他们坐马车,跑不过人家,所以要留下他们追击的目标。
    顾筝和他。
    顾筝是皇上,他是造反的幕后主使,抓住了他,这事也就能交差了。
    何钰失笑,“都这个样子了还逞强,我娘还在等你,我也答应了她,要把你带回去,你不回去不行。”
    许是提到了安语嫣,何文斐的眼神闪了闪。
    “我是顾晏生的左膀右臂,他们追到现在,想除掉的无非是我,跟你没关系,是谁造反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登基。”
    确实,都到了这一步了,皇上一死,下一步就是登基的问题,何钰再一死,顾晏生先受打击,再痛失一个得利伙伴,只怕还会与皇位失之交臂。
    所以在萧琅眼里,他必须死。
    “我孤家寡人,孑然一身,没人等我,也不遗憾,况且我一个人目标小,更好脱身,还有顾晏生照应我,不会有事,倒是爹,与其担心我,不如照顾好自己和文君,娘在等你,文君也是姐姐唯一的血脉。”何钰说着命令上江,“快带我爹走。”
    再拖拖拉拉,大家都没活路,何钰已经听到了身后搬动石头的声音,上江一咬牙,强行拽何文斐下车,坐他的那辆,与何钰的方向背驰,朝另一边行驶。
    何钰一个人,怕弄不动狗皇帝,先捅了他一刀,叫他全心全意顾着伤口,想不到别的,这才安心驾车,他走的是大路,又刻意等了等追兵,等他们看到一个尾才开始跑,追兵明知有诈,但瞧见了露头的何钰和皇上,还是毫不犹豫追了上来。
    何钰的猜测没错,萧琅就是想要他的命,其他人都不重要,但是搁在一起,难免会被他顺手解决了,所以才要分车,何钰将人引走,否则他们坐着马车,跑不过人家,到时候就是大家一起死。
    如此能少死一个便死一个吧。
    第274章 一抹月光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叫人琢磨不透。”何钰没想到,他居然可以这么爱,爱到了骨子里似的,为了何文斐,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虽说本来便没多久好活,可多一日都是赚到的,凭什么要让给别人?尤其是让自己落入仇人的手里,他能不知道后果?
    不,他知道,可他还是选择了这样做。
    “邀我爹入朝为官的人是你,杀害他母亲的人也是你。”
    “设计将我父亲留在京城的人是你,告诉外界他死了,替他隐瞒造反的人还是你。”
    “今日瓮中捉鳖的人是你,配合营救他的又是你。”何钰不懂,“你到底怎么想的?”
    想炫存在感?还是活腻了,拿生命开玩笑?
    “想不通?”顾筝捂住心口,没睁眼,只淡淡道,“有什么好想不通的。”
    他像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说话语气平和淡定,“你贵为皇上,九五至尊,说一不二,天下都是你的,所有人都要讨好你,奉承你,惧怕你,无论做什么都要先征求你的意见,偏偏你也是。”
    “你心里也有一个人,想讨好他,奉承他,甚至有些惧怕他,他一个白过来的眼神,你便能想半天,你得了宝贝,迫不及待就想送给他,你看到他戴了你送的玉,开心的像个孩子。”
    “你太喜欢他了,他离你稍近一些心脏便会砰砰直跳,他说一句亲近的话,你便恨不得替他卖命,天下人都要捧着心到你跟前,有什么宝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只望你龙颜大悦,赐个一官半职,你也是,得了什么,做了什么有趣的事,第一个就是想跟他分享。”
    “你表现的太明显了,明显的身边的太监都感觉到了,劝你不要总去何府,今日你已经去了两次,再去就是第三次。”
    “你不听,坚持要去,你本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但是到了何府,发现他在钓鱼,你便忘了所有,像个傻子似的白坐一天等他。”
    “其实你真的很忙,你有很多奏折要批阅,很多国家大事堆积不得,但是依旧白天去找他,半夜不睡觉熬夜去批折子,大臣骂你不务正业,后宫骂他男狐狸精,将你的魂都勾走了。”
    “你迫于压力,控制了自己去找他的次数,从每天几次,到三天一次,每天数着时间,为什么还不到,为什么还不到?你从来不知道原来三天这么久?”
    “你其实很容易满足,知道他不可能喜欢你,所以每天看看他便觉得心满意足,可你的心思天下皆知,何氏怕你对他做什么,逼着要给他娶妻,你不许,你只要一想到他会变成别人的,妒忌,羡慕,怨恨,便如同附骨之疽,扎根在你心里。”
    “你起了邪念,一步错,步步错,再也没有了回头的可能,其实你本来是想当一个好皇帝的,你甚至跟他发了誓,说天下不负我,我便不负天下,天下对得起我,我便对得起天下,你食言了,你对不起天下,也对不起他。”
    “爱情让你变得扭曲,天下人都说你怂,你如果踏出最后一步,找他表白,或许能成功,不,你太了解他了,他不可能喜欢男子,他喜欢活泼开朗的女孩,还求你赐婚。”
    “你心如刀割,几次动了杀念,觉得如果没有他,你就不会变得这么怪,仿佛身体里住了一头恶魔似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你又动了杀念,想杀了他,这样你心里的恶魔就会消失,你还能完成你以前许下的愿望,当一个好皇帝,天下人不负我,我便不负天下人。”
    “可惜你失败了,你下不去手,你只要一想到他会死,他还没怎么样呢,你已经痛得要死,急忙赶过去将人救回来。”
    “你太纠结了,就像有两个人似的,一个想杀人,一个又怕疼,怕他死后,你会受不了跟着去。”
    “你们就这样不小心过了二十多年,你一事无成,什么都没做成,当个好皇帝的愿望落空,也没能杀了他,你舍不得他背上叛徒的名声,受千人所指,不,应该说你听到有人骂他,就会忍不住动杀念,你已经变成了一个杀人魔,习惯了一句话就能要别人脑袋的生活,你努力想改,可它融入了你的骨子里,包括喜欢他。”
    “你以为三年过去了,你的心已经平静到了极点,可以杀了他了,原来并不是,你只是知道他还活着,所以将心放下,沉到了海底,实际上你一见他,那心又自己浮了上来。”
    “你又变成了原来的你,没有尊严,没有自我,他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你太讨厌这样的自己了,所以你又动了杀念,你想杀了他,你太天真了,以为隔了三年,就能下得去手?”
    “你还是下不去手,他在你心里就是皎洁的明月,该被高高挂起,永远亮在所有人头顶,而不是做一个阶下囚,被人拖上断头台斩首。”顾筝非常肯定,“他就是明月,该被所有人捧上高处。”
    他突然抬头,瞥了何钰一眼,“你不懂,是因为你与顾晏生是两情相悦,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苦涩到绝望。”
    何钰点头,“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是两情相悦,也不会遇到像你那样的情况,我们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对。”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顾筝先是失笑,后又反应过来,“你是女子?”
    “没错。”何钰光明正大承认,“我就是女子。”
    他也不怕告诉顾筝,“虽然你的故事很感人,不过我还是不会放过你,欠我何家的债,便在今日还清吧!”
    何钰手腕一抖,尚方宝剑横去,顾筝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何钰暗叫不好,果然,顾筝手里陡然挥来一道黑影,马车里太暗,何钰瞧不清,怕有毒,长袖蓦地一卷,将那东西卷入袖中,暗器是躲过去了,却没躲开顾筝偷袭而来的一脚。
    那一脚踹在了他的剑上,力气大的何钰整个人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掉在马车前,马儿脚下不停,朝他身上踩去,何钰就地一滚,滚去一旁。
    虽躲的及时,不过从那么高的马车上掉下来,还是摔伤了胳膊,何钰捂住手臂,心中懊恼。
    千防万防,还是上当了。
    顾筝这厮当真狡猾,竟用了他的套路,何钰在金銮殿时就是先用经历将人引入其中,等人放松警惕时再突然偷袭,顾筝用的同样是这个法子。
    他语言太有感染力,加上演戏太绝,那副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没有一战之力,谁知还藏了这么大的力气,一脚便将他从马车里踢了出来。
    那暗器肯定也是假的。
    何钰将卷起来的袖子展开,果然,里头并没有所谓的暗器,唯独多了一块青铜做的雕像。
    是一个半趴着的虎,只有一半,何钰似乎猜到了这是什么,心脏砰砰直跳起来。
    这是虎符。
    顾筝竟将虎符丢给了他,这是要他小命啊,虎符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可以调用任何地方的军队,皇上这副模样,也活不了多久了,他被何钰削了耳朵,还捅了一刀,加快他的死亡,只要是个男人都不甘心,更何况是个高高在上的皇上。
    这虎符在何钰手里,其他人就会不顾一切的去找他,找到便只有一条路,死。
    打得当真好算盘。
    但这玩意对顾晏生也有用,所以何钰必须带在身上,险中求富,万一他成功带了出去,交给顾晏生,顾晏生便能凭借这个逆袭。
    当然前提是弄死顾筝,将他的秘密埋葬,女扮男装的事不能叫别人知道。
    何钰突然有些后悔,方才嘴太快误事,万一皇上告诉别人,亦或者昭告天下,他以后该怎么混?
    不过何钰心中又有另一种想法,觉得顾筝一定不会说出去,他自己这么惨,不告诉顾晏生,顾晏生才能跟他一样惨。
    这人变态不是一天两天,什么亲生儿子,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越惨,他便越开心,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十足十的扭曲心理。
    何钰怕他跑了,勉强爬起来,正待去追,身后突然涌来大匹骑马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萧琅,顾晏生和周浩然。
    这么多人,他不好出去,出去就是给顾晏生添乱,先是造反,又是挟持皇上,他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掉的。
    顾晏生也护不住他,即便当了皇上也护不住,顶不住众大臣的压力,说与何钰不给他添乱,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眼睁睁看着他们从身边溜走,没人回头看看。
    何钰确实要将虎符交给顾晏生,但不是现在,他没有那么高尚,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即便是顾晏生,也要考虑考虑。
    况且他现在是顾晏生的人,他如果死了,还是当着顾晏生的面,顾晏生能不哭死?
    第275章 见招拆招
    许是听了顾筝的故事,何钰感叹颇多。
    他与顾晏生真的比顾筝幸运太多,首先便是两情相悦,其次是男欢女爱,并非男男禁恋。
    但他若是再执着下去,坚持不暴露身份,顾晏生就会变得跟顾筝一样惨,顶着众大臣的压力,一日他顶得住,十日,百日,一年,十年,这份感情总会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