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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

      面前的青年年方二十一二上下,穿一袭墨蓝色的衣袍,衣摆上配着一块通体脆绿的宝玉,玉身上镶嵌着龙纹,举止言行很是大方得体,是了,这便是四太子元徵啊。
    陈珂心思瞬转,忙要跪下行叩拜大礼,膝盖还未顶地,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了起来,元徵笑道:“我与公子有缘,不必行此大礼。”
    陈珂忙低下头,“草民不敢。”
    元徵见了,心道这陈珂果真是忠厚刚直过了头,嘴上道:“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陈珂见他问得很是随意,不知是不是故意有此一问,又想起这里离二太子居处极近,若说不是去那里又要找什么理由才能让人信服,想了一遭,终于作罢,老实答道:“草民去见二太子殿下。”
    元徵哦了一声,“我正巧也去找二哥,咱们一起走吧。”
    陈珂赶紧应下了。
    元徵只一个人过来,陈珂带了东远。元徵走在前面,陈珂落后一步,东远则只坠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东远见过元昀和元修,再见这元徵,竟觉得后者与前面的两位太子实在太不像了,若非要说哪里不像,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概,生母不同吧。
    元昀的生母如妃娘娘贤良,也不太会来事,是皇上皇宫中难得几个明事理的女人,所以元昀亦随了他母亲,平和亲切,让人很是欢喜。
    元修的生母出身卑贱,所以他自小是被乳娘带大的,没有母亲。在宫中自是受尽了欺凌和白眼,故而元修的性子比之元昀过分阴郁,也养成了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个性。
    而元徵,据传他的生母合妃娘娘是皇上最爱的一个女人,当年被逐出宫去乃宫中辛秘,谁都不能提起;合妃娘娘为人爽直刚毅,却一生都未走出被抛弃的痛苦,她也未真正教养过元徵,只是每每醉酒后拉着他,仿佛要透过他看到另一个人。
    她说,元徵长得极像元桦,她清醒时恨极了这个人,唯有醉了,才能放心大胆的看。
    元徵自幼在外祖身边长大,说话、识字、做人均传自于外祖,对于母亲,除了怜悯和不甘心,便只剩下心疼了。
    那样的一个女人,为何竟这样执著于一个负心人?
    元徵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陈锦午歇起来,音夏来打起床帘子,说大爷来了。
    陈锦问来多久了,音夏说:“也是刚到,瑞儿已经端茶过去了。”说着伺候陈锦穿衣梳洗。
    四太子走后不久,陈锦便觉得困,于是睡了一觉,没想到竟睡得这样沉,陈锦看外头天色已经擦黑了。
    陈珂在廊下坐着,瑞儿本请他去偏屋坐,他见廊下已经有了现成的桌子和两把椅子,便说坐这儿好,正好可以看看夜景。
    除了这院子里点的灯,四周都是黑灯瞎火的,看的是什么风景。
    瑞儿忍不住想笑,但又忍住没笑出来。
    她现在愈发放肆了,没人管得了她。
    陈锦走出房门,径直朝陈珂去,“大哥是昨晚回来的吗?事情可办好了?”
    陈珂放下茶杯,见她精神极好,笑道:“一些琐事,早已经办好了。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大爷来得正巧。”随陈锦出来的音夏接话道,接着把白日假碧玉的事儿说了,陈珂听罢,脸色一沉,“光天化日之下,竟还有这样大胆的人?!”见陈锦没有受伤,又道:“这寺里竟然也这样不安全。”
    元徵说那假碧玉是慕云阴的人,但是眼前的大哥又与慕云阴交好。
    陈锦一时竟不知陈珂能不能信了,索性闭了嘴不说话。
    音夏道:“好在四太子的随从恰巧经过,否则姑娘如今只怕……”凶多吉少四个字终是没有说出来,一是如今想起那场景仍有些后怕,二是一不小心竟把四太子说出来了。
    姑娘跟四太子同院叙话同桌吃饭的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大爷的好,否则平白让姑娘又要一顿解释。
    “四太子?”陈珂重复,见音夏小心翼翼的看了陈锦一眼,才肯定的点了点头,陈珂心里顿时明了,只怕锦妹妹跟四太子已经打过照面了。随即又想起一事来,“前阵子那来府中掳锦妹妹的便是四太子的人,如今怎的会救你们?”
    这下音夏就不知如何云圆话了。
    陈锦倒是淡定,慢吞吞喝了口茶,才道:“都是误会,我与四太子之间没有任何瓜葛。”
    陈珂见她一字一句说得轻巧自然,也不作他想,“我方才在寺里与四太子见过了。”
    “可有交谈?”
    陈珂想了想,说起另一件事来,“有件事本一直想告诉锦妹妹,却苦于没有机会,既然今天已经说到这儿了,我便索性一起说了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冲动
    他一开口,陈锦便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
    她虽早已知道,但陈珂既要说她听着便是,于是没有作声。
    面对这脸上毫无波澜的少女,陈珂一时竟有些紧张,这比他当初拿不定主意去见祖母时还要紧张,他吞了口口水,说道:“我已投到二太子门下。”
    陈锦手里仍端着杯盏,听他如此说,脸上仍旧兴不起太多表情,只抬眼看着他,“大哥想必是深思熟虑过的。”
    陈珂料不到她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傻傻的点头。
    陈锦又道:“那便没有退路了。”
    陈珂张了张嘴,半晌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又过了一会儿,才重重的点一点头,“祖母也是这般说的。你……你不惊讶吗?”
    陈锦笑了一下,很短,嘴角很快又趋于平直,“我知道大哥是想做一番事业来的,既然你不走科举,那只能择主了。大哥有时候刚正过了头,但心地却是极好的,朝中的局势瞬息万变,今日成王明日可能就会变成阶下囚,只望大哥凡事小心些,莫让人抓了把柄,祸己累家才好。”
    陈珂听她一席话,心下畅快不少。
    这个妹妹果然跟祖母一样,对他的决定全然支持,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亲人了。
    陈珂笑了起来,“锦妹妹放心,大哥会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