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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尽在掌握中

      朋友与敌人的区分,主要还是以自身作为出发点。说白了,对自己有利的便有可能成为朋友,而对自己无利甚至有害的,那便是敌人。朋友与敌人的身份转换,并不是一成不变,就比如此时大宋与草原诸部的关系。
    眼下二者有着共同的敌人,大宋与草原诸部这才相安无事,可一旦没有了金国这个共同的敌人,草原诸部就未见得愿意与大宋“亲如兄弟”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存在着争权夺利的事情。草原诸部虽然生活水平落后。但宁为鸡首,不做凤尾,恐怕那些各部落的首领,愿意放弃手中权力安享大宋富足生活的人不会有多少。为了保住手中那点可怜的权力,那些首领们势必会在金国灭亡后鼓动族人与大宋为敌。
    为了解除日后的隐患,张宝在对金开战的同时,也考虑经略草原,为将来的边关安定提前布局。借刀杀人,是最常用的手段。金国与草原诸部本就敌对,这几年相互争斗下来,仇怨也是越积越深,借金人之手削弱草原诸部的实力,也不容易引起草原诸部的猜疑,更可以让草原诸部为了抵抗金兵而向大宋靠拢。
    秦桧作为大宋的金牌卧底,此时虽深得完颜晟信任,但有些事还是由于汉人的身份而不能完全参与其中。不过草原诸部并非汉人,完颜晟在这个问题上倒是不会提防秦桧。而且秦桧所提的建议也的确对金国有利。
    宋军早期势如破竹,金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遏制住了宋军的进攻势头。而想要弥补这份付出的巨大代价,唯一靠谱的援军便是驻守在草原负责压制草原诸部的金兵。草原诸部虽是一盘散沙,但个人的战斗力却不容小觑。
    越是生存环境恶劣的地方,越是能够锻炼人。弱者都已经被恶劣环境所淘汰,剩下的自然就是强者。女真人早先生活在黑山白水间,而草原人生活的大草原也并非永远都是风和日丽,一场白灾下来,被冻饿而死的草原人不计其数。
    草原人的劣势,就是一盘散沙,谁也不服谁,而金人却懂得抱团。草原人的个人武力即便再强悍,部落的实力再强大,也难以与女真人的大金国相抗衡。团结,很重要,但想要做到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原本是老大,忽然要听命于人,能有几个会心甘情愿?张宝也知道草原人的弊端在哪里,但他同样也没为此事费心,将松散的草原部落整合成为一个集体。养虎为患,这种傻事张宝可不会去做。
    民族融合是历史发展的趋势,但由谁来主导,却是可以由人来做决定。五胡乱华,已经让汉人被动融合了一回,张宝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反正都是融合,与其被人融合,倒不如主动去融合别人。
    当然,民族融合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事,可以说谁准备的越充分,谁就越容易占据有利位置。而实力,则是主导融合的关键。实力强大,自会有弱者前来依附,可要是实力弱小,自然也不会有人来鸟你。
    金国很强大,但张宝却并不畏惧。以目前大宋所具备的实力,要打败金国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无论是从军事还是经济方面来看,宋国都要远超金国,而要说到双方领兵将帅的能力,同样也是宋国这边占优,只要步步为营,层层推进,无非也就是多费点时间,多花一些钱粮,即便是拼消耗,也足以将金国拖垮。
    战争的主动权掌握在大宋这边,张宝自也就有余力考虑击败金国以外的事情。灭金不难,但如何利用灭金达到其他目的,张宝还需要好生考虑一下。军事、经济、人望,对目前的张宝来说一样不缺,而大宋的赵姓皇室,早在张宝决意伐金开始,便似乎意识到了留给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不过赵姓皇室成员也并未因此就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
    众望所归!经过这四年多的休养生息,大宋的兵政财三权已经尽归张宝,而民心这一块也被张宝争取的差不多了。若是赵姓皇室识趣,那还能有个柴家的结果,可若是硬撑着不肯退位让贤,那结果恐怕就不好说了。
    这一次的伐金,既是大宋对女真人的复仇战,同时也是张宝为日后顺利接手大宋江山所做的准备。一旦灭金成功,立下旷世之功的张宝便是在军民的呼声下顺势接过赵宋的天下,改朝换代。就如同昔日赵匡胤以后周皇室难以服众为由上位一般,夺走了柴家孤儿寡母的江山。
    大宋的朝堂里不是没有人看出张宝此番亲自领兵出征的意图,但以张叔夜、徐槐为首的保皇派这时却纷纷保持着沉默。除了他们认清了大事不可违这句话的含义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当今的大宋官家赵谌实在不是什么值得誓死效忠的对象。
    赵谌的祖父赵佶,那是一个贪图享乐、玩物丧志的人,而赵谌的父亲赵桓,又是一个宽己严人的性子,继承了两代人血脉的赵谌,既有心想要重振大宋,可偏偏又受不得那份苦。在勤政爱民与安享富贵这两个选择里,赵谌选择了后者。
    张叔夜、徐槐虽然心里希望赵谌可以励精图治,那样他们即便拼死也拼的值得,可赵谌的表现却偏偏令人失望。张叔夜、徐槐也如赵谌的生母朱太后一般,在苦劝赵谌无果后,索性便放手不管,自家的江山自己都不关心,自己这个外人又跟着瞎操什么心?与其非要到时血流成河,倒不如重现当年以宋代周的旧事,至少颜面上要好看许多。
    保皇派基本放弃了自己的初衷,而中立派也希望国内一片祥和,至于张宝的嫡系人马,更是不会去抱赵家的大腿。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宋军告捷的消息,除了一偿大多数人的夙愿外,也可以让更多人认清现实,不再为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而闹出什么幺蛾子。
    ……
    汴梁皇宫
    当今官家赵谌的寝宫,自从赵谌找来一群小黄门陪自己玩耍后,上早朝这种事就跟赵谌没什么关系了。一开始张宝还会派人来请赵谌出席,可赵谌却想出各种理由来推脱,久而久之,张宝也就不再派人前来打扰赵谌。国事,赵谌乐意管就管,不乐意管……张宝也不派人来烦赵谌。
    起初朝臣里还有人指责张宝这是对官家的纵容,但在亲自负责请赵谌出席早朝这件事不久,这些人就闭嘴了。吃力不讨好的事,这世上会有几个人愿意干?
    不再受管束的赵谌这两年过得很开心,除了不能随意出宫外,他想干什么都没人拦着。就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过得是随心所欲。而赵谌最喜欢干的,便是跟着身边的那些小黄门一起练习相扑之术。这里所说的相扑并非后世那个小岛国上两座肉山在一个小圆圈里相互推挤的游戏,在大宋,相扑就是搏击术。各种近身搏击之术被统称为相扑。
    赵谌热衷于习练相扑之术,这在别人的眼中是一种玩乐,但在某些人的眼里,却是别有所图。燕青、石秀、时迁、马灵等专司负责情报这一块工作的人从未放松过对赵谌的监视,想要通过蛛丝马迹寻找到躲在赵谌身后出谋划策的高人。只是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分狡猾,即便被查到了一点线索,也会迅速隐匿无踪,让燕青等人扑空。
    眼看着张宝亲自主持的伐金大业正在顺利进行中,燕青等人想要揪出那个高人的心情也就变得越来越迫切。想要线索,赵谌是最值得期待的。别看赵谌如今没事就跟那些小黄门们玩耍,练习相扑,但只要用心观察,就会发现那些小黄门正在暗中练习群战之术。名义上是赵谌已非一人之敌,可一旦这些小黄门们的群战之术练习成熟,那想要合力对付别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宝,早已不是过去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人物,他的生死,牵涉到了太多人的利益。可以说张宝的命早已不是属于他个人的。任何有可能会威胁到张宝生命安全的人和事,都是只听从张宝调遣的影密卫所需要去铲除的对象。
    皇宫内院,守卫森严,这只是对寻常百姓而言,而对实际掌控着大宋的张家来说,想要弄死一些人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哪怕那些人躲藏在深宫内院。一副蒙汗药,就足以让一群大汉任人宰割,而一场大火,就可以达到毁尸灭迹的目的。
    将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不给心怀不轨之人任何可趁之机!这便是影密卫的行事准则。不管你冤不冤,只要被视为有危险,那就会被列为需要铲除的目标。
    赵谌病了!宫中御医诊断后一致认为是惊吓过度所致。想想也是,宫中走水的地方正是那些平日陪着赵谌玩耍的小黄门,一夜之间尽数被烧死在屋中,一个活的都没逃出来。这对一个不满二十,未经历过什么苦难的小伙来说确实有点刺激过头。
    熟悉的面孔一夜之间就尽数去阎罗王那里报道去了。而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心里有鬼的赵谌自然就会感到恐惧,仿佛他的一切小算盘都已经被人看穿,此时不揭穿,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
    一想到自己的把柄有可能落到了对方的手里,赵谌就有些寝食不安。好在这回死得都是跟赵谌相处了两年多的小黄门,赵谌表现反常些,反倒被人认为是重情重义。只是赵谌有苦自知,面对那些好心前来劝慰自己的人,赵谌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数年前经高人点拨,当时偷溜出宫玩耍的赵谌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赵谌承认自己感激张宝当年的救驾之功,但让他以江山作为酬谢,赵谌那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只是那是张宝大权在握,赵谌即便表现的再出众,也不过只是张宝手中的一个傀儡,表现的太出众,反倒容易引起张宝的“忌惮”,从而惹来杀身之祸。
    赵谌以己度人,心里已经认定张宝想要上位,必杀自己。而自己不愿束手待毙,自是需要早做准备。只是没想到辛苦准备了两年之久的“拼死一搏”,还没发挥任何作用就被人铲除了。走水?打死赵谌也不相信那是一场意外。
    之前赵谌还觉得自己是当今官家,张宝即便再胆大妄为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可这回一场大火,让赵谌的危机感大盛,再也不敢有这个自信。
    赵谌怕了!怕自己也死于一场意外,而这话他又偏偏不能跟别人说。那些被火烧死的小黄门,死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而能在宫中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办到这事,要说宫里没有张宝安排的眼线,打死赵谌也不信。
    正是因为不能确定谁是可信的人,赵谌所有的话都只能憋在心里。这久而久之,也就憋出了病来。本就惊惧过度,又整日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这病情也就愈发的严重起来。宫中的御医已经对此束手无策,被惊动的朱太后不得不下懿旨遍访民间杏林高手为赵谌诊治。可连宫中御医都治不好的病,民间又有几个大夫敢插手?
    还别说,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在人们认为不会有人出手为当今官家赵谌诊治的时候,一个游方的大夫揭下了皇榜,自称有良药可治当今官家的心病。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想法,那个游方大夫被朱太后命人领进了皇宫。
    屏退了殿内的“闲杂人等”,就连太后也被请了出去,整座大殿内就只剩下躺在龙榻上的赵谌以及坐在榻边为赵谌把脉的那位游方大夫。
    “官家醒来。”游方大夫轻声道。
    “……先生?”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赵谌睁眼一瞧眼前之人并不认识,随即试探的问道。
    “小心隔墙有耳。”游方大夫压低声音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