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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节

      凉凉地看了三人一眼,徐庄却是笑笑地道:“我瞧着这位公主殿下的脾气算是挺好的。”
    引得申寒怒视,可惜徐庄却不以为然,“这份诏书你们也不急着要回去?”
    手里拿着诏书却一直没被人要回去,徐庄想说什么也不好多说来着,这会儿私底下了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还给武朝了。
    武朝伸手接过道:“诏书嘛,一会就会张贴出去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分外的坦然,叫徐庄有心想说他们心大,但是这份诏书确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怕什么人把诏书拿了去。
    徐庄道:“虽为女郎,气度远见都不差,无论武兄说的她那些事有没有夸大其词,就凭她能在杀了匈奴的冒顿单于之后还能让大汉并没有受到匈奴的报复,再起战事,这份本事便了不得。”
    一眼就看出申寒和尤钧想要反驳,徐庄先把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
    “她的兄弟缺先生吗?”申寒突然问出这一句,武朝一顿却是大笑起来,“申老啊,你打的如意好算盘,你对我徒弟一脸轻蔑,就你这样的态度放你去教我徒弟的弟弟,我徒弟是不可能轻易答应的。”
    开什么玩笑,看着申寒的态度,谁还能不担心他教坏刘盈,与刘元息息相关的人,怎么可能会让申寒这样看不上刘元的人靠近刘盈,万一申寒挑拨刘元和刘盈的关系……刘盈可是太子,未来的皇帝,姐弟感情不好,是想要刘元这个手握重兵的公主死都没地儿死?
    “你……”武朝说了开头谁都能想到内容了,说来说去就是不相信申寒呗。
    “我怎么了?我说的话是哪里说得不对?不对你就说出来,真要是不对的话我改,还与你赔罪。”武朝说得理直气壮啊!
    “你为什么看不上我徒弟,轻蔑啊!你既轻蔑于我的徒弟,为何又想成为太子的先生?”让人把他的错处说出来,他要是真错了他一定会赔礼道歉,完了再把申寒的矛盾道破。
    看不上刘元又想借刘元的手成为太子的先生,如何心性,这是当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吧?
    想到这里武朝也生气了,看不上他徒弟又想踩着他徒弟上位,何其过份?
    怒视申寒,申寒道:“她就算再有本事又如何,她是一个女郎,你跟着她有什么前途?”
    “申老此言差矣,武兄眼下怎么说也是有爵位的人,怎么就能说没有前途。”说武朝没有前途,可是武朝也是一个成建侯。
    都成了侯还不算功成名就,那要如何?
    武朝道:“就是,我跟了我徒弟又不是什么都得不到,我现在都成了侯了,侯爷。怎么就说跟着我徒弟没前途呢?”
    申寒看着武朝一脸引以为傲的样子,他那些不屑于刘元的理由都不曾被他放在眼里。
    “你如今是越发出息了。”尤钧反讥而道,武朝一下子看了过去问道:“怎么的师兄,你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看起来你这会儿是想好好地教训教训我。”
    “我不能教训你?”尤钧的身份比起申寒还有徐庄都更有资格教训武朝。
    “要教训我的理由呢?”武朝迎面而上,让尤钧好好地说说为什么要教训他。
    尤钧道:“你太得意了。”
    额,武朝能说什么,他还真是得意了!尤钧指着武朝问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想不起来自己的志向了?”
    武朝连想都不想地反驳道:“我没有忘记。我也一直都在做。天下未定,谈什么建法立规?而且若论立法,秦的法有什么问题?可是秦亡了。”
    尤钧道:“那又如何,天下需要法,没有法就没有规矩。”
    “现在的百姓需要的不是规矩,而是温饱。”如果是以前武朝的想法跟尤钧是一样的,可是跟了刘元那么多年,他看着刘元是如何治理一县一郡或是一州。
    如果百姓们吃不饱,他们是不会管你定下什么律法,在生存面前,律法如同虚设,只有活下去,只有他们吃饱穿暖了,他们才会愿意听你的法,守你的规矩。
    “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你知道吗?”尤钧盯着武朝看了半响反问,武朝上下打量自己一圈地问道:“像什么?”
    一点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啊!
    “像儒家的人。”尤钧说到这里眼中闪过厌恶,武朝顿了半响说道:“那又怎么样?难道我是法家的弟子就不能像儒家的人?”
    说得理直气壮,听在尤钧的耳朵里却让尤钧不高兴啊!
    “你莫要忘了法家弟子该做的事。”尤钧轻斥了武朝一句,似是如果武朝表现不好他便要直取武朝性命的意思。
    “我如今做的哪一样不是该做的事。法家也好,儒家也罢,本来就不可能一家独大。”
    武朝说着心里话,但是显然尤钧并不想听这些,上前捉住武朝的衣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武朝同样扣住尤钧的手,防着他轻举妄动。
    “法家的弟子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法与礼本来就可以兼得的,师兄何必执着。”武朝想要劝尤钧,可是尤钧在刘元的面前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可见在他的心里是有多看不上刘元。
    听着武朝的话,尤钧更是生气,气得紧紧捉住武朝的手道:“你是想叛出师门?”
    武朝皱起眉头道:“师兄说得言重了。不过是没有按照师兄的意思和师兄做同样的事罢了,怎么就算叛出师门了。况且我们当年从师的时候师傅教我们一身的本事,在我们出师的时候并没有要求过我们做什么,不做什么。师兄只凭一己之喜就想定我一个叛出师门的名头,未必专断了。”
    既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武朝据理力争,尤钧盯着武朝看了半响,“好,很好。”
    竟然就松开了捉住武朝衣领的手,转身就要走。
    “师兄,法度可制,礼法亦可存,只一味的实行法度不讲人情,这是长久不了的。”武朝将自己所悟得的大声喊了出来,尤钧道:“你还是想让我留下帮着你的徒弟?”
    “我不求师兄留下,我只求师兄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看我这个徒弟究竟做得好或是不好。”武朝并没有要强求于人的意思,强扭的瓜不甜,从前他在刘元最难的时候都没想过强着自家的师兄弟来帮忙,眼下刘元是有自己的难处,但是又怎么可能难得过当年。
    “以法治天下也罢,以礼教化天下也罢,都是为了天下强盛安宁而已,师兄不妨看看她做得如何再下定论。”武朝只是想让尤钧给刘元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只有相互给了对方机会,才能真正了解他们合适还是不合适。
    “而且师兄如果早能找到了合适的人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无所获,既然师兄没有更好的选择,就像我劝着你来的时候说过的话,你就看看刘元,瞧着她适不适合?”
    “我现在见到了,觉得她并不适合。”尤钧回过头大声地告诉武朝。
    武朝一脸不愤地道:“就凭一面之缘,就凭你一句话都没跟她说就断定了她不适合,师兄未必太轻率了?”
    尤钧皱着眉头,“你当初收她为徒时难道凭的不是一面之缘?”
    “算不得是,我还让她围着整个坞堡跑了一圈。她那个时候还很小。”武朝多年前收到琼容的信,当时是奔着琼容来的,后来,后来看到刘元这样的好苗子自然而然就撤不开手了。
    “那你现在让她出来站在门口呆上两个时辰不许动,我便留下。”尤钧好似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但是武朝就像看到了希望,迫切地追问,“师兄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你以为她还是当年的她?”尤钧并没有回答武朝,而是反问武朝。
    “是。”武朝再一次肯定刘元,当初的刘元如何,如今的刘元还是如何,他确定刘元的初心没有改变。
    尤钧看着一脸笃定的武朝都觉得陌生,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去相信一个人的,曾经的武朝和他现在一个模样,对人说出口的话总是持着怀疑的态度,不相信也不认为他们当真能做到他们说的。
    可是武朝对刘元的信任就好像相信自己,这是让尤钧万万没有想到的。
    “那你就去让她站在门口,不必任何的理由,你就让她站在门口,且看她站还是不站。”尤钧想要毁灭武朝对刘元的信任,立刻提起自己的要求。
    “你等我,我马上就出来。”他们才刚出的门口,折回去再出来也就几息的功夫,武朝让尤钧他们等着,而他马上就进府里去,去让刘元走出来,站在门口。
    尤钧不屑地嗤笑一声,武朝当然是听见了,但又如何,他相信刘元,一直都很相信。
    武朝折回去,刘元正和孟非说着事,结果他是一来就大声地冲着刘元喊道:“久宁,出去门口站两个时辰。”
    这突然的喊出这一句,人都惊住了。
    “成建侯你这是?”孟非问了出来,武朝都说了不会解释的,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打脸。
    “出去门口站两个时辰。”武朝皱着眉头冲着刘元只是重申一句。
    “诺。”刘元并没有问武朝原因,只是应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武朝瞧着笑得嘴都合不拢。
    出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对面站着的三个人,刘元颔首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站定了。
    孟非是个酒徒啊,想当年再离经叛道的事他都做过,然而自从投了刘元,孟非那叫一个安份得完全让人想不起来他是一个酒徒。
    本来还想追问武朝为什么让刘元出来门口站两个时辰的,一看到对面的人,闭上嘴不吭声了。
    “需要我签字的公文拿来,我签。”刘元一眼瞥了孟非吩咐,孟非立刻老老实实的答应,那是二话不说的将手上的竹简送到刘元的手里。
    “刚刚说好的事让人尽快去办好。”刘元在上面写下了她的名字,该办的事再一次吩咐了孟非。
    “那这些……”孟非指了一旁的不少竹简,刘元道:“放在这儿我会一份一份看,完了让人给你送回去。”
    站着而已,站着也不是不能办事,刘元已经取了一旁的竹简站着看起来。
    “阿花,给我拿墨来。”刘元轻声地吩咐那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阿花,阿花没有声音,只是用行动证明自己听见了,很快把刘元要的东西拿来。
    武朝一看刘元配合成这个样子,眉开眼笑的往尤钧那儿走去,“如何?”
    无论刘元猜到还是没有猜到武朝让出门口站是否另有他意,刘元愿意配合,而且二话不问就出来了,仅凭这一点就值得武朝高兴了。
    “你当真连一个理由都没有说?”尤钧冷哼一声不说话,可是申寒却是一脸不相信地问了武朝。
    “这是当然。说好的什么都不提,就一句话,让她到门口站两个时辰,她就来了。”武朝为表明自己是可信之人,朝着申寒再次肯定地回答。
    “她不过是猜到了有人试她,这才会毫不犹豫地走出来。”申寒如此道破刘元的听话的原因。
    “那又有什么问题?”武朝觉得他们有必要好好地说道说道,刘元看出有人相试大方让人试怎么了?
    “就算她看出来了,她站在这个门口是不是表露了她想收拢人才为己所用的心思,她都已经表露得如此清楚,你们能让人这样费心的想要收下你们,你们果真不高兴?”武朝道破他们的心思,想当初他其实一样为了有人愿意请他出山费尽心思而高兴的。
    无论他看不看得上这个人,至少有人愿意为你付出心力总证明了你的价值对吧。
    “你们方才对她的态度,她又是怎么反击你们的,可见她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领军的人要是脾气都能好,都是泥人一样的性子,那她也领不了兵,立不下那么多的战功。”
    武朝必须是帮刘元说好话的,尤其刘元方才连问也不问就直接走出来站着的表现,太给武朝长脸了。
    “这样毫无难度可做的事就那么值得你高兴?”在武朝高兴的时候,尤钧却是一脸莫名的问了武朝,武朝……
    真心觉得在尤钧的眼里他就是个傻子,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武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险让自己缓过气来。
    “师兄有什么为难的事让她去做只管开口。你别出难题又嫌事情太容易做,因此质疑人。”武朝这是不客气地嫌弃自家的师兄,很是以为尤钧就是妒忌他收了一好徒弟,偏偏他却没有。
    尤钧真叫武朝堵了一记,一眼扫向尤钧,目光不善的啊!
    “师兄别瞪我,有什么话你只管我,我都听着。”尤钧瞪得武朝心里开始发毛啊,武朝赶紧的喊上一句,想让自家的师兄能把目光移一下,别这么对待他。
    尤钧道:“等她站满两个时辰之后你再得意。”
    这是觉得刘元虽然是不问就出来了,还是以为刘元不可能站到两个时辰?
    听着尤钧的话武朝没能忍住地鄙视瞧了尤钧一眼,“师兄,你这是在说笑吗?”
    毫不以为刘元会连区区两个时辰都站不住,就像尤钧说的那样,这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怎么可能刘元会做不到。
    武朝对此表示出了质疑,可是尤钧却冷哼一声地道:“没到最后一刻谁知道?”
    对此武朝侧过头看了自家的师兄一眼,难不成尤钧还能给刘元下什么套子?
    这地方尤钧应该是第一次来的,就算想给刘元下套子那也没那么快的啊!
    脑子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全都让武朝自己给否了。
    “我们要在这里陪公主殿下站上两个时辰吗?”徐庄悠悠的问,尤钧道:“要站也是他陪着。”
    “我要是陪着你们也得陪着,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你们就算想回我那府里,我府里的人都不认识你,他们会理你们才怪。”
    武朝提醒着尤钧别忘了这个地方他也是第一次来,想让武朝留下陪着刘元站两个时辰,他们自己回府去,想得倒美。
    “手里有钱吗?”尤钧用着看傻子的眼神瞥过武朝,然后问起申寒和徐庄。
    “没有。”申寒和徐庄答得不是一般的理直气壮,武朝当即明白了尤钧打的主意,故而不厚道的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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