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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云曦脱下了身上的披风,缓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云茉嫉妒云曦身上的高贵,便不由得开口道:“大皇姐与冷先生的关系真是好呢!”
    云茉笑的温柔无害,仿若只是无心的调笑,云曦淡漠的看了云茉一眼,冷声开口道:“五妹很羡慕?”
    云茉如鲠在喉,她若说羡慕,便好似她对冷凌澈有想法一般,若是不羡慕,那她刚才的话岂不就是在挑拨?
    云曦无意等云茉的回答,只坐在了国公夫人的身边,与国公夫人交谈起来,云茉更是羞得脸红,因为仅仅一句话便已然分出了高低。
    国公夫人将云曦的手握在了宽厚温暖的手掌中,这才发现云曦的手竟是这般的冰冷,“云曦丫头,你本就畏寒,这般冷的天怎么不知道捧个手炉呦!”
    云曦心中一暖,看着面前那慈眉善目的老人,心里却是弥漫着复杂的滋味。
    “云曦手冷才能得到外祖母的宠爱啊!”云曦浅笑盈盈,一句话却是将国公夫人逗得开怀大笑。
    她看向身边的沈静歌,笑着说道:“静歌,你看这丫头也学会打笑我了!”
    沈静歌笑着与国公夫人交谈,上官鸾便亲昵的坐在云曦身边,挽着她的手臂说道:“云曦表妹,你来的好晚啊,我一人在这里真是无趣极了!”
    “的确是云曦不是!”云曦淡笑着应了声,却是借着要喝茶,将手臂抽了回来。
    上官鸾也没有留意,笑着与云曦感叹今日这场雪的妙处。
    国公夫人突然握了握云曦的手,慈爱的看着云曦,笑眯眯的说道:“云曦丫头,你与外祖母说说,你与那冷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云曦不禁面色一红,她虽是不屑外人对她的说辞,可是被长辈突然询问她还是觉得很难为情。
    国公夫人却是不给她否定的机会,反而还认真的打量了冷凌澈几眼,开口说道:“是个好孩子,模样才学都是一等一的,能与你相处颇好,想来人品也是好的。
    这身份地位没什么重要的,你是长公主,泽儿是太子,就算他是质子无法一展宏图,可你们的生活也不会差。
    功名利禄都是次要的,女人家能嫁给与自己情投意合之人才是重要的,所以外祖母支持你!”
    云曦先是有些局促,没想到外祖母竟是想的这么远,可是听她说完之后,云曦却是又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冷凌澈是个质子,长安城中没有人瞧得起他,可是外祖母却是浑不在意,她对自己都尚能这般溺宠,更何况是自小被她捧在手心的母亲?
    姜蔺是年轻有为的将军,又与母亲心意相通,外祖母如何也不会逼着母亲嫁入皇室。
    想到此处云曦蓦地心安,不管当年的事情真相如何,只要外祖母没有被牵扯其中,如此便好……
    上官鸾偷偷的碰了碰国公夫人,向沈静歌那边瞄了一眼,国公夫人起初还没有会意,见沈静歌面色有些尴尬,才回过神来连忙换了话题。
    “多谢表姐解围!”云曦淡笑道。
    上官鸾微微凑近云曦,指了指国公夫人,小声说道:“年纪大了,就爱保媒,这几日吓得我兄长都不敢露面了!”
    云曦闻此有些微微诧异,上官鸾的婚事晚还有情可原,可是上官杰却是已经不小了,怎么还不愿成家呢?
    上官鸾无奈摇头,叹息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谁知道兄长在想什么呢,可能是已经有了意中人吧!”
    云曦对别人的私事一向不关注,便也有一言没一语的和上官鸾闲聊着。
    云茉吃了一亏,索性不再招惹云曦,只享受着周围人的众星捧月。
    夏帝、杨太后还有贤妃一同到场,夏帝经历这些变故后瘦了许多,虽然御医一直在调理着夏帝的身体,可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想要恢复如初自是不可能的。
    杨太后和贤妃两人倒还是一如既往,看不出杨太后受了打击,也看不出贤妃有一点得意,只是杨太后偶尔落在云曦身上的眼神,难掩戾气和杀意。
    云曦恍未见,一眼都不肯看向杨太后。
    众人饮过几杯酒之后,一直沉默未语的杨太后突然开口道:“一晃云曦都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年前的今日哀家还历历在目呢!”
    夏帝虽因丽贵妃的事情对杨太后有些嫌隙,可是毕竟杨太后从小就照顾着他,夏帝也不好落了杨太后的脸面,便应声道:“是啊,朕也还记得清楚呢!”
    杨太后慈祥一笑,轻叹一声,颇有感触的说道:“十六年前陛下才刚登基不久,谁曾想到天降雪灾,压毁房屋无数,更是不知道冻死了多少的百姓。
    好在云曦是个有福气的,一出生便天降祥瑞,骤雪忽停,也免去了我夏国百姓的祸患!”
    众人纷纷点头,那年的雪灾实在是可怕,若不是骤雪忽停,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乱呢!
    “母后说的是,可是当年朕刚登基,尚有许多事情不甚了解,多亏了母后为朕分忧,尚书府更是去各地安抚流民,这般才不至引发暴乱。”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尚书府为陛下分忧是应该的,哀家哪懂什么朝政,不过是在做所有母亲都会做的事而已!”杨太后谦和的说道,慈爱又温柔。
    夏帝心生动容,想到那些年他和杨太后相依为命,杨太后屡屡帮他化解危机,为他筹谋大事,念及此处夏帝心生了一丝愧疚,神色也柔和了许多。
    贤妃冷眼看着,夏帝果然是个耳朵软的,杨太后三言两语就让他忘了丽贵妃一事,还好自己早有准备!
    正是一片其乐融融之际,京兆尹张文修却是冷哼一声,径自开口道:“只怕当年之事人为要比天意更多……”
    夏帝不悦,瞪了张文修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文修是先帝的老臣,京兆尹因为要与长安权贵打交道一般多为圆滑,可这个张文修却是个例外,只要有案子,哪怕对方是王爷,他也会查个清楚!
    张文修扫了云曦一眼,缓缓起身走到殿中,跪拜说道:“陛下,臣昨日救了一个被追杀之人,本以为不过是仇家索命,却不料竟是牵扯出了一桩惊天秘闻!”
    夏帝更为不悦,最近宫中本就事多,这张文修又跑出来惹事,“既然这般隐秘,你昨日怎么不来见朕!”
    这倒是有些委屈张文修了,那人醒过来就已经入夜了,他问清真相之后也曾请求面圣,却是被夏帝拒绝了。
    宋公公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陛下,昨日张大人要面圣的时候,陛下已经歇息了!”
    夏帝这才恍然记起,便也不再追责,只开口道:“你说的那秘闻又是怎么回事?”
    张文修神色肃然,开口道:“陛下,微臣所救之人是个出家之人,而且还是佛光寺的僧人!”
    “佛光寺?”
    众人惊诧,有人疑惑问道:“佛光寺的僧人怎么会有仇家呢?”
    张文修冷哼一声,看着云曦的眼神更是不善,“不是私仇,而是为了杀人灭口!”
    ☆、第一百八十六章 黄雀在后
    云曦与那张文修的目光远远对上,张文修长着一把花白的络腮胡,一双眼睛微微上挑,闪着寒光,长得便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
    定国公眼神微眯,心里已经想出了无数的可能,佛光寺与云曦关系匪浅,难道又是有人来针对云曦?
    可是这次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也没有办法像往常一样给配合云曦……
    定国公面上不露分毫,心里却在分析利害,只用一双精明的老眼盯着眼前的局势。
    “佛光寺是我夏国最重要的佛寺,竟有贼人敢痛下杀手,陛下定要揪出凶手给佛光寺一个交代啊!”杨太后正色说道。
    夏帝也点了点头,佛光寺信众颇多,这件事的确要处理得当,“张文修,那你可知道是谁要杀人灭口?”
    张文修面色不善,扫了云曦一眼,开口说道:“买凶杀人的正是佛光寺主持——玄宏大师!”
    一语落,殿内一片哗然,云曦依然端坐,面色却是有些凝重,杨太后和贤妃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两人心思各异。
    “这怎么可能?玄宏大师是得道高僧,怎么会买凶杀人!”
    “就是啊,我可不信!”
    玄宏大师的名望非常之高,众人一时间自是难以接受,议论之声纷扰不断,张文修见此摸着胡须说道:“是与不是我们一问便知!”
    夏帝也心存犹疑,他心中对玄宏大师还是十分信服的,想当年各国曾共同举办过一次佛会,许多高僧皆参加了那次的佛法辩论,最后却是年纪最轻的玄宏大师名登金鼎,可想其佛法造诣。
    更是有一高僧曾言,玄宏大师是最接近佛祖之人,将来必会肉身化佛。
    是以众人如何会相信这般神圣之人竟会屠戮性命?
    “陛下,微臣救下的那名僧人就在京兆府中,而且昨夜微臣便将玄宏大师请进了长安,陛下不如依次询问再做定夺!”张文修准备的很是充分,夏帝闻此便点头应下了。
    云曦微微蹙起了柳眉,看似毫不在意,实则眼眸微转,无意间敲动的手指更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贤妃微微挑唇,看来云曦这次是被打的措手不及,如此方才不会辜负她另备的好戏!
    不过片刻,一位身着青袍的僧人有些紧张局促的走进了殿内,在众人那探查的目光下,这僧人显得十分不安。
    “贫僧参见陛下,参加太后娘娘!”僧人的声音微抖,低头颔首道。
    “你是何人?”夏帝声音威严冷肃,在外人眼中夏帝还是有一身帝王之威的。
    “贫僧玄净,是佛光寺的大长老……”玄净看起来要比玄宏更年长一些,气质却是远远不如。
    顿了顿,玄净复又补充道:“贫僧也是玄宏主持的师兄!”
    “京兆尹刚才说你被人追杀,你可知幕后之人是谁?”夏帝冷冷问道。
    “贫僧知道。”玄净似乎很是悲痛,面色怆然。
    “如实招来,若是胆敢欺君,休怪朕不念佛祖慈悲!”
    玄净双手合一,叹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如何敢欺瞒陛下!
    更何况此事关系我寺的名声,若不是无法,贫僧也不愿宣扬!”
    玄净说罢,众人纷纷交头接耳,难道这件事还真与玄宏大师有何关系吗?
    “真的是玄宏大师想要杀你?你可知是因为什么?”夏帝茫然不解。
    “自是因为贫僧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玄净痛心疾首的说道。
    众人一时都来了兴致,这杀人的理由总是千奇百怪的,可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无欲无求的和尚杀人,对于这背后的理由就更是好奇了。
    “到底是何事?速速招来!”
    夏帝厉声询问,玄净突然跪在地上,面露惶恐,“陛下,贫僧自是不敢欺瞒陛下,可是贫僧所说之事事关重大,还请陛下能够饶恕贫僧的罪过!”
    “好了!朕知道了!你快说吧!”夏帝不耐的挥了挥手,一口应下。
    玄净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说道:“贫僧无意间经过玄宏的禅房时,正巧听到里面传来了玄宏的说话声。
    贫僧本来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贫僧却是听玄宏念出了一个名字!”
    玄净抬头看了夏帝一眼,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挤出几个字来,“他唤的名字是——慕清!”
    一语如石,激浪千层,殿内只听到吸冷气的声音,众人收起了脸上兴致盎然的模样,将头深深埋下,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放肆!简直是胡言乱语!”云泽将桌案上的杯盏狠狠的摔在了玄净的身上,咬牙切齿的怒声叱道。
    饶是张文修也变了脸色,他嘴上的胡子一颤一颤的,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昨日可没有与我说这等事!”
    “此事事关重大,贫僧自然不敢轻易与人来说!”玄净仍是低头跪着,没有看张文修一眼。
    张文修立刻跪了下来,惶恐的说道:“陛下,臣不知此事啊……”
    张文修隐隐有一种被人利用了感觉,若是他早知此事,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审玄净!
    当朝皇后与得道高僧,即便无事传了出去也难免暧昧,这个该死的老和尚分明是要害死他!
    “陛下!这和尚竟是敢损皇后的清白,必须要治重罪!”国公夫人怒不可遏,慕清都已经死了,这些人竟是还不肯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