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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华君远看了一会儿,低声对容景谦道:“殿下似是睡着了。”
    容景谦颔首,华君远道:“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景谦不语,华君远晓得他的性格,倒也不追问,只说:“你既带她偷溜出华府,就该将人全须全尾地带回去,即便公主性子冲了些,那也是你皇姐。况且,若她真出了什么事,你如何向圣上交代?”
    “出不了事。”容景谦冷静地说,“祸害遗千年。”
    很少能见容景谦这种刻薄的样子,华君远有些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他看了一眼那边脸上还带着泪痕睡的昏沉的小公主,道:“殿下心是善的,否则也不会给那小贩玉镯子。”
    “她哪有善恶之分,全凭自己喜恶。”容景谦给自己的这个皇姐下了个定论,“辰元动念了?”
    华君远对他微微一笑,意思是请你停止胡说八道。
    容景谦瞥一眼容常曦:“那便小心一些。强抢民男这种事,她做的出来。”
    ***
    第二日,容常曦跟着容景谦回宫,她本应该逼问容景谦是不是打算害自己,可一晚上过去,她也冷静了不少,知道容景谦若是要害死自己,就不会找华君远来救自己,他大可以继续拖延时间。何况,这件事确实无人知晓,那么自己如果出事了,带自己出宫的容景谦必然也活不成,他再恨自己,也不至于以命换命。
    容常曦发现自己真是半点也搞不动容景谦这个人的想法,以至于出宫时,她还对容景谦嫌恶的要死,一句话也不同他说,而入宫时,她不同他说话,却是不敢。
    至于那些之前想过的要告御状的事情,更是不了了之,这件事她没同任何人提起过,任谁都以为她只是在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出宫,在华府歇息了一夜,谁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只有容景兴等人发现她似乎不再主动为难容景谦,听到他的名字,只是微微皱眉,却不会跟着再多说什么,甚至,在宫中碰上了,容景谦行礼,她不像以前一般奚落两句才走,而是点点头,快步离开。
    这段时间,她与容景谦的关系,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至交
    容常曦回忆完上一世的这桩旧事,越想越来气,怒吼着要下床。
    之前她被迫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心中颇觉得其他人实在是小题大做,她都躺了三个月了,还没休息够吗,怎么会下不得床。
    眼下尤笑扶着容常曦到了明瑟殿,她两股战战,脚底发麻,这才知道自己身子确实娇弱,落水躺了三个月,人都废了一半,只是来都来了,容常曦审视着殿内的鞭子,又舍不得走。
    她在回忆着,哪根打人不显伤,但特别痛来着?
    一旁的容景兴看着容常曦脸色苍白地望着满墙鞭子不断发出诡异的笑容,顿时更加担心了:“常曦,你能撑住吗?要见容景谦,在哪儿不是见,何必非要来这里啊。”
    容常曦哼哼三声:“本宫死不了!明瑟殿的事情指不定就是他替我解决的,我可不得好好在明瑟殿里谢谢他!”
    容景兴和容景昊皆是一头雾水,尤笑也不解地看向容常曦,容常曦没耐性向他们解释,只在心里盘算着,她是没力气挥鞭子了,那一会儿要让谁下这个手?也不晓得容景谦会不会屈打成招。
    不对,不能叫屈打成招,容常曦有种直觉,承光宫这一系列事件绝对和容景谦有关系,就容常凝那动辄惊慌失措的性子,都跑来跪着求自己不要追究她和尤敏了,定然没那个魄力让尤敏去死的。
    巧合?她才不信!
    容常曦在明瑟殿里等了半天也没见容景谦来,正要发火,旁边的容景兴抱着肚子神色难看至极,靠着柱子,两只脚扭来扭去的。
    容常曦莫名其妙:“景兴你干嘛呀?”
    活像女人来癸水了一样。
    容景兴脸憋的通红,却只是摇头,旁边容景昊说:“景兴,你是不是又要出恭了?!”
    容景兴看一眼容常曦,对着容景昊吼道:“闭嘴,闭嘴!”
    说完却是真的再也忍不住,大步跑了出去。
    “景昊,你别跟过去,过来。”
    容常曦摆摆手,容景昊赶紧靠过来:“常曦,怎么了?”
    “景兴怎么了?出个恭,跟要上沙场似的。”
    容景昊挠挠头,说:“景兴不让我说。”
    容常曦冷笑一声:“正好容景谦没来,这鞭子白选了,要不你来试试痛不痛?”
    容景昊瞬间就叛变了:“景兴这些日子好像染了风寒,有些拉肚子,他觉得丢人,所以不让我告诉你。”
    就这点破事,容常曦无语至极:“他本来就老拉肚……”
    不对。
    容景兴常拉肚子,那是他十六岁时之事了,她还记得这种事,是因为那时候容常曦晓得容景兴很快也要离宫建府,十分失落,父皇和容景兴为了哄她,让她名正言顺地跑了好几趟民间看宅子,还侃侃而谈那兴王府中哪里该有花,哪里该有山,哪里该有池子。
    当时去的不止有她和容景兴,还有华君远,华君远是容常曦硬要请来的,容景兴问她为什么,容常曦便扯谎说华府那新落的小偏院自己上回去华府的时候见过,十分雅致,而那偏院正是华君远主理的,故而可让他为兴王府出谋划策。
    容景兴此事胸无点墨,但毕竟是个皇子,绝不希望自己的府邸金碧辉煌烂俗至极,华君远此人君子翩然,气质出尘,容景兴也一直十分欣赏他,但两人交情极浅,容景兴也不好意思让人来白做工,可要谈钱也忒俗了,用权命令人,则更显得低级,最后竟是容景谦带着华君远来的。
    当时容景兴十分惊愕,他只知道华君远与容景谦关系很好,乃是互相欣赏高山流水的架势,却不明白容景谦怎么会晓得自己想请华君远,还主动帮了这个忙。更不明白为何容常曦似乎早已晓得这件事,没有一丝惊讶,看到容景谦,只黑着脸,却没有甩脸色,两人竟是能和平相处的架势。
    这其中自有容景兴不知道的关节。
    彼时容常曦远远地走在三人后头,两边的侍女为她举着嵌着珠帘的屏障,她看一眼华君远,心中有些欢喜,再看一眼旁边寸步不离的容景谦,只想一脚将他踹进井里。
    容常曦从来是个行动派,她这么想了,便也和容景兴容景昊商量着要这样做,兴王府快修建好时,容景兴便说要设个小宴感谢大家这些日子的忙碌,大家举杯推盏,气氛融洽,容常曦只管在一旁装矜持,眼睛却盯着容景谦的那杯茶。
    茶里自然是下了药的,倒不是什么恶毒的药,乃是巴豆,容景谦喝了这一杯茶,只怕下午要守在茅厕边上了,不料宴席过后,容景谦安然无恙,容景兴却跑了三趟厕所。
    容常曦觉得他们的计划败露了,死死看着容景谦,可他只是垂眸吃菜,偶尔与华君远碰杯,一派食不言的端正模样。
    这事儿还没结束,容常曦本以为容景兴是喝了加料的茶所以这样,等药性过去就好,不料那之后容景兴足足拉了一个月的肚子。
    人都拉虚脱了。
    这事儿传的很远,后来兴王府的修葺要定下来的时候,华君远忽然提议,说是几个常用的大屋旁的耳房都直接改成净房比较好,他言辞恳切,容景兴脸色难看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笑连连:“华公子真是心细!”
    华君远则道:“这是景谦给我提的醒,他毕竟是你皇弟,确实贴心。”
    容景兴:“……”
    容景兴认定事情容景谦做的,差点没掀了允泰殿,但恰逢天气热,皇上带着不少皇子公主去了一趟明光行宫,容景兴因虚弱没去,容景谦走后,容景兴还是断断续续地拉肚子,太医来诊断,也只是说他内调不妥,风寒未散,于是容景兴终于只能悲哀地接受一个现实——不是容景谦在害他,是他真的很容易拉肚子!
    容景兴前前后后拉了快一年的肚子,直到彻底搬去兴王府,这毛病才好了。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难道因为自己死而复生,导致容景兴拉肚子受罪的时间也提前了?
    容常曦嘴角抽搐。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容常曦对着容景昊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容景昊“啊”了一声,回忆片刻:“就是那个尤敏死的那天开始的,景兴在上书房里跑了七八趟净房呢。”
    容常曦不说话了,正寻思着呢,外边来了个小太监通报,神色古怪,尤笑走出去,片刻后回来,低声道:“殿下,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父皇?”容常曦大惑不解,“为何?”
    “小安子去请七皇子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于公公请七皇子去御书房。大约是殿下您请七皇子的事皇上晓得了,认为您已恢复了,所以……”
    容常曦咬牙切齿,尤笑小心地道:“不如奴婢去回禀一下,就说您身子还未好透?”
    容常曦道:“不行,我要去!”
    好端端的,父皇召容景谦去,吕将军也在,这事儿肯定不同寻常!
    她怎能缺席!
    于是,本就有点站不稳的容常曦坚持着上了歩辇,容景昊便也顺势离开了昭阳宫。
    寒风呼啸,犹如绵密的寒针刺在容常曦的脸上,脑袋也抽抽地疼,她感觉自己随时要昏过去似的。
    然而她不能输!
    容常曦一路掐着自己的大腿保持清醒,等到了御书房,容常曦一下歩辇脚都软了,尤笑大惊失色,连忙扶着容常曦:“殿下!”
    容常曦咳了几声,甩甩头,道:“本宫没事!走!”
    一入书房,便见那讨厌鬼坐在旁边,而魁梧的吕将军低着头,十分亲和地同他说着什么,容景谦并不畏惧,恭敬地回复着。
    皇帝见容常曦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立刻站起来:“常曦你还真来了,快过来坐着。”
    容常曦气若游丝地道:“父皇,吕将军。”
    吕将军与容景谦也起身行礼。
    “微臣见过康显公主。”
    “二皇姐。”
    容常曦看了一眼吕将军,他与记忆中没什么区别,快四十了看起来还是精神奕奕,皮肤黝黑肌肉结实,五官周正,有一双锐利犹如鹰一般的眼睛。他曾是御前带刀侍卫,后来主动请缨去边塞,这些年打拼下来,成了常胜将军,有这般魄力和能力的男人,看了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吕将军。”容常曦勉强点了点头,“七皇弟。”
    “听你宫里的人说你恢复了许多,今天能下地后,第一件事就是喊着要见景谦?”皇弟微笑道,“常曦怎么这么黏景谦了?景谦你也是的,景兴景昊天天往昭阳宫里跑,你怎么一次没去过?”
    容常曦:……
    黏容景谦?
    她想吐。
    容景谦有些抱歉地道:“儿臣入上书房晚,学业远比不上几位皇兄,所以……对不住,二皇姐。”
    “你来的晚,功课却比那几个家伙好多了。”皇帝摇头,“你虽叫景谦,可千万不要过谦了。常曦,你找景谦有何事?”
    容常曦现在的注意力倒不在容常凝那事儿上了,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吕将军:“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吕将军在同七皇弟说话呢,吕将军与七皇弟认识的吗?”
    皇帝好笑道:“他们怎么会认识,不过确实有机缘,常曦好奇?可惜吕将军已说过一遍了,你来晚喽。”
    皇帝故意逗容常曦,容常曦也配合地作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吕将军见状,也笑了笑,道:“回殿下,七皇子的生母静贵人,乃是微臣昔日生死之交的亲妹妹。”
    ☆、献策
    在吕将军的讲述中,容常曦渐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吕将军昔年在大同参军,认识了一个人,名为庄飞良,最后也不过官任游击将军。但此人机敏英勇,以吕将军所言,他之才能甚至远在吕将军之上,他们相识不到半年,却已成为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教会吕将军不少计谋,但此人不贪名利,虽率领大家打了不少以少敌多的胜仗,却从未邀功,只安心当自己的游击将军,后来更是为救吕将军而亡。
    庄飞良死时,吕将军悲痛非常,他死前告诉吕将军,自己身上这半块玉佩,妹妹庄以蓉那儿有另一半——他生于一个名为湖村的地方,一岁时父母双亡,被好心人庄氏收养为儿子,后来没多久,庄家父母生下一个女孩,名为庄以蓉,便成了庄飞良的小妹,两人虽无血亲,但当真亲如兄妹,一家人相亲相爱,过的虽清贫,却也幸福。
    可惜两人十多岁时,父母相继因病离世,庄飞良便带着庄以蓉四处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