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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我不会照顾小孩,你是女孩子就帮忙照顾下吧,小生命来之不易。”晋泽宇剪了脐带,随便在哪个不知道是谁的包里翻到个棉围巾包了包,然后丢给了他旁边的孟成真。
    他语速很快地道:“你不会也像他们一样信这些吧?那都是老一辈迷信的说法,我们应该尊重生命。”
    如果他丢给自己时,手没有发抖的话,孟成真还真的会相信他说得不信迷信那些话的。
    不管真迷信还是假迷信,一些忌讳都是深入国人骨髓难以去除的。
    孟成真没在意他的心虚,只是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婴儿,真的好小,小到她感觉就像只耗子,也特别的丑,脸上还有没干的羊水和血迹。
    虽然还活着,但是气息已经很微弱。现在可是冬天的十一月份,寒冷可想而知,孕妇的尸体没过多久就冷如冰块,他没被冻死,也没困在里面,还能被人发现,算是命大的很了。
    再一次看到这个婴儿,孟成真的心情有些复杂。
    上次发现它的时候,她离的有点远,但晋泽宇最后还是将这个婴儿交给了她照顾,大概是认为她们年纪相仿,都是年轻人,她不会像其它人那样迷信这些东西,那时的她也的确没有拒绝。
    只是这个婴儿,到最后却只活了不到十天,它实在太小了,母亲肚子里就没有待满日子,天气又寒冷,她又一点照顾小孩的经验也没有,加上物资本来就不充足,吃的东西大人都不够,所以,它最终还是没有活下来,死的时候也无声无息,最后死在她手臂里。
    可怜又短暂的一生。
    那时候她还伤心了两天,那时的她真的没想到,因为他的死,后来会发生那些事。
    他死的时候,所有吃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天气虽冷,但时间久了尸体仍然开始发臭,只有它,还是新鲜的……
    他们这些人最后在这里整整待了十五天,才得到救援。
    最后五天的食物……孟成真到现在也不愿意去回忆,分人而食的场面,现在想起来也是场噩梦。
    后来,所有人都吃了,可能是担心她不吃,出去后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有人在她饿得昏迷的时候,灌了一碗汤。
    也许死了才是真正的封口,但困在这里人毕竟不是罪大恶极,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只是想活下去。他们觉得只有人人都有份,这个秘密才会永远的成为秘密。
    不过这一次,她不会让这些再发生了。
    孟成真紧紧抱住了手臂里仿佛若无的小身子,用手心的温度托着他的小脑袋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婴儿在微暗的光线中,微微睁开点眼皮,露出了一道眼底的缝隙,像是也在看抱着它的人一样,只是缝隙中没有任何的视线焦距。
    一人一婴似乎相视许久,直到婴儿慢慢阖上了眼,孟成真才叹了口气。
    第5章.  chapter 5   命运共同点
    大巴放大箱包的位置被几个男乘客撬开,找到的包和东西都堆放在了平坦的地方。
    有人不甘心困在这里,已四处查探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出去的路,回来的时候表情显而易见,他们确实被困在了这个鬼地方。
    一些人期待救援队很快就能把他们解救出来,但直到现在,也没有听到任何救援的声音,四周空旷安静的渗人。
    大家预计最好的结果,是只塌掉他们周围这一块地方,那么,他们也许明天就能出去了。最坏的结果是整条隧道都塌了,如果这样,整理隧道就要大量的时间,困在这里恐怕就不是三两天的事儿。
    想起当时隧道塌陷的时候,地动山摇的巨响,众人都有些忧心忡忡,恐怕塌毁的面积要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
    中年男人前后打了两次110,说明这里的紧急情况后,在听到救援队已经全体出动了,大家惶恐的心情才算安定下来,有几个人已经开始翻找物资。
    晋泽宇找到了些抗生素药品,头孢和氨苄西林等。
    活下来的人几乎人人带伤,但大多是皮外伤,虽然有的深可见骨,但没有生命危险,受伤较轻的,直接包一包,受伤重伤口面积大才会分给几粒药。
    受伤最重的是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乘客,他的腿被门上的钢板切断了,流了大量的血,抗生素几乎都要留给他服用。
    干瘦老头的老伴很幸运,只是压断了腿骨,用东西将骨头固定好,长得好的话以后行动没什么影响。
    孟成真在这些人茫然的时候,她已经不客气的在那些大箱包和大旅行袋里翻找需要的东西了。
    大箱包里除了衣物就是些零碎的化妆品,里面还有几大包去外地打工的人的行李卷,其中有一个包裹,可能是有人回去探亲,亲朋好友给拿了许多铜阳的土特产和一些干果之类,还有一小箱笨鸡蛋和几根腊肠,他们这些人上次能熬过去十天也亏了这些东西。
    其它的一些车上随身带着的小包裹里也找到一些吃的,饮料、矿泉水、糖果、巧克威化之类,有个老乡还带了些鱼和腊肉。
    见到她在翻,也有人过来翻,孟成真看了一眼,是那个死了媳妇带着孙女的老太太,她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就马上走到不远靠墙的位置,那里正是她埋了一包食物的地方。
    她不打算现在把包里的吃的拿出来,这里本身就是男多女少龙鱼混杂,谁也不清楚谁的底细,那个一开始怕二次崩蹋不让救人的中年胖子是个厨师,后来婴儿尸体也是他亲手做的。
    厨师和屠夫没有本质的区别,如果有的话,也只在于刀下的是什么而已。
    另外两个是农民工,铺盖卷就是他们的。晋泽宇是学生,干瘦老头退休在家,失去女儿一直在哭的女人刚离婚失业中,死掉男友的年轻女生在发廊工作。
    这些人什么身份、什么职业、什么性格的都有,上一次她在这里待了整整半个月,开始几天相处大家还是很和善很规距的,时间一长,在这样憋闷的空间里,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的救援,甚至承受着没有食物最后都要饿死在这里的心理压力。
    那种情况下,死亡步步紧迫,让每个人都变得面目可憎,加上蠢蠢欲动的气氛,就总有些别有用心人想要做点什么来发泄一下内心的恐惧和欲、望。
    人心叵测,孟成真不想轻易去试探人性,所以无论情况有什么变化,她的食物都只会在关键时候才拿出来。
    其它人还没有从大难不死中缓过神来,孟成真已经在忙碌了,她把自己所有能用到的基本找了出来。
    特意在自己埋包的地方,打了地铺占位置,那里地势高一点,两面靠墙,石头也比较平整。她找到些防潮布料的衣物厚厚的铺了一层,上面搭了三件质量很好非常蓬松的羽绒服作被子,里面垫了车里拿出来的一块盖腿的羊毛毯。
    那几件羽绒服是她在车里时,从那些人身上拿到的。
    并不是不尊重那些死去的人,只是这里的晚上很异常,她需要这些东西。
    其它人或许现在还不觉得,等捱过一晚,明天他们就会自己钻进车里找衣服来取暖。
    她还在一堆东西里找到了小孩子的衣服,几袋婴儿奶粉、米粉和老年奶粉加上一箱牛奶,几大袋牛奶饼干,然后不客气的通通搬到自己占好的位置堆着,这些都是那辆私家车里的东西,大概他们家里有小孩子吧。
    她又找了许久,才找上次喂奶用的奶瓶,并在杂七杂八中找到一个坑坑洼洼的不诱钢小锅,还有几盒没有开封的固体酒精,这些东西上次是被那个中年厨师据为已有,别人用还得跟他商量,这次她不客气地全部拿走了。
    那个中年胖大厨见孟成真在里面翻了这么多东西出来,还拿到自己的占地的位置,心里非常不满,忍不住说了几句。
    孟成真立即反驳道:“那大叔你要算这么精的话,这婴儿也算是公共的吧?我也不想看护这么小的孩子,吃喝拉撒怪麻烦的,要不大叔,东西你拿走,婴儿你来照顾?”
    中年厨师动了动嘴唇,见孟成真真的要把手里的婴儿递给他,不敢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孟成真对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然后拍了拍羽绒服里的包道:“还是你这小不点好用,看到没有,大家都怕你,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