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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在迟骋彦的认知观里,赚钱都是为了女儿的未来能够更加幸福,也是希望公司可以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赚了更多的钱,只会赢得女儿的尊重才对,怎么可能会让她失望呢?
    言振国的问题不对,这个不是单选题,应该是一个多选题。
    “那你觉得你做的事情很对吗?”言振国反问道。
    来回拨动着桌子上的笔帽,迟骋彦回了一句,“我想要赚钱,这个想法有怎么不对?”
    合理避税是每个公司都会做的事情,无非只是自己想要多省一点钱。
    减少赔偿款就更是情理之中了,反正那些人都会有房子,给他们那么多钱干什么?
    在商场混迹多年,只要是房地产商用的都是一样的手段,自己也只是效仿而已,怎么就成了那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了?
    反正如果真的要一批人富裕起来,总会有人成为炮灰,这都是情理之中的结果。
    不对,女儿一定不是为了这些事情生气,八成是觉得自己对下级员工太凶了,或者是觉得自己太过于盛气凌人和平常不一样。唔,一定是这样。迟骋彦安慰自己道。
    同样是商人,言振国对房地产的黑幕了解不多。在这件事,他也没办法发表意见。
    平常专注互联网的他,一向是以客户的体验为主,都是尽可能地牺牲成本去吸引客户,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在他的公司。
    “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错,那你晚上就这么跟微微解释吧。”言振国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找言振国开导,结果现在迟骋彦却更加郁闷。
    只不过是牺牲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而已,换来更多的钱让女儿过得幸福有什么不对?
    ——
    “咚咚咚~咚~”
    晚自习下课,迟微微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四十。
    平常这个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去车库骑车,今天身边却多了言樱宁和韩卿泽。
    “路上慢点,大人的世界咱们不懂,就别想了。”挽着迟微微的右手,言樱宁将她外套的领子拉高了一些。
    晚上气温骤降,她好不容易能回到学校上课,可不能再感冒了。
    自己的老爸正面临黑化的边缘,迟微微因为这件事已经发愁了一个下午了。公司运作的原理,还有赚钱的过程她当然不懂,但她却懂得那些无辜的人日子会过得多么痛苦。
    迟氏集团正在上市的关键节点,如果财务方面出了问题,顶多是延缓公司上市的时间而已。
    可是,为了省钱就压低那些拆迁户的补偿金,却是让那些人未来几年都过得困苦。曾经许诺的八千,突然变成了三千五,影响可不止有几千块这样简单。
    尤其是迟骋彦想要“合理避税”的行为,如果真的被查出来问题,他可是要进监狱的呀。
    就算他再能狠下心丢下自己,难道他能忍受和柳湘云在监狱里重逢?再续未了缘?
    只怪自己知道的剧情太多,总担心迟骋彦会像未来那段不好的剧情黑化。长舒了一口气,迟微微将拉链又拉高了一些,“别送了宁姐,你快回去打水吧,要不一会又该排队了。”
    天气一天天转凉,晚自习一下课,女生寝室下面的热水房就成了周末的商场,稍微晚去一会就要成为“龙的传人”。
    “没事,我刚才课间帮她打过了。”韩卿泽接了一句。
    刚才推着车跟在她们身后,他安静地如同一个透明人。
    平常这个时候,都是他和言樱宁在校园黑暗的小角落里“你侬我侬”的时间。可迟微微这个“小姨子”今天心情不好,只得陪言樱宁多和她说句话。
    对这个小姨子,韩卿泽之前总觉得有些若即若离,分明总想躲避她身上的“瘟神之气”,可当她遇到危险和困难的时候,却又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他一直在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感觉,直到迟微微今天突然叫了自己“姐夫”,后脑发热的一瞬间,就解开了那些疑问。
    看似顽劣不合群,实则又古灵精怪的迟微微就像是自家小妹一样,闹起来想让人疏远,偏偏又怕她受伤害。
    这样似近似远、又近又远的距离,就像是哥哥和妹妹之间的距离。
    言樱宁是自己现预备女友、未来女友、结婚典礼的新娘,迟微微总是叫她宁姐,自己这个哥哥的身份,可不就变成了“姐夫”嘛。
    眼光经过车把上的车铃,圆弧的形状让韩卿泽的意识又回到了下午自习课的考试,“回去记得把题多看看,你没来的那十几天老陈讲得特别快。”
    老陈是同学给陈铁成起的外号,几乎班里人都这么叫他。
    迟微微心情本来就不太好,被韩卿泽这么一提,整个人就更加崩溃了。
    回想起下午的数学考试,迟微微只觉得头晕脑胀。
    蓝冈中学的第十套押题卷,难度简直逆天,所有的题看似简单,计算步骤却特别繁琐,两个小时的时间,她还剩下三道大题没来得及写……
    “我们今天考得文综,还行不是很难。”言樱宁接了一句,“估计我们明天也该考数学了。”
    目光转移到旁边韩卿泽的侧脸,言樱宁眼神里好像装着好几颗星星。
    就算她不说话,韩卿泽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好啦,明天中午我带着你复习一遍,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拉着韩卿泽的手臂,言樱宁整个人都快成了一只大型的挂件搭在他身上。
    言樱宁:“你最好了!”
    冷冷的狗粮胡乱地往嘴里塞,迟微微胸口隐隐作痛:为什么什么话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都那么甜?
    “言同学?言同学请等一下!”都快要走到十字路口了,身后倏地传来一声“做作”的强调。
    他或许是学校最另类的存在了,光是他那个声音,就引得韩卿泽和言樱宁一同翻了个白眼。
    同样是高三,省实验中学的学生几乎每个人的书包都鼓鼓囊囊,塞得像一座小山,回家恨不得将所有科目看一遍,生怕今天学得内容太少有负罪感。
    偏偏他两肩轻轻、两手空空,脖子上整天都挂着一台单反相机,包里也装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数码配件。唯一一次见他手里拿过两本书,还是正在编辑的校刊样本。
    贺琰,注定是整个省实验中学里最特立独行的那个人。
    看着那个朝自己跑来的男生,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看着就给人一种臃肿的感觉,尤其是不符合校规的纹理烫、小黄毛,怎么看都像是个社会青年。
    一米八三的个子,在言樱宁眼里,简直比韩卿泽低了一头,真不知道迟微微是怎么觉得他比韩卿泽好看的。
    “贺琰,我说了我没有时间写校刊,现在是高三,生活基本都是习题、作业,很难腾出时间去写这些东西。”
    贺琰还没开口,言樱宁就不厌其烦地念出了重复了不下十遍的借口。
    从这学期开学以来,贺琰隔三差五就要找她约稿,说是为了学校可以拥有第一册 校刊,让她随便写几篇作文和读后感都可以。
    言樱宁在文科重点班称得上是“才女”,每一次语文考试,作文分数从来没有下过五十八。高二期末,她的作文更是被教育局选为优秀作文书里的第一篇。
    如果换作是高二,言樱宁一定会愿意接下这个担子,毕竟她也希望为学校贡献一份力量。
    但现在是高三,班主任都告诉她能推就推一切以学习为主,所以她才没有答应。
    尴尬地了撩了一下额前的小黄毛,贺琰看了看站在言樱宁两边的“左右护法”,“作为学校第一本校刊,如果能有你的文章,一定能添彩不少。但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这事儿。”
    迟微微和贺琰一共只见过两面,头一次是开学典礼上,贺琰拿着单反在主席台附近拍照,第二次就是诗朗诵比赛的主持人。
    关于贺琰,迟微微对他的记忆仅限于原主对他模糊的印象:一个转学生,华米混血,说话一口湾普腔(湾湾普通话)。
    在这本书里,贺琰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连炮灰都称不上,以至于迟微微不知道他的出现会不会对未来的剧情发展有什么影响。
    “什么事?你说吧。”言樱宁放下了刚才的警惕,抬起头看着他道。
    贺琰再一次露出了那一口大白牙:“月底学校要举办体育艺术节,我能邀请你来参加一个诗朗诵的节目吗?可能会需要你每天付出一些时间来排练,不会很久,也就两个小时左右?”
    “当然不行!”迟微微三人异口同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贺琰:你ze样一直喝奶茶对身体很不好诶。
    迟微微:你ze样一直喝奶茶对身体很不好诶。
    贺琰:蛤,你学我说话是不是?
    迟微微:蛤,你学我说话是不是?
    贺琰:再学我,可别怪我欺负你咯?
    迟骋彦突然探出半个头:你欺负一个试试……
    ——
    男主登场啦!这次小微同学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撒糖了!
    第29章
    靠在沙发上,姥姥一边听着电视机里的声音,一边理着今天刚买回来的粗毛线。
    s市的秋天眨眼就过,眼看着没两个月就要到冬天了,可要给孩子们缝两条围脖出来。学生上学苦,可不能在路上被冻着。
    “你别转了,看得我头晕。”瞅了眼站在门口的迟骋彦,姥姥不耐烦地念叨了一句。
    难得今天他下班早,回到家才不到八点。只是不知道他是着了什么魔,一回来就开始在屋里转来转去。
    迟骋彦焦急地朝院外观望,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偶尔还能听到他低着头嘟囔着什么,只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如果是等微微的话,这未免也有点太早了吧。
    十分钟后,听到外面安静的小道里传来自行车链的声音,迟骋彦恨不得窜起两丈高,迫不及待地打开门迎了上去。
    “回来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学了一天累不累呀。”说话时,分明背在身后的一双手都在微微颤抖,迟骋彦的脸上却挂着比平常更灿烂的笑容。
    不管女儿心情怎么样,总要先给她一张积极的面孔,说不定还能稍微扭转一下自己的形象呢?
    将车子锁好,迟微微拉扯着肩上的书包带,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去我屋里说。”
    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女儿的态度果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反转。早上出门前还乐呵呵的,中午的那一个电话又让她变回了三个月前,就连“爸”都吝啬地没有叫出口。
    从家里跑出来的这十几年,迟骋彦哪里受过这样的冷暴力?
    依着他的性子,换做是别人这样跟他说话,他早就怼回去了。但这是他的宝贝女儿,她的任何一句话都只会让他的愤怒变成委屈,别说反驳,就连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都不敢。
    跟在迟微微身后,两人的年龄似乎颠倒了一番,走在前面的迟微微像是窝火的家长,迟骋彦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下的模样才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啪嗒。”
    这是他们父女间的一场对话,关上门,谁都没开口,房间里的气氛就一下子变得凝重。
    “爸,你知道偷税漏税有多严重吗?”将书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迟微微问了一句。
    她果然还是在纠结中午的那个电话。
    “这怎么能算是偷税漏税?这是合理避税,每家公司都会做。”这在他的眼里根本就算不上大事。拉开一张椅子,迟骋彦缓缓地坐下,双手撑在膝盖上,说“微微,你还小,你现在专心学习就行,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天天跟其他公司的老油条打交道,迟骋彦深谙为商之道。
    要想让公司发展的迅速,不在各个方面省钱,不努力的开源节流,怎么行?再说了,他的人脉广泛,就算真的查账查出来问题,他也有办法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