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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她害怕,她当然在害怕。刚才那一巴掌,只不过是仗着之前迟夫人的身份而已,没了这个身份,她可怕极了迟微微会怎么对她。
    冷眼看着桌子上的柳湘云,黎梓琛心里竟然没有丝毫的同情,甚至还有些解气。
    刚才不是还理直气壮吗?不是觉得自己还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醒醒吧!别想着迟家的家产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碰到了!”迟微微提高了声音叫喊道。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烧红的铁,狠狠地朝柳湘云心口最脆弱的地方按下去。
    “哗!”
    拿起剩下的半杯柠檬水,迟微微用力地朝她的脸上泼了过去。
    趴在桌子上,柳湘云这才安静下来。
    柠檬水浇在铁上,她的耳边似乎能听到“滋滋”的声音,几秒钟过后,心口便有了一串抹不去的烙印。轻轻地碰一下,还会觉得疼。
    水顺着柳湘云的脸滴在桌子上,这是迟微微对她所有的报复。
    之前柳湘云的刁难,对迟家财产转移的行为,对她刚才的那一巴掌……所有的愤怒全都在这半杯柠檬水里,一滴不剩地还给了她。
    柳湘云的所作所为,需要偿还的何止是这半杯柠檬水这么简单?
    如果不是看到黎梓琛的面子上,看在她曾经帮助过迟骋彦的事业,迟微微一定会将杯子猛力地敲在她头上。
    长舒了一口气,迟微微俯视着面前的柳湘云,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们两清了。”没有了刚才的愤怒,迟微微的语气重新恢复了平静,就像来时一样,“以后我不可能再来了,如果你以后出狱,记得绕开我们走,否则我一定会把刚才那个耳光还给你,连带着你之前做的一切。”
    被狱警按在桌子上,柳湘云勉强抬起头仰视着她,想要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目光转移到旁边的黎梓琛身上,还有另一边的李承楠,她真希望他们能帮自己说句话,不过看到他们眼神中的冷漠,她才意识到,这些都成了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输了,她输得彻彻底底。
    不仅输光了所有的资本,连儿子、弟弟也全部都输了进去。
    从监狱里出来,黎梓琛用沾湿的纸巾碰了下她脸颊上的那一块红肿。
    分明都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两边的脸却还是不对称,红色的地方还是鼓起老大的一块。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我妈……”黎梓琛停顿了一下,“她会动手打你。”
    迟微微翻了个白眼,一把从他手里把纸巾抽出来,自己小心地触了两下,“你可算了吧,刚才是你自己说的,你是不会帮我的。”
    黎梓琛:“我……”
    进去之前说的当然都是闹着玩的,哪一次迟微微要受委屈的时候不是自己动手?
    将手缩回去,黎梓琛阴沉着脸没有再说话。
    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这一巴掌,他倒是宁愿是打在自己的脸上。
    坐在车后排,迟微微出神地看着外面过往的风景。就快要考试了,她这心里总是有些担心,担心自己的努力不够,担心最后自己会得不到足够的分数。
    “想什么呢?不会又是那个小黄毛吧?”黎梓琛戏谑地问了一句。
    自从知道迟微微对贺琰没感觉后,黎梓琛就越发喜欢用这个小黄毛开玩笑。动不动就要提起一句,故意惹她生气一下。
    被他这样一提,迟微微这才想起来贺琰。
    贺琰,好像已经有快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他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贺琰:你猜我在想什么?
    迟微微:不知道。
    迟骋彦:应该是一块地。
    贺琰:哎?你怎么知道。
    迟骋彦:应该是绿色的地,而且周围有茂盛的植物和花朵,对吗?
    贺琰:对对对!我就是在想和微微结婚的场景!
    迟骋彦:不,我说的不是结婚的场景,是你的坟地:)
    第45章
    自从贺琰被接走后,学校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他的座位被班里的同学当成了杂物桌,他留下的那些书也被收在老师的办公室当成备用的教材。
    班里的同学没有人知道他离开的原因,只听学生会几个和他玩得好的学弟提起,说贺琰要参加米国的考试,所以要提前回去。
    转学到省实验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以后会在华国定居。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相对华国的填鸭式教育,他的家里人还是为他选择了米国的学校。
    学校的校刊终于印出了第一版,主编列的第一个名字,印着的便是“贺琰”。
    每一个班级都下发了五十本,迟微微是班里最先拿到校刊的。
    翻开第一页,看到光滑的书页印着自己和老爸的照片,还有下面“建造者”三个字,迟微微的眼前又闪过了贺琰那张阳光般的笑脸。
    随便的翻动两页,李帛风对校刊没有太大的兴趣。倒是旁边迟微微出神地样子让她好奇,“喂,想什么呢?”
    “没,没事。”合上书页,迟微微继续趴在桌子上休息。
    手里的小瓶子装了满满的热水,姥姥又给瓶子亲手做了一个毛线套,捧在手里,比热水袋可要暖和得多。
    对啊,贺琰拿来的这只小瓶子还没送给他呢。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侧过头,迟微微望着外面凉亭上挂满的藤蔓。入冬后,藤蔓的表面变成了棕褐色,没有了绿色的叶子装点,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今天阳光正好,暖暖的光线洒在上面像是一层金色的细沙,远远望去,倒也不觉得冬日有多么凄寒。
    高三的生活宛如一张巨大的筛子,所有的事物都会在上面不停地筛选,顺着孔洞逐渐溜走,剩下的只有那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事。
    贺琰,这本书里连一千字的篇幅都没有的小配角,却在迟微微的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痕迹。
    ——
    “你小子,你等我回去再收拾你的!”弹掉手里的烟蒂,最后的一口烟草香也顺着齿颊溜走。
    “哥,我保证!下午就能把你的车修好!要修不好,你随便抽我!”
    电话那头,除了男人的说话声,还有车厂里修车发出的叮叮咣咣的动静。
    说好昨天就能把车提来,结果又拖到明天,弄得黎梓琛不得不骑自己的哈雷摩托来接她。
    挂断电话,黎梓琛低声骂了一句,随手将手机丢在车后座上。
    单脚踩在摩托车侧身的挡泥板上,左脚的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松开了。为了赶时间,黎梓琛这一路飞驰,车速直逼120km\h,在高速公路上就像是一只低空飞行的苍鹰。
    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交叉将鞋带缠绕一圈,再用力一拉,轻轻松松就系出了一只难看的鞋结。
    这还是他上高中的时候迟微微教他的,当年总是嫌这样系鞋带麻烦,可不知不觉就这么麻烦了七八年。
    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九点二十。
    不是说九点就到吗?怎么还没从航站楼里出来?
    眼看着已经抽了三根烟,黎梓琛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迟微微就不能准时一次吗?每一次都要迟到,高考当天迟到、上大学放假回来要迟到、就连出国当交换生回来也要迟到,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可墨迹的。
    拿起手机,黎梓琛不耐烦地拨通了迟微微的电话。
    “嘟……嘟……”
    “喂,你现在在哪呢?”电话接通的瞬间,两人异口同声道。
    同样是等了二十分钟,两个人都有些不耐烦。坐在到达大厅里眼睁睁地送走了几波人,迟微微等得黄花菜都要凉了。
    “你怎么还没到啊?我都等半个小时了。”迟微微埋怨了一句。
    左右看看出来的人流,黎梓琛再三确认里面没有迟微微的身影,“我都告诉你我在外面等你了,我的车没办法停,你倒是出来啊?”
    “我出去好多次了啊!”迟微微反驳道,抬头看了眼出口门上方的蓝牌子,透过那面玻璃,迟微微还是没有看到黎梓琛的踪影,“我就在八号门门口坐着呢,你没找错吧?”
    八号门,黎梓琛再次抬头确认道,“没有啊,就是八号门。”
    真是奇了怪了,同样的八号门,怎么可能会彼此看不到对方?
    正在纳闷,迟微微突然惊醒了过来,“你是在城南机场吗?”
    “城南?”黎梓琛心头一惊。
    糟糕!
    早上醒的时候就已经八点了,当时脑子一团浆糊,黎梓琛只想着快点赶到机场,上高架桥的时候都没注意方向是向城南还是城西。
    挠了挠头,黎梓琛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你你,你不告诉我是城西吗?”
    这么多年了,他可真是没有一点长进,撒谎的水平还是这么低劣。
    刚才他惊了那么一下,迟微微就意识到他去错机场了。到现在还在狡辩,噫,真是的,说一句对不起又不会要了他的命?死要面子。
    “早知道还是让爸来接我了,白等了半个小时。”迟微微有点失望。
    提到迟骋彦,黎梓琛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迟微微去上学这几年,家里发生的事情不少:迟氏集团扩张,向日用品和视频大规模地进军,房地产方面越做越大,同时还连带着发展娱乐消费方面。
    迟氏集团的发展速度比当年书里的剧情还要迅速。
    一个人操持着这样大的企业,迟骋彦总希望黎梓琛可以成为自己的左右手,接受四五个分公司好好经营,也能长点本事。
    但黎梓琛偏偏又是个血里有风、骨里有诗的人,高中毕业后,他就自己开起了一家小酒吧。
    对他而言,每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远要比去经营什么公司要好得多。
    迟骋彦一天天地催,花样百出地让他继承家产,可黎梓琛就是块硬石头软硬不吃,被迟骋彦念叨地烦了,索性从家里搬了出来。
    现在,他一听到迟骋彦的名字,眼前就会出现他捧着合同要自己去公司上班的笑脸。
    “哎呀!爸忙着呢,再等我一会,马上就到了!”不等迟微微再说话,黎梓琛就急着挂断了电话。
    从西到南,也就是几十公里的距离嘛。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说起来,从她出国当交换生之后,也有一年多没见了,难道她第一个想见的不是自己吗?
    将手机放在包里,迟微微掏出了粉底盒。做了七八个小时的飞机,脸上的妆都有一些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