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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不得不说,陆深的品味还是没得挑,宋姝想。
    院子虽小却五脏俱全,院子边上还种了银杏树,底下摆着石桌石椅,倒是个夏天的好去处。
    屋里出来一个丫鬟,朝着陆深福了福,“世子爷,”宋姝回头看向陆深,“这里就她一个丫鬟,我的人。”
    宋姝嗯了一声,回了声谢谢。
    “姑娘,奴婢名唤青璃,还请姑娘随奴婢来,”宋姝跟着青璃往里走,分别看了寝屋,厨房与耳房。
    转了一圈,宋姝看着鞋子上的污泥,打算先沐浴收拾一下自己,正欲唤来青璃,就看见陆深还在大堂明晃晃地坐着。
    “你怎的还不回府?”经过这么多次,宋姝也算是摸明白了陆深,也不欲在他面前端着名门贵女那一套,说起话来随意许多。
    陆深哼哼两句,“这本就是我的院子,我不在这在哪?”
    “你也住这?”
    陆深慢悠悠地给了宋姝一个眼神,似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当然啊。其一,我本就住这;其二,你身边需要人保护,别人我不放心。”
    说完幽幽地盯着宋姝看,眼里泛着细亮的光,似是期盼宋姝能听出些什么。
    然而,宋姝只是蹙起了眉,小脸上精致的五官微微皱起,下唇被咬得泛红,“好吧,反正此事也只你我二人知道,对吗?”
    陆深点头,现在是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以后就保不准了。
    “我去写封信,待会你能让人帮我送出去吗?”没准现在府里已经为了自己的失踪而乱成一锅粥。
    陆深一听写信,就想起宋姝写给自己的那六个字,语气骤然变了个调,像是委屈极了,“说起这个事,我正想问问你呢,什么叫信,六个字的那叫信吗?”
    什么六个字?
    陆深穷追不舍,似是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你说这叫信吗?”
    宋姝看他这架势,打算还是先顺着他,毕竟自己也算是有求于他。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自己,但这并不妨碍自己现在顺着他的意思走,她颇为同仇敌忾地开口,“不算。”
    作者有话说:婚后,陆深傲娇地将一叠信笺递给宋姝,“我要情书,满满一大页的那种。”
    宋姝躺在暖榻上翻身,瞥他一眼。
    陆深立即蹲在地上,笑容讨好地拉着宋姝的衣袖,“宝宝,你写一张就好,剩下的我写给你好不好。”
    第12章
    “不算!”
    整个大堂只剩下宋姝那句“不算”的余音,陆深听到这句话像是突然泄了气。
    罢了,他还能拿她怎么办呢。
    他低着头,眼都不瞅一下宋姝,嗓音颓废地开口,“你去写信吧,待会交给青璃就行。”
    宋姝看着坐在正位的陆深微微蹙眉,丝毫不懂自己又哪里惹到了他,听到他的话,她走出大堂,又迟疑地回头望。
    陆深拿手捏着太阳穴,像是累极了。
    这一刻,宋姝突然觉得陆深像是一个充满迷雾的旋涡,看不清却又让人想去一探究竟。
    宋姝摇头,把这莫须有的想法晃出脑海。祖父说得对,不管荣王府有什么秘密,那都不该是她们宋家应该插手的。
    至于这几回欠下的人情,她会还的。
    陆深眼见着宋姝走出视线,抬手招了招,穆阳便出现在大堂。
    “如何,何润乾可有察觉?”陆深转着茶杯盖,漫不经心地问。
    “未曾,在属下撤退后,他曾在林子中四处寻找过宋姑娘,但无功而返。”穆阳低着头,站在大堂中间。
    “将那活捉的黑衣人询问完,再连同口供送去大理寺,切忌勿暴露身份,”陆深把茶盖往上一抛,下一秒那茶盖精准地落到了茶杯上。
    陆深起身,“回府一趟。”
    穆阳落在身后,禀告道,“世子,太师府并不……”
    话说到一半,就被陆深打断,“无事,此事你不用再管,青璃自会接手。”
    陆深回府时,并未从正门进,刚刚打开后门,就遇着了在此专门等候着他的老管家,“老董,你吓死我了。”
    陆深原无防备,穿着一身玄衣的董管家站在门后,可不是和个黑白无常似的嘛。
    董管家是照料他父王长大的小太监,自荣王出府,便也跟着出了宫,是荣王府的老忠仆。
    自小,陆深便唤他老董,被他父王揍了几顿,咬紧牙死活不改,这一叫便叫了十几年。
    董管家笑呵呵地朝陆深行礼,“世子,王爷找你呢,说是让你一回府便去书房跪着等他。”这话董管家也是从小说到大,陆深每次都当他爹是耳旁风。
    这次却没回绝,拍着老董的肩膀,陆深嗯了一声,“小爷这就去跪着。”
    后边的穆阳抬头,不解地看着自己主子。
    陆深又道,“宴席可结束了?”他出门时,宴客才刚刚入席一会,自己装了个醉酒,大庭广众地先退了席,肯定把他父王给气着了。
    董管家走在前头,“宴席已经结束,王爷与王妃应正在后院。”
    “行了,我自个去吧,”陆深挥挥手,董管家与穆阳停在原地,穆阳抬手作揖,“董管家,无事的话我也先退下了。”
    老董瞧他一眼,“你爹娘惦记着你呢。”
    穆阳点头,“穆阳明白。”
    这头,陆深直接往他爹的书房走,堪堪走到门口,屋子里就响起一句中气十足的话——“给我跪下。”
    陆深摸摸后脑勺,退出门槛,跪在了外边的屋檐下,一副平常口吻,“父王,怎么刚回京城就这么大火气。”
    荣王一把掀开帘子瞪着眼前这个混账,“这寿礼是你这个混账说要办的,结果到头来,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你老子?”
    陆深心虚,他知道他父亲一向不欲在京城大张旗鼓,可这寿礼……
    年方四十的荣王与二十多岁的青年并无区别,终日里游山玩水,的确是老得慢些,陆深看着将近半年没见的父王如是想。
    “行啦,”陆深往后瞧了瞧,自顾自地站起来,“我这不是为了咱们家传宗接代的事嘛。”谁知道宋姝那丫头答应得好好的又突然变卦。
    荣王看着他这个混不吝的模样就气,乍一听到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你再说一遍?谁传宗接代?”
    屋子里瞬时陷入沉默,陆深倒水,推了一杯给荣王,荣王皱眉看着他,“快点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若是没点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向他透露出这个消息。
    陆深沉默,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缩紧,“我想去请道圣旨,”他抬头看向荣王,荣王等着听他的下半句话。
    陆深其实也明白,自当今圣上登基后,荣王府名声在,但……
    他看向自己的父王,一字一句道,“赐婚的旨意。”
    荣王心里长叹一口气,他便知道自己这儿子自十岁那年后就未放下过。原本他也以为只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玩闹,可陆深突然的转变,做父母的哪能一无所知。
    “你才十六岁,那孩子明年才及笄,你太心急了,”荣王端着水杯抿了一口,摇头道。
    陆深也知道此举过于冒失,但他真的等不及了,先前的江如是,现在的何润乾,太师府这明摆着的意思就是要在这两年定下宋姝的婚事。
    一旦婚事定下,除非男女双方家族发生大事,那岂是轻而易举便能更改的。
    “今年定下婚事,大不了再等两年完婚就是,”早早将宋姝定下来,他才能安心,不然这丫头能一天给他招一个烂桃花。
    陆深看着水杯里的水,抬眸瞧向自己的父亲,“父王,可是担心皇帝疑心?”
    陆深知道当年的内幕,还是因为八岁回京城那年躲在书房窗子底下偷听到的,自那以后,他愈发放浪,虽荣王总是对他不假辞色,可终究是没束缚着他。
    而一旦陆深要求与太师府结亲,那在皇帝心中难免备受猜疑。
    宋太师是先帝重臣,不论朝中还有一批师从其大弟子的学生,宋太师其本人也在京城文官里备受拥护。
    荣王点头。
    他这么些年一直游离在京城朝堂之外,就是不想伤了他与帝王之间的和气。当年是他自愿的选择,如今他也不后悔。
    “无事,待黄河堤坝一案结束,皇宫肯定会将皇子选妃一事提上议程,父王与皇帝顺势提一提我的婚事,其余的我自有办法。”
    荣王对陆深的话将信将疑,陆深是个有主见的,若是能与宋姝那孩子结亲他也是乐见其成。
    只是,“你别使些旁门左道,若是宋家那孩子不愿,这亲事我与你娘是绝不同意的。”
    荣王一说,门口就出现一道明艳的身影,“说什么我不同意的啊,”身姿绰绰约约,樱唇微翘,来人便是陆深的母亲。
    一颦一笑,都带着极致的勾人,宛若是浑若天成的娇憨柔媚。
    陆深挑眉,“娘,你能不能不要在儿子面前撒娇。”
    真是的,都多大人了。
    还是他的宋姝更好。
    这话一完,就被荣王妃敲了个脑门,“好你个小子,半年不见,还敢调侃你老娘。”
    陆深摸着脑门,“还是这话舒服,不是那金刚器就不能揽那瓷器活。娘,你还是本色亮相让人看着舒服点。”
    荣王妃是镇北大将军的外孙女,自小父母双亡,随着外祖父在北疆长大,性格也有别于京城女眷。
    “说说,陆深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荣王妃对自己的儿子可是一清二楚。
    从小到大,他就没消停过。
    十岁之前,调皮捣蛋。
    十岁之后,不吭声地偷拿了几十万两出去,死活不说那钱哪去了。
    陆深不欲多说,今日他会告诉父王,也只不过是想提前打个招呼,通知一声而已。“父王随你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出了书房,荣王妃秀眉微蹙,嘀咕道,“每天都有事,也不知道这一天天都在干什么事。”
    荣王汗颜,陆深在他娘面前一直装着那副纨绔样,就算是多年前陆深拿的那七十万两,也是自己偷偷给他的,只是没想到会被自家夫人发现,也只好让陆深那小子再背个黑锅。
    “好了,随着他去便是,不惹祸不就行了,”荣王拉过荣王妃的手,安慰道。
    陆深走出书房后就回了一趟自己院子,青墨看着他走过来,随即跟在陆深身后,“宋姑娘的信已送至太师府,属下并未暴露踪迹。那留下来的活口怕是豢养的死士,压根撬不开嘴,至今还未问出线索。”
    青墨是青璃的兄长,陆深七岁在千佛寺后边林子发现他俩,救了他们一命,让其留在了荣王府。
    “许一修在牢里还受得住?”
    “怕是不行,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许大人,若不是宋大人押着这案子,怕是许大人现在已经被定下了死罪。”
    “当地太守可被保下来了?”陆深讥诮开口,停步站在院子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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