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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节

      在他看来,无道多半已经从南六街的据点撤离,但现在城里形式那么紧张,他们一定不会选择走太远,所以先去南六街确定情况,再以这里为起点,向四周搜寻。
    钱伟则一路都在想刚才唐措送佩佩和瘦高个去坐牢的情形,聪明的狠人果然都一个样,他让佩佩和瘦高个互捅刀子,可不就跟郑莺莺的做法一模一样!
    破案了,他们肯定认识,说不定关系匪浅,否则怎么这么心有灵犀?钱伟不禁拍了拍脸,警告自己不要再多话,甚至想中途溜走。
    再想想,算了,来都来了,正义的斗士不会逃避。
    可两人赶到南六街一看,原先的那栋楼早就人去楼空。因为在预料之中,所以唐措并不如何失望,又很快赶往下一个地点。
    第132章 旧事
    此时距离深红的二十四小时时限,将将过去了五个小时。
    无道新据点内,只有核心成员才能上来的三楼,连连看点了根烟站在侧对着楼梯的房间门口,看着走廊尽头的房间,目光略显阴鸷,隐约还透露着一丝忌惮。
    其余人也跟他差不离,目光总有意无意地往那个房间瞟,而后与同伴交换一个视线,却不敢大声说话。
    因为那个房间里有深红。
    深红到了无道后,没有询问他们办事办得怎么样了,也没有下达什么可怕的命令,只让他们准备了一间房,而此时此刻,她还在房里泡澡,并要了一篮新鲜的花瓣。为了这一篮花瓣,无道的成员硬是冒着风险跑了三家超市才买到。
    无道的人摸不清她到底要干什么,但毫无疑问,江河一定跟深红有一腿,因为他也在房里。
    “那个处理掉了吗?”连连看压低了声音转头问同伴。
    “处理了。”同伴亦小声回答。
    连连看不禁松了口气,两人继续凑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又转身进了隔壁房间。那里面关着苗七,再隔壁则关着闻晓铭。
    没有佩佩在,他们的审讯进行得不是很顺利,而苗七体内的那根蛛藤也过了生长时限,逐渐开始枯萎。
    苗七刚开始没妥协,现在更不会妥协。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闻晓铭,看着弱鸡一个,还是个白斩鸡,没想到竟是块硬骨头。
    这不是说他多硬气,而是无论什么攻击落到他身上,效果好像都只有原先的一半,而且这人血厚得很,搞了半天一口药剂都没喝,竟然还没死。
    他不死,但他会哭,哭得让你以为是在欺负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他痛他就要哭,你不打他他也要哭,吸吸鼻子,嘴巴一瘪,眼泪不要钱似地往外流,哭得脸颊红红的,哭得隔壁的苗七都觉得烦。
    “有本事你们去打我老大啊,打我算什么真本事——嗝!”闻晓铭,哭到打嗝。一头漂染的粉毛已经褪了色,耳朵上的耳钉却还闪闪发亮,又弱又烦人,怎么看,都跟“高手”两个字沾不上边。
    “这真的是靳丞的队友吗?”打他的人都开始嫌弃。
    “据说他还比靳丞年纪大,是他们队里年纪最大的。”另一人说道。
    “哈?”
    “是真的。”
    闻晓铭听着,真是悲从中来。童颜不是他的错,要怪就怪大家长得老。
    连连看走进来,黑着脸吩咐:“把他嘴给我堵上!”
    屋里的人赶紧照办,可堵完了又觉得不对,回头问:“这堵上了我们还怎么问话?”
    “问个屁!”连连看说完,又警觉地闭上嘴,压低声音道:“深红在这里,我们哪怕问出点什么也是给她作嫁衣裳。先等佩佩那边的消息传过来再说,你们只要把人看好了,这人鬼点子多,又是道具大师,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闻言,倒在地上的闻晓铭不由松了口气,如果再审讯下去,他都要撑不住了。看来这无道跟深红是真的不是一条心。
    这样就好办了。
    与此同时,被安排在楼下无法上到三楼的郑莺莺站在窗边,冷眼看着隔壁窗口里爬出来两个人,肩上还扛着个大麻袋。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麻袋里装着活尸。无道的人费尽心思把他抓起来,又从原据点带到这里,为什么又要转移?
    因为深红?他们不想让深红发现?
    郑莺莺看着那两人扛着活尸闪身进入隔壁楼,蓦地警觉,赶紧蹲下。这时,那两个人去而复返,往这边扫了几眼,没看到什么异样,这才又回去。
    静等几秒,郑莺莺又抬头望向楼上,仿佛能透过天花板看到三楼的男女。那只仅剩的独眼里,黑色压制着所有奔涌的情绪,晦暗莫名。
    大约十来分钟后,在二楼溜达着,正在犹豫要不要趁机逃跑的孟于飞,被人用匕首抵住了后背。
    “欢欢。”熟悉的略带沙哑的低语,仿佛敲开了孟于飞的天灵盖,给他泼下无边冷气。
    孟于飞不用细想就知道是谁,可他稍稍一动,匕首就刺进了他的后腰,一点点推进。熟悉的诅咒之力扩散开来,孟于飞打了个冷颤,不敢动了。
    郑莺莺用斗篷挡着匕首,假装跟他说话的样子,把他带进了走廊一侧的空房间。
    门关上,孟于飞才看到郑莺莺的脸,暗自懊悔自己的大意。他怎么就没想到,郑莺莺有万象斗篷,可以易容换装。
    可郑莺莺明明跟钱伟去找靳丞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楼上那两个人什么关系?”郑莺莺问。
    “不就是……”孟于飞眼珠子一转,“不就是旧情人关系吗?我刚开始也很惊讶,没想到江河能瞒得这么好。”
    郑莺莺没有答话,但孟于飞能明显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更冷了,冷得像刚从停尸房出来。孟于飞不禁幸灾乐祸地想:以这位的脾气,说不定过段时间江河就真的变成停尸房一员了。
    孟于飞虽然严格来说跟江河没什么仇,可他也不喜欢这种玩脑子的聪明人,衬得别人很傻似的。
    这么想着,孟于飞把刚才路上碰到的事情都跟郑莺莺说了,甚至添油加醋了一番,最后道:“我看江河八成是要回到深红的身边了。”
    郑莺莺眸中寒光乍现,“闭嘴。”
    孟于飞闭嘴了,心里却还得意,可谁知得意没几秒,郑莺莺忽然一刀刺入他的小腹,再踮起脚一记头槌顶在他下巴上。
    端的是一个出其不意。
    明明是下巴遭到攻击,可孟于飞也觉得眼前一黑,再加上诅咒之刃的吞噬能力,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倒了下去。
    郑莺莺伸出双手托住他,把人轻轻放下,没有发出大的声响。
    孟于飞昏迷前看了最后她一眼,怎么也想不明白,郑莺莺会忽然对他出手。
    郑莺莺当然也不会解释一句,她又故技重施把孟于飞藏到床下,而后用万象斗篷幻化成孟于飞的样子,直接往楼上走。
    深红的房间里,她穿着黑色的丝质睡袍赤着脚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没有擦干,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姿态闲适,只是手腕脚腕上的镣铐依旧没有除去。
    “劳驾?”她把毛巾扔给了站在窗边的江河。
    江河沉默片刻,终是走过去,给她擦起了头发。
    深红坐在床上,江河立于床侧,两人靠得非常近,近得江河一低头就能看到水珠滑落在深红的领口。他的动作不快,沉稳中透着一丝熟练,可见不是第一次做。
    这么近的距离,江河的手指难免有时会碰到深红的后颈。他的手指冰凉,深红的皮肤却很灼热,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碰撞在一起,带来异样的触感。
    没人说话,呼吸声便主宰了这片不大的空间,让室内的气氛都变得黏着起来。
    深红全身都放松下来,仰起头看着江河,姿态略显慵懒。她抬手,似是想要去触碰江河的脸,却被江河偏头躲过。
    他微微后退一步,道:“请自重。”
    深红的手顿住,眸光瞬间转冷,“我已经给你机会了,江河。”
    这次江河干脆放下了毛巾,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只求你收手,不要再去争夺乐章。”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拿不到乐章,林砚东和靳丞那些人,会放过我吗?在这个永夜城里,有人会放过我吗?”
    江河默然。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来?哪怕我被关在最深的地牢里,也还有人要算计我,把我当成一颗棋子。说关就关,说放就放,借我的刀杀人,用我的命博出路,有谁真的想给我一条出路吗?”深红满含讥讽,抬手指向门口,“就连外面那些小喽啰,怕也在心里算计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江河,不是只有你才聪明。”
    江河直视着她的眼睛,神色依旧镇静,“这不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吗?你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别人当然不把你的命当命。”
    闻言,深红蓦地轻笑一声,低下头来。那些讥讽、那些愤懑,在此刻好似烟消云散,她抓住江河的衣摆,好像心里只剩下了一个问题,她问:“你也这样吗?”
    江河反问她:“我该信你吗?深红。”
    深红又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江河:“你说别人算计你,把你当一颗棋子,可我又怎么能判别得出,你现在对我示好,是不是也想利用我?”
    深红微怔,随即笑了,“你还在气那一刀对不对?当初我只是太生气了,你说要跟我分道扬镳,可我不愿意。你了解我的脾气,得不到的东西我宁愿毁掉,所以我刺了你一刀。可实际上,哪怕我当时失去了理智,你也不过是去坐牢而已,我并没有真的想杀你。江河,你对我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不过是去坐牢而已。
    江河看着那双因为浴室热气蒸腾而重新染上红润的唇,听着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明明是在跟他解释,心里却愈发的寒冷。
    还带着一丝迷茫。
    与深红分道扬镳,是当年的江河给深红下的最后一剂猛药。他实力不够,没办法阻止深红杀人,但在他心里,深红会变成这样,万恶的永夜城负一部分责任,死灵法师的特殊性也负一部分责任,是所有因素的推波助澜,才让她走上了不归路。
    江河想保住她的,哪怕所有人对深红喊打喊杀,但在当时的江河心里,他从没想过要背叛他。所谓的分道扬镳,只是他的筹码。
    他要用自己来赌一赌,赌他在深红心里的地位,赌她会不会因此收敛。
    最终他赌输了,当深红那一刀刺过来时,江河在她眼中看到了明确的杀意。至少在那一刻,江河相信深红是真的想杀了他的。
    即便如此,在紧随其后的大围剿里,江河依旧替她藏起了命匣。
    如今想来,他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见江河迟迟不回话,深红重新伸手攀住江河的肩膀,近距离地看着她,与他呼吸交闻,言笑晏晏,“如果你真的忘不了那一刀,那我让你也刺我一刀怎么样?这样一来,我们就扯平了。”
    江河被她握着手,向她身上引导。
    蓦地,他的手放在了她脖子上,慢慢收紧。
    深红却还在笑,也不挣扎,“你看着我的眼神好可怕,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留你在身边吗?你看起来只是人群中平平无奇的一个,除了聪明一点,还没露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河声音低哑:“为什么?”
    深红:“因为你的眼神。你有的时候会突然露出很可怕的眼神,就像现在一样,很突然的,很可怕的,让人心悸,却又有点行动……”
    她不顾自己脆弱的脖颈还在对方手中,情不自禁地抬手抚摸他的眼角,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迷恋。
    气氛暧昧又危险。
    像缠绕着玫瑰花的毒蛇,吐着信子。
    江河的手越收越紧,两人在对方的目光中,却又好似越陷越深。可就在这时,深红神色微变,眸中陡然闪过一丝冷冽神光,挥手,一道劲风撞开大门。
    “谁在那里?!”
    断喝声中,一个男人被门板撞飞,重重砸在走廊对面的墙壁上,捂着心口,脸色一片惨白。深红放开江河,几步便到了门口,面沉如水。
    她几乎不给那人任何申辩的时间,张开五指,略一收紧,那人便被一股大力吸到了她的掌下。
    略长的指甲刺入他的脖颈,鲜血很快涌出,他整个人抽搐起来,双眼翻白。深红嫌弃地将他丢开,而没过一会儿,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具活尸。
    听见动静赶来的连连看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他当即想冲上去理论,却被队友死死拉住,“看清楚那是谁,别冲动!”
    连连看咬紧牙关攥起拳头,怒火冲天,就在这时深红忽然一眼扫过来,仿佛冰凉的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瞬间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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