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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不要最好

      擦了擦唇角的鲜血,阿豪冷笑,“我死之前,母亲,你最好信守承诺。”
    “阿豪你疯了,为了一个她你要和我决裂到什么程度。”
    “断绝母子关系,未尝不可。反正我的生母并非你,不是吗?”
    “逆子!”女人气极了,就连脸色也变得难看透顶。
    可再生气,最终还是被阿豪一次比一次严重的咳嗽给弄得心烦意乱。
    “阿豪!”见他又开始呕吐,咳着血丝女人也慌了,出门喊了女佣和医生齐齐进来......
    然而,和库姆堡庄园阿豪遭遇相同的人正在莲市的宜庄。
    小棠伏在床头,刚刚喝下一点汤水就开始拼命地干呕,一天没有进食,吐不出东西来,撕心裂肺的干呕更是折磨人......
    下午,出现这样的症状已经是第二次了,小棠不肯吃药,程姨看她脸色苍白开始吐酸水,慌慌张张地下了楼开始和王明轩打电话。
    户外。
    一看到上司私人手机上的宜庄来电,于灏急忙将手机递给了王明轩。
    “先生。”程姨开门见山,“太太还是不肯吃药。”
    刚刚从3000米的高空跳下一次,王明轩听到程姨的话,“只说,别任着她胡闹,喂她吃下去。”
    “这......”
    “强灌下去不会吗?”一听她不肯吃药,王明轩怒气就上来了,浑身是伤的人用这种方式和他对抗,他的小妻子是铁了心地不肯听他的话。
    ——不听就不听吧,为什么总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王明轩还没继续说,就听程姨又回了一句,“下午灌了她一次粥汤,刚喝了一口就开始呕吐起来,太太胃里没有东西,现在干呕的越来越厉害了.........”
    “不愿吃就别吃了,别再逼她。”王明轩无奈,“让家里的女医生给她再输一次点滴,我马上就回。”
    “好。”
    挂了电话,王明轩对一众人道,“你们慢慢尽兴,家务事缠身,我先告辞。”
    “好,好,方总您走。”
    王明轩要走,还未进行跳伞的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家务事?
    这理由新鲜,向来和家人关系浅淡的方总竟然道出这样一个词汇。
    松了一口气之余,剩下的高层经理们只觉得奇怪。
    驱车,从莲市市郊西区赶往东区。
    一路上,王明轩不说一句话,只那么坐着,半天竟然丝毫不动。
    若是常人看,看不出什么异样,可于灏知道表面越是沉稳淡定,内心就愈发的担忧。
    王明轩坐着可不是闲淡自若,他怕是真的记挂着什么,想事情竟然想到了2小时的车程生生没有换一下坐姿。
    宜庄。
    黑色的迈巴.赫停了下来。
    下了车,王明轩直奔二楼的主卧。
    拒绝吃药,拒绝打点滴,王明轩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小棠在虚弱地干呕的模样。
    “先生。”
    程姨起身让了位置,王明轩坐在床畔揽了小棠入怀。
    没来得及换衣服,他大衣上似乎还带着在外的冷气。
    小棠蹙眉,她是不愿被他抱着的,可现下浑身用不上一丝力气,便随他而去。伏在床沿,她顾不得身边是谁,只不停地干呕着。
    见她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王明轩只对一旁的佣人和护工说,“医生呢?还不快给她打点滴。”
    有女佣说,“先生,是太太不想,不想打点滴,她.......”
    “话多!叫医生来。”王明轩抱着小棠,让她虚弱的身子全都靠在自己的身上,见一室的人叫医生的叫医生,取中药的去取中药,王明轩用一旁的毛巾擦过她嘴角的秽物,对她说,“阿棠听话,必须要配合医生打点滴。”
    小棠靠在他怀里,四肢无力,眼神空洞。
    她并不是真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配合治疗,而是,小棠厌恶给她的配药里都有太多的镇定成分。
    喝了药,打了点滴,她会意识模糊而后昏昏欲睡。
    王明轩要她乖乖的,事事都要顺他,连他出门,给她用的药剂里都有镇定安眠成分,他不愿让她醒着想到他们之间的不愉快。
    可,小棠偏偏厌恶这样的安排,她不要做任人掌控的木偶,她有怒气,内心淤积的很深,为什么要通过昏睡来缓解。
    缓解不了,小棠缓解不了。
    她心中有气,她要自己清清楚楚地感受着内心的怒火,而不是随意昏睡过去,等这事情数日之后慢慢淡忘。
    见程姨端了中药上来,一手揽着她,王明轩用另一只手握着金属茶匙喂她喝药。
    昏昏沉沉中,小棠尝到唇边的苦涩,她清楚是什么,这药里加了有镇定作用的中药,喝下便又是沉睡不醒,小棠不愿意。
    扣紧贝齿,金属茶匙抵在她的唇边,她偏偏不肯放松牙关。
    “阿棠乖,把这药喝了就不难受了。”
    王明轩哄她,见她昏沉中就是不愿意张嘴,索性用茶匙向她嘴里强制的灌。
    这一灌,小棠倒是张嘴了,可是因为她本身抗拒并没有做好喝药的准备,中药入口让她应接不暇中呛到了喉咙里。
    “咳咳咳.......咳咳咳.......”
    大肆地呛咳,刚喝进去的药液被小棠全全吐在了抱着她的人身上。
    王明轩的衣襟湿透,被中药的汤水晕出点点的水渍。
    程姨急忙递毛巾过去给他,王明轩接过来后,没有顾忌自己,直接帮怀里的人擦拭。
    “喝一口,喝一口,一口就好。”
    也不顾及室内有女佣在,王明轩抱着小棠,语气极为和缓。
    喂了吐,吐了喂,小棠由刚开始的呛咳又变回了一开始的干呕。
    一边拍着她的后背,王明轩说,“不喝了,不想喝我们就不喝。”
    最后,虚弱到极致的小棠还是抵不过他,医生进来给她扎了针,开始输点滴。
    小棠躺在床上,乌黑的眸一直睁着,她望着点滴的药液一滴一滴地流入她的体内,眼睫没有眨一下。
    喉咙干涸嘶哑到发疼,她现在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现在的苏小棠,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固执坚持着什么,她只知道她不希望就此睡过去,在心有怒火的时候,她最不愿通过药物镇定而后睡去。
    她要大脑保持清醒,随时保持和王明轩控诉的清醒状态。
    中饭和晚饭小棠一口没吃,王明轩又何尝不是。中午一众商业高层在一起吃午饭,他心里总是想着在家的她,哪里还有一点胃口。
    长期因为宴会应酬的的饮食不规律,让他的胃病又复发的迹象。换了脏衣服,下楼,他吃了几片胃药,想了想还是折回厨房说,“白粥吃不下,熬一些小米粥出来再看看。”
    厨房里的季让愣了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王明轩这话是为太太说的。
    他连忙应声后准备煮小米粥。
    王明轩上楼,推门进去见床上的人还是固执的睁着眼,他走过去俯下身将手盖在她的眼皮上,在她耳边轻声道,“阿棠,睡会儿。”
    一只手盖在她的眼皮上,一只手轻轻拍着她,半晌后,直到感觉床上的人呼吸开始放缓,放均匀,王明轩才拿开了手。
    小棠是闭上眼睛了的,可眉头却是深深蹙着。
    不是王明轩的轻哄起了作用,是点滴的镇定剂起了效果,小棠陷入了睡梦中。
    修长的指抚了抚床上人轻蹙的额头,王明轩看着她苍白的过分的侧脸,除了无奈就还是无奈。
    他坐在床沿上,也不上去,就是坐在一旁看着她,整整一(晚)。
    到底是内心淤积的火没有发泄出来,小棠即便是通过药物睡着了,也不是安稳的。
    她的梦太晦暗。
    她梦到曾经幼时的孤儿院,梦到院长,梦到和她一起种桔梗花的阿豪。
    没有痛苦,没有伤害,她和阿豪在一片桔梗花的花田里大肆嬉戏玩耍,天空很蓝,蔚蓝蔚蓝,有小鸟,有蝴蝶,有所有的小棠的以往记忆中最美好的一切。
    可是突然,像是切换镜头一样,小棠又回到了在孤儿院的7岁时的那个夏天。
    幼年的她,幼年的阿豪。
    他送她一朵桔梗,那时的她还不能说话。
    而后,他们又遇到了那群坏孩子,阿豪为了她和别的孩子扭打了起来,在此过程中,孤儿院的坏孩子中有人掏出了水果刀刺入了阿豪的腹部。
    那一瞬,鲜血四流,流了一地,似乎流成了一条河。
    打斗的孩子消失了,孩子们慌乱的哭声消失了,仿佛天地间在那一瞬间安静的可怕。
    只剩下了她和躺在血泊里的阿豪。
    她奔跑过去,抱起阿豪,却发现幼年的他没有像记忆中的安慰她,对她笑,阿豪闭着眼,他死了!
    满地的鲜血满手的鲜血,可是阿豪没有呼吸了,她抱着他奔溃了一样,连哭泣都忘了。
    蓝色的桔梗花依旧开着,本是纯净的花,此确是那样的恐怖,扭曲。
    桔梗花一片一片的落花瓣,落光后,整个花枝光秃秃的,一地的花瓣像是桔梗的尸体残骸。
    小棠慌乱的站起身,她最爱的桔梗现在让她害怕,畏惧,花瓣覆盖在阿豪的尸体上,像是他的葬礼之花。
    早说过的桔梗花的花语是:无望的爱情。
    它的寓意不好,一点也不好,她不要桔梗,从今天起不喜欢桔梗了。
    “不喜欢,不喜欢桔梗,再也不喜欢这种花了。”
    “不要,我不要桔梗。不要......”
    她哭了流着泪,一直不停的摇头,再也不喜欢桔梗花了,寓意那么不好,她不喜欢了。
    “不喜欢,我不喜欢桔梗.......”
    似乎有人回应她,“好,阿棠不喜欢桔梗,我们不种桔梗花了好不好。”
    “不要,不要......”
    “好,不要,阿蒙说不要就不要。”
    哄着床上的人慢慢再次入睡,王明轩撩开她被冷汗浸湿的发给她用热毛巾擦了又擦。
    晚上21:00的时候,王明轩接到一个来电。
    本觉得阿棠因为药物睡熟了不易醒过来,离她一步,他又不放心,王明轩便放低了声音和那边的人通话。
    “方总,您想要的那处花田,今天和国内的香料公司经理聊过,说您要买可以,但要亲自去看。”
    “好,我知道了。”
    “花田如何安排种植。”
    “全都种植桔梗花。”
    电话的另一端的人还没有回应,床上的人提前开始梦呓了起来。
    许是‘桔梗花’刺激到了她,小棠开始喃喃着,“不要,不要桔梗花,我再也不喜欢桔梗花了。”
    见她如此,王明轩挂了电话,过去看她。
    却不曾想床上的人竟然落泪了,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落。
    看的王明轩只觉得心里更是沉郁。
    可话到嘴边却只能不停地哄着她,对她说,“不要了,我们不要桔梗花,阿棠不喜欢我们就不种。”
    王明轩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关于桔梗花的梦,但是桔梗花小棠喜欢,王明轩却是喜欢不起来的。这蓝紫色的花和他小妻子过去有牵扯的人有着千丝万屡的关系,桔梗花对小棠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所以王明轩对桔梗花非常的不喜。
    可是,他为了她允诺阿棠买花田,种植满上遍野的桔梗花给她看,只因为他的妻子喜欢。他即便再太喜欢,也要爱屋及乌。
    如今,阿棠不要桔梗,他自然应着.......
    不要就不要,不要最好。
    清晨。
    小棠躺在床上还未醒来,在睡梦中只喃喃呓语着,“水,要水.......”
    坐在她床侧前椅子上的人听见她要喝水,便刚有的一点儿困意也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王明轩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给小棠喝之前他先用手背贴着盛了温水的杯身,探了探温度,觉得不会烫也不显得水冰,才端到了床前,见床上的人并未真的清醒,端着杯子喂她,定然会呛咳,呛咳起来她醒了,受着身上的疼痛折磨,更是不好。
    想了想,王明轩还是取了昨晚喂小棠用的那柄茶匙,盛了水递至她的唇边。
    也许是太渴了,不排斥金属茶匙送到她嘴里,小棠一口一口地喝着水。
    见她终于肯喝点东西了,即便是不清醒的状态也是好的。
    既然是不清醒,王明轩想喂一点别的流体食物,应该也不至于排斥。
    先喂了她几勺温白水,刚喂她喝下半杯,就见程姨上来了,她本是想问问先生要不要吃早点,话还没说,就听王明轩吩咐,“快,端一碗热的小米粥来,要上面的清汤不要米。”
    程姨应,“好,这就去。”
    端了小米粥上来,王明轩用碗里的米汤替换了白水,吹冷了喂给她。
    昨天吐得厉害,胃里空着总得有点东西才不至于伤身。
    见小棠不排斥,王明轩又坚持喂了她一些。
    昏昏沉沉中,床上的人喝的并不多,一小碗都没有喝到一半就不肯配合了。
    或许和打点滴的镇定剂效果有光,见她并未完全苏醒过来,王明轩也不强势的逼迫她,喂她。吵醒了她,怕是更有的折腾了。
    先不说她不肯乖乖配合着打点滴吃药这件事,就是小棠醒了看着她虚弱的浑身疼的模样,他也没办法不担心。
    程姨收拾了碗匙要下去,看到坐在沙发椅上的王明轩便知道他一宿没有好好歇着,放低声音,她说,“您要不要去歇会儿,这里我帮您照看着。”
    王明轩看着床上的人,头都没有回的应了句,“不用。”
    见此,程姨只好作罢。
    小棠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上午10:00多,王明轩送她的那部手机放在床头,她刚睁开眼只觉得手机在震动,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被人揽住了肩头,小棠侧过头看用手臂圈着她的人,与此同时却靠在了他的怀里。
    抱着她的是王明轩,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
    通话接通,王明轩按下了免提,有女孩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是聂久。
    “小棠,现在的培训舞蹈课已经上了十分钟,你怎么还没来呢?路上堵车了还是怎么回事儿?等一下估计舞蹈教练要问了,我要怎么帮你说?”
    “就说........咳咳........”想要交代聂久帮自己请假的却只觉得嗓子疼的厉害,只说了两个字就开始咳嗽了起来。
    “就说她的脚伤因为跳舞复发了,今天暂时去不了。”一边轻抚着怀里的人的后背,王明轩只当是帮小棠说了请假的话。
    “好,好,我知道了。”虽然诧异于小棠打电话时身边还有一个男人,但聂久还是先应了声。“她的伤严重吗?”
    “劳您挂心,休息几天会好的。”
    “那是要多休息休息,等下我帮她请假就是。”
    “好,劳驾。”
    “不必如此,您太气了。”
    ........
    华艺剧组的舞蹈培训室外。
    握着手机站在前打电话的聂久愈发觉得不对劲,接手机这样私人的事情,若不是靠的极近、关系极为亲密应该不可能两人同听一部手机。
    手机还在通话中,聂久可以听到对面女声不断地咳嗽声,以及男人的轻哄声。
    是刚才帮小棠请假的那个男人。
    ——“阿棠,就着温水把这药喝下去,会好一些,来......”
    ——“不,我不吃这些药。”
    ——“阿棠乖,要听话,吃了。腿上有伤别自己硬撑着下床,给我抱着你。”
    ......
    这番对话被聂久听了去,虽然他们对话没有几句,可,信息量实在太大。
    现下,聂久更确定说话的这男人和苏小棠的关系定然不寻常,非但如此她还从这些对话中听出了屡屡层层的(暧)昧。
    估计对方是忘了挂断通话,聂久觉得自己一直如此实在不妥,准备按了结束键,让通话结束。
    可在按下通话键的瞬间,她听到了小棠沙哑着嗓音的抗拒。
    她说,“别给我吃这些药,我不吃,王明轩我不吃。”
    通话结束之前的这句话恰巧传进了聂久的耳朵里。
    惊愕,困惑,甚至是震惊。
    只因为,她听到了“王明轩”三个字。
    莲市的王明轩,前几天她们还在一起八卦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呢?
    只是,小棠的身边真的是那个他们谈论的王明轩吗?
    如果不是,一切都好解释。
    那如果是呢?
    苏小棠和王明轩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儿聂久的耳边回响起刚才通话里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阿棠,就着温水把这药喝下去,会好一些,来......”
    ——“阿棠乖,要听话,吃了药。腿上有伤别自己硬撑着下床,给我抱着你。”
    想了想,聂久摇了摇头。这一定不会是王明轩,即便没有见过真人,可就在他的少数访谈中,那个言辞犀利,语调冰寒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语气?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或者听错了。
    走在返回舞蹈培训室的路上,聂久想说不定是同名或者名字里有谐音字的人也说不准。
    总之,她是无法把一个占据高位,高处不胜寒的男人与刚才温言对女孩子说话的人联系在一起的。
    但是,直到后来的某一天真相大白,聂久被惊得目瞪口呆,不得不感叹:这世间确实是无巧不成书,永远别低估身边的人。
    宜庄。
    醒过来的小棠靠在软枕上,在王明轩的强制下,她还是喝了那些带有镇定剂成分的药。
    即便知道这些带有镇定剂成分的药是为了止痛用的,但是小棠不愿意自己一直处于一种不清醒的状态,就像是傀儡娃娃一样,用不上力气,可以任由人摆布。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因为药效昏睡过去,趁着这两天她难得的清醒,见王明轩起身去取毛巾,小棠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他们之间的争执不能如此无所谓的过去。
    不急,不恼,现在无比清醒的她要和他就是论事。
    “阿棠,想说什么?”伸手去抚她的发顶,却被小棠强撑着身子拂开了。
    被她避开,掌心一空的同时王明轩只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似乎都白费了。
    她又不许他靠近了。
    坐在床畔上,他等着她说。
    小棠苍白的脸,依旧没有什么血色。
    她问,“为什么?”
    他应,“什么为什么?”
    小棠拧眉,他明明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的,总是故意当做不明白,这样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为什么总是强人所难?”嗓音沙哑,小棠质问,“你明明知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要做那样的事情?”
    “怎么能什么都没有呢?我们是夫妻。”
    “不要再用虚假的协议关系来勉强说辞。我们到底为什么有婚姻关系,你不比我更清楚吗?王明轩,喜欢你的女人那么多,甚至有人愿意为你跳楼轻生的,找她们上床应该比我更合你的意。为什么找最不甘愿的我?”
    她说得直白,说得平静,在他听来却是刺耳到了极致。
    小女孩儿不懂事,他可以由着她,但是原则上的问题王明轩绝对不能后退一步。
    “阿棠,我们是夫妻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为什么强迫我,为什么不找那些愿意和你........”
    小棠没说完就被王明轩打断了,“阿棠,亲密的(欢)好,是只有夫妻才可以做的,你先生只对你有感觉,怎么会和别人发生关系?夫妻(欢)好是必然,阿棠你要明白,为人妻要慢慢习惯这种事情的存在。”
    “习惯和你上床?”言语直白到极致,小棠瞪着他说,“不习惯,王明轩,这种事情我习惯不了,也不会习惯。你更不用这么说,我做不到。”
    “欸,凡是没必要这么早下定论,做不做的到,做了才会知道。再者说来,夫妻(欢)好的习惯是慢慢养成的,不急,阿棠我们有的是时间。”
    “无耻。”
    因为他的故意曲解,小棠再次恼羞成怒,本来心平气和的状态每次和他说话都要被激地忿忿不平。
    被妻子斥无耻,方先生只当是她害羞了,便说,“阿棠所说的无耻在现意里不过是没有羞耻心的意思,夫妻(欢)好要羞耻心做什么?你先生疼你不需要羞耻心,如此一来,无耻没什么不对。”
    小棠看着他,气急了的人,只觉得咬他一口也实在不足以让现在的她泄愤。
    谈不了,说不过。
    她说不过王明轩,更别说谈什么问题。
    他们之间还是什么都不说了。
    一开始想着和这个男人说明白讲道理就是大错特错。
    王明轩面前,他自己就是道理。
    莲市的所有女子看王明轩:英俊,倨傲,多金,惊艳绝学;
    现在的小棠看王明轩:强势,霸道,无耻,更是气人。
    没有比他性格更恶劣的人了。
    说,说不过;打,打不过;
    伤敌一千,自损八千。
    除了受着,除了一个字‘忍’,她能做什么?
    既然谈不了,她就不谈。
    不愿意被人掌控,不愿意被人控制,她不要就这么被他关在这里,成为他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身体禁俘。
    太压抑了,她要出去。
    “我不在这里,我要出去。”
    见她恼地直接起身要下床,王明轩急忙去抱她。
    他说,“好,阿棠想出去,我们出去。”
    被王明轩搂抱在怀里,因为点滴中的药力作用小棠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先抱她去了浴室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了脸,而后简单梳了长发,怕她不愿意没有给她换衣服,只让她穿着她在家穿在身上的家居服,外面套了一件大衣。
    十月天,天已经开始转凉。
    取了帽子和围巾给她带着,王明轩才抱着她向楼下走。
    程姨见王明轩抱着小棠,便问,“这是要出去?”
    没回答程姨的问题,王明轩只说,“给于主力打电话让于灏开了车在外等着。”
    “好。”
    程姨应了一声,看小姑娘没有一丝力气得靠在先生怀里。她只是纳罕:太太身体还没好,先生怎么能纵容她出去,要是再着凉怎么办?
    先生的事儿,她不易多嘴谈论。
    其实程姨想到的问题,王明轩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只是此时的他更清楚,身上的伤痛固然重要,可小棠此时的郁结在心里,如果不解决了她的沉郁和烦闷,怕是即便身上的伤都好了,心里也是难过的不愿意与人多说话的。
    不想再家里,那他就带她出去,出去走走也许心情会好一点也说不定。
    出门的时候赶上下午两点左右。
    今天的天有阳光,但不刺眼,风很凉,可还好挑着午后2点出门,这时候应该是最暖和的。
    小棠想要出去,王明轩抱着她出来,她却并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
    上了车,刚刚清醒一会儿的意识又开始模糊。
    出门前,他又强制灌了她一碗汤药,现在预计药效上来,她又要昏睡过去。
    在睡着之前,她在他怀里一直直直得瞪着他,像是在进行一种无声的控诉。
    方先生一点都不介意,非但不介意,他很喜欢他的妻子这样看着他。
    不管小棠是因为生气也好,怒也罢。
    她愿意瞧着他,给她瞧。
    更何况在王明轩眼里强撑着睡眼惺忪的阿棠,去除了排斥和冷漠,倒是看起来温和了很多,可爱的紧。
    黑白分明的眸子,又长又卷的睫毛,因为困意微微濡湿着,乌黑发亮。
    即便是病容,也没有一丝的不堪,反而生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他的妻子是美,美不胜收,万千仪态,万千风情他都喜欢。
    即便小棠美得病容更是可人,可希望她身体安好,开开心心的才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十月份,抬头望白云很浅,天空干净的蔚蓝如洗。
    王明轩抱着靠在他怀里已经昏睡过去的小棠,透过车窗望向远方。
    在这条去往乡野的柏油马路上,他看到远处的田地里翻滚着的金色的麦浪,坐在车内再向前走,看到果园里果树上红红的苹果压低了枝头,看到人们匆匆忙忙忙碌的身影,可他们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只因——10月,金秋送爽,这是收获的季节。
    有所付出,有所收获,所以大家选择努力,选择勇往直前,选择不放弃,这样具有激情意味的词汇。
    可是,如若,单单付出,你不知道会不会有收获,谁还愿意去做这件事呢?
    就是付出过多,收获太少成不得正比这样的情况,大家都不愿面对,何况是一点点的回应都没有呢?
    如此努力坚持下去,岂不是太过孤独?
    抱着怀里的昏睡的小棠,王明轩在她耳边轻声说,“阿棠,有生之年若是有能力让你在我身边一天,我便不会放开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上没有人愿意再肯同我这般待你。”轻抚着她的发,他说,“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你肯回回头,你会发现我一直都在。”
    他抱着她,轻语,然而回应他的永远是没有止境的沉默和车内的一片寂静。
    不急,放缓脚步,放缓步伐。
    如若没有耐心,一切都是浮华虚幻。
    他愿意等。
    黑色的迈巴.赫行驶在乡野的道路上,他抱着她,不觉任何情绪,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有些东西,只一开始就注定再也无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