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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她配不上你

      在张晓武的心中,她不知道哪种才算是比她厉害。
    之前辩论队队长说就没瞧见过张晓武那认真的样儿,当时还以为是浪子回头了。她也这么以为着,可听白楚河说,这人前几天还在那酒吧里玩得不亦乐乎,一群性感妖娆浓妆艳抹的美女之中就他这么一个男的,看着都替他肾疼。
    所以叫她如何相信张晓武这孙子的一番大话?
    张晓武买了些许糖果,提着那袋子里五颜六色的水果糖,“许由光,这点儿够不够?”
    “够了够了,”她随口应答着,“别买那么多,我在这儿待不了几天,别到时候堆在家里没人吃。”
    张晓武没理会她,直接将那一大包水果糖放进了购物车里。
    推着满满的一车东西去了收银台付钱,两个人在那里面逗留了那么久,外面的大雨也没停下来,自行车也被淋了个遍,张晓武抬头看了看已经弯黑下来的天色,说,“咱俩去外面打个车回去吧?”
    她表示同意,张晓武抱着东西,她给他撑着伞,俩人连自行车都不要了,从门口到车道上就那么点儿距离,却将她的鞋子和裤脚淋湿透了,张晓武也没好哪儿去,半边的身体都淋着雨,跑到了道上拦车,却怎么都拦不着一辆空车。
    过了一阵子,雨势渐小,她的鞋底却已经泡满了水,不舒服地在脚下粘着。雨势虽渐小,但一起风,飘进伞里来,还是吹得人脖颈一缩。
    她动了动脚趾和手指,在雨水的打击下已经变得有些冰凉,她抓着张晓武时,张晓武被她这手给凉了一下,“许由光,你手怎么这么冷?”
    “你现在才知道我手冷么?”
    张晓武闻言叹口气,“你知道回家的路吧?”
    “废话。”
    “感觉还挺近的,这会儿拦不着车,咱俩干脆骑车回家算了,反正都淋成这样了。”
    她不怎么愿意,张晓武可由不得她,拉着她撑伞的手就回头去找自行车,“别不乐意,谁知道待会儿这雨是变大变小,骑车也就半个小时的事儿,小爷我骑快点儿顶多二十分钟。”
    张晓武给那袋子打了个结,简简单单却特别结实,她惊奇张晓武还有这种生活技巧,夸赞了一下,张晓武给自行车转了个头,很轻很淡地说,“别人教的。上车。”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口中所说的“别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施纯。
    她心中就像是漏了一块儿。说实话,她对待施纯,已经不能同曾经一样,仅仅以为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了。
    就像是晓武此生的一个污点一样,施纯这样的人,怎么说,都不该和晓武有任何交集。
    可偏偏就是这两个毫无关联的人,违和地相遇,违和地认识。
    张晓武骑得很快,刚刚到家门口,雨就开始下大了,伴着“轰隆轰隆”的闷雷声,她承受着雨点砸在腿上的冰凉,尖叫着冲进了屋子里。
    老爷子在门口踱来踱去,不断地看着他们俩回来的方向,见着了他们,立马进屋拿了两条毛巾出来。
    “洗个澡去,驱驱寒。”老爷子说。
    她简单地拿了件衣服就进了浴室,从头冲到脚,温水驱走了不少的寒凉。
    冲得浑身开始发热才是最舒服的时候,她穿着质地绵软的衣服出了浴室,看见老爷子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勺,对着准备进浴室的张晓武说,“你小子别想着淋个头打湿身体了就完事儿了,没洗干净我家的床不给睡!”
    张晓武脚步一顿,怕了,“得嘞,您说什么都对。”
    说完就钻进了浴室里。
    她和老爷子对望了一眼,老爷子身上系着围裙,这年轻时还叱咤风云的人,如今系了个围裙站在她的面前,看着是真滑稽,何况以前老爷子也不怎么喜欢这种围裙,也不知道怎么转变了性子,开始懂得注意了。
    老爷子的眼神很是复杂,复杂到让她觉得压抑,她灰溜溜地跟着老爷子进了厨房。
    老爷子正颠勺着呢,她就过去给老爷子背后那根够不着的绳索给系好,本是一片好心,谁知道就招了骂,“嘿嘿嘿,别给我系上,我这待会儿还解不了呐!”
    她又给老爷子解开了,边解边说,“听说最近您身体又开始闹毛病了?”
    “都是老毛病,没什么事儿。”
    她说,“要不然还是给您找个保姆……”
    “别介,我这身体还没到那种程度,用不着什么保姆。”
    她知道老爷子固执,就没勉强,而是转而言他,“您还生我气呐?”
    老爷子翻炒着锅里的菜色,没说话。
    老爷子没和她挑明这事儿,心里的气就没法消散,她也等不了老爷子主动说起这事儿的时候,那毕竟是个能屈能伸的老手,她又怎么斗得过憋得住?
    她说,“我知道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行不行?”
    老爷子冷哼一声,“你都敢自己一个人跑那么远的地方了,老爷子我的态度还重要么?知道错不错的,也不重要了。”
    这是存心给她心头添堵,她不甘心,仍和老爷子嬉皮笑脸着,“重要重要,爷爷您的态度最重要了,您之前不是见过他的么,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难不成都是替我撑着腰放了狠话?”
    老爷子何其敏锐,睨了她一眼,问道,“我说了什么,那小伙子没跟你说?”
    她摇头,“所以您给说了什么?让我也知道知道您的态度?”
    老爷子起锅,又倒了一勺油开始翻炒着其他的菜色,她看着那肉在锅中被炒得变了色,老爷子再次起了锅,就是吊着她的胃口没肯说。
    她等得心急火燎的,可对待老爷子就是不能太显露自己的心急,越是心急,老爷子见了,就越是悠闲。
    于是她就自说自话,“您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人那么躲着我,肯定是没说什么好话!是啊,您一时痛快了,让您自己的孙女难受着,”说完还故意添了一把火,“我看您啊,就是看不得我过得畅快,存心刁难呢!”
    老爷子是个急脾气,一听她这话,差点儿没举着锅铲过来揍她,她极其怂怕,躲在了门背后,老爷子眼中有那么几分笑意了,却依然佯装愤怒,骂着她,“在你心中爷爷就是这样的人啊?”
    她不怕死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长叹,“养了个没良心的哟……”
    “……”
    说来说去也没说他到底说了什么,她自知是套不出话来了,只好坦白,“我知道我瞒着您,瞒着妈,一个人去那地方不对,我对那儿人生地不熟的,关键是那时候他也不待见我,您就是怕我去了哪儿有危险受了委屈,这些我都知道。”
    “可是您不知道啊,我当年一个人在北京的时候,我妈根本见不着人影,家长会被老师埋怨总是见不着家长人影,练芭蕾的时候脚趾头磨出了血也没人管,我从小怕黑,那时候就一个人在家里,每次天一黑就怕得不得了,那个时候,我身边就只有晓武和他,没有别人啊。”
    老爷子瞧了她一眼,见她还挺认真的,就说,“怎么现在还反倒是我这老头儿的错了?”
    她快破功了,忍住没笑,继续绷着和老爷子对视。
    老爷子终究是拧不过她,“就这么个事儿啊,你上次都直接气得提前回学校,都过去这么久了,竟然还惦记着……”
    “爷爷说什么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他在一起,别后悔就行,”老爷子端着热腾腾的菜上了桌,她帮了一把手,将其他几道菜都端上了桌,“我不希望你有一天是哭着一个人孤零零地回来,而是带着他笑嘻嘻地回来见爷爷,要是能熬到那一天,爷爷也就放心了。”
    老爷子这番话,竟然全是认可。
    她突然开始为自己之前对老爷子的胡乱猜测而感到愧疚起来,听见老爷子说这自暴自弃的话,就瞪了他一眼,“您日子还长着呢,别瞎说。”
    老爷子笑呵呵。
    这时的张晓武穿着老爷子的大白褂和中长短裤就出来了,头发湿淋淋的,闻见了饭香,凑了过来,“这都是老爷子做的啊!”
    她“嗯”了一声,接着就是张晓武开始对老爷子的一阵天花坠地的猛夸,那马屁拍得老爷子心花怒放,大笑起来。
    她盯着老爷子鬓间不知何时,已经白完了的头发,愣了一下,才开始猛然发现,老爷子如今已经开始衰老的脸,以及渐渐萎缩的皮肤,心里面突然就那么“咯噔”一下。
    她本意是待上个一两天,就回去了,可她最后还是待到了开学前。
    这期间张晓武也没提前走,陪着她一起在那里,每天和老爷子散步聊天,因为张晓武的到来,老爷子是开心得不行,成天都能听见老爷子乐呵乐呵的笑容。
    只是每天和许暮之聊天的时候,她都会走到一边,虽然老爷子是认可了这事的,但她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忌讳,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心中有个直觉,就是许暮之对老爷子有些膈应。
    张晓武特别好奇她当年是在哪个学校接受的精英教育,当年怎么能有那么好的成绩,她的房间里至今都是一排排的奖状和证书,看得张晓武十分羡慕,说能有着面墙一半的奖状,他爸妈估计是连走路都能哼着歌儿了。
    家中附近就有个老人们常爱逛的公园,也是她小时候常常跑去玩闹的地方,爬过哪棵树,在哪块地儿上和人打过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张晓武成天还是没心没肺地和老爷子胡吹互捧,乐得找不着北,当然,除了每一次躲开她接完电话以后。
    她知道那是谁,也知道偶尔张晓武打过去没人接,却在偶尔,那个号码会主动打过来。
    张晓武对着手机那个号码发呆的样子真的很傻,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她明白,张晓武这样的人心里,住进了一个人,就是全世界。
    临近开学的前几天,她和张晓武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老爷子搜刮着冰箱里的所有好吃的,恨不得一日三餐都给他们俩吃着大补的食物。
    她和张晓武临走的那一天,老爷子还很是舍不得地给他们俩塞了一堆吃的,她无语地说着不要,老爷子就差没和她翻脸。
    这直接导致她和张晓武下飞机后手中负重累累。
    机场和往日没有什么差别,依然来往着繁忙的人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就那么一刹那,她就一眼看到了那个同男人相挽而行的女人。
    那个男人身材走形,挂着油腻的笑容,女人身材妖娆面容姣好,微微一笑,便是初具风情的眉眼,已经全然看不见当年的半分穷酸的影子。
    男人是和她之前有过过节的何方文,女人……
    她下意识地看向张晓武,张晓武也看见了那对男女,目光冷冽,满是轻蔑,良久,等到那二人缓缓离开他们的视线后,才拉过她的行李,“走吧。”
    “晓武。”她叫住他。
    张晓武惑然回头,她说,“她配不上你。”
    张晓武竟然笑了,拉了拉头上的鸭舌帽,“我知道。”
    她皱起了眉,拉住张晓武,“你知道什么呀?!你要是知道,就不会为了她这么难受了。”
    一向活得明白的张晓武,怎么就这么犯了傻?
    张晓武靠在行李上,撑着腰,有些吊儿郎当,见她一脸义愤填膺,失笑,“由光,你要是真喜欢一个人,是觉得她配不上自己,还是自己配不上她?”他摸了摸她的头,“是不是觉得,要是自己再优秀一点儿,就好了?”
    她愣住。
    张晓武走了,看着好像真的没什么事儿。
    她跟了上去。
    白楚河自己盘了一块地,在商业街附近开了一家咖啡厅,据说正在装修,货源和设备都已经订好,就等着那咖啡厅装修完毕。
    大学几年的律法条令全都白费了,她去看望白楚河的时候,白楚河正和装修师傅商量着违约条款的事儿。
    她在旁边等了很久,听着白楚河和那师傅扯着什么她这生意因为装修拖一天,就会少赚一天的钱,说着什么要是后天再完工不了,她就得加违约款了。
    她听着听着,竟然还觉着白楚河很有经济头脑。
    掰扯了一会儿,那师傅才无奈地答应了下来。
    白楚河拉着她一起去吃饭,说是最近找到了一家中餐厅,做的菜特别好吃,她被拉到了店里,坐下后,白楚河才说,“现在都没什么课了,你打算干什么去啊?”
    “我妈给我安排了检察院里的工作,估计是得一边实习,一边准备司法考试。”
    “真惨,”白楚河说,“我开这家店的时候可是被我爸骂了很久,要是没盈利,肯定是要被他笑死!”
    她搅和着杯子里的水。
    白楚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实习的检察院,就在这附近吧?”
    “对啊……”
    白楚河开心坏了,“那要不然咱们俩一起合租吧?我那地方就在地铁站附近,环境超级好,就是租金贵了点儿,咱们俩要是一起住,还能平摊……怎么样?”
    她没什么异议。
    于是第二天就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入住了。
    白楚河挑的地段和房子的确很好,那房间是精装,面积不大,但是采光和装修都特别好,一个月的月租是真贵,但据说是因为他妈和这家主人的关系,一个月就收了五千的房租。
    她很奇怪,既然有关系,为什么不能直接借给她住?
    白楚河说,因为自己母亲大人说了,不能让她活得太容易了。
    她失笑。白阿姨是个体面的人,也不倡导白吃白喝这一政策,这么做,倒也情有可原。
    她第一天去检察院的时候,就碰见了施纯,她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从一辆黑色小轿车上走下来的施纯,和车里的人打过了招呼后,一转头就看见了她。
    她心里暗骂了一句,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走进了院里。
    “由光?”施纯在身后叫住了她。
    她步子微顿,回过头,施纯笑得很是善意,似乎是想和她和好,还特意套了近乎,“你先前来这儿实习工作过,比我厉害得多,要是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你吗?”
    看这高帽子给她戴的。
    “不懂可以问问检察官,我估计也不会明白很多,问了也白问。”
    面对她这么明显的拒绝,施纯也没和以往一样立即表现出失落惹她同情,反倒是落落大方地笑了笑,说,“是哦,我都差点儿忘了,你也只是个实习生呢。”
    话中转着弯酸着她,她竟然也忍了这口气,没和施纯计较。
    计较什么呢?
    她和施纯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可多说的。
    施纯先她一步走了进去。
    这次还是给她分在了侦查监督部,她有种预感,并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她预感,这一次她还能碰上韩建成!
    当她看见熟悉的于姐和杨检察官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预感对了。
    于姐竟然还记得她,欣喜地拉着她的手,“这不是小许么?竟然又来了,真是有缘呐!”
    她笑道,“又得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杨检察官走过来说,“上次还听见老韩说你这丫头聪明,就适合待在这侦查部,这次实习名单里,还特地向检察长要了你这人呢。”
    她强颜欢笑,自己这原来早就被安排好了啊!
    “干什么呢都?大清早的不好好工作?”
    一道严厉呵斥的声音传过来,她听到这声音头皮有些发麻,下意识就开始恭敬起来,她转过身笑得一脸谄媚,“韩检察官早上好。”
    于姐手底下轻轻捏了她一把,对韩建成说,“呐,你要的徒弟嘿。”
    她试探了一句,“师父?”
    韩建成睨了她一眼,她给吓得,要不是韩建成下一句“勉强认你个徒弟”,她还真要准备改口保命了。
    她心花怒放,激动得抱着于姐,于姐冲她挑了挑眉,带着她进了办公室。
    这次的位置她被放在了韩建成桌子的旁边,离得还挺近,她感慨着自己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另一个角落里还有一张空置的办公桌,她正想着是不是还有别的实习生,就看见了施纯走进办公室,礼貌地敲了门,“请问于检察官在吗?”
    于姐疑惑了那么一下,问道,“你是施纯吗?”
    “是的。”
    “那是你的办公桌,”于姐指了指那个空位置,顿了一下后,说,“以后上班记得把头发扎起来,做检察官首先就得保持形象干净利落。”
    施纯微怔,立马将头发挽了起来,“我记住了……”还没说完,就故意露出了惊愕的表情,“由光,你也在这个科室么?!真是巧啊。”
    她低头翻着文件,“……”
    于姐好奇地问道,“你们俩认识啊?”
    “是同班同学加舍友。”施纯抢先回答。
    “真的啊?”于姐捂嘴,“那真巧,既然是同班同学和舍友,那关系一定不错吧?”
    她继续翻着文件没说话,倒是韩建成抬头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施纯,笑了笑,低头继续工作去了。
    施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大学里成天都忙着勤工俭学,和由光其实还算融洽。”
    她喝了一口水,淡淡看了施纯一眼。
    于姐从她那一眼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都是极通人情世故的人了,怎么会不懂女孩子之间的这些心思,顿了一下,说,“这些我们以后再说,我先给你分配一下……”
    真是。
    怎么就和施纯一个科室了?这一进办公室就给她添堵,今后她还指不定怎么被气死呢?
    白楚河也特别生气,那天下班后她在白楚河的店铺外看着那些装修,白楚河听她的陈诉后是一顿骂,好像受委屈的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