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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节

      这画像上的人,无论是气度还是年纪,究竟哪一点像骆先生本人了啊!
    且这头发……画得未免也太浓密了吧!
    这失实的程度,真的好过分啊。
    哎,先生这个画骗。
    ……
    这个冬日,张眉寿因夏神医之事,心中总有些郁郁。
    反观苍鹿,却显得极欢愉。
    待年后他年满十三,便可以除去女装,改回男子穿着装扮了。
    自己虽是看不见,可他仍为之十分高兴。
    小时雍坊里的年节,仍与往年一般热闹。
    除夕当夜,京城里烟火不断。
    此时,深宫之中,祝又樘登高望远,眸中亦映满了星星点点的烟火。
    他所在之处,便是上一世张眉寿遥望烟火所在。
    ……
    出了正月没几日,便到了苍鹿的生辰。
    这一日,整座小时雍坊,都随之热闹起来。
    自苍斌升任了锦衣卫千户之后,苍家早已今非昔比。
    借此时机登门祝贺之人,自也颇多。
    “公子,张家的姑娘公子表公子,和王家公子,还有徐家的公子姑娘都来了。”仆人快步进来禀话。
    第366章 护她所护
    刚出正月的天儿,苍府的仆人们却个个忙活的冒了汗。
    “都请进来,快去备茶——”
    苍鹿出了里间,往外堂走去。
    张眉寿一群人说笑着走了进来,待瞧见堂中之人,皆是愣住。
    “咿……你家少爷呢?”王守仁佯装好奇的语气问道:“堂中这位俊俏的少年公子,又是哪家来的贵客?”
    小厮跟着逗趣:“王公子可别看走眼了,这放眼京城,哪家还能寻得到比我家公子更俊美的少年郎?”
    一群人听得便笑起来,这才围上前去。
    苍鹿被一群公子姑娘围着,脸上略有些不自在。
    他目不能视,只凭习惯判断诸事,穿惯了裙衫换成衣袍,此时反倒自觉有几分违和之感。
    “怎么,可是难看地紧?”
    他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个不甚自信的笑。
    王守仁连忙伸出手,挡在他面前,遮住他的脸,道:“可别这般笑了,戏文里说的颠倒众生,可不就是你现下这模样?”
    “咳,倒也确有几分倜傥风流之感,再等上数年,兴许便能赶上我了。”徐永宁负着手,煞有其事地评价道。
    徐婉兮背过身去,翻了个白眼。
    为何要背过身?
    当然是世家小姐在人前不能失礼呀。
    她今年也有十三了,已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要多加注意才好。
    张鹤龄张延龄也围上去夸赞。
    有道是名师出高徒,如今两个臭小子拍起马屁来,可是有模有样。
    宋福琪嘿嘿笑道:“如此一瞧,倒比朱公子还要好看些呢。”
    此言一出,既夸了今日的寿星,又不着痕迹地踩了一把竞争对手,且说得还是实话——嗯……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明机智。
    刚走进院中的太子殿下,只觉得心口处稳稳中了一箭。
    “公子,朱公子到了。”
    进来禀话的仆人面色尴尬地道。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宋福琪“哈哈”笑了两声,道:“玩笑而已。”
    张鹤龄悄悄叹了口气。
    二表哥这无力的解释,还真是雪上加霜啊。
    是时候该他们出手了。
    他掐了掐弟弟的腰。
    “胡说,我分明觉得朱家哥哥更好看些呢。”张延龄一脸不服气的模样,道:“恰好朱家哥哥也来了,便比一比好了。”
    张鹤龄却道:“明明是阿鹿哥哥更好看。”
    兄弟二人便争执起来。
    祝又樘走进来,笑着揉了揉二人的头:“有甚可争的。”
    兄弟二人便做出偃旗息鼓的模样来,一个叹着气,勉为其难地道:“好吧,那便当作是打平手了。”
    一个则说:“反正皆是一等一的俊美就是了。”
    两个哥哥都不得罪。
    张眉寿皱眉看了二人一眼。
    这俩人在这儿自编自演什么呢……
    祝又樘轻咳一声,心中欣慰。
    看来他这教书先生没白当——两位学生好歹知道维护先生的颜面了。
    他眼中含笑,下意识地看向张眉寿。
    却见小皇后盯着苍家公子打量了片刻,又转而来看他,似乎当真是比较究竟谁更俊美些一般。
    二人视线对视间,张眉寿有着一刻被抓包的窘迫。
    “公子,诸位都请坐下吃茶吧。”苍鹿笑着说道。
    他究竟俊是不俊,他半点不知,甚至怀疑是身边之人为了安慰他的善意谎话。
    毕竟他也摸过伯安他们的脸,也没觉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殿下定是俊逸的。
    咳,因为便是向来不甚留意他人长相、刚直如父亲,也曾夸赞过殿下的相貌与气度。
    故而,今日既都拿他与殿下作比较,想来……他兴许也是当真有些好看的。
    “蓁蓁呢?”
    一直未听到张眉寿的声音,苍鹿出声问道。
    “在这儿。”张眉寿笑着答道。
    “怎都没听你说话?”苍鹿笑着问:“可是觉着……我这般打扮,瞧着别扭?”
    张眉寿显在失神,竟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自然不是因为别扭,而是乍然得见阿鹿换上男装,她不由想到了前世的许多事情罢了。
    尤其是,阿鹿成了陈寅之后的种种。
    眼下,她看着笑得这般干净简单的少年郎,只觉得分外珍视。
    没听到她回答的苍鹿,只当她是默认了,又因隐约察觉到她的异样,心下便有些着急,当即就道:“那我且换回来可好?”
    说着,已站起身。
    “换回来作何!”张眉寿连忙道:“如此是再好看不过了。”
    得了她这句话,苍鹿才又安心地坐了回去。
    祝又樘心下略有思索。
    他自不会为了小皇后不曾夸过他好看而觉得心中不平。
    ……这么一说,怎么好像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咳,这世间好看之物多之又多,且皮囊而已,本就无甚紧要。
    他在意的是,小皇后方才的情绪,分明是有些低沉的。
    想必,又想到那些不开心的过往了。
    他虽不知详细,却也觉得心疼愧责。
    如今,许是因为小皇后之故,便是他看着面前这群说笑的少年姑娘们,亦是心有戚戚焉。
    他有些无法想象,此时这般要好而纯粹的一群孩子,在上一世,究竟各自经受了怎样的疏离或磋磨。
    而这一切,兴许从始至终都被小皇后看在眼中。
    有人称他大度贤明,可却甚少有人知晓,他的大度,实则是因缺少许多寻常人会有的情绪。
    可此时,他却真切地体会到了何为不忍。
    隔着数人,他静静地看着坐在那里的张眉寿。
    此一世,他定要好好地护着她。
    也要与她一同护着,她所想护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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