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节
已有此意的张峦点头,立即召来了范九,低声将事情交待了下去。
“先去饭厅查看茶饭是否有问题。”
范九连忙应了下来。
此时,祝又樘看向从内间走出来的傅大夫,开口讲道:“饭菜是否有异样,还须劳傅大夫一同前往察看。”
傅大夫不做犹豫地应下,又忍不住说道:“承蒙公子如此信得过我这糟老头子……公子放心,我必认真仔细,不遗漏任何异样。”
且不说从前了,便说今日,张大公子忽发腹痛,太子殿下首先便想到了他,试问这份信任,焉能不令他心中动容?
但,今日来得匆忙,失了仪态,乃是一大遗憾。
祝又樘点了头道:“有劳傅大夫了。”
他倒不知傅大夫内心所想——他让范九直接去请傅大夫,只是因为离得近,来得快,仅此而已。
万万不会想到事实真相如此简单而扎心的傅大夫,随同范九一起离开之后,张峦心中却有些疑惑。
他总觉得傅大夫面对既安之时,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恭谨之感。
他记得,既安曾说过,傅大夫与他家中长辈有旧。
可傅大夫这幅模样,倒不太像是单单对待故人之子时该有的姿态。
尤其是此人原本的性情便不大温和近人。
张峦心中觉得奇怪,可因眼下长子中毒之事迫在眉睫,故也没有太多心思再去深想。
但心底无疑就此埋下一个疑问。
“既安,说起来多亏了方才有你提醒着,才未让下人撤下那些饭菜,此时也便于查验。”张峦此时说道:“……可若问题当真是出在那些饭菜之上,池儿吃了有问题,咱们也不该毫无反应才是。”
祝又樘点头。
“实话不瞒伯父,方才我已让清羽大致地验看过了,那些饭菜茶水,看来确实并无异样。只是事无绝对,食物之理,本也复杂,故而还是由傅大夫看罢之后,才能得以确认。”
总之,一丝疏漏也不可有。
即便他也觉得问题不大会出在午宴之上。
他每每来张家,看似随意,实则所接触到的饮食,事先都有清羽命人在暗下紧盯着。
若当真有人在此之上动了手脚,他绝不会一无所知。
可他这番话说完之后,却见张峦在盯着他看,并不说话。
祝又樘怔了怔,旋即道:“事出突然,是晚辈自作主张,未经伯父准允,过分逾越了,还请伯父见谅。”
张峦回过神来,却是摇头。
“不……你做得很好,是伯父该多谢你才是。”
他方才只是觉得……
自己相中的女婿人选,竟比自己想象中来得还要有用。
他的眼光,怕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吧。
可此时也不是该沾沾自喜的时候,于是他只神情复杂地拍了拍祝又樘的肩,道:“我先带人去厨房看一看,你张大哥这边,就劳你多看着些了。”
“伯父放心。”
张峦点了张秋池的贴身小厮跟随,便匆匆赶往了厨房去。
若真是饮食之上出了问题,兴许在厨房里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路上,张峦同那小厮细细地问了张秋池今日、乃至近两日的饮食情况。
张峦前脚刚走,宋氏便带着张眉寿和张眉娴赶了过来。
事出突然,张峦等人急着将张秋池扶回来,一直忙到眼下也不得半刻放松,故而并未来得及让人去告知宋氏——宋氏能这般快得知此事,还是从丫鬟口中听来的。
母女几人匆匆进得堂中,祝又樘瞧见了,便上前向宋氏行礼。
瞧着这一幕的清羽默默感慨道:几年的身体力行之下,殿下在融入朱家公子这个角色之上,当真是愈发地得心应手了。
“既安也在。”
宋氏神色有些焦急,即是问道:“池儿究竟出了什么事?”
祝又樘顿了顿,才道:“许是饮食之上有些不当,请了傅大夫来看,也已让下人去抓药了,张伯父此时正带人查验饮食。”
到底太多下人在场,他并未明言告知宋氏张秋池中毒之事。
张眉寿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对来——
况且,大哥近来的饮食,她特地吩咐过下人要仔细留意,焉能出这般大的差错?
宋氏闻言点了点头,连忙进了内间。
待瞧见张秋池昏迷不醒的情形,神色不由再变。
这模样,瞧着倒是十分要紧!
张眉寿走近了些,细看了兄长的症状,心底也是一沉。
这绝非是吃坏了东西那般简单。
此时,外头又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二太太纪氏也闻讯赶来了,与之同来的还有老太太身边的蒋妈妈。
“母亲,大哥眼下这般状况,只怕是受不得太多搅扰的。不如我在此守着,您与二婶她们在外堂说明情形,如何?”张眉寿提议道。
宋氏听了点头,道了句“好生照看着你大哥”,便揣着满腹忧心往外走。
同样愁眉紧锁的张眉娴看了一眼床上的张秋池,遂也跟着出去了。
张眉寿示意阿荔守在一旁,借此时机,察看了兄长的症状。
确定了乃是中毒之后,立即招了阿荔来跟前,低声吩咐道:“……快些回愉院,从那只雕着兰草的妆奁内,挑了宝蓝色的瓷瓶来——尽量快些。”
第440章 细查
说话间,已从贴身的荷包内取了一把精巧的小钥匙递了过去。
阿荔接过,半字都不多问,连忙去了。
到折返时,不过只用了半刻钟的工夫。
张眉寿有些愕然。
这也太快了些吧……
阿荔见得自家姑娘神情,拍拍胸脯说道:“姑娘放心,奴婢虽跑得快,却是一路捂着肚子皱着眉的,并没有被人察觉到不对!”
反而人人见了她,都忙着给她让道儿呢。
“……很好。”
张眉寿点点头,从瓷瓶中取出一粒红褐色的药丸,让阿荔取了水来,帮着张秋池服下。
秘密地做完这一切,阿荔才微微松了口气,探着脑袋小声地问:“姑娘,大公子吃了您的药,是不是这便要好了?”
张眉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想什么呢。
“这药只是暂时稳住大哥体内的毒,短时辰内不至于再度蔓延而已。”
这世间,无论是什么病,什么毒,亦或是蛊,讲求的都是对症下药。
若连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解毒哪里是容易事。
即便真有可解百毒的灵丹妙药,那也是极罕见难寻的,哪里能如她这般——随随便便就能取一瓶子出来?
方才听祝又樘说,傅大夫来看罢,已是开了药,想必那药的作用与她这药丸也是近似的。
只是,论起功效来,这药丸说不定能比寻常草药更有用些。
且尽早服用,益处也能相对大上许多。
但这些功效,都只是暂时且表面的。
眼下当务之急,是查清楚大哥究竟中了什么毒。
许多毒性明确的毒,确实可以从症状之上来判定。可大哥所中之毒,并无过分稀奇之处,许多毒都会造成此类症状——也正因此,才无法确切地的判定他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但目前,从脉象来看,张眉寿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不会伤及性命。
所以,她才在诊脉之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张眉寿抬脚走了出去。
此时,宋氏与纪氏正在外堂说话,祝又樘约是觉得在一旁听着有些不妥,便移步去了院中。
张眉寿见状,便向宋氏道:“母亲,二婶,我四下看看。”
宋氏此时也无心留意女儿,点点头,便随她去了,又另外吩咐了芳菊去内间守着张秋池。
张眉寿带着阿荔离开了外堂,朝着祝又樘走去。
二人不着痕迹地走远了些,避开了堂中众人的视线。
“公子可知傅大夫是何诊断?”张眉寿同他并不拐弯抹角。
而面对她,祝又樘也不做隐瞒。
“傅大夫言,乃是中毒。”
张眉寿问:“我父亲已经知晓了?”
祝又樘点头。
看来小皇后在问他之前,也已经知道了。
想到先前湖州解蛊之事,他心中又有揣测。
但揣测再多,也皆是善意的。他待小皇后,向来没有、也断不会有半点恶意。
“张伯父正在带人细查张大哥近日来的饮食。”祝又樘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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