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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节

      老于有些疑惑地出了前厅。
    而此时,忽有一道女子略显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是奉我家县主之命,前来送东西的,怎就不能进来了?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不成!”
    一名绿衣丫鬟疾步走着,不顾身边年轻仆人的阻拦。
    “怎么回事?”老于皱眉看着这一幕。
    “于叔,这位姑娘又来了,还非要闯进来不可……小的没能拦得住。”年轻仆人神情紧张地看着老于。
    他本是于定波故人之子,因失了父母,又被债主毁了一条手臂,无以为生,才被于定波带来了别院中安置。
    此是经了祝又樘点头的。
    “怎么,我来送东西,进来歇一歇脚,吃口茶,都不成么?”那丫鬟气焰嚣张,冷睨了老于一眼,又继续往里闯,探着头看向厅内的情形。
    张眉寿坐在那里吃茶,闻声也看了过来。
    待看清了对方长相,眼神不禁冷了冷。
    前世她尚在太子府时,便是这个丫鬟帮着宴真砍断了阿荔一只手指。
    而事后,宴真给她的理由,单单只是阿荔在奉茶时,打翻了茶盏,泼湿了她的衣裙——
    可阿荔说,当时是宴真身边的丫鬟,刻意绊了她一脚。
    说白了,宴真不过是刻意寻她这个太子妃麻烦,借着此事给她难堪罢了。
    当时宁家如日中天,宴真尚是郡主身份,做起事来要比如今更加张扬许多——而出身平平,初入太子府的她,自然不被宴真放在眼中。
    她知道,宴真许多时候是刻意激怒她,想要捉她的错处,或是叫祝又樘厌恶她……可她明知如此,却还是半点亏也咽不下。
    有时她也怪自己不争气,只是并不是怪自己做不到忍气吞声,而是想不到更高明的法子来出气。
    阿荔被断指之后,她既气又心疼,整整一夜没合眼,次日便亲自去了宁府。
    去之前,她耐着性子,里里外外皆精细无比地打扮了一番。
    第519章 倒霉的朱公子
    她知道,宴真心系祝又樘,求而不得,于她心中有嫉恨——
    可女子之间,有时不必动手也不必动口,只要比她貌美,对方心态便要一崩再崩了。
    老天爷给的一把好刀,不用白不用。
    这行径虽是幼稚,却当真解气。
    那一日,在宁府前厅内,张眉寿使了同样的法子,非要宴真身边的大丫鬟奉茶不可,借着一模一样的名目,断了那丫鬟两根手指。
    毕竟做都做了,自然要加倍奉还才能稍稍解气。
    仗着太子妃的身份,在宴真的盛怒之下,张眉寿半句难听话都没听着,还在宁家用了顿午食,后才在宁夫人的亲自相送之下,好整以暇地离开了宁家。
    回去之后,无须嬷嬷责罚,她自行闭门思过了整整一月。
    实则,她是不敢面对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不敢去见祝又樘,怕瞧见他失望甚至憎恶的眼神。
    他倒也来看过她一次,并未发什么脾气,只语气不明地道——胆大是你,胆小也是你。
    她不知他究竟生气了没有,却也认了错,但没敢同他摆理,是怕他觉得自己狡辩且聒噪。
    而一月之后,她才知,此事竟是被瞒得极严实,甚至一丝风声也不曾透出去。
    太子府中的嬷嬷满脸严肃地同她说:太子妃做下如此不顾体统之事,自是不能轻易传扬出去,若不然皇室颜面何在。
    又劝诫了她一番日后决不可再这般任性妄为。
    而自那后,宴真再也未有来过太子府。
    再过不久,祝又樘登基,宁家被清算,宴真郡主之位被废,贬为了平民,就更加没有什么机会能再出现在她眼前了。
    张眉寿自往事中回神,只见老于拦下了那名丫鬟。
    “怎么?这茶其他人吃得,我们宁家的人竟吃不得?”丫鬟怒视着老于。
    年轻仆人听得宁府二字,便忍不住要瑟瑟发抖。
    老于冷笑了一声。
    “好茶是有,却只拿来待客。此时在厅中吃茶的乃是我们府上的贵客,而阁下不请自来,自然算不得客人。”
    殿下曾交待过,但凡是与宴真县主有关人等,一律不必理会。
    宁府丫鬟闻言脸色一阵涨红。
    “不过只是个扫地看门的罢了,竟也敢这般口出狂言!待我禀明了我家县主,回头自有你家主子来发落你!”
    如今宫中当家做主的还是她家贵妃,她可不信太子竟是这般吩咐下人的。
    老于冷声道:“那你不妨先问一问你家县主,你这等身份,可配在这别院中吃上半口茶——”
    年轻的仆人吓得简直要当场昏厥。
    于叔这做派,究竟是如何在京中活到今日的……?
    他真的很不解!
    “你……”
    丫鬟气极,偏老于又挡着她的路,当即便要对老于动手。
    老于后退一步,右手探向腰后,下一瞬,便有硬物横在了丫鬟脖颈间。
    他动作奇快,丫鬟惊了惊,旋即垂眼看去。
    这一看,却是“呸”了一声。
    拿把破扫帚,竟然就想唬住她!
    可不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扫帚便换成了锋利的软剑——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老于面不改色。
    他习惯将扫帚别在腰后,方才只是不小心摸错了而已。
    软剑轻抬,丫鬟只觉额前微微一凉。
    “下次再敢强闯,掉的可便不是眉毛了——”
    “啪!”
    丫鬟大惊失色,手中提着的那只酒壶砸在了地上,极浓的果酒香气顿时扩散开。
    “你……你等着!”
    丫鬟脸色发白地后退了数步,转身提裙疾步离去。
    “于叔,您这是……”年轻仆人简直要吓跪了。
    他家公子当真只是余姚富家子弟出身吗?
    不知道的,只怕是什么连宁家都不敢惹的大人物呢!
    “日后宁家的人再来,一律不准进门,送来的东西,也不必收——此乃公子的吩咐。”
    听得这声嘱咐,年轻仆人神情不安地点头。
    说好的安身之处呢?
    他为何有一种身处死亡边缘的感觉?
    厅中,阿荔的表情亦有几分惊诧。
    “姑娘,方才那丫鬟当真是宴真县主身边的?”她不敢置信地问。
    可端看那幅目中无人的模样,应当是没错。
    张眉寿道了句“兴许吧”,便并未多言。
    “那……那宴真县主为何会让人来给朱公子送东西?”阿荔越说越忌讳,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莫非……宴真县主她……也相中了朱公子的好样貌?!”
    张眉寿闻言脸色有些古怪。
    什么叫做“也”?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如此一来,朱家公子的处境岂不是极为不妙?”短短瞬间,阿荔已经脑补良多。
    宴真县主如今且是耐心示好,可若朱公子不从,谁知她会不会硬抢?
    而朱公子那样的气节,到时该不会要以死明志吧?
    天呐,如此一想,朱公子未免太倒霉了些。
    阿荔急得不行,却听自家姑娘说道:“这茶不错。”
    “那奴婢回头同老于讨些带回去?”阿荔瞬间歪了题。
    旋即又忍不住歪了回来:“不过老于也当真好胆量呢……”
    竟将那丫鬟的一对眉毛削了去,她瞧得既是紧张,又想拍手叫好。
    “姑娘,您说这该怎么办?咱们能不能想个法子,帮一帮朱公子?”
    比如……定亲什么的?
    等朱公子成了姑娘的人,宴真县主再想下手也晚了。
    阿荔暗暗地想。
    见她横竖躲不开这个话题,张眉寿干脆语气疑惑地道:“说来奇怪,他一大早为何便不在家中?莫非是夜不归宿不成?”
    阿荔一听这话连忙道:“姑娘,朱公子向来洁身自好,想必是有事出去了!”
    说话间,下意识地往厅外看去。
    这一看,便瞧见了去而复返的老于,以及两道熟悉的身影。
    “姑娘,朱公子回来了……”阿荔连忙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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