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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节

      单看样貌,起初她确实没能认出来。但一个人说话时的语态和气质,却是不易混淆的。
    南延又问:“那你怎么还装作不认得我?”
    张眉寿笑着反问:“南公子不是也在装作与我素不相识吗?”
    南延闻得此言,不禁有些想要脸红。
    他怎么忽然问出那样蠢笨的问题来?
    “我是跟着父亲一同入京的。”少年有些不自在地岔开话题,道:“我父亲被调回京城了——”
    待诸事确定下来,一切安顿好了,母亲也会过来。
    张眉寿道:“那便恭喜南大人了。”
    说是调回京城,必然是升任。
    想来,该是要入职兵部了。
    南延又讲道:“家父本打算再过几日,便去张家拜访张大人。”
    自当年湖州一别,这些年来张峦同南文升也偶有书信往来,算是有几分私交在。
    张眉寿闻言便笑道:“我父亲应当还不知南大人回京,若是得知,该是我们先去拜访才对。”
    南延笑了笑,未再多言。
    齐大哥屡屡看他,他似乎……已经说得有些太多了。
    此时,一辆马车驶来,在几人不远处停稳。
    “是公子的马车。”王守仁眼尖地认了出来,低声说道。
    公子怎么出宫了?
    这个疑问刚在心中升起,便被王守仁自行摁了下去——呵,他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除了蓁蓁之外,还能有谁有这个本领?
    张眉寿几人都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清羽自辕座上跳下,抬手将车帘打起。
    一名少年走了下来,蓝衣墨发,俊逸清贵。
    南延怔了一瞬,便将人认了出来。
    怎么是他?
    这不是……当年那个小仙童么?
    他也一直都在京城吗?
    视线中,南延只见张眉寿几人走了过去,齐章也提步而去,且抬手向那蓝衣少年施了一礼,语气里隐隐透出恭谨来:“公子——”
    南延微微皱眉,觉出了几分异样。
    而此时,那蓝衣少年的目光越过众人,朝着他看了过去。
    南延与之对视了片刻。
    “公子,这是南大人家中的五公子。”齐章出言说道。
    第571章 银狐披风
    祝又樘点了头。
    他认出来了。
    当年于湖州南家,这位五公子还曾特地给小皇后送过烧鸡,故而使他有些印象。
    南延也回以点头。
    此时,他只见那蓝衣少年伸出了手,将右手上托着的一件檀色镶银狐毛的披风递向了张眉寿。
    “今日风大,切莫着了寒。”
    听老于说,她前些日子才染了场风寒。
    张眉寿听得此言,望着他递来的披风,有着一瞬的怔然。
    然而也只此一瞬犹豫,下一刻,便伸手接了过来。
    “多谢公子。”
    祝又樘轻一点头,便转了身。
    转身之际,眼中浸满了笑意。
    张眉寿看着怀中的披风,也在心底笑了一声。
    其实,她没觉着冷。
    且马车里,阿荔也替她备下了披风。
    但他递给她,她便就接着了。
    若不接着,待会儿又怎好去问他——他怎会随身带着一件女子披风?
    “姐夫,我们便先回去了。”张眉寿看向齐章,开口讲道。
    齐章点点头,目送着几人分别上了马车离去。
    “齐大哥,不知方才那是哪家的公子?”
    见马车远去,南延才得以开口问道。
    齐大哥等人待对方似乎都格外恭敬,却又不称姓氏,倒是奇怪——
    可当年在湖州,他并未听说过对方身份如何显赫。
    “不是哪家的公子。”齐章也不瞒他,只压低了声音说道:“而是当今太子殿下。”
    他也是半年前从娴儿口中得知到的。
    南延闻言不由大惊。
    “当今太子?可当年……”
    当年在湖州,可从未有人提及过!
    便是他家父亲,也全然不知此事……!
    “怎么了?”齐章见他神情复杂,遂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颇为吃惊罢了。”南延勉强笑了笑,并未提及当年之事。
    彼时他们南家上下皆不知对方真实身份,可见对方是有意隐瞒。既是如此,他如今和父亲初入京城,对许多事情皆是一无所知,还是不要多嘴得好。
    齐章也笑着道:“太子为人平易近人,起初微服于民间,并未道明身份——我后来得知真相时,亦是大吃一惊。”
    二人边说边走着。
    南延待平复下内心的震惊之后,到底没忍住问道:“……我见太子与张家姑娘,倒是关系颇好,不知是何缘故?”
    实则,当年在湖州时,那时二人尚且年幼,似乎……就已是走得极近了。
    只是那时到底年纪小,他也未曾多想。
    齐章听他问这个,倒没觉出什么异样来,只道:“殿下以往隐瞒身份之时,便与张家来往颇多,据说是投缘之故——张家上下,皆得殿下看重照拂,倒不止是张姑娘一个。”
    这件事情,在极小的一个圈子里,已形成了一个共识。
    南延闻言不禁笑了一声。
    他问这个,可算是问错人了。
    他这位齐大哥,最是不解风情,年过二十方才娶妻——看不出什么来,倒也正常。
    他是觉得,太子待张姑娘,并非单单只是看重与照拂。
    有些东西,直觉上是能感知到的。
    “笑什么?”齐章正色问。
    他说得可都是实情,断不是刻意往岳父家脸上贴金——说句大不敬的话,他甚至还觉得是殿下主动往他岳父家贴呢。
    “没笑什么。”南延轻咳一声,问道:“就是突然想问一问,齐大哥与嫂子相处得如何?可还融洽吗?”
    他忽然有些担心。
    “……”齐章闻言俊脸一红,不自在地道:“小孩子打听这些作甚。”
    说着,脚下快走了几步。
    南延如今已有十七,自然不是什么小孩子,他这般讲,不过是借口不谈这些问题而已。
    南延见得他这般,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少年笑声爽朗,却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些年未见,她倒是没怎么变,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
    张眉寿乘着马车,刚离了衙门没多远,赶车的棉花却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了?”
    阿荔掀开车帘,没好气地问道。
    此处道路宽广,又无太多行人,这狗男人停下来作何?
    果然,不行的男人,哪里都不行!
    阿荔对此显然怨念颇深,又因想到清羽那边迟迟没有进展,时常便忍不住刺棉花两句。
    “是府里的马车。”棉花语气倒颇算温和,并无意同她计较起争端。
    阿荔这才瞧见,迎面来了一辆马车,赶车之人正是阿祥。
    那辆马车也停了下来,旋即是芳菊扶着宋氏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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