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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节

      祝又樘看了一眼薛太医手中捧着的药丸,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
    薛太医:“……”
    知道了?
    太子殿下竟然就这么一句话?
    这种情形下,不是该立即辩解才对吗?
    为何有一种太子根本还不知道此事严重性的感觉?
    刘福躬身,朝着祝又樘行礼:“那奴才就先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却听少年开口说道:“不知这药丸,可否留下一部分?”
    刘福怔了怔,而后道:“殿下若有需要,稍留下些也无妨。”
    说着,看向薛太医:“有劳薛太医将这药丸分些出来,少量即可——”
    此处的少量,指得自然是不会伤及性命的分量。
    薛太医心领神会,从药箱中取了一只长柄细银勺出来,将药丸分出些许,以布巾包好,呈到了祝又樘面前。
    内监上前接过。
    祝又樘看着二人,道:“有劳太医和刘公公了。”
    “殿下言重了。”
    刘福和薛太医再次行了礼,退至殿外,遂带人离开了东宫。
    “刘公公,您将那毒药留给殿下……此举怕是不合规矩吧?”出了东宫,薛太医抬起衣袖擦了把冷汗,小声说道。
    刘福不以为然地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者,那些许毒药又伤不得人。殿下光明正大地要,咱们光明正大地给,也不算是不合规矩。”
    薛太医张张嘴,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反正给都给了,总不能再要回来,多说无益了。
    刘福一路回到养心殿,向昭丰帝禀明了前后经过,及太子的反应。
    昭丰帝紧皱起眉头。
    “太子倒是沉得住气。”
    刘福侍立一旁,没有接话。
    皇上这话里,兴许是有两重意思。
    “先将东宫看守起来,严禁任何人出入。”昭丰帝道。
    哪怕他内心不愿相信此事是太子所为,可眼下物证在此,也不得不依着规矩来查办。
    刘福应下。
    “等等——”昭丰帝忽然将人喊住,问道:“太子真的什么都没说?”
    “太子殿下只问了些六皇子的情况。”
    昭丰帝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只问了些六皇子的情况,没有慌张,没有承认,也没有辩解——
    “他也没说要见朕?”昭丰帝到底没忍住,问出了最想问的一句话。
    “倒不曾……”刘福如实答道。
    依他来看,殿下没说要求见陛下,应当是有两个原因。
    一个原因是——殿下此时应当很忙,有许多事情需要去思索、去做。
    殿下冷静沉稳,却显然也不是遇事只会坐以待毙之人。
    昭丰帝莫名有些生气。
    太子到底怎么回事?还想不想好了?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太子岂止是不哭,干脆是连凑都不肯往他跟前凑!
    如果不是他做的,难道不该要来求见他这个父皇,一通喊冤解释才对吗?
    太子太冷静了,倒衬托得他太沉不住气。
    还是说,冷静是假,吓的不敢面对是真?
    可这种大事,总要听听当事人的话,才能下决断吧!
    “传太子来见朕!”昭丰帝没好气地道。
    刘福:“是。”
    这应当就是第二个原因所在了——
    便是太子不来,皇上也会忍不住传召的……
    第607章 不走心的父子情
    得了传召的祝又樘,很快来了养心殿。
    “儿臣参见父皇。”
    昭丰帝看向他。
    少年面容俊朗,仪容得体,神态如常,从头到脚都看不出一丝不安和惊慌。
    “平身吧。”昭丰帝将人打量完,适才说道。
    “谢父皇。”少年直起身,立在那里。
    昭丰帝:“……”
    人都过来了,竟是连开场白都得他来说吗!
    太子究竟还想不想好了?
    “今日之事,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昭丰帝语气不悦地道。
    “六弟所用点心里的毒,并非儿臣所为。”少年这才说道:“儿臣亦从未有过害六弟之心。”
    他倒不是不解释,只是这些没用说服力的表面之辞,说了亦是无用。
    他本打算先找到证据。
    但既然父皇今日有兴趣听,那他说一说也无妨。
    “那你如何解释从你宫中搜出来的毒药?”昭丰帝问道。
    “必是有人提早埋进去的。”祝又樘看向昭丰帝,神态认真地道:“儿臣觉得,应当细审一审六弟身边的那位贴身内监。”
    虽他不确定这一世六弟身边的贴身内监,与上一世亲手将六弟推入井中的那名内监是不是同一人,但六弟自幼养在长春宫内,无论身边是谁在伺候,本质上都无甚区别。
    总归,都不大可能是值得六弟信任之人。
    “你的意思是说,是杬儿身边的内监,偷偷将毒药藏在了你宫中,事先就预谋好了这一切?”昭丰帝问。
    “儿臣亦只是猜测,而昨晚六弟确曾带着贴身内监去过东宫——彼时天色已暗,想悄悄做些手脚,想来也并非不可能。”
    那假山离正殿有一段距离,乃是殿前灯火映照不到的昏暗之处。
    “……”昭丰帝一时未有说话。
    区区一个太监,自然没有这般精心筹划一切的本领。
    “怎么,你是怀疑长春宫吗?”
    昭丰帝看向太子,眼神里含着审视的光芒。
    印象中,祝又樘甚少见到过昭丰帝这般郑重其事的威严模样。
    他未有退缩,也未有显露丝毫情绪,只道:“真相未白之前,自然人人都是可疑的,儿臣亦不例外——只是,尚需就事论事。”
    这一世,许多事情皆被改变过,凶手究竟是不是宁贵妃,还有待查证。
    他只是猜测,最有可能将毒药藏进东宫中的人是哪一个而已。
    这一世的东宫,虽未必比得上养心殿守卫森严,可也不是如上一世那般,是谁想悄悄潜进去,便能潜得进去的。
    而昨晚那内监随同六弟一同进了东宫内,侍卫对此未有过分留意紧盯,亦在情理之中。
    昭丰帝又一次沉默了。
    太子所言,极在理。
    倒显得他狭隘护短了。
    可这次,他亲眼看到爱妃也中了毒——他太清楚爱妃了,看似嚣张跋扈不假,可那都是待别人。
    总而言之,让她对别人狠,很简单。
    可让她对自己狠,却是想都别想。
    哪怕不小心刺破手指,她都要大惊小怪一番。
    所以,爱妃不可能是自己故意服毒。
    毒药这种东西,很难把握,弄不好只怕就要出人命,轻则也会伤及身体根本。
    几十年的了解,让昭丰帝对自己的判断很是自信——至少,他从来没有对爱妃判断失误过。
    “朕会细查此事——若真不是你所为,也绝不会错冤枉了你。”
    听得此言,祝又樘反而有些意外。
    上一世,父皇并不是这般好说话的模样。
    他虽察觉到父皇此时也并非全然信他,可至少将他的解释听进去了。
    上一世宁家的势力远胜眼下,六皇子刚出事,弹劾太子失德的折子一本接着一本——诸多压力与证据之下,父皇那时想必亦没有过多考虑的余地。
    且那时,父皇的身子不比眼下来的硬朗。
    许多东西,都在改变,包括父皇看待他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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