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让打扰，她们在外间可是担心极了，这金枝玉叶般的郡主哪儿懂得照顾人啊，是以两人在外面全程都是竖起耳朵在倾听。
    深怕郡主别是越照顾越糟，她们主子现在可不能出一点差错呢。
    好在一直没有出任何岔子，两人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赶紧将早就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
    “我粥都喝饱了...”顾珊宝小声的嘀咕道，对那难喝的汤药极为排斥，本能的就有些反胃。
    “主子，奴婢特意给你备了蜜饯...”如意深知顾珊宝的抵触，上前一步哄道。
    第334章
    “主子，奴婢特意给你备了蜜饯...”如意深知顾珊宝的抵触，上前一步哄道。
    “蜜饯有什么用，根本安慰不了我受伤的胃啊...”
    顾珊宝哀叹一声，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奴婢可就将蜜饯给撤下去了，反正它也安慰不了主子受伤的胃，留着也没什么用...”如意促狭道，说着还真将蜜饯端在手上，作势要走。
    “别啊”顾珊宝将人喊住“了胜于无嘛，放着吧放着吧，主子我好歹还能甜甜嘴。”
    这反口的速度之快，直惹得欢喜如意嘻嘻一笑，就连玉灵也跟着笑了起来。
    喝完药，顾珊宝含了一颗蜜饯在嘴里，将反胃的感觉压下去后，这才正色的吩咐道：“如意，去将那块双环玉佩找出来，以我的名义给李安然送去，就说感谢她在危机关头对我施与了援手。”
    “主子，那玉佩是殿下给你寻来的...”如意有些不愿，站在原地没动。
    “殿下给我寻的玉佩还少么？救命之恩，区区玉佩又算的什么？别愣着了，快去吧...”
    顾珊宝神色一肃，催促道。
    如意见自家主子这么坚决的样子，忙不情愿的应了，去屏风后面的柜子里找了起来。
    心里很舍不得，殿下是送了很多玉佩给主子，可这块却是所有玉佩中成色最好的，且有冬暖夏凉的功效，自家主子夏日最是怕热，有了这玉佩肯定能好过许多。
    哪儿知道主子却是眼也不眨的就送给了李家姑娘。
    “小嫂子，你这是想用行动给李家姑娘找回颜面吧？”
    玉灵眼珠一转，立刻猜到了顾珊宝的用意。
    “是啊，能找回一点算一点吧，至少得让那些人知道，安然并不是一厢情愿的和我交好，我也是很有诚意与她相交的”顾珊宝点了点头，继续道：“殿下之所以没有反应，应该也是想让我出面处理这件事情的。”
    “也不知那李家姑娘交什么运了，在大猎场救了我太子哥哥最宠爱的妃嫔，日后进宫了，就算不得宠，凭着这份情义，也足够太子哥哥保她一生富贵无忧...”玉灵摇头晃脑的说道。
    完全没有看到顾珊宝脸上一闪而过的哀叹。
    富贵无忧对皇室的郡主而言，仿佛是很轻松简单的事情。
    可对于她们这些后宫之人来说，却是最难以企及的美梦。
    玉灵郡主说完，见顾珊宝没有说话，以为是自己提到太子哥哥未来的妻妾惹她难过，忙讪讪的低下头不说话了。
    殊不知顾珊宝想的和她以为的却是两码子事情。
    “灵儿，殿下去哪儿了？”这么久都不见周胤回来，她都有些想他了。
    “皇伯父传召，太子哥哥一早就过去请安了”玉灵轻描淡写的说道。
    其实哪儿有这么简单，皇伯父昨日三番两次的传召，都没有将人给唤过去。
    今天早晨一大早就派了钱公公亲自在大帐门口侯着，数十名身材高大的宫人随伺左右，阵势极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子哥哥犯了错事要被押解过去面圣呢。
    第335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子哥哥犯了错事要被押解过去面圣呢。
    玉灵这么想也是没错，至少文德帝是很认同她脑海里这个假设的。
    当然，前提是文德帝在知道玉灵想法的情况下。
    他昨日确实非常为难，不说太子表露出来的这个态度和未经允许就公布出来的孕事，都值得文德帝再三思量。
    可祖宗家法毕竟摆在这里，他们大周皇室一向是先生嫡子，这样不仅避免了后宫倾轧，更避免了日后的储君之争。
    私心里，他也没办法接受自己的第一个孙子竟是个庶子。
    加上晚上宣了丽妃，在他耳边左一句庶长子的隐患，右一句太子殿下的名声，更是让文德帝听进不少。
    几乎一夜没睡好，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文德帝终于做下了决定。但是，出于对儿子的在意，他还是先派人请了周胤过去好好说说。
    “那个孩子不能留着”这是周胤请安后，文德帝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父皇，儿臣不同意”周胤闻言也不起身了，就那么跪在原地，语气坚决。
    “你不同意，是要置祖宗家法于不顾吗？你身为我大周皇室的子孙，怎么能枉顾祖宗意愿行事？我大周从你曾祖父起，就没有让妾室先于嫡妻怀孕的先例...”文德帝拍着桌子训斥。
    他这儿子在过去的十七年里，几乎没有被他训斥过，身为人父难免觉得有些遗憾，甚至还羡慕过成亲王有个调皮捣蛋的小子，能让他时时摆出父亲的架子来。
    可当他有了这个机会时，他又觉得头疼万分，恨不能打上一顿让他好生听话。
    祖宗家法？已经是他唯一能抬出来压一压那不孝子的东西了。
    这一切皆因为那个女人。
    他当初是怎么选中她的？顾家一个破败到三流都排不上名号的人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选中了这顾氏珊宝，赐给了他的儿子。
    唉！
    文德帝心中叹息。
    “父皇，若儿臣没有记错的话，妾室先于嫡妻怀孕并不在祖宗家法的册子里面。”
    对于文德帝的怒斥，周胤只这么回了一句。
    却将文德帝噎得不轻。
    半晌才找回自己年迈的声音，劝诫道：“是，这条不成文的规定的确没有被正式记录在册，可所有子孙都是这么遵守的，胤儿，你是太子，更是要严于律己才对，你是父皇的骄傲，父皇不想你因此名声受损，让满朝文武甚至是大周百姓说朕的儿子是个色令智昏的人，...”
    不得不说，文德帝的确是一个全心替儿子考虑的慈父，他这腔浓浓的慈爱也令周胤收敛了周身的反对气势，整个人变得有些柔和起来。
    文德帝见状，忙又从另一方面出发说道：“顾氏还跟年轻，等太子妃诞下嫡子之后，你再赐给她孩儿也是一样，朕答应你，明日就下旨将顾成徽的位分提为良媛，也算是咱们皇室对她的交代...”
    周胤的心随着文德帝的话，寸寸变硬。
    尤其最后那句交待之言，更是让他觉得刺耳。
    第336章
    尤其最后那句交待之言，更是让他觉得刺耳。
    他的宝儿被人算计，差点命丧大猎场中，腹中骨肉更是几近流产。
    他焦心不已，想方设法要保住这胎，甚至层层铺垫，向众人宣告着他的意愿。
    可父皇明明知道，却一天没到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他的孩儿难道就只值一个良缘的位分？
    他的宝儿位分低微就只能被如此的糟践？
    他绝不能接受。
    “父皇，宫里的女子一旦身怀有孕，本就是要提升位分以做恩赏，宝儿伺候我许久，现在又有了身孕，的确是该提到良缘的位分了”周胤淡淡道。
    “你能这么想，极好”文德帝以为终于说服了太子，欣喜道“宫里有专门落子的方子，喝下去后绝不会影响日后的生育，明日朕会以丽妃的名义给顾氏赐药，只要这胎一落，咱们对杨府，对宗亲们也算是有了交代...”
    周胤冷笑。
    “父皇，儿臣只说了可以提位，并没有答应要拿掉宝儿的孩子。”
    文德帝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散去，闻言瞬间凝固在脸庞，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这不孝子耍了一般，暴跳如雷的吼道“你不答应？你不答应？朕管你答不答应，朕告诉你，这事就这么定了，这是圣旨，你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儿臣不想违背父皇，但儿臣更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这个孩子不仅仅是顾珊宝的孩子，更是我自己的骨肉，我无法容忍任何人剥夺他降生的权利”周胤说着停顿了一下，好在昨晚他试想过文德帝的每一个反应，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只狠心继续说道“父皇，你还记得三十年前的旧事吗？你经历过，知道是什么滋味，难道也要儿臣也体会一遍吗？”
    话一说完，钱多带头，大帐里伺候的宫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紧接着才传来文德帝震怒的训斥声。
    “放肆”
    周胤抬头，见文德帝已经变了脸色，双眼通红的怒视着他，他心中一阵内疚，却唯独没有后悔。
    三十年前的事情，对父皇来说就是一道不能触碰的伤疤，可若是真的不管，它内里又会溃烂，甚至会成为击倒父皇的一把利刃。
    刚好，他今天就借着这个机会帮他彻底拔除。
    而稍微年长一点的宫人，随着周胤的话和文德帝的震怒，已经陷入了心底深埋的回忆。
    三十年前，文德帝才不过而立，皇后也正芳华正茂，唯一不足的是，帝后成婚多年却一直没有喜事传出，朝野内外议论纷纷。
    当时就有大臣请旨，望文德帝停了众妃嫔的汤药，先给皇室留下血脉。
    可文德帝十分重视祖宗规矩，对大气端庄的皇后又十分尊重，因此一直没有应允。
    有一次文德帝宠爱的莲妃伺寝，喝了汤药后竟悄悄催吐，三个月后瞒不住了，才让人知道她怀了身孕。
    前朝一片欢欣，以为文德帝终于想通了。
    文德帝却将自己关在书房三天。
    第四天一早，亲自带着一碗落胎的汤药去了莲妃宫里，任她如何哭求都没能改变心意。
    事情闹的太大，皇后也被惊动，赶到莲妃宫里，跪求文德帝允许莲妃保下胎儿。
    可结果，那碗药还是被文德帝亲自给莲妃灌了下去。
    胎儿落下后，文德帝抱着呆滞的莲妃失声痛哭，允诺嫡子诞生后定会给她诸多孩儿。
    可莲妃还是在三日后的一个清晨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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