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方丈
那双手沾染了多少的鲜血百里寒冰自己都记得不太清楚了,从十几岁开始便在沙场上征战,九死一生,而这双手也不知道取了多少人的性命。就算有多少的借口,也抹不去他满手杀孽的事实。
而这个时候那个有些微凉的柔软的小手忽然覆上了他的手,说道:有的人的杀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去杀孽的,这样的人才需要忏悔和救赎;但是寒冰哥哥不一样,你是为了保护别人而杀孽的,寒冰哥哥这样的人会很长寿很长寿的。
那个时候,女子一双干净见底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将他的心底里面最阴暗的部分都照亮了。他不是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对于雪儿会这么的喜欢和着迷。她的容貌确实很好看,但是他贵为大将军,出身于世家,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呢?
为什么对于只见过一面的雪儿会这般的念念不忘?现在百里寒冰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了,不是因为她的容貌,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第一次见到她被她吸引,就是这双干净的见底的眼睛。
这双眼睛可以看清楚所有最阴暗的一部分,仿佛时间的罪恶,所有的血污,在这一双眼睛当中都能被包容。他的出生就是一个罪恶,他的生命里面是血腥,只有面对着雪儿的时候,他才能觉得救赎。
这三十来年,征战沙场,他早以为被沙场上的生生死死磨灭了柔肠。只是他并不是没有心,而是将自己的心给藏了起来,留给一个干净的可以容纳他的女子。而寻找了三十年,他终于是找到了那个女子。
百里寒冰与欧阳雪月推开山门进去,每次他过来的时候都是带着沉重的心情,那埋藏在血液之中暴躁的情绪不能被他控制他就会来这里,可是这次他不一样。有怀中的女子在身边,他第一次带着宁静的心里过来的。
山上面种满了桃花,而山寺里面也种满了桃花。此时雨还没停,百里寒冰说道:我先带你去无尘方丈那边蹭茶喝,等雨停了我再带你在这山上面逛逛。
边走百里寒冰还说道:别看这山寺偏院,但是这寺里面的茶可是外面都喝不到的。而无尘大师最绝的就是酿酒,他酿的桃花酿就连宫廷里面的酒都比不上的,我们下山的时候肯定要带一壶回去。
欧阳雪月呆了呆,说道:无尘大师不是方丈吗?和尚也喝酒吗?
百里寒冰笑了,说道:所以说他是个酒肉和尚啊。欧阳雪月再次的呆住了,她以为隐居在这山林之间的寺院,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得道高僧,没想到居然被百里寒冰说是个酒肉和尚。
你这小子就会胡说,贫僧在寺里面酿的酒哪一次是自己喝的,不都是被你带下山去喝的吗?只听到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说着的时候便就从禅房里面飞出了一个茶杯向百里寒冰而来。
茶杯过来的时候明显的带了内劲,穿过雨帘,却见百里寒冰扶着欧阳雪月的腰,单手将那茶杯接住。只见那茶杯到了百里寒冰的手上之后,白瓷的茶杯里泛着绿色的茶叶,想来是刚刚煮好的茶,还带着丝热气。
两个人这样的一来一往,茶杯里面的茶水没有半点的洒落出来,百里寒冰接过了茶水说道:看来方丈是今天知道我们要过来,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茶水等着我们呢。
无尘方丈笑着说道:老衲自然的知道你每年这个时候若是在京城必定是会过来的,每年这个时候都煮好了茶等你。想不到一年没见,你这功夫又进了一层啊。
百里寒冰和无尘方丈听着对话,很熟。欧阳雪月跟着百里寒冰一起边走边说,掀起那珠帘便就进去了。
茶室里面,有一灰衣僧人盘腿而坐。虽然听着百里寒冰的描述这无尘大师是个酒肉和尚一般,但是如今见了无尘大师的模样,看起来应该是五六十岁的年纪,有着出家人特有的慈悲,与欧阳雪月想象当中的大师什么的十分的符合。
百里寒冰和无尘大师很熟,进来了之后直接盘腿的就坐下了,闻着茶说道:这清明雨前的龙井。便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了无尘大师,意思是再来这一杯。
欧阳雪月倒是没有百里寒冰这么的脸皮厚,双手合十向无尘大师行了个礼,无尘大师也向欧阳雪月回了个礼,笑呵呵的说道:这个女娃娃这么水灵又有礼貌,你小子可算是捡到个宝了啊。
百里寒冰挑眉没说话,看样子对于无尘大师说的话很赞同,只见无尘大师笑呵呵的从手中解了一串佛珠给欧阳雪月,欧阳雪月不解的看着无尘大师,无尘大师笑着说道:见面礼。
百里寒冰见了欧阳雪月手中的那串佛珠,笑着对欧阳雪月说道:你可要好好的将这佛珠收起来。这佛珠是小叶紫檀的,大和尚在身上带了几十年沾染了佛前的灵气。
欧阳雪月见这佛珠居然这么的贵重,连忙的说道:多谢大师。
无尘大师笑了笑,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说道:你这丫头说什么谢啊,我给你佛珠是看你合我眼缘。就你眼前这个小子,来了好几年了,老衲连颗佛珠都没给过他。
大和尚你一向抠门也好意思说出口。百里寒冰打趣说道。
无尘大师没生气,笑呵呵的给欧阳雪月倒了一杯茶。这下子欧阳雪月才发现无尘大师的面前摆放了三个白瓷的茶杯,这是他的习惯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今天百里寒冰会带个人来。
欧阳雪月也是出身世家,欧阳家对于吃穿用度上面十分讲究的。再说了身边有个附庸风雅的二哥在,欧阳雪月自小跟在二哥的身后对于这些茶道什么的也有所涉猎。
只见欧阳雪月先闻了下茶香,然后将茶细细的品下去,说道:这茶是清明雨前的龙井茶,没有任何的烟火味道,想必是生长在这山间的龙井。这泡茶的水也不是一般的水,应该是梅花上面的雪化成的水泡的茶。
听了欧阳雪月的话之后,无尘大师笑着说道:老衲这些年都是这小子陪着饮茶,每一次茶都被他牛饮一般的解渴了,这姑娘不仅人长的水灵就这心思也十分的精巧,配你这大老粗可是可惜了。
欧阳雪月听了无尘大师的话之后,不由得红了脸颊,连忙说道:我和寒冰哥哥只是朋友,方丈莫要胡说。
这下子轮到无尘大师有些诧异了,对百里寒冰说道:去年我不是给你算过你今年红鸾星动吗?怎么见欧阳雪月一脸羞怯的样子,再看百里寒冰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的眼神。
无尘大师笑呵呵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原来两个人话还没说破都在害羞呢。
百里寒冰怕无尘大师接着胡说下去别将欧阳雪月给吓着了,于是说道:大和尚今天喝多了还没醒呢,休要听他胡说。
百里寒冰的话刚说完,无尘大师就不干了,他连忙的说道:都说了老衲不喝酒,你可不要侮辱出家人的清白啊。
两个人这般玩笑着,欧阳雪月便也没在意无尘大师说的话,只是被两人吸引了注意力。
帘外雨潺潺,山里面的雨下的快去的也快,很快的雨就停了,无尘大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说道:现在雨停了茶也在这边蹭了,你就带着这位姑娘到寺里面走走吧,我该到了参禅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