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枪响，所有人都惊了。
    护士和医生开始乱窜，林凤吓得一下蹲到了病床下面。
    赵凌炀第一反应去抓米清河躲起来，没想到米清河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冲到米雨桐面前。
    大家都在想自保，但只有米清河看到，米绍华抬手又准备打一枪，方向是米雨桐那边，就算是赵凌炀都没看到，可他看到了。
    他死死地抱住了米雨桐，子弹从他的后背穿过了胸口。
    一枪，两枪，三枪……
    米绍华是连续扣动的扳机，等到第四枪，枪声终于停了。
    米雨桐还在震惊中，看到米绍华从她面前换换地倒了下去，头上流下大片的血。
    他的身后，艾莎举着枪瞄准着。
    而米清河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依然死死抱着自己的女儿，神态坚毅，用自己的身体为女儿筑起一道坚实的盾牌。
    “爸！”米雨桐半晌才大叫起来，反手一把抱住米清河。
    而米清河的身子，慢慢地滑落下去，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如释重负的样子，特别是看到米雨桐叫出他名字的时候，那种格外欣慰的笑容，让米雨桐瞬间泪如雨下。
    “爸，爸，你怎么了？”米雨桐蹲下身子，扶住米清河，倏地，她抬头大叫：“凌炀，赵凌炀，快来看看我爸爸，快来看看我爸爸呀，我爸不能死，快来救我爸……”
    她不断地喊，赵凌炀立刻到了她身边，帮米清河检查。
    米清河还有意识，他看着米雨桐：“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了，你……不要怨爸爸，爸爸爱你……也爱小婷……你们，都是爸爸的……女儿……”
    等说完，他整个人便再也没有力气，赵凌炀叫：“手术台，准备手术台！”
    “凌炀，你一定要救我爸，你是神医，你说的，只要人活着就能救，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他不能死，绝不能死！”米雨桐浑身都是血，语无伦次，满脑子除了爸爸不能死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但是米清河再也没法说话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健康的人，还身中三枪，他的身躯在女儿的怀里渐渐冷却。
    等手术车推过来，赵凌炀叹口气，看着米雨桐：“雨桐……我可以试试，但是爸他……已经停止心跳了。”
    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医学上来讲，有时候心跳停止几分钟是可以救活的，但是米清河的情况……
    作为一个医生，他很清楚应该是没法救过来了。
    “爸，爸！”米雨桐死死地抱着米清河，“我不怪你，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醒过来啊，你醒醒啊！”
    她跪在地上，眼泪落在血泊之中。
    而在她的不远处，林凤忽然惨叫起来：“啊，绍华，绍华……”
    她几乎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抓着儿子的尸体：“绍华，你醒醒啊，小婷已经没了，妈不能没有你了，你们为什么都死了，都一起死了？！”
    她双目无光，只是转头看看米雨婷的尸体，再抱了一下儿子的尸体，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她的嚎声惊动了米雨桐，她忽然放下米清河的尸体，飞快地爬到林凤面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你还想我怎么样啊，我把爸爸让给你了，让给你儿子了，让给你女儿了，你什么都想要，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你还我爸爸，你把爸爸还给我，还给我！”
    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二十多年的委屈，二十多年的忍让，在此刻统统一次性发泄出来。
    “雨桐！”艾莎上前拉住她，“别这样，你打死她没事，你会伤着你自己的。”
    然后她转头看看赵凌炀，用眼神询问。
    赵凌炀把米清河搬上手术台，但是冲着她摇摇头。
    受伤太深，三枪直冲心脏，人肯定是没救了，就算他华佗在世，其实进不进手术室都是一样，不会有奇迹出现的。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艾莎将米雨桐抱起来，但米雨桐已经陷入了太大的背上，依然对着林凤的方向一阵拳打脚踢。
    “你到我们家就搞得我们不得安宁，现在我家破人亡了，你开心了，他们都死了，你怎么不去死啊，最该死的是你，是你啊！”她不顾形象地疯狂大骂。
    这么疯狂的米雨桐赵凌炀从来没见过，但他只是上前，从艾莎手中接过她，然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好了雨桐，不值得为这些人这么伤害自己。”他将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忍受着她几乎疯狂的踢打。
    米雨桐已经看不清楚人了，显然疯狂地边缘。
    赵凌炀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在她耳边不断地低语：“没事了，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的，雨桐，没事了，我们一起度过，我们还有孩子，还有丫丫，还有南南……”
    他不断地安慰她，一直到她声嘶力竭，又发泄完了所有的力气。
    一切都归于平静，米雨桐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一直到哭晕过去。
    赵凌炀帮她抹去眼泪，将她抱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艾莎：“剩下的事情你能处理吧？”
    艾莎立刻点头：“我爸在附近有不少人，我可以找他们。”
    “谢谢。”赵凌炀冲着她点点头，“我先带雨桐走，如果她醒来见到这个场景，情绪又会失控的。”
    “我明白。”艾莎看看米雨桐，再看看赵凌炀，“看好她。”
    “我知道。”
    赵凌炀将米雨桐抱了出去，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他怀里的这个女人还重要。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的健康和安全是最重要的。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他还没时间去梳理，但接下来的日子里，恐怕他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帮怀里这个小女人进行心理疏导。
    “你这么多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呢？”赵凌炀叹了口气，“也好，总算都过去了，其实对你来说，也算是解脱。”
    他深吸口气，希望见到丫丫和南南之后，能让她的心情好一些。
    毕竟死的悲伤，总抵不住生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