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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节

      江河嘴角抽了抽,娘,您对儿子的迷之自信到底从哪来的?文武状元,说的好像是囊中之物一般。
    突然,钱氏想到什么,高兴地问:“下个月是我儿十六岁的生辰,玉郎你想怎么过?”
    “清净的过。”江河再次忍不住翻白眼,每逢过生辰他娘就大办,请一群人对他的美貌三百六十度无缝隙的夸夸夸,满足她的虚荣心……从小到大,这张脸成为众多三姑六婆咸猪手的目标,能长成今天的貌美如花而非被掐成大饼脸真不容易。
    钱氏当作没听见,“娘已经写好请柬,到时你的几个姨和表妹都会过来……还有你大伯一家,满郞肯定高兴,他一直想来我们家找你玩。”
    江河一脸木然,到时肯定又一堆姑娘们来巧遇他。
    “都快十六年了,说起来你出生的时候仿佛还在昨天。”钱氏一脸感叹,“也不知那个和你同年同日同时生的孩子怎么样了……”
    江河的耳朵顿时竖起来,“娘?”
    “哎,娘没和你说过吗?你出生的时候正是兵荒马乱的,娘接到你爹在青山城失踪的事,只好大着肚子去寻他。在破庙休息时,正好遇见一位生得极为貌美的夫人,那真是娘生平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她也快生了,最巧合的是,她夫家也姓江。”
    不会这么狗血吧?
    江河觉得自己好像get到赵家兄弟来寻他的真相了。
    钱氏陷入回忆,那真是她生平最危急的时候。
    “那位夫人慌慌张张的,快要生了,好像是遇到山匪,伺候的下人都走失,身旁就一个昏迷不醒的老婆子。娘当时也只请村子里的两个后生陪同,但娘是个凡事都考虑周到的,特意请了个身体康健的稳婆陪着,娘就让稳婆帮忙接生……据说那江夫人的胎位不正,整整疼了一夜啊,娘那时还年轻,也是怕得很,没想到也跟着发动……”
    回想起这事,钱氏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时候真的是兵荒马乱,稳婆急得要死,两个都要生,还同时!她就一双手啊!能怎么办?
    “幸好一切顺利!”钱氏拍拍胸口,“孩子刚生下没一会,江夫人家中人就寻来,看着就是富贵人家,还给娘一大笔钱财当报答。”
    江河沉默不语,心思已经飘远。
    钱氏一脸感激,“如果有机会再次遇到这位夫人就好了,你爹不是做生意的料,家产都被他折腾光,要不是有这位夫人给的钱当本金,江家今日还不知是何光景呢。”
    第115章 交换人生的农家子3
    “当时娘在荒郊野外生下你,你爹知道后都快要吓死。这事也让他下定决心,他觉得自己既然没生意头脑,那就不折腾了,索性回到村里置办些田地,当个闲散乡绅地主。”
    江河亲自给亲娘倒茶,让她回忆得更仔细些,附和道:“娘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女中陶朱!商人中的花木兰!爹当个小地主还成,咱们家这么大的生意都是娘一人撑起来的。”
    对于儿子的吹捧,钱氏自然十分受用。
    她笑着说:“娘当时就想着,咱们家当个地主是不愁吃穿,但穿金戴娘是不可能的……你可还记得你三岁时,咱们去你小姨家吃满月酒,娘见你当时一直盯着你表弟的金项圈,娘就想着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我儿子不能没有。”
    说着,钱氏摸着头上的金簪子,儿子也喜欢金子,这点像他。
    发现话题要歪了,江河赶紧提醒,“娘,您再和我说说那个江夫人的事!我觉得那个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实在太有缘,说不定哪天就能遇上呢。”
    “江夫人当时走得实在太匆忙,娘也不知道她为何沦落到青山城,只知道她应该是京城人氏。”钱氏认真对江河说,“儿子,将来如果你到京城,一定要打听江夫人的来历,对她说声谢谢,没有她的帮忙,就没有咱们家今天的好日子。”
    如果没有那位夫人的慷慨,他们家玉郎今天哪有银子读书。
    她对现在的日子十分满足,有下人伺候,不用像村里的女人一样下地干活,丈夫疼、儿子孝顺,再美满不过。唯一遗憾的,是生孩子时月子没坐好,生下玉郎后就没有动静,好在夫君并无意见,玉郎一个孩子顶人家十个——不,顶上几百个……
    钱氏离开后,江河陷入沉思。
    现在看来,母亲并不知情,那位江夫人应该也没有理由做出换子的事。一切都指向那给两人接生的稳婆,按他娘的意思,当时生完孩子后的两位妇人都昏睡过去,只有那稳婆在照顾孩子。
    要不要去找那稳婆呢?
    正刚匆忙地跑过来,“少爷,您找我有事吗?”
    江河顿了下,慢条斯理地说:“没什么事,这些点心你快拿去吃。”
    算了,已经有人帮忙找,他急什么,安心等着便是。
    正刚顿时感动不已,最近夫人要惩罚他,饭菜管饱,点心和宵夜是真的没影了,还是少爷想着他。
    ——
    江河生辰这日,江家来了一群亲戚。
    江河的几个姨和她们的一家子都来了,路再远也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这让江河分外感动。
    “哟,一段时日不见,咱们玉郎长得更俊了。”
    大姨妈身材微胖,头上是金簪金步摇、身上金裙金褙子,亮度十颗星,一看就和钱氏是嫡亲的姐妹。二姨妈和小姨妈同样头戴金花冠,十根手指戴满金戒指,姐妹几个和同样金闪闪的钱氏站在一起,打眼看过去,眼睛差点没被闪瞎。
    世家的风度让王氏按下想揉眼睛的冲动,每年这日,她的眼睛都特别疼,自己也不容易。
    “三姨,表哥呢?”
    身材圆润得像汤圆,长相很可爱、很有福气的十四五岁少女害羞地问。
    在场的几个妙龄少女立刻竖起耳朵。
    钱氏笑道:“正和他爹、大伯在书房里呢,他大伯说要考校他的学问。”
    少女们齐齐失望地叹气,不能第一时间看到表哥了。
    几个小男孩也齐齐松口气,同情心顿生,书这玩意儿真可怕,表哥实在太辛苦,连生辰这日都不能消停。
    王氏看得微微叹气,这群男孩们还小,看不出什么名堂,可这些年长的姑娘们却是喜形于色,一眼便能看穿。幸好钱氏姐妹聪明,没想过要攀高枝,若不然这些姑娘嫁入高门,还真不够人算计的。
    话又说回来,高门也不会考虑商户人家的姑娘,除非是美若天仙……
    有时王氏真的怀疑上天的恩赐全给了玉郎,明明江家、钱家都没一个长相出色的。
    另一边,江县令考校完侄子的学问后,不禁陷入沉思。
    江父暗暗搓着手,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严肃正经一些,“大哥,玉郎学得怎么样?”虽然他觉得自己儿子是天才,可说不定他是被夫人传染,其实是在自卖自夸呢。
    江县令还在怀疑人生,他觉得老天爷实在厚待江家,因为江家人其实算不上很聪明。
    他当初读书时读得快要吐血,好不容易中举,哪知那些官场上的世家出身的人精仿佛耍菜鸟似的,将他撵到下面当县令。
    虽然他本意也是下放,但被撵跟自愿还是不一样的。
    江县令脸上露出笑容,“玉郎,大伯决定推荐你到白鹭书院读书。白鹭书院的山长曾欠我一个人情,玉郎进去书院绝对没问题。”
    江县令打量侄子,真是越看越满意,侄子的天份世间罕见,肯定能打脸一群世家子,为当年的他出一口恶气。
    再加上侄子这张貌比潘安的脸——世家子爱风雅,皇帝喜俊臣,这张脸配上才华,在官场上肯定所向无敌!
    江河起身向大伯行了个大礼,诚挚地道:“谢谢大伯!只是这名额还是留给满郞弟弟罢,大伯只需为我写封推荐信,侄儿想亲自去考。”
    江县令愣住,终于反应过来。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以玉郎的资质,压根不用走后门啊!
    和大伯商量好白鹭书院的事后,江河终于被放出来。
    表妹们脸色绯红地凝视着出现的江河,惊喜地说:“不过一年未见,表哥好像更俊了。”
    这时,胖表妹突然抽噎一声。
    表姐妹们纷纷关心地问:“月儿,怎么啦?”
    胖表妹擦着眼泪,“我已经定亲了,我娘说定亲后就是大姑娘,以后不能说表哥天下第一俊,要夸只能夸未来的夫君,赞美他比玉郎表哥还要好看。”说到这里,胖表妹胸口疼,“昧良心说假话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众女:“……”
    青山城并不大,胖表妹的定亲对象大家都知道,未来的表妹夫看着和气矮胖,要夸他比表哥好看?这不是昧良心的事,这是没良心才说得出口。
    姑娘们齐齐叹气,决定继续盯着玉郎表哥洗眼睛,成亲后就看不成了,得多看几眼。
    旁边的江元娘捂着嘴直乐,连王氏也不由得露出笑容。
    这些姑娘是不够风雅,也没什么心眼,可真的很单纯可爱,让人看了就舒心。
    这次的生辰,再次证明钱家和江家都是一群颜控,看几个姨送他的礼物就知道。
    一眼看过去,全是发光的金子,他的生肖是猪,他们就特意打造小金猪,并将它们排成一排,从尺寸看,看来今年各家的生意都不错。
    没定亲的表妹们羞答答送上亲手做的礼物,一水的荷包香囊,全部用金丝绣的,非常有其母之风。
    江河找了个机会,对已定亲的胖表妹说:“月表妹,你成亲时我估计已经在考场上,无缘看看未来的表妹夫是什么样的。”
    虽然他让人打听过,各方面都还算不错。
    胖表妹面露傻笑,“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哪值得表哥亲自去看他?”
    江河笑道:“他既然是未来的表妹夫,于我而言就不是普通人。”他一脸慎重之色,“如果以后他欺负你,你就和他说,你的表哥是未来的举人,要为你撑腰的。”
    圆润的胖表妹顿时感动得不行,暗自后悔先前不该避嫌的,早知道就该亲手绣个香囊之类的,金丝银线都要用上,才能表达她对玉郎表哥的感谢。
    终于送走客人后,江河将客人送的礼物收好。
    钱氏神神秘秘地让儿子去数他的财产,“这些都是你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娘都给你攒好,哪天没钱就拿一只猪出去卖……”
    江河:“……”
    看着那一箱的金猪,江河的嘴角抽搐。
    钱氏拿出几个只有拇指大的金猪,“这是你一岁时,你的几个姨送的。”再拿出几个稍大的,“这是你两岁的……”
    最后放进去的是今天收的,基本上有拳头大,全部是实心的。
    就像几个姨对他的爱护之心。
    江河面露笑容,一脸温柔地说:“娘,我一定努力的,以后我会为几位姨妈和表妹们撑腰。”
    ——
    已经入夜,庆北侯——江白慢慢走进书房。
    守在门口的小厮暗暗地看着他们家侯爷的身影,才十六岁就已经侯爷,而且还是太子的心腹,放眼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怨不得京城里的那些未婚姑娘都想嫁给他们侯爷。
    书房靠窗的桌子上有只鸽子正在咕咕叫着,啄着桌上的米粒,听到开门的声音,豆大的眼睛瞅了过去,随即又低头继续吃米粒。
    江白走过来,从鸽子的脚上取下一张纸条,然后沉默良久,才将纸条凑近蜡烛。
    看着火舌将纸条吞没,他的心渐渐地放松下来。
    还好已经将人救起,上辈子这人死在这一次落水,让他一生都被愧疚压得喘不过气。
    江白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
    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光下依旧看得出偌大的侯府一派富丽堂皇。
    他要再等等,等一切物归原主!他江白本有能耐搏取万户侯,何曾对庆北侯府的一花一草有过半点贪婪之心?
    美丽温婉的妇人在月色中缓缓走过来,即使不再年轻,依旧美得有若仙子,月纱为她披上一层华衣,使她看起来越发的出尘绝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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