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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景帝面若寒霜的坐在厅上,皇后和其余妃嫔表情皆严肃沉重。
    “盛贵嫔,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害我!你还我孩儿的命来!”良顺仪怨恨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盛南晴,活脱脱要把她给生吞了似的。
    康美人站在一旁佯装伤心的擦着泪,帮腔道,“陛下,你可得给良姐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主啊。”
    一时间,各色目光齐聚在盛南晴的身上,担忧的,幸灾乐祸的,看戏的……
    盛南晴悄悄地捏紧了手指,虽然猜到是这么回事,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难免有点慌。
    沉默片刻,她先朝着景帝和皇后她们行了个礼,旋即面色平静的看向床上的良顺仪,“良顺仪,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我害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她这般镇定的态度,倒是让良顺仪有些始料未及。
    良顺仪怔了怔,旋即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认!今日你在梅园叮嘱我小心看胎,我还感念你一片好意。未曾想你这人的心肠这般歹毒,佛口蛇心……”
    她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皇后这边轻叹一声,出声道,“盛贵嫔,良顺仪小产了。”
    盛南晴瞥了眼良顺仪的肚子,一副惊讶的模样,转头又迷惘的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良顺仪小产,跟嫔妾有什么关系吗?”
    许皇后见她浑然不知内情的模样,微微蹙眉。
    “盛贵嫔,良顺仪是用了晚膳才流产的。”一侧的贤妃出声道,“冯奉御——”
    得到召唤的冯奉御上前一步,一板一眼道,“臣检查了良顺仪的晚膳,发现其中一道粟米百合红枣羹里掺了大量的红花粉末。红花是一种活血化瘀的药物,若是孕妇大量服用红花,则会导致小产,或是造成腹中胎儿先天不足。良顺仪就是用了这红花,才会小产……”
    “如果是御膳出了问题,那就查御膳房,这跟我有什么干系?”盛南晴面上淡定,心里却是满满槽点:朱砂麝香藏红花,宫斗剧里的三大打胎神器,今天倒真让自己碰到一个。
    “盛妹妹是真的不知,还是装的?若是装的,未免装的太好了些。”贤妃说着,朝外扬起声调,“把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就见一男一女被押了进来,两人皆是伤痕累累,显然是受了刑罚的。
    那个男的,盛南晴不认识。而那跪下的宫女,正是珠儿。
    看到珠儿被虐成这样,盛南晴心头猛地一跳,又是担忧又是不安。
    贤妃缓缓道,“盛贵嫔,这珠儿是你身边的贴身宫婢,没错吧?她有个在御膳房当差的叔父,你应该也是知晓的吧?良顺仪今晚用的这道粟米百合红枣羹,正是出自这王金贵之手。他个厨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谋害宫妃与皇嗣呢,若说这背后没有人指使,怕是难以叫人信服。”
    她这话音刚落,就见地上的王金贵面色如土,伏地磕头痛哭道,“奴才招,奴才都招了!那红花是盛贵嫔让奴才放的!奴才也是没办法,求各位贵人饶了奴才一条命吧!”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盛南晴面色一变,一抬头,正好迎上景帝幽深的黑眸。
    那道凛冽如刀的目光直直射来,像是要把她看个透彻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南晴:我冤呐,比窦娥还冤——
    第085章
    面对景帝审视的目光, 盛南晴心头有瞬间的冰凉, 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她坦然的迎上他的视线,片刻后,转向地上的王金贵, 语气沉沉道, “你说是我指使你放的红花, 那么我问你, 这大量的红花粉末是我亲自给你的, 还是让珠儿给你的?”
    “这, 这……是珠儿给奴才的,说是盛贵嫔你吩咐的。”王金贵快速的瞄了珠儿一眼。
    盛南晴心底微沉, 一步步走到珠儿面前, “珠儿,你怎么说?”
    珠儿浑身一震, 抬起头来, 她红肿的脸颊上挂满泪痕, 一双圆圆的眼睛噙满泪水,目光犹豫又纠结。
    盛南晴瞧着她这反应, 眉头微皱,心底唤着, “系统,帮我查询下珠儿的忠诚度。”
    系统,“宫女珠儿忠诚值为90。”
    “这个忠诚度蛮高的啊。”盛南晴的视线在珠儿和王金贵之间流连。
    思索片刻,盛南晴整理了情绪, 声音放的轻柔了些,“珠儿,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有数。如今有人要诬陷我,陷我于这种险恶境地,难道你要跟他们一同朝我捅刀子吗?若你还顾念着我们之间的情谊,你就说句实话,我可曾让你用红花粉谋害良顺仪?”
    她这话说的情真意切,目的就是打感情牌。
    眼见着珠儿流下两行泪来,盛南晴趁热打铁道,“清者自清,只要我没做过,陛下和皇后自会还我一个清白。珠儿,邪不压正。”
    最后四个字,她有意加重了语气。
    珠儿对上自家主子笃定的视线,心头挣扎半晌,最终还是选择自己的良心,哽咽道,“主子从未给过奴婢红花粉,奴婢也不知道叔父为何有这样一番说辞——奴婢愿意用性命担保,我家主子是冤枉的,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明察!”
    有珠儿这一句话,盛南晴长松了一口气,平日里的忠诚度没白刷!关键时候小丫头还是靠谱的!
    王金贵见珠儿改口,顿时大怒,“你这丫头,你怎么能胡说呢,明明是你给我红花粉,叫我加进良顺仪的晚膳里,这会子你改口,是要害死我嘛!”
    “叔父,你为什么要害我家主子?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若是受人胁迫,你尽管说出来,莫要一错再错啊!”珠儿痛心疾首道。
    眼见着王金贵和珠儿各执一词,场面也乱了起来。
    盛南晴静静的观察着在场人的反应,心头冷笑,平静的朝着景帝和皇后道,“陛下,皇后娘娘,嫔妾实在冤枉。嫔妾与良顺仪素日来往不多,也未曾结怨,嫔妾为何要害她?况且,冯奉御说这粥中含有大剂量的红花,尚药局取用药材都是要留档的,皇后你可派人去查,看看嫔妾是否领取过红花!”
    许皇后闻言,朝着身侧的白露颔首,示意去查。
    康美人那边不冷不淡道,“盛贵嫔,自打良顺仪有孕以来,你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大好。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自己怀不上,见良顺仪有孕,所以心生嫉妒,做出这种歹毒的事来。”
    “呵,照你这样说,我怎么不去害萧容华和莲妃她们?”盛南晴道。
    “莲妃那时有淑妃娘娘护着,你想下手也不容易。萧容华与你是一条线上的,你害了她也不讨好……”康美人解释着。
    盛南晴嗤笑一声,“你倒是会说。”
    见她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良顺仪悲愤的从床上下来,柔弱无力的跪倒在景帝面前,“陛下,康妹妹说得对,自打嫔妾有孕以来,盛贵嫔看嫔妾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嫔妾不欲起无谓之争,一直将这些事放在心中……哪知道她竟嫉恨我到如此地步……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景帝被这哭哭啼啼声弄得头疼,眉头不由得皱起。
    贤妃在一侧肃然道,“陛下,盛贵嫔心胸狭隘,嫉妒有孕宫妃,谋害皇嗣,心思实在阴毒,臣妾恳请陛下重重惩治,以正宫闱!”
    “贤妃,皇后派去尚药局的人还没回来,你何必这么急着给盛贵嫔定罪?”淑妃慵懒的抬起美眸。
    贤妃一怔,轻声道,“我也是做母亲的人,如今瞧着良顺仪痛失孩子,心中也不免惶惶。淑妃,你也是养着五公主的人,应当能理解这种心情吧。”
    淑妃挑眉道,“理解归理解,但事实的真相也要弄清楚的,总不能让盛贵嫔平白蒙冤吧?”她这话明显偏向盛南晴这边。
    盛南晴感激的看了淑妃一眼。
    贤妃还想说什么,许皇后不耐的说了句“都等着吧”,贤妃也只好闭嘴等着。
    屋内一时间陷入安静,只听得良顺仪哀哀的哭泣声。
    好在没多久,白露就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虞奉御和萧容华。
    萧容华担忧的看了盛南晴一眼,行完礼后,坐到了一侧。
    虞奉御则是朝着盛南晴点了下头,目光复杂又坚定。
    得到虞奉御的眼神,盛南晴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有了底。
    “娘娘,奴婢核实了尚药局的出入册子,并无盛贵嫔领用红花的记录。”白露道。
    许皇后颔首,转头看向景帝,“陛下,看来这事的确有蹊跷……”
    景帝低应了一声,侧眸扫了盛南晴一眼,见她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眼波微动,轻声道,“盛贵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盛南晴立刻道,“是,嫔妾还有话要说。”
    她冷冷的看向良顺仪,语调带着几分讥讽,“良顺仪压根就没有怀孕,我又怎么能害她流产呢?”
    这话一出,全场震惊——
    良顺仪更是愤怒的睁大眼睛,“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让女医看过就清楚了。”盛南晴冷眼瞥过她,朝着虞奉御点了下头。
    虞奉御理了理长袍,恭敬上前一步,“陛下,皇后,可否让臣给良顺仪看下脉?”
    许皇后抿唇,转头看向景帝。景帝幽幽的看了眼盛南晴,随后低声道,“可。”
    皇帝发话了,良顺仪也不好抵抗,只好让虞奉御给她把脉。
    眼见着虞奉御这边望闻问切,安婕妤小声嘀咕着,“这良顺仪的胎一直是由冯奉御看着的,冯奉御可从医几十年了,有没有怀孕难道她看不出?故弄玄虚。”
    “这个时候你还是别说话,小心闪着舌头。”淑妃冷淡的说了句,悠闲地端起茶杯。
    虞奉御这边瞧得差不多,站直了身子道,“良顺仪脉细浮快,尺脉弱,舌质淡白,苔薄白,是葵水之期的脉象。”
    这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景帝的脸色阴沉沉的,皇后表情也很尴尬,严肃的看向冯奉御,声音严厉,“冯奉御,良顺仪这胎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奉御脸上已满是细汗,战战兢兢的给良顺仪又瞧了瞧,这手刚搭上脉搏,顿时大惊,赶忙跪下,“臣,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良顺仪之前的脉象一直都是喜脉啊,怎么现在却是、却是……”
    可怜的冯奉御。盛南晴替她默哀了两秒,又跟虞奉御交换了个眼色。
    虞奉御适时上前道,“回陛下,皇后,有一种叫做喜乐草的药,女子服用后,脉象会改变,且逐渐出现怀孕的症状,比如闭经、呕吐、食欲改变等,甚至腹部会逐渐隆起,还会有胎动的幻觉……这药还有一大特征,就是服用后,女子脸上会出现明显的红斑。”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良顺仪身上,虞奉御说的这些症状,她刚好都有。
    一向寡言少语的德妃奇道,“还有这种药?”
    虞奉御颔首,“是,此药难得,臣也是偶然翻阅古籍才得知。这药只能造成妊娠的假象,并不是真正有孕,用多了反而伤身。”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没怀孕,我压根就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草。陛下,你别听她胡说,这个虞奉御是跟盛贵嫔一伙的……”良顺仪慌张的想去拉景帝的袍子,却被他淡漠的躲开了。
    感受到景帝的冷淡,良顺仪更是难受,一双眼幽怨的瞪着盛南晴,“你害了我的孩子,如今还倒打一耙,我跟你拼了——”
    眼见着良顺仪要扑上来,跪在地上的珠儿立刻冲上去挡住了盛南晴面前,两旁的宫人也赶紧上前束缚住良顺仪。
    盛南晴淡淡的拍了拍衣袖,轻声道,“良顺仪,你别着急否认,且继续听虞奉御说下去。”
    “一开始臣也不敢确定这点,所以进屋前特地看了良顺仪的衣裙……那上面的血污,与小产的血污截然不同。怀胎三月,胎儿初具形状,那血污之中却并无胚胎……”
    顿了顿,虞奉御又道,“良顺仪是服用了大量红花才见红。红花活血,孕妇慎用,但对于妇人血瘀所致的闭经、月经不调等症状,红花有奇效……想来良顺仪之所以见红,全因红花活血化瘀,破了喜乐草的药效,导致葵水来了。”
    虞奉御说的井井有条,皇后也命老嬷嬷去察看了良顺仪换下的衣裙,的确如虞奉御所说,血污只是血污,并无胎形。
    至此,真相揭露。
    冯奉御惭愧的跪在地上,“臣有罪,臣医术不精,竟出了如此大错!臣愧对陛下,愧对皇后娘娘——”
    景帝这会儿也没心思搭理冯奉御,只目光冰冷的看向失魂落魄的良顺仪,声音淡漠至极,“你的胆子可真大。”
    良顺仪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惊慌道,“陛下,陛下,嫔妾不知……嫔妾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景帝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
    “陛下,良顺仪都敢假孕欺瞒于你了。”萧容华温温柔柔的补刀,“谁知道这一出流产的戏码,是不是她知道肚子藏不住了,所以贼喊捉贼,故意陷害盛贵嫔呢?”
    淑妃叹息道,“若真是如此,盛贵嫔着实冤枉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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