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了？几个意思？
    “是不是我爸强制要求你了？那我去给他……”
    “没有。”
    沐子睿干脆的声音，打断了她呼之欲出的话语，她的嘴甚至都还微张着，只是未发出音节。
    听筒里，再度无声。
    她甚至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均匀依旧，她甚至能想象出，他倚靠在椅背上，手搭在扶手上，淡定自若的神情。
    而她，却紊乱了思绪，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星期三我去接你。”电话那端，传过来的他的声音，依旧淡淡，仿若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聂尹蕊抬起未拿手机的手，摊开，看着那布了一层薄汗的掌心，紧咬的唇瓣，蜿蜒过一抹明显的自嘲。
    她不想见他，可是不知道怎的，他说他接她，她竟生出了一丝期待，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吸了口气，吐出。
    “星期三，是工作日，我还得上班，我……”
    “请假。”
    沐子睿再次果断的打断了她的话，只是这次他的话毕后，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占线音，她扁了扁嘴，将话再度咽下。
    电话那端，沐子睿随手，将手机扔在办公桌上，捏了捏眉心，并没有聂尹蕊想的那份淡定自若。
    相反，显尽疲惫。
    “你还真打算和你前妻回她娘家？”
    旁边，林夕倚靠着桌沿，休闲的黑色长裤，包裹着他笔直的长腿，屹立的衬衫领下，是浅灰羊绒衫，他藏青色的大衣静静的躺在沙发上。
    一双握手术刀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此时正扣着咖啡杯手柄，咖啡冒着白气，弥漫着香甜。
    他抿了口咖啡，想着刚刚沐子睿给前岳父打电话的情景，那拿是被要求回去，简直就是主动表达要回去。
    前妻？沐子睿闻言，放下捏着眉心的手，淡淡扫了林夕一眼，目光落在桌上透明的文件袋里，里面是两份离婚协议。
    他唇畔浅弯，将文件袋扔进右手边，第一个抽屉里，转动钥匙，锁上后拔出，将钥匙扔进中间的抽屉里。
    林夕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满脸的惊讶，放下咖啡杯，手指着抽屉，“你们不会还没……”
    沐子睿头轻歪，嘴角下弯，手指轻敲着桌面，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林夕摇了摇头，轻啧两声，“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人千虑，必有一得。”
    智者？愚人？沐子睿白他一眼，鼻嗔出声，“你这智者不会是指她，愚人指我吧？”
    林夕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沉浸着自己的思维，恍然大悟道：“你们该不会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随即，又自顾自嘀咕道：“她不像啊，她应该是很真诚要离婚的。”
    很真诚要离婚。
    沐子睿的脸色，明显沉了一个度，眸光阴测测。
    林夕也感觉到了那抹阴冷，随即道：“那夏欣然呢？上次的谈话，我还以为你真的要以身相许。”
    闻言，沐子睿眸光蓦地暗沉，“我曾经确实想过，要对她负责到底，甚至照顾她一辈子，但是不是娶她那种，所以才在离婚协议上签的字。”
    所以，这段时间他才忍着没有见她，甚至将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
    可是，一空闲，心总是会不自觉飘远，想知道她在做什么，身边会不会又出现什么护花使者。
    曾经？不是娶她那种？林夕抓着重点，“那现在？你对夏欣然真的就没有……？”
    毕竟，当年沐子睿对夏欣然的感情，他们是有目共睹的，当然他对聂尹蕊的感情，他更是看在眼里，明于心间。
    沐子睿站起，绕过办公桌，去到林夕身旁，从衣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两根，一根递给林夕，一根衔在嘴边。
    打火机“啪嗒”两声，两道青烟冒出。
    沐子睿从嘴边夹开香烟，“现在？现在你不是在帮我寻医吗？”他说着，唇角浅勾。
    林夕轻笑一声，手肘抵了抵他，“我已经将欣然的资料，传给了bill博士，他和他的团队，正在研究，估计这段时间就会有结果，她比嘉嘉好很多……”
    青白烟雾，模糊了两人立体的五官，烟雾缭绕中，沐子睿吐出一股烟束，“嘉嘉怎么样？”
    林夕上前几步，拿起沙发上水晶烟灰缸，弹了弹灰道：“去年年底便去了bill博士那里，一直在做康复治疗。”
    沐子睿点了点头，随即抬眼，看向林夕，“对了，你今天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对。”林夕这才恍然的一拍脑门，放下烟灰缸，“顾言默那边，竟然有人公开的在帮他，按理说，我们三家联手做的事，不应该有人敢公然与我们作对。”
    沐子睿点了点头，“是张氏。”
    “你知道了。”林夕有些诧异，他知道沐子睿最近很忙，几乎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以及给夏欣然联系各国名医上。
    竟然还能对此事，如此了解，“不过，张氏好像易主了，现在当家的是张家女婿，好像叫什么辰。”
    林夕一副苦思，“凌辰，对，凌辰。”
    “哦？”沐子睿弹烟灰的手一顿，眸眼微眯，神色凝重了一个度，“张颜，张氏，原来是他。”
    林夕在沙发扶手上坐下，抬手，“你认识？”说着将烟放置嘴边，吸了一口。
    沐子睿将烟蒂摁进烟灰缸，烟雾未散，直直上冒，“不认识，但是有渊源，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情敌？”林夕挑起眉尾。
    沐子睿侧目，目光落在林夕脸上，表情淡淡。
    林夕却嗤笑一声，摸了摸鼻子，“猜的真准。”
    沐子睿：“……”
    小区，门口。
    聂尹蕊向路边的jeep走去，她一身军绿色的羽绒服，拉链拉至胸前，露出米白色的圆领毛衣，黑长直发垂下。
    毛绒的雪地靴，与雪地亲密接触，发出吱吱的响声，轻盈的雪花落在发顶，黑白分明，却煞是好看。
    倚靠在jeep旁的蓝，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她，抖了抖肩头的雪花，头上的却依旧，四目相对见，聂尹蕊朝他甜甜一笑。
    他的脸上便漾开温暖的笑容，眸光斑斓，赶紧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聂尹蕊一走到身旁，他便温和开口，“快上车。”
    聂尹蕊点点头，迈开脚步上去，蓝永远都是沉稳的低调，轩轩入院那次，是她唯一一次见他开跑车，是一辆白色的法拉利。
    她记忆犹新，因为他总是救她于困囧中。
    待她坐定，蓝卫风关闭车门，赶紧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室，车并没有熄火，里面的暖气呼呼吹着，车里很是暖和。
    “冷吗？”蓝卫风上车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她。
    聂尹蕊对着后视镜，扒拉着头发，头顶的雪花已不在，闻言，摇了摇头，“你不冷吗？外面冰天雪地的，还下着雪，你干嘛跑外面去等。”
    聂尹蕊埋怨的语气，却让他的笑容更加明媚，“雪景很美。”
    聂尹蕊抬眼，眸光灵动，语气里全是欢快，“你也喜欢雪？”
    蓝卫风系着安全带，抬头，目光落在她泛起酒窝的脸颊，嘴角漾开的笑意，依旧，“小时候很喜欢，后来忙碌的工作，渐渐忘了，现在有喜欢上了。”
    聂尹蕊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别开眼，伸手去拉安全带，以此来掩饰她的尴尬。
    “有想去的地方吗？”蓝卫风看出她的不好意思，收回目光，手落在方向盘上，平时前方道。
    聂尹蕊侧目，看向她，眉眼弯弯，“幽蓝山庄。”
    “你很喜欢那里？”蓝卫风踩下油门，转动着方向盘，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心间柔柔软软。
    “嗯！那里的雪景应该很美。”她望着窗外飘飞的雪花道。
    幽蓝山庄
    蓝卫风依旧将车驶进，蓝家私人片区，在一栋别墅外停下，他拉上手刹，“你在车上，等我一下。”
    聂尹蕊乖乖的点着头，痛曾经那般信任着他。
    蓝卫风推门而下，向别墅里走去，虽然没有奔跑，但是脚步也显得急促，美国多久折回的他手里多了一些毛茸茸的东西。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呼出的气息，变成白气，在白天也是明显，“来，把这些穿上，戴上。”
    聂尹蕊怔楞的看着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分别是耳套、手套、围巾、甚至还有一件披风。
    都是雪白系列，看上去很新。
    蓝卫风看出她眼里的诧异，脸上竟泛起一丝潮红，像个二十出头的愣头小子，“这个，我第一次给女孩买东西，这些是营业员选的。”
    聂尹蕊一边呆着绒毛耳套，一边道：“你亲自去买的？”在她的认知范围内，蓝卫风要的东西，应该都是由沈艾去买。
    蓝卫风点着头，轻嗯一声。
    待聂尹蕊将一切都穿戴上，这才下了扯，两人肩并着肩，向着人工湖走去，四处一片雪白。
    “蓝，去年我们也是这样走着，不是那天下起的是去年的第一场雪，而现在雪已经铺了整片天地，好久。”
    她殷红唇瓣张翕，能看见好看的贝齿，由于言语中始终在微笑，酒窝一直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