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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节

      刹那间,士气大振,彭长荣极目远眺,兴奋大喊:“嗳,弟兄们,是不是你们?”
    下一瞬,顺着风,对面传来了锐利口哨声,夹杂佯怒笑骂:“太慢了?”
    “你们真是的,怎么不干脆冬天再来?”
    “我们快等得不耐烦了。”
    ……
    随即,敌兵猛地发觉,后方悄悄来了一队大乾援军,二话不说提刀便杀,敌兵慌忙停下接招。
    前方缓坡顶,郭弘磊俯瞰下方战场,发号施令。
    左震看了会儿,眉开眼笑,乐道:“哎哟,哈哈哈,老佟在咱图宁卫,除了将军之外,他谁也不服,一向神气活现的,难得啊,竟能看见他被敌兵追杀、狼狈逃跑的场面!”
    苦苦支撑月余,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等到援军,郭弘磊如释重负,由衷松口气,眼里满是笑意,愉快道:“别说小弟没提醒,这些话,如果被佟大人听见,就糟了,他很可能会缠着你,天天比武,直到你认输为止。”
    “哼,比就比,难道我会怕他?”语毕,左震一打马,率领亲卫离开,激动嚷:“机会难得,你盯着局势,我一定要当面笑话笑话老佟!”
    郭弘磊莞尔,目送同袍冲向战场,气定神闲,“你不怕被他纠缠,你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佟京:挑衅!你们这种行为,纯属挑衅,老子不服!
    第250章 前路难测
    茫茫草原, 一望无际, 水草丰美。
    郭弘磊及其亲卫位于和缓坡顶, 时而警惕环顾四周,时而俯瞰战况。
    “驾!”
    左震率领一队亲兵,气势十足冲进战场, 奋勇挥刀杀敌,笑嘻嘻大喊:“嗳,老佟, 莫慌,莫怕, 兄弟来救你了!”
    佟京听见了, 却不敢分神, 更无暇转身,一把锋利长刀舞得虎虎生威,逼得敌兵退缩, 怒吼:“谁慌了?谁怕了?老子几时慌过?哼, 老子什么都不怕!”
    “哈哈哈~”左震率领手下靠近, 背对佟京,令彼此放心背后, 揶揄说:“你刚才被敌兵追杀, 跑的时候,似乎有些狼狈啊。”
    “去去去!”
    佟京生性要强,最好面子,既尴尬, 又激动庆幸于找到了失踪的弟兄,脸膛泛红,懊恼道:“在完全陌生的地方被大批敌兵追杀,你不跑?不跑,十有八/九全军覆没。撤退只是权宜之计,懂不懂?不懂少瞎说,哼。”
    左震也“哼”了一声,趁机提出要求:“总之,我救了你一次,回头你得请我逛一趟青楼,叫花魁伺候兄弟喝酒。”
    “行行行,请,一定请!到时,请你喝一大坛,醉死你算了。”佟京表面凶神恶煞,却语带笑意,忙中抽空讽刺,“呵,想叫花魁陪酒,却要靠兄弟张罗,丢人不丢人?”
    左震理直气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半年手气差,输掉一大笔银子,不得不节省。”
    “岂有此理。”佟京气得发笑,“你倒是节省了,就知道敲诈老子!”
    双方激烈交战,由于郭弘磊一行悄悄设下埋伏,敌兵突然被包围,措手不及,阵脚大乱,而大乾将士则士气高涨,锐不可当,一鼓作气,杀得敌兵丢盔卸甲,最终大获全胜。
    夏初的午后,艳阳高照,天气炎热。
    河边·背阴处
    两拨兵马终于汇合,饮马后,放马吃草,将士们匆匆吃午饭。
    “太好了!”
    “将军真好,没有不管我们的死活。”左震万分欣喜,激动得眼眶发热,唏嘘拍大腿,“唉,孤军奋战的滋味,实在难受。”
    佟京昂首,“啧,将军怎么可能不管手下的死活?一接到消息,次日就派我们来救援了。”
    郭弘磊安排妥了哨兵,大步流星返回,靠近问:“将军有什么吩咐?”
    “保持联络,一切见机行事,不可冒进,尽快撤回国。”
    “明白了。”郭弘磊颔首,拎着自己的干粮袋,解开了,往人圈中一放,示意同伴随便拿,“来,边吃边商量,赶紧想办法!此地不宜久留,随时都可能被敌兵发现。”
    “哟?”佟京盘腿坐在草地上,探身扒拉几下,抓起一把肉干,斜睨问:“你们顿顿吃肉啊?”
    郭弘磊莞尔,“大部分时候是,偶尔缺粮,就饿着。”
    “啧,日子过得挺美,比营里弟兄们想象的美多了。”佟京毫不客气,放下杂粮馒头,大嚼肉干,含糊不清道:“大伙儿还以为你们在北犰吃草呢,嘿嘿。”
    “人又不是马,你才吃草!”左震把自己的干粮袋朝朋友砸过去,拿起对方的馒头,珍惜闻了闻,大快朵颐。
    郭弘磊也吃馒头。征战中,没法讲究,他胡须拉碴,衣服几处破烂口子,身上新伤摞旧伤,人变瘦了,目光却愈发坚强刚毅,炯炯有神,极具威慑力。
    吃着吃着,佟京扫视周围,笑眯眯评价:“不错,你们主动吃馒头,不枉我们冒死深入草原救援。”
    “刚才,谁救了谁啊?”左震飞快吃掉一个馒头,嫌弃表示:“其实,我们是吃腻肉干了,又韧又硬,嚼得腮帮子酸疼。还是馒头好吃!”
    佟京撇撇嘴,侧身歪倒,冷不防一脚踹去,笑骂:“原来如此,老子以为你终于懂得谦让了呐。”
    “谦让个屁!”左震纵身一扑,作势锁喉,“酒和花魁,千万别忘了。”
    几个将领围坐成圈,旁观他们玩闹,佟京翻了个白眼,“哥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时赖过账?”说完,他猛地想起件事,顺势提醒:“咳,郭弘磊,你欠我一顿酒,也别忘了啊。”
    郭弘磊愣了愣,仔细一思索,诧异问:“这是……什么时候欠下的?奇怪,我居然毫无记忆。”
    “哦,是尊夫人替你答应的。”
    玉姝?郭弘磊更愣了,疑惑不解,“她替我答应的?为什么?”
    佟京简单解释了缘故,末了强调:“那天晚上,北犰毛贼潜进村庄作恶,你拜托我关照姜知县,我可是特意派了一队兵马护送她回城。”
    郭弘磊捏着半个馒头,屏住呼吸,“贼兵作乱,拙荆没受伤?”
    “当晚我带了不少人,扛着牛刀,难道收拾不了几个毛贼吗?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放心,知县毫发无损,顶多受了点儿惊吓。”
    “没受伤就好。”郭弘磊放下心,解释道:“我只是担心她,绝无怀疑你实力的意思。”
    佟京盯着强劲对手,“尊夫人说的话,请喝酒,在你这儿,究竟算不算数?”
    郭弘磊爽快点头,朗声答:“算,当然算!”他拿起水囊,向对方举了举,郑重承诺:“我以水代酒,先道一声‘多谢’,等回去以后,再请你喝酒。”
    “不醉不归?”
    “愿意奉陪。”
    佟京满意一笑,拿起水囊与对方□□了碰,“等回去,我一定要把你喝趴下!”
    左震肘击朋友,插嘴道:“嗳,到时别忘了叫上我,人多喝酒才热闹。”
    “你——”佟京深吸口气,无奈嘟囔:“我没意见。从来无论谁请喝酒,你都得参与。”
    郭弘磊痛快答应,“到时,大家一起喝,不醉不归!”
    “好!”左震平躺,枕着小臂,仰望天空,笑容逐渐淡去,喃喃说:“喝酒?花魁?唉,能不能活着回营,还不一定呢。目前,我们只剩七百人了,一千三百余弟兄,战死在敌国,长眠草原。”
    此言一出,短暂的兴奋与喜悦气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路难测,将士们既悲缅阵亡的烈士,又忧心忡忡,默默吃干粮。
    郭弘磊迅速吃饱,开始商谈正事,随手拣了几根肉干,在草地上一一摆放,“佟大人,你有多少人?后援,有吗?”
    “一千三百多。有后援,老项他们,时刻在乱石沟往北五十里处,负责接应咱们。”佟京不禁后怕,“唉,将军给了我一千五百兵马,做探路前锋,结果被围追堵截,幸亏老天保佑,几次化险为夷。”
    左震鲤鱼打挺,盘腿坐好,审视简陋战局图,“老兄,知足,你们好歹有人带路,我们那时候,简直两眼一抹黑,提心吊胆,硬着头皮摸索。”
    郭弘磊问:“说说,你们走了哪一条路?”
    彭长荣忙咽下食物,凑近观看。佟京敛起笑容,眯起眼睛,严肃捏了几根肉干,认真摆放,“喏,这条路,大概沿着苍河找来的。”
    “跟我们当初差不多。”郭弘磊马鞭一指,透露道:“这三个部落之间,正在内斗,分身乏术,偶尔撞见了才打一场,我们不断地转移,才得以在夹缝中活到现在。”
    佟京撇撇嘴,“听起来可真狼狈,怪可怜的。”
    左震直言不讳,“啧,假如北犰跟大乾一样,咱们孤军深入,能活命吗?确实应该庆幸,幸亏北犰是一盘散沙,否则,咱们压根没有活着回国的希望。”
    “也对。”佟京吸吸鼻子,催促道:“快,说说,这附近共有几个部落?他们的兵力怎么样?”
    郭弘磊点点头,马鞭慢慢移动,画圈,详细告知:“东、西北、西南三面,各有一个大型部落,其首领各自称王,拼命争夺地盘,内斗得厉害。其中,东部落地盘最大,实力最强,估计至少有三万兵马,而且,当初把我们逼进草原的敌兵里,有东部落的族员。”
    “三万?”佟京忌惮皱眉,搓搓下巴,“啧,不少啊。”
    左震一瞪眼睛,“怕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弟兄们千辛万苦深入草原,假如灰溜溜回营,忒窝囊了。之前一直没有后援,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但现在,哼,索性干一场大的,报无数次被侵略之仇,给贼兵一点颜色瞧瞧,狠狠出口气,杀鸡儆猴!”
    “好!”
    “说得好!”佟京拍掌以示赞同,不悦道:“谁害怕了?敌众我寡,难道不应该谨慎商量对策吗?贸然进攻,那叫送死,懂不懂?”
    左震摸摸鼻子,“哦,那赶紧,快想个好办法出来。”
    深入敌国月余,郭弘磊日夜不敢放松警惕,大概摸清了附近敌情,低声说:“草原辽阔,北犰部落众多,不过,离得远的无妨,没谈拢之前,他们不敢随意踏进外族地盘。趁周围敌军正在内斗,咱们攻其不备,胜算就大了。”
    于是,两千多人的队伍潜伏在僻静河边,热血沸腾,密商计策,发誓要一雪被侵略与追杀之耻,决定联合援军,向南发起进攻。
    与此同时·图宁县城
    知府驾到,众多下属簇拥,浩浩荡荡。
    “请。”
    “大人,慢些。”
    姜玉姝充当向导,边走边解答知府的疑问。
    裴文沣偶尔搀一把岳父,陪着纪学琏,走走停停。
    烈日当空,纪学琏走着走着,停在作坊前方,眯起眼睛,“‘图宁粮坊’?想必,那就是你提过的作坊?”
    姜玉姝颔首答:“正是。日前竣工,今天刚挂的匾额。”
    “进去看看。”纪学琏虽然含笑,却不容置喙,率先迈步。
    逛了许久,姜玉姝被晒得头晕脑胀,巴不得进作坊避暑,“请。刚好,进去坐一坐,歇会儿,喝杯茶。”
    “唔。”纪学琏年事已高,走得也累了。
    下一刻,后方街道忽然再度响起轰然马蹄声!
    众人忍不住议论,“怎么回事?”
    “才刚过去一队塔茶卫的兵马,又来了一队?”
    “莫非真的要开战了?”
    “八成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