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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他这样,姜玖先受不了了,含泪求道,“嫂子,就让默弟弟再在家里住些时候吧。”
    怎么好一直霸着人家的孩子不让回去。
    最后陆漫答应,每旬接他来家里玩一天,他才算罢。接他来,不只是玩,还有后续检查。
    下晌,宋明就携着礼物来了。
    陆漫已经听说,魏侧妃的母亲畏罪自杀,父亲因为不知情,留下性命,革职赶出京城。
    今天的宋明又恢复了往日的光鲜,没有了上次的萎靡不振。
    他抱拳给陆漫深深一躬,说道,“大恩不言谢。若三少夫人他日有所差遣,本王定当效全马之劳。”
    他一进屋,宋默的小嘴又瘪了起来。见宋明说了这话,他又开始大哭。他知道嫂嫂肚子里有宝贝,不敢去拉她,就使劲拉着姜玖哭,姜玖也被他哭得眼泪巴巴的。
    陆漫哄道,“我不是答应每旬接你来玩一天的吗?十天很快就过去。”
    宋明也受伤地说道,“儿子只想嫂嫂,就不想爹爹和祖母吗?祖母想你想得流泪,她知道你今天要回家,好高兴,让人准备了好些你喜欢的吃食。她知道你这样,会难过的。”
    宋默听了,只得同意回去。又眨着泪汪汪的眼睛跟陆漫说道,“嫂嫂,你先不忙生弟弟和媳妇,要等着我来了再生。“
    宋明才知道陆漫怀了孕。他的眼睛又在陆漫身上骨碌转了一圈,赶紧垂下。
    陆漫的余光也感觉到他的视线了,不觉脸一红。陆漫不想看见这个男人,因为一看到他,就会想起那天在香梅园的情景,想起自己被丈夫利用和设计的屈辱赤祼祼地展现在这个男人前面。
    现在,自己还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她就更加不自在。
    宋明也看出了陆漫的不自在,赶紧抱拳道,“我还要去鹤鸣堂,告辞。”咳嗽了一声,又说道,“三少夫人,其实,感到羞惭的应该是他,而不是你。”
    宋明牵着宋默走了,一起带走的,还是许多陆漫送宋默的东西,包括吃食、玩偶和六套衣裳、六双鞋子。
    姜玖问陆漫道,“嫂子,郡王爷的话是什么意思啊,玖儿听不懂呢。”
    陆漫深深叹一口气,说道,“莫名其妙的,我也没听懂。”
    因为豌豆黄陪伴宋默这么多天有功,宋默一走,陆漫就给它放了长假。
    陆漫让人把四进院的东厢房收拾出来给何氏住,再把二进院的西厢收拾出来给何承住。因为姜展魁也住在二进院,又让人在二进院中间砌了两堵砖墙出来,墙上各开了个小门,中间留一条连接一进院和三进院的过道,这条过道被称为穿堂。这样虽然显得逼仄一些,但姜展魁和何承各住一个小院,互不影响。
    家里这样改造,姜展魁和姜玖也知道陆漫的母亲和弟弟快来了,高兴得不行。在他们心里,陆漫的母亲和弟弟,就是他们的母亲和兄长,比西面那个大院子里的人亲多了。
    那个大院子里,除了长公主和姜展玉、姜展雁,小兄妹跟任何一个人都不算亲近。之前姜玖特别想亲近二老爷,但多次碰壁后终于想通,亲近他还不如亲近五哥哥,便不像过去那样硬往上贴了。
    虽然老驸马经常厚着脸皮来东辉院玩,但小兄妹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可以说又怕又不想搭理他,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这天的下晌,陆漫正在睡觉,王嬷嬷把她叫了起来。派去边关给姜展唯送信的护卫回来了,长公主让陆漫快去鹤鸣堂。
    陆漫听了,只得起身,让人去把姜玖叫来,两人一起去了鹤鸣堂。
    陆漫一进东侧屋,长公主就笑眯眯地招手道,“快来看,这是展唯给你和展魁、小玖儿的书信。”
    大奶奶夸张地笑道,“原来看着三叔冷冰冰的有些吓人,现在一看,还是个多情种呢。给弟妹的信写了这么厚一摞,哎哟哟,那得写了多少心里话啊。”
    长公主大乐,说道,“看你酸的。赶明儿让展举去外地当官,给你写封更厚的书信回来。”
    陆漫呵呵傻笑了几声,接过信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母亲和弟弟
    这封信的确够厚,有十几页纸。几乎一大半都是想陆漫的情话,特别是听说她怀了身孕,他激动难耐,还专门给他生母烧了纸,告诉她自己终于有后了,又嘱咐陆漫要注意身体,不要再去给人看病……最后两页是夸她的望远镜和迷彩服多么好,为他们执行任务提供了多么大的帮助。因为怕他的望远镜被长官惦记去,他一直是藏着掩着用的……
    这家伙,脸皮也够厚,真不像他的性格。还有,从信里哪里看得出他走的时候他们闹了那么大的不快和分歧。
    又听那个护卫说,北地很冷,现在那里还是滴水成冰,有些地方的雪足有三尺厚。姜展唯领导的营叫黑暴营,因为任务特殊,走的一般都是非常人走的路线,条件甚至比其它军营还要艰苦得多……
    长公主听了,又是一阵哭,众人又是一阵劝。陆漫的鼻子也酸酸的,他再是庶子也是娇贵着长大的,却要受这种苦。
    老驸马却说了一句聪明又讨恨的话,“哼,自找苦吃,怨得了谁。”
    日子一晃到了二月十九,陆漫很准时地让人去把宋默接了来。
    小家伙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陆漫的肚皮,遗憾道,“肚肚怎么还没长大啊,好急人的。”
    陆漫被逗得咯咯直笑,亲了亲他漂亮的小脸,说道,“要到下个月,肚肚才能长大。”
    段嬷嬷笑着跟陆漫说,“哥儿今天起得特别早,给老王妃请完安后,就巴巴地站在门口等着三奶奶派人去接他。”
    陆漫听了,又捏了捏他的小俊脸。
    宋默顺势倚在她的怀里说着苦恼,“家里不好玩,不热闹。原来有祖母、爹爹、我,还有两个侧妃。现在,那两个侧妃都被撵走了,家里就更冷清了。”
    陆漫愣了愣,她知道魏侧妃死了,怎么连蒋侧妃也被撵走了,她也犯了什么事?
    等宋默和姜玖去了院子里面玩,段嬷嬷才悄悄告诉陆漫,“听说蒋侧妃在给郡王爷的汤里下了药……”
    段嬷嬷在东辉院里住的时间比较久,跟陆漫已经很熟悉了,所以会说些心里话。她说,好像蒋侧妃听说老王妃又在给和郡王张罗找女人,就着急了。她想早些怀孕,可和郡王一直不去她的院子。那天,她亲自煲了一盅补汤送去和郡王的书房,和郡王喝了以后没把持住,当时就把她给办了。等和郡王清醒后,觉得有些奇怪,就让人把剩下的残汤拿去检查,结果真从里面检查出了春药。和郡王现在最恨的就是下药,居然还敢给他下。气得让人给蒋侧妃灌了避子汤,把她撵去了别院……
    陆漫不觉有些好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个男人可以找几个女人的地方就必定会掀起血雨腥风,这是定律。
    豌豆黄也是在这一天上午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成了一个泥猫。若不是它特殊的长尾巴,还有极具穿透力的猫叫声,连青青都不认识它了。它一走十天,也没听说京城哪里鸡狗被咬死,陆漫猜测它或许是跑出京城玩去了。
    它困极了,闭着眼睛由着婆子给它洗澡,刷牙。之后,青青把它抱去耳心里歇息,宋默去扯了它半天猫耳朵,都没能把它扯醒。
    晌饭后,宋默在东侧屋里歇的晌。一起来,就被下人把他和姜玖带去了鹤鸣堂玩。
    陆漫的孕期反应就是嗜睡,早上她不好意思睡懒觉,按时起来处理家事。但晌觉睡得久,基本上要睡到申时,别人都不会在这时候打扰她。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柳芽突然进来把陆漫叫醒,说道,“三奶奶,姑太太和舅爷来了!”
    陆漫睁开眼睛,人也一下子坐了起来。说道,“你说什么?”
    她麻利的动作把柳芽吓一跳,赶紧扶住她说道,“哎哟,三奶奶慢些。”又笑道,“前院人来报,姑太太和舅爷来了,马车停在大门口,王嬷嬷已经迎出去了。”
    说着,柳芽服侍陆漫穿上薄袄棉裙,扶着她出了上房门。
    来到院子里,就能隐约听到前院传来的说话声。她们出了垂花门,来到穿堂,看到从前门走进来几个人,最前头的是一个穿着墨绿色棉褙子的美妇,正被王嬷嬷扶着向这边走来。
    不用别人介绍,陆漫就知道那个美妇是何氏,因为她跟陆漫长得太像了。她保养得很好,粉面桃腮,风姿卓越,看着像不到三十岁的年纪。
    何氏也看到陆漫了,猛地向她跑来,哭道,“漫漫,娘的漫漫,娘终于看到你了。”
    看到她的人,再听到她的声,陆漫一下生出那种血脉相连的感应,眼泪也随之涌出来。
    这就是她这一世的母亲!
    陆漫喊了一声“娘”,也大步向她走去。若不是柳芽硬扶着她,她也会跑。
    何氏跑到陆漫的面前,双手捧住陆漫的脸,看了又看,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流都流不完。
    陆漫也轻声哭道,“娘,娘,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好想你啊。”
    何氏又一把把陆漫搂进怀里,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漫漫,娘的漫漫,娘也想你啊……”
    王嬷嬷在一旁劝道,“姑太太,三奶奶,这是好事,快莫哭了。”
    一个少年人的声音传来,“娘,姐姐还没看到儿子呢。”
    何氏忙把陆漫放开,拉着一个少年说道,“漫漫,这是你胞弟,承儿。”
    少年长得面如桃瓣,目如秋波,容貌如画,偏瘦,跟陆漫有七、八分像。穿着一身雨过天晴色细布长袍,头上束着木簪。长袍虽然有些皱褶,却是一尘不染。他正抿嘴笑着,笑容比天上的春阳还明媚,目光比雨后的晴空还干净。
    这是自己的亲弟弟!
    陆漫觉得自己这具皮囊已经美得不可方物了,而一个男孩子长成这样,就太太太过俊美了。
    陆漫前生今世终于有了个同胞弟弟,还是这样一个花样美少年,激动得不行,一把把何承搂进怀里,哽咽道,“承儿,弟弟。”
    第二百二十五章 没想到
    何承的个子比陆漫还高一点点,他把头放在陆漫的肩膀上也哭起来,说道,“姐姐,弟弟从小就听娘讲姐姐,天天都想看见你……”
    王嬷嬷又在一旁劝道,“三奶奶有了身子,不能太激动。姑太太、舅爷一路舟马劳顿,也要歇歇。好了,好了,快莫哭了,屋里坐。”
    何氏和何承听说陆漫怀了身孕,更是大喜过望。
    陆漫一手牵着何氏,一手牵着何承进了垂花门。
    进屋坐定,姜展魁走了过来,红着脸叫了陆漫一声,“嫂子。”
    陆漫赶紧拉着他给何氏和何承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叔,叫展魁,我们平时相处得如亲姐弟一般。”
    姜展魁来到何氏的面前跪下,规规矩矩给她磕了一个头,说道,“侄儿展魁,拜见婶子。”
    何氏听说这位小公子是女儿的小叔,那就不止是侯门公子,还是皇亲国戚,她怎么当得起他磕头。她赶紧起身客气道,“小公子快快请起,客气了。”
    陆漫扶着何氏坐下,笑道,“娘,都是一家人,你是长辈,叫他展魁即可。”
    何氏已经打听了陆漫的家庭成员,也准备了见面礼,便拿出一个玉挂件送给姜展魁。
    姜展魁非常郑重地双手接过,挂在腰间。又跟何承抱拳作揖道,“弟弟展魁,见过何大哥。”
    何承笑着起身抱拳还礼,“展魁兄弟,客气,客气。”
    之后,抚琴,现在要叫吴婶,和她男人吴大叔、大儿子吴白芷、二儿子吴白术来拜见陆漫。
    陆漫又各给了他们每人一个装着五十两银子的荷包。这么多年来,吴婶一直跟着何氏,后来又找了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吴大叔嫁了,一家子服侍何氏母子两个,不离不弃。如今,十岁的大儿子吴白芷又在给何承当小厮。
    吴婶跟抱琴是同一年生的,却非常显老,面皮也较粗糙。吴大叔长得很壮实,一看就老实木讷,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那种。
    王嬷嬷和柳芽又领着下人给何氏和何承见了礼。
    何氏拉着王嬷嬷感谢了他们一家对陆漫的照顾,又四下望望,问道,“抱琴呢,怎么没看到她?是嫁去别家了吗?”
    一提起抱琴王嬷嬷就是一肚子的气,说道,“抱琴那个贱婢,老奴稍后再跟姑太太细说。”
    众人叙了几句家常,就起身让他们去洗漱。
    姜展魁自告奋勇,带着何承去了给他准备的院子。吴婶一家被王大旺领着,去后街的一处小院。这个小院也是长公主府下人住的,陆漫暂时借来给他们住,屋里已经被王小娟收拾好了。
    而何氏今天暂时会住在陆漫屋里,母女两个多说说体己话。
    王嬷嬷亲自服侍何氏去净房洗的澡,就给她讲了陆漫小时候的遭遇,以及陆放荣和抱琴的事。陆漫一直觉得何氏是个包子,单纯,温柔,善良。得把陆家人的丑恶面目给她讲清楚,以防以后继续上当受骗。
    果然,不大的功夫,就从净房里传来何氏悲愤的哭声。
    何氏从接她的人那里听到陆漫嫁给了长亭长公主的孙子,直觉陆家既然给女儿找了这么好的婆家,女儿在陆家的日子不应该难过。
    之前她想女儿想得发疯,也不敢起心思来京城,怕自己给女儿和陆家招祸。这次因为听说女儿能嫁进长公主府,想着王皇后应该没有记恨何家后人,还是女婿亲自派人来接她,她才急不可待地带着儿子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