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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节

      陆畅抱拳大声说道,“我是陆参将的儿子陆畅,我有急事找我爹,人命关天,不能耽搁。”
    一个兵卒骑马上前,用火把在陆畅的面前照了照,喊道,“头儿,真的是陆参将的大公子。”
    陆畅兄弟一直在镇上住着,偶尔会来找陆放荣,所以很多将士都认识他。
    军队亥时末就要开拔,只有半个时辰多的时间,这时候是不能让闲人打扰官兵的。
    那个小头说道,“再急也急不过军令,陆公子请回吧,不要被冲撞了。”
    陆畅急得不行,大喊道,“真的非常非常急,求小将军给我爹传个话。”见那几些兵士开始拿鞭子驱赶马了,又说道,“是姜老驸马,姜老驸马有危险。”
    他还长了个心眼,没敢跟这些人说陆漫怎么了,怕有碍她的名声。
    那几人一听是姜老驸马,这是姜大人的祖父、皇上的姐夫啊。那个小头目不敢再擅自做主,说道,“陆公子请等一等,我让人去跟陆将军禀报。”
    不到一刻钟,陆放荣就骑马过来了。
    他压低嗓门骂道,“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滚回去,那人病死算了。”他以为抱琴病得要死了,儿子是找这个借口来见他,他都气死了。
    陆畅急道,“爹,不是那样……”低声把抱琴让他们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陆放荣的眼睛都瞪大了,骂道,“恶妇,找死。”又举起马鞭抽了陆畅一鞭子,骂道,“混帐东西,为何不早说。”
    陆畅痛得呲牙咧嘴,说道,“儿子想着姨娘被我们劝住了,就不会有什么事发生,而且就凭姨娘一个乡下妇人,根本动不了我姐。可现在镇子里都传遍了,还真把老驸马和我姐引了过去。……我就觉得不对劲,会不会是儿子想多了,姐不会有事吧?”
    陆放荣怒吼道,“那贱人是如何说的,再说仔细一些。”
    陆畅想着昨天抱琴说的话,又学了一遍。
    尽管是晚上,也看得出陆放荣的脸吓得得苍白,眼珠子都红了。他说道,“那个贱人根本动不了你姐,肯定是受有人指使。教唆的人不会放心那贱人和你们……你再仔细想想,把昨天的情形说清楚,不要有任何遗漏。”
    陆畅突然他想起了抱琴几次看向西屋门口,神色还有些慌张,说道,“会不会,西屋里藏了人?我姨娘一直往那里看,神色好像不对。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对了,当时所有的下人都在外院,内院静极了。”他又把抱琴的每一句话,还有庄子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说了,“哦,昨天我们回家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扭伤腿的汉子要搭我们的车,正好遇到小王将军……”
    第五百四十六章 勾搭飞贼
    陆放荣越听,面部表情越严峻,他望着天喃喃说道,“教唆那贱人的人让你们把你姐引出去,你们没同意,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不可能留活口。若陈庄头没有在你们要走的时候喊了那一嗓子,你们很可能就没命了。还有,你们在路上正好遇到王林,又捡了一条命。你们真是,真是命大!”他目光转向陆畅,又低语道,“那个贱人,还有庄子里的几个人,或许已经死了。”
    陆畅吓得语无伦次,“爹是说,是说,我姨娘已经……”
    陆放荣怒吼道,“不要再提那个贱人!”又对亲兵说道,“快,快去把姜大人请来,我有急事,人命关天。”
    这时候,柳山也骑着马赶了过来。
    他着急地对陆畅说道,“舅爷,你行行好,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我家三奶奶和驸马爷有危险,我也好带人去保护……”
    突然,地下传来几声尖利的猫叫,一听就是豌豆黄。接着,一道黑形,豌豆黄跳上了柳山的怀里。
    这时,身穿戎装的姜展唯骑着马狂奔来而。
    在兵部,他和兵部官员,以及西大营的统领研究制定了这次训练计划。下晌他回到健锐营,晚上集结好兵马,要在今夜寅时初赶到下彰沟跟西大营的兵马汇合。
    健锐营共有四千名将士,只留了二百名看守军营,三千八百名都陆续汇聚在营前,准备出发。
    姜展唯看看陆畅和抱着猫的柳山,问陆放荣道,“怎么回事?”
    陆放荣便小声把事情讲了一遍,又道,“对不起了,女婿,都是我手软了,留下了那个贱人。”
    姜展唯的眼睛一下瞪圆了。他回到营里,已经听说陆漫带着老驸马去了西坪镇,又听说带了那么多人去保护,便也放了心。可怎么,居然有人故意为之?
    他冷声说道,“你那个贱人还没那个能耐。我是怕舒明薇……那个疯子勾搭贼人……”
    姜展唯担心极了。最近又有线报,说有人看到那个叫刘豹的“飞贼”出现在京城附近。若当初就是他躲进舒明薇的厢房,肯定有本事把舒明薇救出去,在山里藏好……那五大飞贼发迹的地方就是石州府,戏班也是从石州府来的。刘豹是那五大飞贼的老大,其他四人都被杀了。而他武功高强,狡猾多端,连金护司的人都没抓到。
    这些事一环一环扣着,除了陆畅兄弟这一环出了差池,还真的顺利把老驸马和陆漫吸引过去了。那么,他们的准备一定非常充分了。
    他暗暗祈祷着,但愿一切是巧合,但愿是自己想错了……
    陆放荣也说道,“我也怀疑是舒明薇勾搭上什么人……她真是疯了。”又说道,“我马上让人领一百人去西平镇,漫漫有那么多护卫,武功也都好,应该不会出事。”
    突然,豌豆黄爬上了柳山的肩膀,用一只前爪指着一个方向“喵喵”尖叫着。
    众人顺着它指的那个方向看去,正是宝来寺后的九香山。夜幕下的九香山,连绵起伏,神秘冰冷。九香山连着西山,同大燕山接壤,他们的小庄子,就在西山脚下……
    柳山看到豌豆黄的这个动作,马上跟姜展唯说道,“三爷,豌豆黄从外面回家的时候,就跟三奶奶指着九香山大叫不已。当时三奶奶还以为,它是跑进山里玩了那么长时间。”
    姜展唯的脸色更严峻了。
    他知道自家的这只猫是猫精,不只会打架,还会认人,会听话,会认路。豌豆黄之前就认识舒明薇,它这么紧张,是不是听到了舒明薇的名字?
    姜展唯对柳河说道,“快去我的营房,把那个贱人和贼人的画像拿来。”
    当初为了寻查舒明薇和飞贼刘豹,姜展唯让人画了好多张他们的画像,他那里现在还留了几张。
    陆放荣听到刘豹的名字,也是一阵颤栗。他也想到了疑似刘豹的人出现在京郊,还有石州府……磕巴道,“若,若那两人勾搭在一起,漫漫岂不是危险了?”
    那五大飞贼武功好,轻功好,最擅长飞檐走壁和放迷烟。若这样,派一百兵丁根本捉不住他。
    一刻钟后,柳河拿着画像来了。
    姜展唯先打开舒明薇的画像,问豌豆黄道,“你见过这个人?”
    豌豆黄指着九香山那个方向“喵喵”直叫。
    它的意思是它在山里见过这个女人?姜展唯猜测着。
    姜展唯再打开刘豹的画像,又问道,“你见过这个人?”
    豌豆黄又指着九香山那个方向“喵喵”直叫,意思是它还见过这个男人。
    姜展唯又问,“他们两个在一起?”
    豌豆黄依然指着九香山那个方向“喵喵”直叫,意思是他们在一起,在山里。
    看到刘豹那张画像,陆畅的眼睛瞪得更圆了,说道,“我见过他,他就是昨天下晌在路上遇到的人,他说他脚扭着了。”
    若之前他还抱幻想,若猫的语言他解读有误,那么陆畅的话让姜展唯彻底确认刘豹和舒明薇确确实实勾搭在了一起,他们要害陆漫。
    姜展唯的拳头捏得更紧了,咬着牙轻声说道,“漫漫危险了。”又道,“现在没有传来消息,说明看戏的时候那些人没动手。那么,他们一定会选择在夜里动手。不行,我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救她。”又对柳河说道,“去,调集五百名普通骑兵,再调五百名黑暴营骑兵,跟我去救人。”
    陆放荣吓了一跳,忙道,“姜大人,作为主将,你不服从命令,还要带走参加训练的一千骑兵,这是公然违抗圣旨,违反军令,是会坎头的……”
    姜展唯低声说道,“那个贱人没有本事亲自去抓人,她会在山里等,等着漫漫被掳去……若我们去晚了,漫漫已经被他掳进山里,这么多人撒下天罗地网,地毯似搜寻,豌豆黄又找得到他们的贼窝,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漫漫……人去少了,哪怕找到贼窝,也会被他们逃掉……”吸了一口气,又说道,“我不能让漫漫落进那个女人的手里,不能让她有危险,不能再放过那两个恶人!”他的眼睛似充满了血,在星光下恐怖而狰狞。
    第五百四十七章 已经死了
    陆放荣看到姜展唯通红的眼睛,又想到那个吃了许多苦的亲闺女。这辈子自己对不起她,就在死前为她做一件事吧。
    他绝然地说道,“这样吧,我带人去,以后要杀要刮,都我顶着。你还年轻,我也不能让漫漫当寡妇。”
    姜展唯看向陆放荣,这个男人,做为父亲在最关键的时候还算有担当。他摇头说道,“我祖母是皇上的胞姐,今天又不是真的去打仗,我违抗军令,还有十之五六的可能活下来。若你去,必死无疑。营里的中高级将领一个不许去,其他官兵法不责众,所有的责任我一人承担。漫漫是我的女人,我必须亲自去救。”声音又缓下来,喃喃说道,“都是我作的孽……若当初我看得懂人心,就不去利用那个贱人。若当初我不妇人之仁,狠下心肠处理干净,漫漫就不会有危险。”说到后面,满面悲壮。
    陆放荣吼道,“可她也是我的闺女,我这个当爹的也该去救。”
    姜展唯已经下定了决心,朗声说道,“陆将军,我要带一千兵马去救我祖父。为了孝心,我甘愿违抗军令,甘愿奉上项上人头。你代替我,带着其余的官兵按原计划去下彰沟同西大营的马统领汇合。若你不听招呼,既耽误了救人的时间,也让我的罪名更大。”又低声嘱咐陆畅道,“不管什么时候,对什么人,都要说抱琴受贼人指使,要劫持的是我祖父,他们为了勒索钱财。”
    说完,他掉转马头向那边跑去,陆放荣也紧随而去。
    陆放荣不同意,还想自己去,姜展唯根本不理他。
    柳山抱紧了怀中的豌豆黄,说道,“不许乱跑,跟我去找主子。”他看看已经吓坏了的陆畅,又说道,“舅爷回家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陆畅摇头道,“不,我要去西坪镇,我要去看我姨娘。”
    柳山冷哼道,“那个坏女人,即使没被贼人杀死,三爷也会送她见阎王。”
    陆畅无限悲伤,抱琴肯定是活不了,不被贼人杀了,也会被姜展唯,或者父亲处理掉。陆漫有这么多人去救,他要去看看抱琴。他双腿一夹,向西坪镇方向跑去。
    不大的功夫,只听鼓角齐鸣,马蹄声声,接着看到远处的火龙移动起来。
    当大队人马跑来这里,柳山打马跑进了队伍中去。
    初冬的寒夜,漫天寒星,照耀着前行的方向。
    一千兵马浩浩荡荡向南狂奔,过了石桥,再向西而去。冲在最前面的是姜展唯,他不时地用鞭子抽打着胯下坐骑,恨不得下一刻钟就能看到陆漫。心里默念着,她一定会无事,一定会等着自己……
    由于有些田间小路不太好走,耽搁了一些时间。子时,姜展唯等人终于来到了西坪镇,却看到前方上空浓烟密布,还能看到火光冲天。
    “不好了,大人,那里着火了。”柳山吼道。
    姜展唯一看是西北坡方向,急得眼睛更红了,一打马鞭,马匹又四蹄翻飞向西北坡村狂奔而去。
    而这时陆畅已经到了东洼村。
    村里非常热闹,许多人都出来看西北坡村上的火光。绝大多数青壮年跑去那边帮着救火,留下的人则大声议论着,不知道死没死人。即使没死人,家被烧了,粮食没了,现在地里又没有产出,这个冬天可怎么活……
    陆畅没进村就看到那个方向着火了,进村后才听说是西北坡村着了火。他无力地想着,一切的猜测都成了真。不知陆漫此时怎么样了,也不知抱琴现在如何了。
    他的心更慌了,急急来到陆家庄子,刚想拍门,却看见门上居然上了锁。他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抱着侥幸,可一看这种情况,知道抱琴十有八九已经遇害了。
    他大叫一声,用石头使劲砸门。
    外面看热闹的人有认识陆畅的,过来帮他一起砸着门,还说,“不知你姨娘和陈庄头去了哪里,今天一早,哦,应该是昨天一早,这个门就一直是锁着的。”
    门终于砸开了。星光下,看到院子里赫然有一大滩血,血迹向倒座的厨房延伸,越来越淡。陆畅推开厨房门,看到里面爬着两尸体,正是陈庄头和陈婆子。
    陪同进来的人惨叫一声,“天哪,死人了!死人了!快来人哪……”
    陆畅叫着“姨娘”,向垂花门跑去。进了正院,一眼就看到房檐下倒着两具女尸。跑近前一看,正是服侍抱琴的婆子和丫头。
    上房门没关,他走进去。星光把屋里照得朦朦胧胧,他看到西侧屋门口爬着一个头朝下的女人,那身衣裳是抱琴昨天穿的。
    陆畅蹲下把女人翻过来,正是抱琴。她面部狰狞,脸色白的像宣纸,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相信会发生什么事情。她脖子一刀,胸口一刀,上衣都被血染红了,已经死了多时。
    陆畅哭着用手把那双眼睛抹下来,抱着尸体喊着,“姨娘,你为什么要想你不该想的,为什么要招惹你不该招惹的……”
    跟进来的村人吓坏了,里正还提醒道,“陆公子不要乱动尸首,会破坏凶杀现场……”
    而西北坡村,一排院子大火冲天,青壮年从河里拎着水灭火,老弱妇孺大声哭嚎着。但天干物澡,风又大,火势越来越猛,根本救不下来。最后,西北坡村的里正只有划开安全地带,放弃那几个院子,保证火势不再蔓延。他的这个命令,让哭嚎声更大了……
    姜展唯没有进村,而是领着几个亲兵从村边的路直接去了姜家庄,大批军队在村外待命。
    姜家庄的大门紧闭。把大门拍开,看到几个护卫站在院子里看着村里的火光。庄子里的大批护卫和下人也去救火了,留下他们几人守着主子,还有五人围着院子巡逻。
    照理,村里着火庄子里会派人去帮着救,但不会派那么多人。只因为那些着火的人家包括郑家,方大等人都知道自己主子同郑家的关系极好,下晌老驸马和三奶奶还去郑家玩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