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贵女在及笄之后，女方家都还会留女儿一两年的时间。而贾惜春的父母年岁已大，要留是不大可能留的，反而可能在她及笄后不久，就让她成亲，想着看着她成亲，要是可以，还想看着她怀孕生子。
    谢嬷嬷想到了张老夫人和贾敬，这两个人的年岁确实大，贾惜春是他们的老来女。
    “能拖吗？”贾惜春认为自己逃脱不了大佬的魔爪，所以到时候不能要孩子，不能要孩子，不能要孩子！顶多就是字白白给大佬睡了，不，她也睡了大佬，以后，再来一个死遁，完美！
    大佬应该不会去地府查她是不是死了吧，是不是去投胎转世了吧。
    贾惜春认为大佬应该不会去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吧，应该不会吧。
    “老太太可能不给拖。”谢嬷嬷道。
    “……”好吧，不给拖就不给拖吧，那么大佬也就不会说她拖时间了，贾惜春心想自己怎么就不认识上界的小伙伴呢，不然，还能想办法找小伙伴打听一下消息，比如哪个大佬下来渡劫了。
    可是大佬会随便让别人知道他下来渡劫了么，极有可能不会啊，对方顶多就是让少部分知道，而那少部分人也不敢随便说啊。
    贾惜春觉得自己的未来堪忧，不能在谢嬷嬷的面前露出太过害怕的表情，“还以为自己是个孩子呢。”
    “在历史上，曾经还有九岁公主下嫁的，您也别忧心。”谢嬷嬷当贾惜春年纪还小，有点惧怕成亲，才这么说的。
    贾惜春没再问，因为历史总是震碎她的三观。她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就别去想该多少岁嫁人了，这年头，都还有童养媳的呢，就别多想了。
    昭华长公主府，谢长云接到赐婚圣旨后，心情不错。
    “都已经给你办妥了。”昭华长公主笑着道，儿子想要早点跟泰安定下婚约，那就定下，“威烈将军府那边，还是得过去一趟。”
    昭华长公主还没有跟张老夫人说赐婚的事情，她想着早前就跟张老夫人透露过这方面的意思，现在找皇帝赐婚也没什么。泰安跟自己儿子的感情又没有变坏，两个人的感情倒是比以前更好了。
    “好。”谢长云点头，虽然手握赐婚圣旨，但是他觉得还是得让泰安安心地跟着他，这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光光有赐婚圣旨还不够，他有时候就觉得泰安跟他中间还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能看到，能触碰到，却又很遥远。
    到了那时候，他就会想到他的梦，他想那个跟他长相相似的人，是不是在看另外一个泰安。
    谢长云不认为跟自己长得相似的人会跑去看其他人，那个人就好像是他自己一样，他不喜欢对方去看其他的人。
    威烈将军府，张老夫人得知皇帝给泰安和谢长云赐婚了，宣读圣旨的公公直接去了泰安郡主府后，才来的威烈将军府告知张老夫人。
    女儿终究还是跟谢长云有了婚约，张老夫人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迟早要订下婚约的，高兴归高兴，内心依旧有些酸涩，总觉得女儿一下子就长大了。再过几年，女儿就要嫁人了。
    “皇上赐婚是好事。”朱嬷嬷开口。
    “是好事。”张老夫人点头，女儿这样的当然也得是皇帝赐婚。
    张老夫人就是觉得她才生下女儿不久，女儿就要跟别的男人定亲成亲了。张老夫人不是不舍得，就是想到自己的年纪这么大了，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看着女儿成亲，看到外孙。
    她希望女儿能过得幸福一点，再想想威烈将军府这边，就没有人能给女儿撑腰。女儿要是嫁人了，就得依靠女儿自己撑起来。
    贾家的男人就没有几个有用的，一个个都十分无用。贾敬，别去想，贾珍，天天就只知道研究佛经，而贾蓉，辈分太低，官职也不高，基本没有什么作用。想来想去，就只能靠女儿自己。
    老来女，哪里有那么好的，要是家里的兄长靠不住，父母又活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剩下的路就得女儿自己走，还没有大靠山。要是老来子或许还好一点，即使没有分到很多的财产，但至少是一个男的，也不用担心儿子受到欺负，一个男的，总能把日子过下去，也不用担心女的背叛他。
    张老夫人想到女儿的个性，女儿这样的怕是不能容下其他女子的。只希望谢长云能好好待自己的女儿，若是不行，就和离，各自过各自的。女儿还没有成亲，张老夫人就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
    朱嬷嬷待在张老夫人身边那么多年，也知道主子在担心什么。无外乎就是主子年纪老，而泰安郡主年纪小，就算现在有了婚约，以后也不定如何。
    一个男子现在表现得再好，成亲之后，那就是两个样子，谁也不能保证这个男子还会跟以往一样，对女子那么好。以前觉得好，现在就忧心对方以后还会不会那么好。
    嫁女儿的心情总是没有那么美妙，日常担心自己的女儿会不会受到欺负。
    泰安郡主府，谢长云过来找贾惜春了，他想见一见她。
    贾惜春自然也见了谢长云，每次都担心大佬不开心，怕大佬回到上界之后，认为自己不给他面子，要灭了自己。
    “怎么这么快？”贾惜春还是有点小生气，皇帝这么快就赐婚，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还想着再过几年，看看谢长云是怎么想的，要是对方到时候还想跟她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啊，不就是睡大佬，谁怕谁啊。
    可是这么快就赐婚的话，贾惜春表示她的内心还有些忐忑，还没有完全说服自己。
    “早一点，就没有人惦记你。”谢长云回答，他不喜欢自己的心上人被别人惦记。泰安的年纪或许不大，可她表现出来的，却不像是只有十二岁左右的模样，到像是更大的岁数，思考问题都已经很成熟，还敢大半夜一个人跑出去。
    他想要牢牢地抓住她，想要跟她在一起。
    谢长云非常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就是想要贾惜春这个人，跟她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不说有人惦记你呢？”贾惜春道，应该有更多人惦记谢长云才是。
    “那就为了让别人不惦记我，我早点跟你定下，如何？”谢长云轻笑，目光灼灼地看着贾惜春。
    “男子能三妻四妾啊。”贾惜春又道。
    “之前，便已经跟你说过了，只有你一个。”谢长云知道贾惜春没有那么喜欢他，没有男女之间的深爱，但对方除了他，还能跟谁在一起呢。
    泰安跟别的男子没有走得那么近，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自己是最适合的。等时间长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自然就更深了，不能傻傻地什么都不说，等着对方明白，等到那个时候，心上人都要成为别人的人。
    谢长云想到梦里的那个人总是看着镜子，兴许镜子里的人就是那个人的心上人，迟迟不动手，指不定心上人都跟别人在一起了。再想想自己，如果那个人是自己的话，谢长云就那个自己是不是为了不让心上人跟别人在一起，才有了这个自己，才有了贾惜春。
    贾惜春不知道谢长云心里想，也不知道对方做过什么梦，只觉得对方总懂得说那么动听的话。
    “好吧，要是有其他人了，就和离。”贾惜春道，自己已经提前说了，到时候就不能怪自己了。
    “可以。”所以还是不要孩子了吧，谢长云心想。
    又一天过去，昭华长公主带着谢长云到威烈将军府，而贾惜春也早早到了威烈将军府。
    虽然皇帝已经赐婚，但昭华长公主还是得带谢长云过，跟张老夫人说说话，再正式请媒人说亲，走定亲的程序。至于成亲，当然还是得等泰安及笄之后。
    “我这儿子他不放心啊。”昭华长公主开玩笑道，“泰安这么好，就怕被别人盯上，还是早早定下来好。这一次，没跟你们说，就先请皇兄赐婚了，还请见谅。”
    张老夫人当然不能说不见谅的话，昭华长公主急，不是威烈将军府急，也不是泰安急。说出去之后，也没人说泰安上赶着倒贴谢长云。这是女子的忌讳，一不小心，就容易被诟病。
    “世子也是一个不错的。”张老夫人道。
    两个人在那里相互夸赞一下对方的儿子女儿，两个人小辈出去转转，大致就是这样。等到末了，在说一下定亲的事宜，交换一下定亲信物。
    在贾惜春和谢长云的婚约定下来之后，贾迎春的亲事也有眉目。欧阳家那边已经应了，是那位庶长子的二叔应的，且等着那位庶长子过继到他的膝下，再请媒人上门。
    这位欧阳大人也是厉害，在他嫂子想为庶长子定亲的时候，被他阻止了。他既然要过继那孩子，就得防止兄嫂过分插手，他过继来的是发展二房，又不是把二房的东西都给大房。
    分家的时候，他本来就得到的少，哪里可能再把家里的东西被大房弄去。他要的是能为自己女儿做娘家靠山的人，而不是一个处处被大房掣肘的人。所以他阻止他兄长和嫂子的举动，还找来了族长要改族谱，之前就已经说好的了，哪里允许他们随意动手。
    快速度地让那位庶长子过继到自己的膝下，改了族谱。让那位庶长子，正式成为自己的儿子。
    欧阳大人想得非常明白，他以前就对这个侄子不错，让他用心读书。在自己和妻子生不出儿子之后，找这个侄子来当孩子正好，对方对自己和妻子都有一些感情，以后也能帮助几个女儿。
    这一次，倒是没有人想要截胡。因为欧阳大人有几个女儿在，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门道，这哪里是过继儿子，分明就是给女儿找靠山的，家里的东西必定要分给女儿许多，留给这个儿子的东西只怕没有多少，就算留的多，可这位欧阳大人原本就没有多少银钱啊。
    一个月后，贾迎春就顺利定亲了，贾赦没有跳出来说女儿跟这个不适合，要给女儿说更好的人家。贾赦现在不是逗孙子，就是把玩他的那些扇子，根本就不去管这些事情。
    府里已经还了户部欠银，二房分出去了，儿媳妇王熙凤掌管中馈，儿子贾琏也能办一些事情，贾赦认为他压根就没有必要去掺和那些事情，让儿子、儿媳妇处理就是了。
    这时，林黛玉写了一本话本的粗稿，她打算把素娘和郑秀才的事情写成话本，跟那些才子佳人相反的话本。这个话本前面部分依旧是才子佳人的戏码，后面就来了一个大反转。
    林黛玉写完之后，就先交给太子妃看了。这种话本到底跟现在的那些话本不大一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出版。
    “这只是简略版的，大概的，还得再润色润色。”林黛玉有些不大好意思，“也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太子妃认为林黛玉的文笔不错，有详有略，就是男女之间的情感可能写得没有那么到位。这跟林黛玉还是个没有及笄的小姑娘有关系，对方还没有成亲，又没有婚约，写起这个是会差一点，但是总体来说非常不错，“写吧，等写好之后，就印刷出去。”
    太子妃看过那些才子佳人的，认为那都是一些穷书生的臆想。哪里有那么多贵女愿意放弃一切跟穷书生私奔，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且那些贵女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以家族利益为先，而不是个人感情为先，贵女们见过的贵公子多，哪里可能轻易被穷书生拐跑。
    名落孙山的穷书生，落魄潦倒的穷书生，等着贵女接济的穷书生，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跟那些贵女在一起呢。若是真的认真读书的，哪里可能想着勾搭贵女，即使一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写得再好，不代表贵女跟着穷书生就真的能好了。
    状元不是那么好考的，话本里的穷书生一下子考上状元，那也是因为那是话本啊。多少穷书生最后依旧就只是穷书生，而不是状元。
    “这感情……”林黛玉知道自己写不好男女主之间的感情戏，因为她没有婚约，也没有跟那些男子有过多接触，也不知道怎么写好。
    “无妨，让那些有婚约的瞧瞧，润色润色。”太子妃笑道，“还是得你主笔。”
    林黛玉写的话本让太子妃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那些书生能写才子佳人的话本，那么她们女部也能出与之相反的话本。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不相信话本，也有个别女子就信了话本里面的东西呢。
    不管是颠覆也好，是触碰世俗规定也好，先从门当户对这一点开始，慢慢地来，太子暗想，一点一点地来，从合理地地方反驳，日后才多想一些其他的，多展开。如今，就先从世人认为不合理的地方开始。
    第144章 尤二姐生产
    在林黛玉和女部的其他的女官一块儿把那部话本写出来之后, 这些女官首先就把这些话本带回家里，务必先让家里的姐姐妹妹的看一看。
    原本有两个世家女在女部为官, 一开始还争锋相对, 两家家里原本也是竞争关系，就想着他们的女儿能更厉害。然而, 她们在女部当官一段时间后, 就发现对方其实还是蛮不错的嘛。
    虽然有时候还会争锋相对, 但是在一些事情上, 还是努力地一块儿推进, 而不是相互扯着对方的后腿。能考上女部的世家女，说明她们本身就很优秀，否则也不可能选择她们进女部，女部需要世家的力量, 但也不是随便一个世家女就能进的。
    世家能做不少事情，可现在这个朝廷也不是那些世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世家多半是看上去好看，没有颠覆朝廷的力量。
    在历史上, 曾经就有几个朝代被世家所左右, 现在的这个朝代的开国皇帝自然不允许那样，不可能那么重用世家, 但也得让他们发挥作用, 必要的时刻也会让世家参与进来。
    女部, 就是皇帝让他们当炮灰的，不，来参与的。
    皇帝也看了那个话本, 还跟皇后说，瞧瞧，这些女子做得也不错嘛。
    那些给人送嫁衣的贵女，真的是蠢透了，竟然为了一个男子各种牺牲。虽然站在男人的角度上，皇帝非常享受女子各种为他牺牲，可是事实上不是如此，后宫的那些女人，就没有几个是真心爱他的，一个个心里都有别的想法。
    例如让家族更上一层，例如生下孩子争夺皇位坐太后，再有的心里竟然还有别的男人。
    皇帝都懂得，可身为皇帝，不能去计较那么多东西。要是计较了，那就太没有意思了，毕竟人家送女儿进宫，想的就是荣华富贵，而不是想着让女儿多爱他这个皇帝。
    皇帝心里也清楚，这些女人不可能那么爱他，偶尔遇见一两个，他还觉得她们很傻，傻傻地爱着，而他根本就不可能对她们有多好。为了后宫平衡，为了前朝的平衡，他这个皇帝要考虑很多问题，根本就不可能那么爱她们，不可能给她们回应。
    有时候遇见个别贵女非常爱皇帝，皇帝依旧不可能对她们太好，甚至不能让她们生下孩子，就是为了怕破坏朝廷平衡，也怕她们想要的多了。
    “这个话本不错。”皇帝跟皇后道，丝毫不认为这个话本有什么问题，“话本还是得收些银钱，维持女部运作。”
    那些贵女一定有钱买这些话本，为了支持女部，总有人带头去买。皇帝想得很好，只要有人去买了，后面就不大可能没有人去买，因为女部就是一个香喷喷的诱饵，让那些内宅女子蠢蠢欲动。
    外头的脂粉铺子很好赚钱，这话本也得赚钱。那些女官回家说一声，必定有人行动，至于那些贫苦人家考上的女官，她们也知道要怎么做。抄几本，相互借阅，遇见不识字的，就只能说了。
    关关话本有什么用，还得有说书的，多说一说。
    那些想借着贵女上位的穷书生，还是掂量掂量他们的身份，别总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皇帝对于那些抛弃糟糠之妻另娶的人，非常不满意，可是这种事情又没有那么好查出来，这一类的人多半不是好官。
    “收着呢。”皇后道，“女部又没有户部的银钱支撑，样样都要花银钱，也得有生财之道。”
    薛家捐赠的那些银钱看似多，但是花起来也特别快。皇后自然不会总想着让其他人捐赠钱财，没有人那么捐赠银钱。
    又因为很多人都不希望女部发展起来，就更没有那么多人捐赠银钱了。掌管银钱的大多数都是男子，那些男子多半都是重男轻女的，就是想着家中的女子有出息，捐赠银钱也不可能捐赠太多。
    所以女部就得有自己的营生，得让钱生钱，才能继续运作下去。户部的银钱是有一点，但是杯水车薪，户部那边还可能总是拖着。
    皇后也想着把女部发展壮大，也想要用好名声，更想要女子能做更多的事情。她没有想着做什么女帝，也没有想着后代有女帝出现，就单纯地想多发展女部。
    《素娘传》很快就传开了，很多贵女都人手一本，又因为话本上写着这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这让很多贵女看了之后都非常生气，想着那书生怎么能这么残酷地对待素娘，花前月下的时候说得那么动听，到最后却是为了素娘手中的银钱。
    即便素娘为书生做了那么多，还生了一双儿女，在书生的眼中，她依旧是就他取银钱的地方。
    不少男子看到《素娘传》的时候，都认为这本话本诋毁了书生，还有书生反抗。可当他们得知这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还让他们去张东镇瞧，他们就有些心虚。心虚归心虚，但还是有人说这本话本不好，坚定地认为这本话本诋毁书生，要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