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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魏泓还以为自己把她弄醒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她仍旧睡着,竟是睡梦中跟他发了脾气。
    他哭笑不得,轻拍她细滑的脊背,柔声道:“抱抱,就抱抱。”
    姚幼清这才安静下来,不再动弹了。
    房中寂静无声,魏泓又继续拍了一会,直到自己睡着,那只手才渐渐停下,垂落在姚幼清的身侧。
    第115章 红衣47%
    下人将一应器具在房中摆好, 待将这里布置的与后院正房一样,这才退了出去。
    姚幼清站在房中有些局促:“王爷,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
    魏泓挑眉,拉着她坐了下来。
    姚幼清看看四周,眉头依旧微蹙:“哪有女眷住在前院的啊, 让外人知道了, 怕是要说我没规矩。”
    魏泓昨日发现姚幼清还没从京城的事情中彻底缓过来, 便带她出去玩了半日,今日又让人将前院他住的院子重新布置了一番, 改了她喜欢的样子, 说让她白日就在这里歇息。
    可是这府邸如今已经成了他临时的办公之地,他近来又格外的忙, 前院往来人员众多,若是让人看见,还不知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谁敢说你没规矩?”
    魏泓把姚幼清抱到自己腿上说道。
    “是我因陛下先前之举而担惊受怕, 怕一不注意什么时候你又被他抓走了, 所以才让你搬来前院的, 方便时时刻刻看到你, 谁敢说半句不是?”
    “再说了, 我已将办公的地方挪到了前面的汀兰苑,他们轻易也不会往这里走动,隔壁书房只是我自己用一用, 顶多是子义他们这些亲信偶尔会来, 外人不会过来的。”
    “你只白日在这里歇一歇, 中午我回来陪你吃饭午睡都方便,等晚上咱们还去内院,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姚幼清头上没有公公婆婆,府里除了魏泓以外就只有她一个主子,只要她和魏泓自己愿意,没有谁会为难他们。
    她虽然觉得这样不大合适,但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白日住这,晚上回去。”
    这宅子太大了,前后院离的不近,他中午要回去看她,且得走一段路呢,住在这里到确实是省了不少工夫,只要她不随便往汀兰苑去就是了。
    魏泓笑着在她唇边轻啄一下:“你若想我了就让人去前面叫我,我走两步就能过来。”
    姚幼清靠在他怀里轻笑:“什么时候想你了就什么时候让你来见我,也不管你是不是在办什么正事,那我岂不成了话本里祸国殃民的妖姬了?”
    魏泓朗声一笑:“哪个妖姬会像我的凝儿这般心慈人善?你是不知道,现在朔州许多人都给你立了长生牌,把你当菩萨般供着呢。”
    胡城仓城两地的百姓本就对姚幼清颇为敬重,在姚幼清开设粥棚,救济流民,安置伤兵之后,她的名声更是在四处都传开了,更不用说从边关离开大梁以前,她还见过那里的将士,连军中兵将都对她颇为认同,提起来没人不夸赞。
    如今她为了王爷,为了朔州百姓,为了大梁天下,在朝堂上当众指出天子魏弛通敌叛国,这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朔州都跟着震动了。
    这次魏泓回来,想见姚幼清的人比他还多,不过因她身子不好,又向来不喜欢这些应酬,所以都被他挡掉了。
    姚幼清怔了怔,旋即明白了什么。
    “王爷,是你故意把消息传出去给我造势吧?”
    不然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可能传的整个朔州人尽皆知?
    上一次发生这种事还是姚幼清被赐婚给魏泓,先帝未免事情有失,提前安排了很多人在宫外,等魏泓开口应下这门婚事后立刻就让人把消息散布出去,于是不等散朝,姚幼清要嫁给魏泓的消息就已经全京城都知道了。
    魏泓笑了笑,轻蹭她的额头。
    “我不过是让人实话实说,把你做过的那些事如实地告诉大家而已,可没有夸大其词。”
    “百姓愿意给你立长生牌,那证明你确实做得很好,值得他们敬重。”
    至于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天上的神仙转世,那都是百姓自己口口相传的,跟他可没关系。
    姚幼清心中却明白,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让她今后能过的好一些。
    因为一旦魏泓入主京城登基为帝,她便是理所当然的皇后。
    作为秦王妃,她可以随性而为,便是当初魏泓不喜欢她,她也可以关起门来开开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但皇后不同。
    皇后作为一国之母,除了帝王恩宠之外,还要有足够的声势和背景才能在宫中立足,不然后宫虽不得参政,前朝的官员多管闲事的时候却可能管到皇帝的后宫里去。
    姚钰芝固然是个好父亲,在朝中也很有威望,看在他的面子上,那些人一时不会把目光放到姚幼清身上。
    可他到底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等他去了,姚家再无旁人,姚幼清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除了魏泓之外,便再没有任何依靠了。
    不趁现在她立下大功的时候给她造势,等将来真的进了宫,用不了多久那些人就会将她当初的功劳忘掉,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女子,一个没有了爹娘,可以随意拿捏的人。
    “我知道王爷是为了我好。”
    姚幼清倚在魏泓胸口道。
    她性子柔弱,先前去京城驳斥魏弛,也不过是一时之勇。
    改日进了京城,京中人发现她依旧是以往的性子,说不好就会欺负她。
    他这是告诉天下人,她是他极其看重的人,是从潜邸就跟随在他身边,伴着他一路走过去的。
    他现在愿意为她造势,以后就愿意为她做很多事,有人想在她身上打什么主意的时候,就要掂量掂量。
    魏泓轻吻她的额头:“凝儿值得我对你好。”
    说着又贴近她的面颊,一路寻至她的耳朵,将那圆润小巧的耳珠含进口中轻轻咬了咬,低声道:“你若愿意的话,去汀兰苑找我也行。”
    “我让人将那屋子用一扇十二扇的折屏给隔开了,前面用来议事,后面用来休息。”
    “你可以在后面听我说话,只要没人来找我我就去后面陪你……”
    他昨日重又开了荤,姚幼清还难得主动迎合了他半晌,他想起她那般娇柔妩媚的样子,就觉得小腹又一阵阵的灼热,大手在她身上来回摩挲,说话也越发的不正经。
    姚幼清撑着手臂闪躲:“王爷你……你胡说什么啊,那是你与诸位大人议事的地方,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随意前往,还……还住在屋里。”
    魏泓不让她躲,追着亲吻她的面颊,声音越发低沉:“没关系,我能见的人你都能见。”
    说完手上一紧,将她牢牢扣回自己怀里,正欲封住她的唇,却听外面有人说道:“王爷,齐大人和周大人已经来了,正在汀兰苑等您。”
    魏泓动作一顿,眉头紧蹙。
    姚幼清却轻笑出声,趁势从他怀里钻了出来,道:“王爷快去吧,别让两位大人等急了。”
    魏泓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眼睛,无奈叹了口气,走到旁边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别高兴得太早,中午我就回来了。”
    姚幼清笑意僵在脸上:“中午……中午不是午睡吗?”
    “是啊,午睡!”
    魏泓笑的意味深长,在她懵怔的神情中得意地离开了。
    ……
    搬去前院之后,姚幼清与魏泓相处的时间比之前多了不少,魏泓只要有空,就会回来看她。
    若是只有一些简单的事务要处理,不用见什么人,他就回自己的书房办公,让姚幼清在旁坐着,看书写字画画或是其它什么都随她,只要不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就好。
    如此这般陪伴之下,姚幼清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身子也跟着日渐好转,难得长了二两肉,不再像之前那般瘦的他都不忍看了。
    这日得了空,天气又好,魏泓再次带她出门,想让她去街上逛逛。
    谁知二人出去没多久,就碰上城中有一户人家办喜事,街上锣鼓喧天热闹得很,新娘子从花轿里出来时四周响起一片哄闹声。
    所有人都欢喜高呼的时候,姚幼清却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如同坠入了冰窖里,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面色苍白如纸。
    魏泓牵着她的手,自然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忙将她揽入怀中:“凝儿,凝儿?”
    姚幼清却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那抹红色从新娘子的身上,从花轿上,从轿夫穿的鲜艳红衣上漫延至四周,无处不在,一如她在宫中被盖上盖头的那一日。
    这世间除了红,再无其他。
    直至魏泓将她抱回马车,一路驶回府邸,远离了那片喧嚣,她才终于好转一些,躺在床上喃喃道:“王爷,我没事……”
    魏泓坐在床边看着她,将她的手放在唇边,眼角泛红。
    他以为自己及时将她救出来了,可到底还是去晚了,让她那般煎熬,被人穿上嫁衣捆绑着关在房中,经历了此生最绝望的时候。
    若是能早一点,再早一点该多好。
    “我真的没事的王爷。”
    姚幼清坐起来道。
    “我就是……看到新娘的那身嫁衣忽然想起来了,平日里看不见这些,也不大会想起,都已经……已经快忘了。”
    魏泓日日跟她在一起,她忘没忘他自然是知道的,这话根本瞒不过他。
    他轻吻她的手背,心中万般自责,想开口说什么,喉咙却堵得厉害。
    平日看不见就不会想起,那若看见了呢?是不是次次都会想起?
    若是如此,那她今后是不是再也不能参加别人的喜宴,连红衣红轿都不能看见?
    远的那些暂且不说,近的琼玉和豆子,这两人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亲了。
    她是琼玉的主子,又向来看重这个丫鬟,难道不想亲自看她穿上嫁衣,送她出阁吗?
    魏泓一语不发,自责与懊恼却都已经写在了脸上。
    姚幼清不愿他为自己的事情烦恼,一再安慰说自己真的没事,等再过些时日就不会想起了。
    魏泓见她脸色明明还不大好,却反过来安慰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脸,揉了揉她的脑袋。
    “是啊,过些时日就忘了。那日你穿着嫁衣等到的人是我,掀开你盖头的人也是我,就当做……当做是与我重新成了一回亲就是了。”
    “正好咱们成亲时我因赌气没回去找你,也没掀你的盖头,这回就当做是补出来了。”
    他说完姚幼清怔了怔,然后仔细想了想,一直堵在心口的那块石头似乎松动一些,点点头笑道:“嗯,是王爷掀开了我的盖头,那我的嫁衣就还是为王爷穿的!”
    这么想来,那日她换上嫁衣之后魏弛就再也没来过了,根本就没看到她穿着嫁衣是什么样。
    而真正看到的,掀开她盖头的人,确实都是王爷,是她的夫君。
    魏泓轻笑,又道:“掀盖头倒是补回来了,还差一杯合卺酒,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说着真就让人照着婚礼时该有的模样备了两杯酒上来,姚幼清拦不住,只得与他共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