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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朱棣笑道,“你倒是很清楚明白啊。”
    “不,如果我有父母兄妹,只怕也会和皇后娘娘一样。”我淡淡说道。
    朱棣只得我是在为徐云华求情,便岔开话题,“你看我带了什么东西来?”
    我朝桌上看了看,只见不知朱棣什么时候袖进来两个杯子,那两个杯子形制奇特,以两杯对峙,中通一道,使酒相过。两杯之间承以威凤,凤立于蹲兽之上。不由惊道,“这是周朝的合卺杯啊。”
    朱棣点头道,“这是父皇留下的,只有帝后大婚,才会拿出让新人洞房花烛之前引用合卺酒用的。”
    我一听到这话,便有些惴惴的,“合卺酒不过是个习俗,想让夫妻饮酒过后同甘共苦的意思,你把这样贵重的东西拿来了,且不说合不合适,皇后娘娘若是知晓了,要怎么想呢?”
    “阿漪,你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再贵重的东西,都比不上你,你最珍贵。如果如今的我,还不能把最好的都给你,那什么时候才能呢?我真想把全天下所有最好的东西全都搜罗来给你,随你糟蹋,随你挥霍。”朱棣突然变得像个小孩子一般,带些倔强的说道。
    我捂住他的嘴,“胡说,我的想法跟你一样,只要你在就好,什么都不如你。”
    “那你干嘛还非要装作贤妃将我往皇后那里赶呢?我一走,你连那合欢被都不敢正视了吗,还要丫头收起来才罢手。”
    被他说穿心事,我脸上一红,扭过身子不说话。朱棣走到床边,将珠儿已经折起来的被子亲自又铺开了,才又走回来,将桌子上一早便准备好的一壶美酒拿起来,将那凤尊合卺杯斟满,笑道,“既要让你开心,感受小门小户的快乐,又怎么能少得了交杯酒?”
    我脸上*辣的,走到他身边,从他手中接过酒杯,与他胳膊环绕,交杯而饮,饮完酒,两人却都没有放下酒杯,甚至连酒杯都没有放下,便都看着对方傻傻的笑了起来。
    朱棣用另一只手将我们二人手上的酒杯全都放下,将我拉进怀里,用一根手指,绕着我的一缕长发,“可惜,这些都是咱们私下里做的,没有人能见证。”
    “天为证,地为证,先帝的在天有灵见证,还需要什么人来见证呢?”我也抱住他的身躯,紧紧的感受着他的力度,心跳,和温暖。
    第273章.22.修书
    红烛摇曳,树影婆娑,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地上的影子也是两只,幸福之感就不自觉的油然而生出来。
    “新婚洞房之夜,你准备就这么两人抱着站一夜吗?”朱棣笑着看我坏笑道。
    我叹口气,“你呀你……”话还没说完,朱棣已经将我打横抱起,缓缓往床边走去。我看着他,不知为何还是有初见时的心动,小鹿乱撞一般。
    朱棣缓缓将我放到床上,微微弯下腰看着我。既成夫妻,我的脸居然还是会红起来。朱棣虽然登基为帝,却依旧好骑射,体格不减当年精壮,他的长相应该是随他母亲,英挺俊秀,与朱元璋毫无相似之处,但是在智慧上他却又是最得朱元璋智谋真传的人。他的外形比我初见他时除了多了一份睿智,几乎毫无改变,反而因意气风发更显。如果让朱棣和朱允炆站在一起,朱允炆矮小文弱,脑袋还有些偏,身体是柔弱的福相,而朱棣却神采俊逸,如剑在鞘,不管和任何人相比,都不得不承认他非常英俊。
    带着杀气和排山倒海的压力的英俊。
    “呀,你脸红什么?”朱棣看着看我,突然笑了,满眼尽是快乐的涟漪,脸上写满宠爱。
    我想把头抬起来,他却愈发弯下腰来,双手撑在我的两肩左右,却用额头顶着我的额头,“起来做什么?”
    “别这样……”我低声呢喃道。
    “这样怎么了?”朱棣吹气如兰,每动一下嘴唇,好像就要贴到我的嘴唇。
    我用力微微抬起自己的唇,吻在他的唇上,一边咬着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这样我会忍不住吻你。”
    朱棣微闭眼睛,笑了起来,唇上却用力,反守为攻。
    我伸手环住他的整个腰,用自己整个身子的力量将他拉了下来,让他贴合在我身上,他一面轻轻揉抚着我的头发,一面忘情的吻着我。我也闭上眼睛,只想这样缠绵,缠绵……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朱棣和以往一样,又已经离开了。珠儿已经伺候在一边,见我睁开眼睛,笑道,“娘娘,您醒了吗?”
    “皇上什么时候走的?”我有些空落落的问道,想到昨夜贪欢,今早便有些疲累,又有些脸红。不知道朱棣起床时会不会觉得没有睡够呢?
    “皇上四更便起了,为了不打搅娘娘,轻手轻脚的,连洗漱都出去解决了。还叫我们也不要喊你,让你好好的睡。最后才好笑呢。”珠儿捂着嘴笑道。
    “什么好笑?”看着珠儿神神秘秘的样子,我好奇问道。
    “喏,您自己看桌子上。”
    我朝桌上一看,只见两碟小菜,一碗莲子银耳羹,还有一碗牛乳,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看了便觉有胃口,便咽了一口口水问道,“准备个早膳罢了,有什么好笑的?”
    “早膳不好笑的,好笑的事皇上今早起来的也不算早,赶去上早朝便有些急匆匆的,就是这样急,人都已经走出咱们宫外了,还又折回来了,我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吩咐呢,原来是特意嘱咐一定要给您准备好早膳,说您不爱油腻,要清清爽爽的才好呢,最后自己站在院门口发了半晌呆,自己硬生生把菜名儿都点了。我和宝儿两个都替娘娘高兴呢,大富大贵在皇家贵胄之地,根本不算什么荣耀,能如此细心周到的事无巨细的关心于娘娘,可见皇上对娘娘珍爱,娘娘此生可以有依了。”
    “你在和娘娘说什么呢,娘娘眼角眉梢都笑出了花儿来了。”宝儿拿了一盒新的胭脂和眉子黛走进来,见我和珠儿说的有劲儿,不禁插话道。
    珠儿笑着说道,“我在说皇上宠爱娘娘,连早膳也要替娘娘想好呢。若非生在帝王之家,做一堆男耕女织的普通夫妻,只怕皇上都要亲手替娘娘做好呢!”
    宝儿听说,也笑了起来,“你这话说得倒是不错,你看看,这是李兴方才送过来的,说皇上走在早朝路上的时候,巴巴的吩咐的,说娘娘画峨眉最美,便要连眉粉都是赏了,李兴是个乖的,索性连各色最上乘的胭脂水粉都送了一份来,嘴里还说着省得再多跑几趟。这不,我先拿两件来给娘娘试妆。”
    镜中的宫装女子面容慵懒,云鬓蓬松,一副娇弱不堪的模样。我也不知道为何这几年会渐渐长成这幅模样,也许是朱颜血害得我受的那次大伤,伤了本元血气,纵使华佗在世,也回力无天,怎么也补救不回来,时常的还是会心痛头晕,吃什么补品都好似石沉大海,完全补不出气色,所以形成了这样一副病恹恹的气质。
    珠儿帮我梳着头发,有些心疼的说道,“娘娘,您必刚到燕王府的时候瘦了好些,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看起来比那时候竟然还要幼嫩了。根本看不出已有二十七岁的年纪了。”
    宝儿笑道,“娘娘年纪乃是忌讳,你怎么胡乱说起来了?”
    我笑着道,“这有什么忌讳的。岁月催人老,不能不服时间啊。”
    珠儿自己却对着镜子看了看,笑道,“娘娘这话对自己没什么说服力,倒是很符合奴婢,奴婢可不是老了吗?
    宝儿羞了羞珠儿,笑道,“说你胖你还真就喘了。”
    几人说笑之间,也已经将我的妆上好,红的唇,白的脸,黛青色的眉,粉粉的脸颊,我不禁笑了起来,“再天生丽质,还是要靠胭脂水粉养着,女子才能美貌啊。”
    “朕的贵妃天生丽质,素面朝天依旧倾国倾城。”
    “皇上万安。”宝儿珠儿听到朱棣的声音,全都跪下。
    我低头从妆镜往后一看,只见朱棣已经笑着走进来。咬着嘴唇回身笑道,“下早朝了吗?怎么这样快?”
    “不是我快,是你睡得太酣。”朱棣笑着将我拉到桌边,“这样迟还没有用早膳,该打。”
    宝儿与朱棣亲厚,比较大胆,也笑道,“皇上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许人打搅了娘娘清梦,现在又说佯话。”
    朱棣看了宝儿一眼,笑道,“权贵妃天性调皮,连宫里的宫女儿也比别处活泼些。很好,你们每日就是这样陪着贵妃解闷才好,做事都是其次。”
    我笑着看朱棣,咬着一根凉醋黄瓜只管点头。
    朱棣用筷子对着我的嘴就是一敲,将我口中的半根黄瓜敲落,“专心吃你的早饭。”
    我吐吐舌头,低头唏哩呼噜的喝起了莲子羹。珠儿宝儿都跟着笑了。
    朱棣下早朝也并没有吃什么,便在这里陪我胡乱一起用了些糕点,待我擦好嘴,他才道,“完了吗?”
    “你有事吗,为什么催我?”
    “当然有事,我还要去养心殿批折子呢,只是想过来带着你一路过去,替我研磨倒茶呢。”朱棣噘嘴皱眉道,“我看起来像是很闲的人吗?”
    “你是天下第一大忙人,好了吧?快些走吧。”我知道朱棣开玩笑归开玩笑,等着他的,确实有很多很多朝事,在我这里混是不可能的,可是又真的不舍得与他分离,便也想跟着他一起去。
    朱棣牵着我一路走出莲漪宫,直到快到养心殿了,他突然有些害臊似的,将我的手松开,又摆出了一副冰山雪人的高冷模样,我看着不禁好笑,故意的贴着他走去,他有些拿我没办法,只得复又牵起来。
    我这才自己松开,“不为难你了。”说完便自己闪到一边,看着他一味的笑起来。朱棣知我是恶作剧,只得暗暗地叹了口气。
    到了殿内,他批了一会折子,又看了几个请安折,才稍稍闲下来,看我正在看书,便问,“你在看什么?”
    “左传。”我笑着回答。
    “先别看书了,我有个事,想跟你请教一下。”
    我放下书,奇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燕王爷、大明皇帝,竟然还有要请教我这个小女子的地方?”
    朱棣笑了笑,那笑容却渐渐从宠溺变作无奈,我见他真有事,便收起调皮,问道,“什么事呀?”
    “史官要修书,写到我的身世……”说到这里,朱棣突然顿住,似有无限惆怅。
    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的母亲乃是一个朝鲜族敬献给朱元璋的妃子,便笑道,“太妃虽是朝鲜族女子,但是你是堂堂正正的太祖嫡子,如今太子与当年的二皇子三皇子都不在了,无论立长立贤,皇位都非你莫属,你有什么为难吗?”
    “这话咱们自己说说就罢了,不管怎么样,父皇留下的遗诏立的都是允炆,如今他生死不明,虽然我派了三保去寻他的下落,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朝中也有人略知当夜火事真相,正抓着这点不放,如若我的生母不是嫡后,他们很有话说。”朱棣皱着眉说道。
    “你的意思是……”
    第274章.23.黑衣宰相
    “历来每朝的皇帝都会修各式各样的全书,父皇在位时也修了,只是修得并不完善,允炆就更不中用了,四年称帝,毫无建树,只顾着对付自己的亲叔叔们。所以我想修一部古往今来最齐备,最完美、最优秀的书,要让千年之后的人们知道我们这个时代的光辉和荣耀!”朱棣慷慨陈词,看了看我,笑道,“这书中自然也要提到我的身世,而我的生母,只能委屈于九泉之下了,在这书中,我得认马皇后为生母。”
    看着朱棣壮志雄心的模样,我实在不忍对他的做法有任何指摘,便点点头道,“这事可以办,只是你准备让谁去修书呢?”
    “父皇在时,最信任的几个文臣,敌意当属方孝孺,只是此人太过刚烈,便显冥顽不化,而其他几个,譬如解缙,虽说并不是当年的三甲,只是进士,但是他的才学却也不容小视,而且他有方孝孺望尘莫及的一个好处,那就是很会审时度势。如果说方孝孺满腹经纶,但他却是一个茶壶,满肚子的饺子倒不出来半点儿,但是解缙却可以将自己肚子里的学问用到为官处世之上,可以将他的才干拿来为国家做一番大事业。”
    “所以你中意解缙?”
    “对。”
    “你选中的人必不会错,既然已经决定了,这是荫封后世的好事,应该尽快去做的。”我笑着说道。
    “只是我还没有想好这书叫什么名字才好,阿漪,你替我想想。”朱棣站起身来,伸出双臂,略运动了下,我笑着走到他身边,将他按住,“累了吗,我替你按按。”
    朱棣笑着坐下,仰着头看我,我帮他轻轻揉着太阳穴,说道,“盛世修书,如今大明江山在你的手中十分昌盛,而你的年号叫做永乐,这书便叫永乐大典如何?既简单明了,又气势恢宏,正符合了你的期望。”
    朱棣双手一拍,笑道,“好!就叫做永乐大典!解缙带着人修书,你便辛苦些,帮他们校对,可好?”
    我笑着摆手道,“这可使不得,这书必然上括天文地理,下含千年历史,再有古往今来的各类文书,我一概不通的,怎么可能去校对?”
    “没让你自己校对啊,你组织人监督校对,有你在,他们自然更用心些。”朱棣微笑着伸手捏着我的衣角,“再说,这么辛苦的活儿,我也舍不得让你去操心啊。”
    “耽个虚名,每月给我发俸禄,这事我是愿意的。”我捂嘴笑道。
    朱棣拍了拍手,“就这么定了。”
    “那……”我看着兴奋不已的朱棣欲言又止。
    他将我反手拉到身边坐下,摩挲着我的脸庞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的生母碽妃,养母李贵妃,我都追封了谥号,灵位也都随着马皇后的灵位摆在父皇的灵位边上。宫中其他几位尚且还康健的太妃,也都加了份例,抬了封号,让她们好生安享晚年。”
    我伸出手,爱恋的在他脸上摸了摸,“深得我心。”
    朱棣见我的模样,哈哈笑了起来,“小东西,人们常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形容一个人如何权贵,而你呢,连我都要高高的把你捧在肩膀之上,让你去看连我也看不到的风景,你说你的地位是有多么的崇高呢?”
    我撇撇嘴,“小女子不敢呀。”
    解缙接到朱棣让他修书的旨意之时,很显然并不十分重视这一旨意,也没有把这项任务当做多大的一件事来做,只是淡淡的接旨罢了。朱棣心中有些不满,我跟他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许解缙有不为常人知晓的本事呢?
    朱棣允诺他一切条件,只要修好这一部盛世之书,财力人力可以给予最大支持。可惜解缙并未利用朱棣开出的条件,只怕他的心中,他的才干应该在朝堂之上与人雄辩,而不是在文渊阁日日与诸文献作战。不过几个月,他便将初稿交到朱棣的案前。
    我与朱棣一起看了初稿,也觉不妥,朱棣更是神色冷淡,而李兴此时正等在殿外。朱棣将满桌子的初稿往地上一推,怒道,“你看看,我那么信任他,他交给我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走到案前将稿子慢慢都捡了起来,“你别生气,你的想法只跟我详细的说过,你给解缙的不过是一道圣旨罢了,他怎么能够知道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他此时就在门外,不如你把他拉进来好好的说一番,比你在这里生气要有用得多。看他的初稿,虽然不尽人意,但是才能却不可小看,这书想要编成,还是得靠他做主力呢。”
    说完,又将稿子全都摆到了朱棣的面前,朱棣略顿了顿,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轻声道,“你到屏风后去,我把他喊进来,好好训斥一番,再责令他重新好好的做。”
    我笑着走到屏风之后,没多久,解缙便走了进来。他的仕途已经经历了很多,成了他宝贵的财富,从朱元璋开始,他算是侍奉了三代皇帝了,而他今年却不过三十六七岁,正是春风得意的年纪。
    他拍了两边的衣袖,跪到朱棣面前,朗声说道,“臣解缙参见皇上。”礼制虽然不错,态度却不算谦卑,有一股子读书人特有的傲慢。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朱棣居然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刻殷勤的唤他起身,只是在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便又低头看着手中的稿子,不再搭理他,如此晾了他一会,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得罪了眼前的君主,只是还没有意识到令他得罪皇上的正是自己并没有放在眼里的修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