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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于是,谢玲珑招来了自己的儿子,半是感慨、半是做戏地说道:“浩诚,我现在四十不到就成了寡妇,说句实话,若是让我从此青灯古佛地渡过一生,我还没有那个心性和休养,总觉得自己年轻,还能做事情。可是我的身份地位尴尬,略略做一点儿事情就有后宫干政的嫌疑,便一直都未曾与你提过半句。
    现在我父亲也致仕了,嫡亲的大哥一直在从四品的位置上待着,连上殿参加早朝的资格都没有。庶出的二哥虽然有出息,但是也不是身居要职,我觉得谢家不属于那种值得你这个帝王忌惮的外戚了,于是心思又活了,想做点儿事情,也不枉费了我这一生。
    左思右想啊,做点儿其他的事情都有可能与朝政有勾连,日后影响我们母子之情,便想着不若在整个大晏朝推行女学,帮帮同为女子的其他人,让她们也有机会像男子一样读书识字、相夫教子。你觉得可否?”
    新帝在听完谢玲珑的这一番话之后很是感慨,觉得自己母亲字字句句都是为自己这个儿子着想,为自己考虑,而自己却对母亲充满了怀疑,实在是太对不起为自己含辛茹苦的母亲了,立即说道:“这有何不可?母亲想要开办女学尽管去办就是了,要人要钱儿子都极力支持。”
    谢玲珑假意问道:“浩诚,你可知我们大晏朝有没有现成的女学?若是有,我也可召她们来问问办学的经验,砸钱砸人都是小事,但若是我牵头出来办的女学立不起来,那可就丢人了。”
    新帝点了点头,说道:“母后,这个事情我清楚,我师母蔡周氏以及沈尚书的夫人沈卫氏都是念过女学的,您得空可以召她们进宫来问问情况,也好有个办女学的章程。”
    谢玲珑点了点头,然后顺水推舟地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不若把皇后也邀请过来一同办学吧,你们夫妻一体,皇后有了好名声,于你也是极好的。”
    新帝赶紧同意了,自去好好准备不提。
    就这样,谢玲珑不仅得了新帝的支持,得了银钱和办学的人手,还得了卫诗蕴、周水静、卫晓君这三员大将,在三五年的时间之内,就在整个大晏朝遍地开花、轰轰烈烈地办起了女学来。因着谢玲珑是皇太后,她办的女学也被冠以“大晏女学”的称号,算是一个正经的官学,在整个大晏朝影响极大。
    大晏女学教导女人们读书明理,有自己的思想,别总是念些男人写的书,被男人集体洗脑了。卫诗蕴、周水静、卫晓君这样明理的女子自然知道这样的女学能起的巨大作用,非常用心地投入其中,帮助谢玲珑办学。
    很多男人也对这样的女学看不上,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很反对女子念书上学。可是无奈这是皇太后办的官学,是得到了皇上支持的,他们也无法太激烈地反对——难不成还想得了皇上的厌弃不成?不想升官了吗?
    就这样,大晏女学越来越兴盛,大晏朝的女子读书明理后地位也渐渐提高了,这是后话。这样的过程非常非常的缓慢,不是一两年、十年二十年便能见效的。然而这样的事情是堂皇大道,不是邪门歪道,谢玲珑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走的这几步,虽然极慢,但是极稳当。
    第127章 状元狗蛋
    蔡思瑾做首辅那年42岁,他的二儿子狗蛋14岁,还未开始参加科举考试,乃是白身一个。
    狗蛋儿从小就是个人精,念书很厉害, 颇得他的祖父蔡仲迩的喜爱。若是不以教导狗蛋相“引诱”, 蔡仲迩说不准还不乐意到京城里面来生活呢。
    有蔡仲迩这个非常重视学生基础的“严师”看顾着,狗蛋学得很扎实。不扎实也不行啊!学校里面先生教一遍,布置上一些作业, 回家之后爷爷还要再教一遍, 再布置一些作业,便是一个普通人也能硬生生靠死记硬背在科举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了, 更何况是狗蛋这样的聪明人?
    在这样的“高压”状态下,狗蛋十七岁便接连考中了童生、秀才、举人,得以进入国子监念书。而这个时候比他大4岁的大哥毛豆也刚刚考上举人,勉强成了他国子监的同学而已。    毛豆此时已经21岁了, 与张雅莹成婚已经三年了, 当时他也只是一个童生的身份而已, 还是婚后几个月才勉强考中的秀才。因为蔡思瑾当年在科举一途上甚是顺风顺水,他的岳父张思晨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以毛豆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他总觉得大家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仿佛觉得他是个罪人,硬生生浪费了“蔡首辅嫡长子”的身份, 竟然如此蠢笨。
    幸而家中父母、兄弟妹妹都没有说过什么不好的话,他还觉得在家中呆着颇为自在。在初初娶妻的时候,毛豆还是有些紧张的,他生怕自己的才女妻子看不上蠢钝的自己,提心吊胆了很久。待发觉自家娇妻张雅莹温柔可人,也不是很逼迫他在科举一途上有所建树,心情才放松了不少,也顺利考中了秀才。
    三年后,他咬牙苦撑考上了举人,可是没有想到接连目睹了二弟狗蛋在一年之内接连通过了县试、府试、乡试,成为了与他一般的举人了。更别提二弟一路考过来都是能夺得案首、榜首的,简直让他怀疑人生——难不成爹妈当时生自己的时候没有给自己脑子,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全部都剩下留给二弟了?
    毛豆甚至悲哀的发现,他还成了二弟最好的挡箭牌。每当有人不屑于二弟的成就,在那里说酸话:“哼,我看这个蔡颖彦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能侥幸考中、侥幸得中案首,肯定都是因为他爹是当朝首辅蔡思瑾,这其中一定有猫腻,有黑幕!定是主考官在巴结蔡首辅!”
    其他人就会主动出言反驳:“绝无可能!你不知道啊,蔡思瑾蔡首辅真是最严格的人了,他的嫡长子蔡颖琦考秀才、考举人都考了好多次才考中呢,而且名次都不怎么样。若是蔡首辅舞弊的话,为什么他的嫡长子名次如此低?我看蔡二公子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中的。”
    每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毛豆简直委屈
    每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毛豆简直委屈得想哭——你们夸我弟弟就夸我弟弟好了,为什么要捎带上贬损我啊?我也会难过委屈的好不好?
    可惜他的心声没有用,注定是会被人忽略的,没有办法,他这样曲折的科举路,说服力太大了!没有人不相信他爹不是一个坚决不舞弊的清官,没有人不相信他二弟是凭真本事考中的案首、榜首。
    进入国子监学习之后,毛豆瞬间平衡了很多,原来同学里面还有这么多人比他还要不如的啊,他好歹是正式考中举人才进来念书的,比起那些走后门的权贵学子们可是厉害多了。    但是比起二弟狗蛋那样的天才,以及聪明过人的寒门同学,他自然又是远远不及的。可是人总要往好处想,虽然比上不足,但是比下有余嘛!    就这样,他渡过了三年比较快乐的学习生涯,还得了一个大胖儿子,只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只可惜,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不,又是三年一度的科举年份了,毛豆又得硬着头皮去考会试,他心中还有些郁闷地想到:若是此番二弟考中了进士,而自己却落榜了,岂不是又得被天下人嘲笑一番?
    真是越想压力越大,越想头皮越发麻。
    可是没有想到二弟狗蛋忽然对他说道:“大哥,此番会试我就不报名参加了,我觉得自己现在学识还不太够,若是勉强考中了一个三甲同进士反倒不美,不若再等三年,力争考个二甲进士。”
    毛豆严肃地看着狗蛋,目光灼灼,他掷地有声地说道:“狗蛋!我虽然是有些不够机敏,但不代表我是个笨蛋。你用这番理由来骗我,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国子监郭祭酒都说你才学过人,此番若是应试不止能进二甲,还有望争一争一甲,说不准就能成为状元郎呢!    说,你是不是为了顾及我的面子才这么做的?我可警告你,不许做这么自毁前程的傻事儿,难不成你想让我于心不安吗?”
    狗蛋四处张望,眼见得周边一个人都没有才有些放心地松了口气,然后小声凑到毛豆耳边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蔡颖琦,我可是警告过你的,我叫蔡颖彦,不准叫我那个什么!”
    被爹妈给取了一个那么难听的小名一直是他心中最为悲痛的事情。明明他爹是探花郎出身,学识水平很高的,怎么偏偏就给他取了那么......那么......那么接地气的名字呢?他可不乐意让他的同学们知道这样的黑历史。
    可是没有想到大哥虽然迟钝,也不好骗呐。于是他眼珠一转,再生一计,随口说道:“大哥,我悄悄告诉你我的秘密,你一定不能在爹娘面前拆穿我,如何?”
    毛豆果断点头,保证绝对不说出去,但是其实狗蛋心里清楚,他一转背肯定就会把秘密“悄悄”告诉大嫂、再“悄悄”告诉娘,真不知道大哥这幅八卦的样子是像了谁,明明娘亲很理智的,一点儿都不像那些长舌妇一样喜欢总是叨叨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啊。
    可还是得好好编个“秘密”告诉大哥,否则大哥这里交差不了,爹娘那边也交差不了。狗蛋神神秘秘地说道:“大哥,不瞒你说,我不想参加今年的会试是不想离开国子监。我啊,看上了隔壁大晏女学京城校区的一个女子了,可是她对我还不太有好感,我正想利用这三年与她好好相处,将我的终生大事解决了呢!
    你说,和我一辈子的幸福比起来,晚三年去参加会试算个什么事儿啊,是不是?”
    毛豆笑眯眯地说道:“二弟,你行啊!有道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现在都二十岁即将及冠了,可是之前娘亲给你说亲事你一直都很抗拒,没有想到你是自己看上了一个啊。”
    狗蛋白了毛豆一眼,说道:“大哥,也就是你这样老实本分的人现在还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你难道不知道吗?如今京城的勋贵世家、寒门学子、朝廷官员等等,都流行让孩子好好念书,考取国子监,然后与隔壁的大晏女学的学生相知相识,最后结为夫妻呢。
    若是婚前都没有见过,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圆是扁,是否有学识,是否脑袋清醒,那岂不是无异于盲婚哑嫁,会制造出来多少怨侣啊。”
    毛豆无奈地摇头,对狗蛋说道:“你也别这么说。你们现在这样的方式不错,可是也不代表之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对啊,你看我和你大嫂,成亲六载恩爱如初,不就过得很幸福吗?小儿女互相认识才成婚的人里面,也有不过三年五载就各自和离的事例,凡事都不可一概而论。”
    狗蛋连忙点头,他可没有把握说服自己这个固执的大哥,随便点头应付一下就好了,最重要是要让大哥相信自己真的不是为了顾及他的自尊心才不应考的。
    毛豆自以为挖到了狗蛋的秘密,满意地回去了,也不再阻止狗蛋此番不应试的行为。只是狗蛋却急得有些抓耳挠腮,自己娘亲可是大晏女学京城分校的先生,对里面求学的女子熟悉得不得了,若是自己不能说出一个“暗恋”的女孩子来,她恐怕不会罢休的。娘亲可不像大哥那么好糊弄。
    于是,狗蛋悄咪咪地跑到隔壁大晏女学京城分校里,偷看里面的女学生,准备随便找一个长相还过得去的打听一下,好应付接下来自家娘亲的盘问。    可能命运就是这么神奇,他在第一次踏足大晏女学京城分校的时候就在凉亭外偷听到了一场极为精彩的辩论,同时对里面一个穿着绿色衣服、被同伴们称为“昭昭”的女孩子惊为天人,一眼就陷进去了。
    等到晚上周水静悄悄盘问狗蛋的时候,狗蛋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问道:“娘亲,女学里面有个喜欢穿绿衣服、有两个小酒窝、叫‘昭昭’的女是谁啊?”
    周水静本来还以为自家二儿子心眼太多,为了怕他大哥压力太大才想到这种不去参加会试的下下策,可是看样子竟然是真的?她回想了一下女学的学生,立马就有数了,笑道:“她叫做许瑞昭,是你父亲挚友许子尘的嫡女,之前我预备给你说亲的人家里面就有她呢。
    真是巧,你这边不愿意见她,她也不愿意见你,竟是与你打着一样的主意,想要与相知相识的人成婚,绝不盲婚哑嫁呢。”
    看着狗蛋一脸的不可置信,周水静爽朗地笑了起来。真是一物降一物,自家这个人精似的二儿子,似乎终于遇到他命里的克星了?
    就这样,毛豆参加了这一届的会试,考中了三甲同进士,被吏部授了一个正七品的县令,带着妻儿外放到远处任职了。其实能离开京城,带着自家妻女好生过日子,不用再在京城之中与父亲、二弟随时做对比,对于毛豆而言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
    哪怕他只是一个七品芝麻官,哪怕在外为官的日子在常人看来比京城之中清苦不少,他也甘之如饴。
    看着自家大哥如愿中了三甲进士,狗蛋松了口气,他三年后终于可以去考科举了。说实话,对于他的整个人生而言,现在中举与三年之后再中举并没有很大的区别,但是他知道,对于他大哥来说却是很不一样的,他不愿意给大哥太大的压力。
    幸而老天自有安排,他本是随意的编一个理由,哪不知竟在隔壁的大晏女学之中巧遇了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孩。除了当时对她才华的惊艳,之后越了解她,越是觉得她不凡。狗蛋做别的事情虽然游刃有余、满腹心机,但是在面对自己心仪的女孩子的时候,却是一样的笨拙,闹了好些笑话,让他沮丧不已,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笨死了,怎么可能得到心仪女神的垂青呢?
    可是没有想到,他之前自恃才华高高在上的面孔让许瑞昭觉得讨厌,可是当他捧出一片真心略显笨拙的样子,却让许瑞昭觉得莫名的可爱,渐渐的竟然也放下心防与他相交起来。进而发现,原来这个蔡颖彦原来并不是志大才疏、目空一切,而是天资聪颖、有真才实学的。
    就这样,狗蛋花了三年时间与许瑞昭“相知相识”,然后在三年中高中状元,同时也迎娶了美娇娘。
    “洞房花烛夜、榜上题名时”全都集于一身,而且榜上提的名还是一甲状元,娶的妻子也是与他自愿成婚的大晏女学京城分校才女许瑞昭,狗蛋荣登那一年最受别人羡慕的男子榜首。
    亦或者是最遭别人嫉妒的男子榜首。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亲,因为榜单字数估计不足,我准备加一个番外,预计总的四篇番外现在要增至五篇,请问一下还有一篇番外大家想看什么内容,可以点播一下,哈哈
    第128章 权倾朝野
    蔡思瑾任首辅的时候时年42岁。因为先帝遗诏, 要求年满六十的官员一定要致仕, 不能再留在任上, 所以六部尚书等实权岗位的人基本上都到了该轮换的时候, 便是当时“最年轻”的户部尚书沈子安, 都已经五十多岁了, 没几年就要致仕了。
    蔡思瑾为了继续坚定地推行谢首辅的新政改革, 提拔了一大批年轻的官员们充实六部,其中不乏一些他的“亲信”。说实话,若不是了解这个人,知道他的能力如何,知道他的想法和自己是一样的,也会大力支持新政的推行, 蔡思瑾怎么敢提拔任用这样的人呢?
    所以,不过几年时间,大晏朝的朝廷结构就变成了这样:内阁首辅是蔡思瑾, 次辅和三辅两个人是年近六十的老臣,基本上是混个资历很快就要致仕荣养了,没有什么实权。
    而六部呢, 吏部尚书是张思晨,户部尚书是李永富,礼部尚书是周天逸, 兵部尚书是周平,刑部尚书是许子尘,工部尚书是赵明德。
    我们来捋一捋这最有实权的六个尚书吧。礼部尚书张思晨不用说, 和蔡思瑾是同乡、同榜,据说他年幼的时候还跟着蔡思瑾的父亲求学,两人感情甚笃,甚至做了儿女亲家,妥妥的“蔡党”。
    户部尚书李永富呢,是蔡思瑾的妹夫,两家人就在隔壁住着呢,要说他们两个人不熟、感情不好,那也骗鬼去吧,又一个“蔡党”盖戳。
    礼部尚书周天逸,你别看他平时声明不显,好像和蔡思瑾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细细捋一捋他的履历就会发现,这个人和蔡思瑾同期待在御史台,而且当时在御史台的人都说这两个人关系很好。再看这个人在蔡思瑾执政时候的表现,完全跟着蔡思瑾的步子走,一点儿都不争论、不掣肘的。你看看,又一个“蔡党”啊。
    兵部尚书周平,乃是蔡思瑾学生周当雄的父亲。蔡思瑾当侍讲的时候周当雄就是当今圣上的伴读,蔡思瑾因此得了圣心,自然也得了周当雄这个学生的心,周平这个人妥妥的“蔡党”无疑了。
    刑部尚书许子尘,虽然之前与蔡思瑾没有什么关联,捋一捋他的履历也和蔡思瑾没有什么干系,但是这个人善于钻营,还生了个好女儿啊。这不,人家靠着女儿俘获了蔡思瑾最有前途的二儿子的心,成功和蔡思瑾成了儿女亲家,也跟着步步高升成了刑部尚书。哎,马屁精!“蔡党”!
    最后一个工部尚书赵明德,他为人好似古板正直,某些时候也会在朝廷上和蔡思瑾呛声,但那都是表面现象,都是骗人的!他儿子赵念忠也是蔡思瑾的学生,他家与蔡思瑾早几年就建立了联系,经常能看到两家人在一起出游什么的,都是“蔡党”!
    这个蔡思瑾简直是个小人!玩弄权术!把持朝政!任用私人!蒙蔽圣上!
    于是有人将蔡思瑾的数条罪状写出来呈到御前,狠狠将蔡思瑾告了一状,还联合很多未进入官场的愣头青学生,跳起来写什么多人签名的奏折上达天听,一时间声势浩大,几乎把蔡思瑾弄成人人喊打之势。
    蔡思瑾:“......”
    他不住地疑惑,这些人是在干什么?他们说的是我吗?莫不是说的沈相吧?
    那张思晨和我分明是上辈子的仇人好不好?我这辈子大度地不与他计较,但是心中对他一直是不喜的,推举他做礼部尚书完全是因为他有才华,要不然干嘛让他一直在我眼前碍眼呢?
    要说周平和赵明德两个人明明都是皇上的人好不好?当时皇太后给他精挑细选了这么两家人好好培养,深得皇上信任,他们两家自然是忠于皇上的,虽然与我关系还可以,但是若是我的观点和皇上有一丝丝的不一样,他们两个一定是挺皇帝不挺我的,就这也能被划成“蔡党”?他们莫不都是瞎子?
    还有周天逸,虽然我和他确实是在御史台认识的,但是当时我与他结交也是因着我前世里就知道了他会大有前途,坐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这才有些巴结他。哪不知他人好,竟然就和我成了真朋友,这辈子他还是靠实力成的礼部尚书,与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要说李永富和许子尘这两个小子,前世里他们确实声名不显,我这辈子也确实提拔他们了,可是他们二人有真才实学啊。这不,将户部和刑部管理得井井有条,一点儿都不让我操心,难道不是能吏么?不是说内举不避亲么?怎么还说得那么难听?
    李永富也就罢了,竟然还将许子尘说成一个阿谀奉承靠着裙带关系起来的小人,简直可笑!我与他乃是多年的故交好友好不好?那些人只知道捋一捋他的任职履历,发现我们两个没有同一时期在一处的,就不知道当时我在御史台会审司,而他在刑部的会审司,我们两个很年轻的时候就很熟悉了好不好?
    蔡思瑾本以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根本不是事实,自己不用在意的时候,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因此召见了。蔡思瑾心中感叹,看来人言可畏啊,要不然怎么会有“三人成虎”这样的成语故事流传下来呢?
    当皇上将蔡思瑾叫过去给他看几乎是如出一辙的几份奏折的时候,蔡思瑾虽然还是奇怪人家的脑回路,但是已经有了应对的措施。他赶紧真诚地跪地向皇上表明自己的忠心,说道:“皇上,微臣提名任用这些人确实是因为对这些人比较了解,然而,不了解的人微臣也不敢用啊,要是我说什么人家就是一个不听,新政改革还怎么推行?
    微臣本着良心,真正做到了‘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完全是为皇上好,为大晏朝好。若是皇上不信任微臣,可以这就将微臣的首辅之职罢免,或者是提早我们的计划,将首辅和内阁废除。至于六部尚书皇上您也可以更换。”
    蔡思瑾心中明白,设计这些事情的幕后黑手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他多年前就已经和皇上提出过废除内阁、废除首辅的计划了,他本质上是一个不贪恋权位的人。若是没有这一出,今日他和皇上之间恐怕也会生出些间隙来的。
    说到此处蔡思瑾有些无辜地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仅仅是抬起头来看着皇上,说到:“这些都是微臣报给皇上定夺的,最终也是皇上定夺的啊,怎么现在朝中人人都开始说什么‘蔡党’了?哪儿有什么‘蔡党’啊?”
    许是提起了废除首辅和内阁这个计划,达到了“釜底抽薪”的效果,皇上的脸色果然好了很多。
    他“噗嗤”一笑,走过去慎重将蔡思瑾扶起来,对他说道:“蔡侍讲不必忧心这些奏折,我们君臣之间的情谊不是这些人能理解的。若是他们知道我们之后有废除首辅和内阁的计划,肯定会让他们吓一跳的。
    不过蔡侍讲你也太过于树大招风了,提拔的都是自己的同乡、同榜、同僚、儿女亲家,也难怪人家会多想了。
    对了,你刚刚说‘外举不避仇’,你举了哪个仇人啊?”
    蔡思瑾正在感叹皇上如今也长大了、成熟了,“变脸”的绝技也练好了,没过脑子就直接说道:“张思晨啊!”
    他对这小子真是观感复杂,有时想想前世那些堵心的事情简直恨不得给他脑袋上套上一个麻袋打他一顿,有时候想想今世里的他又觉得自己不能迁怒,不能让这么一个人才埋没。毕竟这小子前世里便是当首辅也能当得好的,给他当一个吏部尚书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也果真当得很好。
    对于蔡思瑾来说,真的是做到了“外举不避仇”了啊。
    皇上噗嗤一笑,说道:“蔡侍讲,你和张思晨哪里算是‘仇’?你们有同乡之谊、同榜之谊,还做了儿女亲家,相知相交这么多年,说你们是仇人,别说其他人不信,连朕都无法相信。”
    蔡思瑾愕然。但是仔细一想,好像是的哦,自己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说过前世的事情,好像也没有和别人说过自己讨厌张思晨的事情,难道在别人眼里,自己和张思晨的感情这么好的么?
    可真是冤啊!
    皇上看着蔡思瑾那既委屈又一脸震惊的样子,立马就相信了蔡思瑾的话,问道:“那蔡侍讲可否告诉朕这个小秘密,你为什么讨厌张思晨呢?”
    蔡思瑾为难地说道:“当时张思晨和我都是在蔡氏族学里面念书的,我们的夫子就是我爹。皇上您也知道张思晨那小子念起书来简直就是天资聪颖,微臣和他一比起来就觉得愚钝不堪了,父亲当时更喜欢他,一点儿都不喜欢我,我便也对张思晨没有什么好感,不喜欢他。
    可是他一直当我是师兄,对我很是敬重,从来也没有说过、做过什么对我不敬的,我也不好和他翻脸,这才一直和他相处至今。我以为我们只是泛泛之交啊,怎么在别人眼里看起来竟然是这么的好么?”
    皇上哈哈大笑,他说道:“蔡侍讲,朕了解你,便是不喜欢某个人也不会在面上把事情做绝,一定会耐着性子和他交往的。可是你们二人这样的经历,再加上平时交往甚密,别人也不会相信啊。”
    蔡思瑾为难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