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节
临江王忍不住笑起来:“若是关系不错综复杂,圣上也不让你去了。怎么,是有哪里不懂?”
市舶司向来是个肥得流油的地方,手里捏着海运,比起盐运来也不差多少了。做的好了,这就是个会生银子的差事。
可是同样的,盯着这块肥肉的也不是只有他们,要在市舶司立住脚,的确是有些麻烦。
沈琛年纪还小,要一个人应对这些,确实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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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争先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事儿,临江王宽容的看了沈琛一眼,又皱起眉来:“让你用心,又没叫你没日没夜的扑在这上头,到时候去了那边待上一阵,自然就能理出头绪了。”
沈琛蔫蔫的答应了一声是,还有功夫问德妃产子的事儿:“外头都在传,说是宫里又生了个小皇子?”
临江王嗯了一声,不甚在意的将手里的折扇扔在了桌面上,看着三个儿子点一点头:“你们几个最近做事谨慎些,别闹出事端来。”
又看了楚景行一眼,眼里带着警告:“仙容不是李桂娘,你收敛些。”
这就是说,之前楚景行对于推却李桂娘这门婚事所用的手段,他都是知道的。
楚景行恭敬的起身应是,垂首站在一旁。
临江王便道:“还有卫家那里,你郑王叔别看不声不响的,可是却不是个好对付的。你自己看着办,那个卫七……”
他说到这里又看了沈琛一眼,才转过头去盯着楚景行:“那个卫七,能不招惹就尽量少招惹。这回你把李韶和李桂娘推给她对付,她心里门儿清。这么精明的小姑娘,又有后台护着,若不是她看在阿琛的面上,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松过关?”
楚景行仍旧什么也不辩解,垂首听命。
楚景吾便撇了撇嘴。
他不喜欢大哥,并不是因为听了谁的挑唆,也并不是因为临江王妃说的,分隔的太远了太久了所以没了感情。
纯粹不过是因为看不惯罢了。
开心还是不开心,想要还是不想要,从来没有实实在在的说出来过,就放在心里让人去猜,让人去想。
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着实太累。
楚景行却没顾上他,他满心都在想着福建市舶司的事。
这事儿居然当真交给沈琛去办了,他倒不是觉得沈琛办了就会如何如何,沈琛说到底毕竟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未来就算是想抢,他也立不住脚。
他担心的还是那一点沈琛会成为楚景吾或是楚景谙的助力。
临江王最近看似步步后退,闲云野鹤的甚至开始到处往道观去,做出一副迷信神佛的样子来,可是他却知道,父亲这是已经开始动手了。
从端王开始,到现在的两宫相争,每一步都有父亲的推波助澜。
他们迟早是要走上那条路的,而到了那个时候,沈琛
临江王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听见临江王温和的叮嘱沈琛:“最近不许四处跑了,眼看着快要动身去福建,总得先准备准备!”
他对沈琛向来是这样的,沈琛也已经习以为常,应了声知道了,便拉着楚景吾告退。
楚景行站在廊下,看着他跟楚景行打打闹闹的走远了,才漠然吐出一口气来。
卫安……
他把这个名字在心里过了一回,再看一眼沈琛远去的背影,忽而想到了些什么沈琛好似对卫安,很是不同寻常。
跟对他们亲生儿子的期望不同,也因为自己的有意暗示,母亲临江王妃很早开始便往沈琛房里放些女孩子了。
俱都是生的漂亮又乖巧的,守本分的也有,不守本分的也有,读书识字的有,不读书识字的也有,环肥燕瘦通通凑了个齐整。
为的就是总要让沈琛有个喜欢的才好。
可沈琛却硬是放着一屋子的人当摆设,一个都看不上眼。
他对这些解语花视若无睹,对着永和公主也并没有多好的脸色……
楚景行眯了眯眼睛,招手去让人把自己的随从叫来,咳嗽了一声问他:“你说,郡王曾带着卫七小姐去过凤凰台?”
随从恭敬的应是。
楚景行便微笑起来,大有深意的嗯了一声,随口叮嘱:“很好,多盯着些卫七小姐…她若是去见郡王,便告诉我、”
若是沈琛真是对卫安上了心,有了别的心思,那倒是好玩起来了,楚景行更加开心,背着手在廊下走了走,缓和了些情绪,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回总的来说还是极好的李桂娘这个蠢货,从一早开始他便看不上她,这么容易白挑拨,没有一点儿自己的主见,像是一只爆碳,这样的人,娶回来也不会是个助力,反而会是拖累。
可他怎么可能会要一个拖累?
仙容县主倒是一个能干的……
他想起在通州别庄之时仙容县主让人带的那些别有深意的话,忽而微笑起来。
仙容县主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竟然也出手让人去把李桂娘做的事告诉了卫安,竟让人暗示他李桂娘做了什么。
这样有心机,费心的想把李桂娘踩下去。
别人看来或许要觉得仙容县主不顾姐妹之情,可是他却极为欣赏。
因为懂的替自己谋算的人,总比那些只会在乎那些儿女情长的要好的多了,这样识时务的人,只要他好好的供着她,她自然知道该往哪边站队。
他不知不觉便到了临江王妃的院子,脸色便不自由主的放的和缓了些。
不管怎么说,母亲一直是偏心他,向着他的。
早有人迎出来,他摆了摆手不叫通报,进去便听见临江王妃正吩咐金嬷嬷:“给的礼照给凤仪宫的减等便是了,宫里生皇子都是有旧例在的,就按照那个来,不必过分。”
过分了,就要落方皇后的眼了。
何况就算是以私心来说,她也是不愿意看见瑜侧妃嚣张的。
金妈妈应了是,又小心翼翼的:“宫里还宣了瑜侧妃一同去……”
临江王妃便静默了一瞬。
德妃生了个儿子,眼见得腰板就硬起来了,连带着竟也想提携起自己这个妹妹来,她冷笑了一声,把金妈妈手里的礼单看了一遍,才不冷不热的道:‘既然宫里娘娘有命,要去,便一道去罢,你过去知会一声,让瑜侧妃那里好好准备着,不可失了礼数。’
现在德妃得罪不得,她要抬举瑜侧妃,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更不能阻止,既然如此,只好叫瑜侧妃去了。
楚景行脚步顿了顿,才转过了博古架进了东次间,轻声喊了一声母亲。
临江王妃见了他,满脸的寒霜便顿时消融,答应了一声,又连忙让人去上茶果。
第394章 作用
她是满心喜欢大儿子来的,问明白大儿子是从临江王书房出来,手上动作便顿了一顿,轻声问:“你父王同你说了没有?仙容县主的事儿……”
临江王觉得仙容县主好歹比李桂娘不知好出多少去,她自己其实也这样想,若是儿子也喜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她这里跟长安长公主相处起来,心里也更有数。
楚景行点了点头,面上现出点儿笑意来:“自然是听凭皇叔做主。”
他说这一句,那就是答应了,临江王妃笑起来,第二天进宫时碰见长安长公主,两人对视一眼,便彼此明白,只面上不露出来。
长安长公主等进德妃的揽月宫时,还轻声提点一声:“刘嫂待会儿进去小心些,怕德妃娘娘心头不顺,要折腾人呢。”
德妃自然是心里头不顺意的很的,她这一胎虽然是个儿子,皆大欢喜。可是她总记得当时情况如何危急若不是她恰巧就要生了,岂不是就得背上一个谋害皇子的黑锅?
方皇后也真是够狠心的,不声不响的,就把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不惜拿儿子和她自身设局来陷害人,谁都知道小皇子是隆庆帝的命根子,但凡那时候她有一点儿应对的不当的,现在她就跟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完了!
想了又想,心里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亲近的藩王妃并公主们进里头请过安便被她屏退了,让到外殿去吃茶观礼,她自己留下了瑜侧妃,一见妹妹便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瑜侧妃吓了一跳,上前几步踩在脚踏上,在德妃的示意下坐在床沿,见瑜侧妃哭的厉害,便拿了帕子替她擦脸,又轻声细语的劝:“姐姐可别哭了,月子里哭,到时候眼睛容易坏。”
她们俩年纪相差不大,可瑜侧妃的儿子都已经十岁多了,可德妃却才刚刚产子。瑜侧妃温柔细致的将德妃的眼泪都擦干净了,伸手抱过了奶娘怀里的小皇子,笑着拿手指拨弄拨弄小皇子的嘴巴,轻声笑了:“小皇子这模样长得好,未来必定随姐姐,是个极俊朗的。”
德妃伸头看了一眼,又撇开头去冷笑了一声:“以后?还不知有没有以后呢。”
瑜侧妃便悚然而惊,伸手去掩她的嘴巴,又连忙朝地上连呸了好几下:“姐姐这是说的呃什么话?今儿可是您跟小皇子的好日子,这么不吉利的话,千万不可再说了!”
德妃闭了闭眼睛,轻轻叹了一声。
“皇后娘娘那里…”她轻声说,语气平平淡淡的:“拿了德顺去,当夜就死了。说是德顺撺掇的小宫娥故意在凤仪宫外头烧纸钱,惊吓了小皇子,可是德顺哪里敢?我又哪里敢?”
瑜侧妃便垂了脑袋一个字不肯再说。
德妃咳嗽了几声,语气终于有了起伏:“她哪里是为的小皇子受了惊吓,分明是觉得我挡了她的道了,我之前越过她见几个命妇她尚且能这样不择手段,何况是如今生下了皇子?”
瑜侧妃也跟着叹了声气,替她掖了掖被子,伸手把她额头上的帕子紧了紧,才无奈的笑了:“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她总是中宫……”
德妃握住她的手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唇,泪光盈盈的摇头:“可是她没了娘家!现在咱们家却是势头正好!”
彭家不说,她还有个当着临江王侧妃的妹妹!
德妃眼里迸出光彩来,意有所指的看着妹妹:“谙儿也不小了……”
瑜侧妃静静的把她的手放进被窝里,声气仍旧弱弱的:“姐姐,您知道我的…我在王府里,还是因着您的缘故,才能得几分脸面,我成不了什么事……”
也是,临江王妃毕竟是邹家出来的,邹家出来的女人,哪里有简单的?
德妃也不再多说,靠在软枕上歇息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睛,忽然出声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家那个世子的亲事,已经定了?”
瑜侧妃自然是知道的,便也老实点头:“听说了一点儿风声。”
德妃笑了笑,端起参汤润了润唇:“你是希望这事儿能成,还是不能成?”
瑜侧妃心里念头转了好几个,最终还是有些惶恐的摇头:“成不成的,哪里是我们能决定的了的?”
德妃便有些生气了,伸手往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你就是这样,针扎进去都不知道喊一声痛的!你若是想他成,便能成,若是不想他成,他便不能成!这有什么好怕的?”
瑜侧妃想了想,挨着德妃的胳膊晃了晃,又笑起来:“这些我真不敢管,倒是…若是跟谙儿有关的,我倒是想跟姐姐讨个恩典。”
她不能做对临江王不利的事,可是总能趁机给自己的儿子捞些好处反正楚景谙的婚事,若是任由临江王妃作主,还不知道会挑个什么样的来。
倒不如趁着现在,求德妃定下来,就算是那等好些的人家,等真正定了事成婚,也要几年往后了,总算不那么惹人眼。
外头的命妇来的更多了,德妃懒懒的闭了眼睛,挑了几个要紧的见了,等听见说彭家大夫人和二夫人等人来了,眼睛便又睁开了,看了瑜侧妃一眼。
五房是外任了的,并没人在京里,德妃和瑜侧妃的母亲也跟着父亲外任去了,并不能赶回京城来,无法进宫,因此女方进宫贺喜送新衣的,就变成了伯母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