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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自本朝开国以来,上元节的活动就丰富多彩。
    正月十五张灯结彩,亲朋好友相约上街观灯为京师一大盛事,为更显得京城繁华热闹,太祖爷在位时就定下规矩,正月十二上灯,十七落灯,连续张灯五夜。在此期间京中每户都需悬挂五彩花灯,彩灯上描绘各种人物、花鸟、工笔画,要的就是形态各异,要的就是参差错落。
    后来在赏灯的同时,兴起了猜灯谜,将各种写满谜面的纸条贴在花灯上,猜中的人能得到店家提供的彩头,这种集娱乐和益智为一体的活动,迅速流传开来,现在也成为了花灯节的必备项目。
    今上继位之后,更加重视上元节,甚至开了宵禁。大齐朝在京城实行宵禁,禁鼓声一出全城禁止出行。但唯独上元节,特许开禁五日,花灯通宵不熄,供人欣赏游乐,喧嚣达旦,让全城百姓都能融入上元佳节的氛围里
    全城花灯摇曳,烟花点缀,焰火通明,街上各种艺人杂耍使出浑身解数博众人一笑,情景甚是热闹。
    顾府的马车平稳的行驶府前大街上,他们一家子要去宫中赴宴……
    其实,本该在年节前后宴请官员以及有诰命的宗妇的,不过今年临近年节的时候,北方的雪灾还没有完全解决,再加上今上在与贵族的对峙中失利,多年努力毁于一旦,自是没有那个精力设宴款待朝臣的。
    然而,眼瞅着正月十六满朝文武就要‘开印’,今年可还没坐下来总结一下呢,所以今上大手一挥,正月十五这一天在宫中麟德殿设了宴,凡五品以上官员携家眷赴宴。
    宴会特意定在了午时,不会影响晚上的赏灯活动。据说今上还亲自下令制作了灯盏,晚上要在京城最繁华的府前街展出,供全城百姓观赏。
    抬头看看外面,街道两旁自大前天已经开始布置,错落的花灯点缀着整个府前街。虽然现在才是上午,街上的行人却并不少。
    说起来,这还是顾启珪第一次进宫,以往娘亲都是自己一个人随爹爹进宫赴宴,就连两个姐姐也是甚少参加宫宴的。就顾启珪来讲,他自小身子不甚好,人多的地方,娘亲都是不带他的,再来宫中贵人多,怕不小心冲撞了贵人,就算平时表现再老成,在母亲心里也只是个小孩子啊。
    亲身站在皇宫里,顾启珪有些感慨,确实够震撼。红、金为主色,整个宫殿在太阳照耀之下熠熠生辉。两旁站着神色肃穆的侍卫和面无表情宫女、太监。让人极容易产生有一种肃穆的感觉,这里就是天下权力集中的地方,象征权力最顶端。
    顾启珪一直觉得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权利最大人的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受限制的人。他掌控着生杀予夺,掌控别人的前途命运,自己却一生只能生活在这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任务。一个命令,就可能使无数人丧生,一个错误的选择,就可能使整个国家万劫不复。
    他的功绩与过失将被后人转载,努力千万才有可能流芳百世,但是,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遗臭万年。就像我们每个人想起始皇帝,首先想到的不是他平定六国,始建封建王朝的千古功绩而经常会先想起来他的焚书坑儒,给社会和历史留下了多少灾难。当然这只是顾启珪的想法,还带有他前世的印记。
    顾启珪现在年纪还小,就只能随着母亲和姐姐们去坤宁宫皇后娘娘那赴宴。
    刚进坤宁宫的大殿,季皇后还没有到,各家夫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话。顾启珪很快就看见了他师娘,师娘是正一品的诰命,正和几个面生的夫人坐在一起,看见他们进来,表现的甚是开心,直接就朝他们走了过来。顾启珪皱眉,师娘的家世不显,一直为京中各府夫人所不屑,她们自诩名门,自是不会和师娘多交流,所以,在这种宴会上,直爽的师娘肯定很难挨吧。
    看见自己和娘亲过来,师娘显得那么开心,大概是因为好不容易等到个可以陪她说话的人。  看到师娘过来,顾启珪上前一步,像模像样地冲自家师娘行礼,“师娘安。”接着,就落在了师娘的怀里。其实,在拜师之初,顾启珪是没想着能与师父一家能想处多好的,本来自己拜师,就是爹爹给自己找的一层保护伞,他一直都知道的。再有自己本就是个冷清的人,但是世界上总是不缺乏这样的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触动你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弦。现在的顾启珪已经把师娘看做亲人了,这是他之前没想到的,但现在感觉不怀。
    朱氏看着儿子和他师娘亲近也没有在意,她倒是情愿幼子能情感外露些,陈夫人性子豪爽,也是个善良的,孩子跟她亲近,朱氏还是放心的。再说,已经正式行了拜师礼,不出意外的话,幼子应该是给他们养老送终的,能从心底里亲近是最好的。
    于是,在两姐妹去找自己的小姐妹叙旧后,朱氏放心的去交际了,留下顾启珪和自家师娘靠边寒暄。看着娘亲在人群中言笑晏晏,顾启珪倒是佩服,嗯,豪门世家养出的孩子,姿态礼仪真的不要太好。
    嗯,突然,顾启珪愣住了,他竟然看见了……慈恩寺的轮椅少年,嗯……不对,应该说是当朝四皇子,嗯,应该是吧?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浑身气质真的是太不像了,除了面容相似,那浑身的气度竟是一点也不一样的,因为这,就连面容的相似竟也模糊了几分。要是顾启珪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必不能认出他的。
    他应该是跟着几位皇子一起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双肩微微内收,驼着背,整个人显得懦弱又渺小。嗯……似乎是个完全没有存在感的人,倒是和传闻中的四皇子形象极为符合了。虽然身穿一身苏锦祥云的皇子服,但却没有丝毫初见时的气质,显得有些窝囊。他这次没有做轮椅,但是看起来,比坐着轮椅时的他渺小多了。
    顾启珪皱眉,一个人难道连自己的外在气质都可以伪装吗?真的这么可怕?他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少年。
    顾启珪陷入沉思,视线一直没从少年身上收回来,沐澈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于是猝不及防的,两人对视了。顾启珪愣了一下,下意识露出微笑,突然他顿住了,笑什么笑,他就应该装没看见,这不是明显告诉他自己认出他了。只是没想到四皇子这么警醒,不过看着他也冲自己笑,这一瞬间似乎和自己见过的少年重合了。
    “皇后娘娘驾到。”外面传来尖细刺耳的声音,不一会儿,皇后娘娘就进来了。
    不过当朝袁太后竟是没有过来?比起当朝皇后娘娘,顾启珪对太后倒是更好奇些的。当今太后,本为贵妃,当年荣宠二十余年,盛宠不衰,就是不知道是怎样的风华,顾启珪有点好奇。
    要说起来袁太后虽说是今上生母,但两人的关系并不能说有多好。今上自小是在先皇后身边长大的,先皇后无子,性情仁德,对今上甚是上心,很多事都亲力亲为,可以说对今上是极为用心了。奈何,先皇后福缘较浅,在今上十五岁的时候,病逝了。
    对这些,顾启珪只是听说,他对袁太后好奇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与自家的恩怨。当初他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听曾外祖母说过一些。似乎是袁太后的嫡亲弟弟折在了自家曾祖父手里,就是不知道因为什么,顾启珪过去听娘亲说,曾祖父是恩怨分明、嫉恶如仇的性子,应该不是会罔顾性命的人才对。
    季皇后其实已是近四十的年纪,因保养的很好,一点都看不出衰老的样子,此时穿着隆重的宫装,更显得尊贵。今上与皇后少年夫妻,一直携手至今,虽不说夫妻之间的爱有多深,但是共患难的感情是不可泯灭的。况且皇后育有二皇子,也就是当今太子沐沣,娘家也甚是尊贵,父亲是当朝太傅,协领国子监。所以说,皇后后位稳当,放眼整个后宫还没有可以威胁到她的人。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各位夫人与季皇后见礼。
    “诸位夫人免礼平身吧,今日虽是宫宴,但也是上元佳节,不必太过恭谨。今日,圣上特意命人制作了花灯,就在府前街展示,待到了晚上,必是极为壮观的。宫宴结束后,诸位夫人可以和家人一起欣赏,必是极其热闹的。”声音甚是温和,听着极其舒服。
    众人称是,顾启珪对此倒是有些期待,自古皇家工匠的手都可以巧夺天工,既然今上下令制作花灯应景,肯定是极为壮观的。
    皇子们给皇后请过安后,就出了坤宁宫,应是去了麟德殿那边,四皇子沐澈走在最后面,顾启珪……
    “长灵长公主到,凤起二公主到。”殿外传来通报声。
    第27章 元宵佳节(二)
    顾启珪倒是不怎么知道这两位公主,好像没听过这两位的名号。
    大殿上其他夫人却在心中嘀咕,嗯……没想到在今日的宴会上能看见这两位公主。
    先帝爷子嗣不丰,所以就连女儿也极其金贵。再加上,她们一个是先皇后所出,皇帝的嫡长女;一个生母是圣宠不断的袁贵妃,都是极其尊贵的。又因两位公主样貌才气甚是出众,当年可是颇为先帝爷喜欢。
    当年,天下人谁人不知长灵长公主和凤起二公主的名号。这两颗大齐朝熠熠生辉的明珠,直到现在还有人经常谈论。但是两位公主,前半生出尽风头,成亲路却颇为不顺。
    长灵长公主舍弃公主的名号嫁给了北地最神秘的家族郫县张家。百余年来,几乎没有人可以窥探郫县张家根本,原因就是张姓族中所有男子皆不可出仕,女子不可嫁去官家。据说张家大郎提出要娶妻长公主时,差点儿被逐出了家族。最后还是长公主主动放弃了自己公主的名号,这亲事才能顺利进行。这些年,长公主一直颇为低调,几乎从没有公开出现在宫宴上过,这次不知为何竟来了宫里。要是顾启珪知道此事,定时极为佩服这位长公主的,要知道从出生就身在上位的人,丢掉这层身份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相比长公主,凤起二公主的经历就比较狗血了。明宇十三年嫁给了先帝亲封的状元郎,是当然的下嫁。但凤起二公主婚后过的并不十分舒心,成亲没几年状元郎就被发现已有原配妻子,就连嫡子都已经有三个了。
    本朝注重孝道,状元郎原配妻子在家侍奉婆婆甚是孝顺,又教养嫡子三人,在此之前,更是已经陪夫君为公爹守过三年孝期,堪称贤妻良母之典型。怎么说,从哪方面说都是不能被休弃掉的。就算凤起二公主贵为皇帝的女儿,也不能去做一些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的事情。而且不知为何,凤起二公主竟然亲自求着自己的父皇饶了夫君,并做主把原配接了过来。
    当年京中夫人那个不在背后说她傻,事实也证明这位公主确实也不聪明。
    状元郎转而就把自己的原配妻子接进了府中当起了平妻。不过其原配是一粗鄙的市井妇女,怎么可以与娇生惯养,姿态万千的公主相比。
    但天下事情都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凤起公主嫁于状元郎多年仅育有一子,视若珍宝。七年前成亲,本是喜事,不过月余之后在和妻子一起上香的途中,马车翻落山崖因救自己的妻子死去。凤起公主自是悲痛万分,如果不是儿媳当时已怀有身孕,风起长公主绝对撑不下去。遗腹子虽得以存活下来,不过因为娘亲怀孕期间忧思过重,孩子先天有疾。
    凤起二公主可以说经历了一个女人最悲痛的事情,不过因为有孙儿在,她倒是还很坚强。
    现在,原配的三个儿子皆已长大成人,成家立业,自然和自己生母亲近。据说原配在府中俨然是一个老封君的做派。
    当然这些事情,众人也只能在心里默念一遍。就算是过的再不如意,那也是大齐朝的公主,不容别人置喙。
    不管其他人的心思,顾启珪对两个公主倒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他看着两个盛装的妇人从大殿外走进来,其中一个看着年长的妇人身后跟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家仆,孩子有些瘦小,精神头儿也不是很好。另一个妇人身边跟着三个小萝卜头,各个眉眼灵动,但看他们礼仪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家教甚好的。
    她们一行人朝上坐的皇后娘娘行礼,季皇后赶忙让了让,“大皇姐,二皇姐不必多礼,赶快赐座。”
    “礼是不可废的。”
    “大皇姐性子倒还是如此。”季皇后笑着说,想当年,她可没少被大皇姐这样说,在这个宫里,大皇姐真的教会她很多,这些年,她一直心存感激。
    不过顾启珪有些震惊,他一直以为旁边看着年长的那位才是长灵长公主的,没想到长公主看起来竟比凤起二公主还显得年轻些。看来比起长灵公主这位凤起公主过得并不大如意啊。
    岁月对于每个人真的很公平,它会把你的人生镌刻到你的脸上,你的气质里,让你想伪装都不行。
    “这就是承肆?”皇后娘娘指着尚在奶娘怀里的小孩。“竟已经长这么大了,二皇姐可以歇歇了。”承肆,全名王承肆,本来取名承嗣,但因为慈恩寺的主持说孩子福薄,承担不起这么重的名字,便改成了承肆。
    “是,承肆今年已经七岁了。今日过来就是想求皇后娘娘一个恩典,特许承肆进入国子监读书。”凤起公主随意说道,仿佛这件事别人帮她就是你应该的。她自小如此,因为受宠,便有些跋扈,现在这表现已经是这些年收敛了很多的结果了。
    季皇后听到这事儿默了一下,虽说凤起二皇姐乃圣上一母同胞的姐姐,但是相比起来,还是与大皇姐更亲近些,主要是凤起长公主的性子是在令人难以恭维。
    季皇后像是没听懂凤起公主的话,温婉的说道:“圣上甚是看重国子监招录生源,要是承肆考进去定是要重赏才行。不过,国子监读书甚是劳神,皇姐还需慎重考虑。”父亲为当朝太傅,协领国子监。就二皇姐的性子,要是承肆在国子监发生些什么事,爹爹今后怕是都不得安生了,她可不能坑自己娘家人。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个听不出季皇后的意思,分明是不想管这事儿的。
    凤起公主还待再说,被长灵公主制止了,拉着到一旁坐下。既然求人就应该有些样子,一味的把自己放在高位,当别人是傻的吗?
    “顾夫人今日到了吗?”大殿上传来皇后的声音,
    “启禀娘娘,臣妇在。”朱氏赶紧上前,走到大殿中央回话,皇后娘娘这时候突然叫她能有什么事?
    “我记得即将上任的朱家大爷是顾夫人兄长?朱家大爷进了京,顾夫人总算是见着了娘家人儿了,这个年过的定很是舒心吧。”
    “承蒙娘娘关心,正是臣妇的嫡亲兄长。臣妇也已有五年没有见过兄长,此次得以团聚,还得感谢皇恩浩荡。”朱氏说的不坑不卑。
    “听说你有个儿子拜了陈恪陈首辅为师。陈首辅眼界可是高的很,顾夫人真是教养得宜。”
    “承蒙陈大人不嫌弃,臣妇这儿子从出生身体就不好,臣妇管得严了些,倒是养成了安静的性子,读书习字倒也能沉得下心。”
    “听太傅说,顾大人有意送令郎去国子监读书。”太傅协领国子监,季皇后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奇怪。
    “回娘娘话,夫君确有这个想法。国子监教学水平高,各个夫子的学问自不必提,入学国子监是一件荣耀的事,自是级希望幼子能顺利入监的。再有臣妇这幼子虽年纪尚小,性子却不太活泼,送他去国子监,接触其他学子多些,也可以板板他的性子。”
    “顾大人倒是为儿子着想,国子监确实锻炼人。不过国子监入学考可不简单。还需帮助孩子好好准备才是。我娘家侄子季子期虽是个贪玩儿的,但读书却也是极好的。顾大人繁忙,也可以去请教他。”季皇后所说的季子期,就是五年前以全优的成绩考入內监,三年前又以全优考入太学的季家第四代继承人。
    虽然父亲到了品阶,子嗣就可蒙恩荫入监,但要是折在了入学考这一环,就只能进入外监。内外监一字之差,却天差之别,从国子学分内外监以来,外监就没有一个靠着自身学问成才的。凡妇孺皆知的大儒之家大都出自内监。
    “娘娘真是说笑,谁不知道季氏子期才名远播。要是您不说我还不好意思去请教他呢。您这一道懿旨下了,臣妇一定是要多多麻烦子期侄儿的。”
    “你倒是一个促狭的,竟然原来就有这打算,我现在反悔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季皇后笑着说道,这顾国安的夫人真是个上道的。
    皇后素与太后不睦,本着仇人的仇人,即是朋友的原则,她一直对顾家甚是看重。再加上,顾国安担任过太子太师,对太子教养甚是上心,使得她对顾国安一家更是亲近。
    顾启珪看着他娘亲和季皇后你来我往的聊着天儿,他都不得不佩服娘亲,看这说话的水平,堪称艺术了,既拍了马屁又不让对方感觉别扭,还无形中替皇后娘娘解了围,真可谓一举三得。
    他可从没听娘亲说过什么季子期,瞧瞧这社交水平,真的不佩服都不行。世家之所以称之为世家,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世家女子从小接受的都是这方面的熏陶,修习礼仪、待人接物、持家是她们的必修课。就是不知道这一番谈话会不会得罪那位凤起二公主。
    凤起公主握紧了拳头,她就知道皇后这是给她难堪,她恨恨咬了咬牙。那朱氏的儿子怎么能和他的宝贝孙子承肆相比?皇后不答应,她就去求母后,凤起二公主下定决心。
    第28章 元宵佳节(三)
    虽说是夫人们的宴会,但也免不了一番觥筹交错,不过喝的都是些度数不高的果酒。
    膳食用的差不多的时候,季皇后点了几个世家小姐表演才艺,能在宫中宴会上展示自己,是极其荣耀的一件事,能被在众多女孩子中间选出来,本身就很幸运。
    要知道,今日这宴会,几乎整个京城有些权势的官员家眷都来了,不管是择婿还是择媳都是很好的机会。加上恰逢上元节,更是为这件事增添了一些喜庆热闹的色彩。各家母亲相互试探,姻缘也许如此就产生了。
    顾启珪是不关心这些事的,他现在被一群小萝卜头围着,甚是烦躁。
    师娘不是说这郫县张家很是神秘吗?怎么子嗣都是这么粘人的,还说张家人最是淡然,这性子,淡然?
    唯一算是正常点的,就是刚才季皇后点名的王承肆了,他也不说话,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不过他身后跟着两个婢女,寸步不离,错眼不眨的看着他,唯恐他出了状况,还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就像是囚犯似的,顾启珪想想就头疼。
    “哎,你怎么不说话啊?”
    “你是叫顺宝吗?”顾启珪刚想张嘴,就被另一个小孩子打断了,“你要进国子监了?”还自顾自又加了一句,“嗯,祖母说我也是要去的。”
    “对对对,我也要去。”
    “听三哥说,內监的夫子很是严格。”
    “……”
    顾启珪默,恩,怪不得他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张家祖训男子皆不入仕,可听这话茬儿,张家子孙现在都在国子监读书?这不是很不合理吗?还是回去问问自己爹爹这个事儿。
    听着他们叽叽喳喳,老是被打断的顾启珪表示,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说话的欲望了。
    小孩子都是这么聒噪的吗?妈呀,他现在想安珏然了,以前吐槽他话痨,现在想想还真是对不起他呢,跟眼前的小孩们比起来,安珏然简直就是小天使,带翅膀的那种。他决定以后都要对安珏然好一点,坑他那种事儿就适当少做一点。真的没有对比,就不知道自己以前多么幸福。
    宴会在这言笑晏晏的气氛中结束了,顾启珪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总算可以摆脱这一群小话痨了。
    灯节得等到晚上才更为壮观,现在他们需要回家把身上穿的虽然华贵却并不舒适的衣服换下来,晚膳后,再出来就可以了。想到可以感受这京城上元节的热烈气氛,顾启珪还有些激动,他已经期待很久了。本来,他还想邀请师娘一起看灯的,不过师娘说自己年纪大了,没有精力赏灯了,就没来。
    以往,顾国安和朱氏领着两个女儿出来赏灯,是不带顾启珪的。一来他身体弱,人群集中的地方,最易影响身体,朱氏小心,自是不带他的。二来他年纪小,不好照顾,上元节时,街上的人很多,人群嘈杂,她怕出意外。
    不过今年,今上亲自下令制作花灯,邀请满朝文武官员及其家眷观赏,护卫队自是早就准备好的,会安全很多。再有,这些日子,孩子一直闷在家中习字,并且明日入学之后时间会变得更是紧张,现在出去散心也是好的。当然,顾启珪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好,尤其是服用了玄景大师开的方子后,要不朱氏也不会答应孩子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