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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沈二爷,事到如今,我就不叫你王于漾了。”
    开场白摊出来的时候,苏沫手上的动作不停,又是一块城墙。
    这场碰面在王于漾的意料之中,等很久了,他走进沙池里,把抄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捡起脚边的贝壳模型。
    “把沙子塞进去,压一压,扣下来。”
    王于漾照做,只是他没把沙子压好,也不够平,沙贝壳扣下来软趴趴的,很快就散了。
    苏沫还在建城墙,“沈二爷童年没玩过沙子?”
    王于漾说,“没有。”
    苏沫似是起了很强的好奇心,“那都玩什么?”
    “什么都不玩。”王于漾试着再弄一个贝壳,这回又压的太紧了,倒不出来。
    “呵,有钱人家的少爷也挺悲哀的。”
    苏沫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身子,笑意浅浅的看他跟模型较劲。
    “沈二爷好兴致,都这时候了,进来不问也不看,跟没事人一样玩起了沙子。”
    换了发型跟衣服,身处脏乱的沙池里,风吹的眼睛睁不开,仍然十分出挑,风骨是藏不住改变不了的。
    王于漾第三次尝试,勉强成功,他看着面前的沙贝壳,两秒后就伸手捏烂了。
    苏沫的视线扫向他手背上的淤青跟针眼,“沈二爷在情绪上的控制,以及人心上的掌握都让我佩服,我还以为你得知真相后会对你弟弟发火,跟他鱼死网破,成为把他逼疯的最后一根稻草呢,那今天你被带过来的时候就不成人样了,现在看来,主导权还是在你手上,他只是给你注射了些药控制你的精神跟身体,根本就没敢碰你啊。”
    王于漾眼皮半搭着,没说什么。
    苏沫摇头,“苦等多年等来一个机会,又是各种谋划,孤注一掷,终于得偿所愿,他竟然到现在都没得到你,难怪他执着把你的记忆抽掉,给你换一套新的记忆,你做沈二爷,他就永远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你是他的神。”
    王于漾听了一晒,“不过是幻想罢了,我就是个普通人。”
    苏沫温和的笑,“沈二爷千万不要这么谦虚,我也把你当神来着。”
    王于漾眼角轻微一抽,“神能成为实验品?”
    “那是因为沈二爷你不随意亲信人,一旦亲信了,就不会怀疑。”苏沫说,“神也不是无所不能。”
    “别的不说,就说两个,一个是照顾了你几十年的老管家,一个是参与了你生活二十年的乖弟弟,没防他们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王于漾手里的贝壳模型被他丢出去,一块城墙瞬间倒塌。
    “我都做好所有城墙被毁的准备了,沈二爷真是个温柔的人。”苏沫拍拍手上的沙子,“你弟弟看你看的紧,把你当救命的药,一刻也离不开,我为了支开他单独跟你聊,可废了不少功夫。”
    说着就抬起头,春风拂面般笑,“那聊一聊吧,沈二爷。”
    王于漾起身,居高临下的说,“好啊,聊。”
    苏沫却忽然不说话了,仰头看他的目光很微妙,在透过他看别的人。
    王于漾了然,“这个角度像吗?”
    “还是说……”他意味不明的拉长了声音,“刚才那句话的口气?或者眼神?”
    苏沫淡淡的说,“你发现书签上那串符号的秘密了。”
    王于漾把底牌翻出来,背面朝上,“不止。”
    苏沫定定的看着他,“还有什么?”
    王于漾没说。
    苏沫慢悠悠的站起来,一路走,裤腿跟鞋底的沙子一路掉,“不急,我们慢慢聊。”
    .
    当王于漾跟苏沫坐下来时,苏沫已经换上了甜点店初次见面时的那身红衣,只是没了长发,稍有欠缺。
    王于漾问苏沫要了个皮筋,把头发扎了个小马尾。
    本来他只是随口问问,没料到对方还真给他找来了皮筋。
    王于漾明目张胆的打量起了屋子,木桌椅,掉漆的存钱罐,破挂历,渔网,草帽,磕坏了一个角的帆船模型,铁皮青蛙,发黄的球鞋,痕迹斑驳的沙漏,灰尘味,茉莉香,铁锈味……
    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制造出了浓郁的陈旧味道。
    王于漾的记忆是没有变化的,只有情感上的反应,很激烈,导致他鼻子酸涩,心口发闷,呼吸困难,随时都有可能流露出更多的情绪。
    实验消除了原主的记忆,没消除掉他的情感,深刻的那些部分会有残留。
    王于漾知道苏沫在观察自己,却不太确定想看到他做出怎样的反应。
    希望他通过这间屋子里的摆设想起来某样东西,或者某件事,某个人,还是什么都不要想起来。
    “沉得住气,不愧是沈家的当家主。”
    苏沫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沈二爷不提问,那我就想到哪儿说到哪了。”
    王于漾靠着椅背,长腿交叠。
    苏沫喝口茶,“你知道‘再生’计划背后的注资方是谁吗?”
    王于漾的眼里微动,注资方目前还没查出来。
    苏沫把茶杯扣回桌上,“是一个法国人,叫纳德维。”
    纳德维?王于漾蹙了蹙眉,有点耳熟,在哪听过。
    苏沫说,“他有个雇佣军团。”
    王于漾的眼皮猝然一掀,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什么,他的眼色沉了下去。
    “就是你想的那样。”苏沫支着头,“当初我找到纳德维老先生,跟他谈合作的时候,他六十出头,老了,沈二爷你能理解的吧,谁不想拥有年轻的身体,无限的生命。”
    “早些年,实验不需要多少资金,纳德维老先生能应付,后来资金上不够用了,就在我们比较棘手的时候,你的小男友进了他的佣兵团。”
    “有人天生就适合战斗,比如你的小男友,他进去以后百战百胜,从没失败过,有了他,我们的实验又能进行下去了。”
    苏沫停顿了一下,眼角上挑,“所以说,现在整个实验的运营,靠的是你那个小男友在战场上拿命赚的钱。”
    “雇佣兵是很贵的,尤其是他那个水平的队长,佣金高昂无比,我一直想跟他当面道个谢,没有他,就不会有后面的研究,沈二爷你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王于漾解开大衣扣子,似乎这样能让他心里的戾气消散掉一些。
    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那孩子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苏沫拿起柜子上的铁皮青蛙,“人生有时候就是一个圈,怪圈,不走到底,还真不知道会碰见什么。”
    “咔咔”
    生锈的发条被他强行掰了掰,“沈二爷你也别气,凡事都有两面性,没有我们在背后的铺局,你又怎么会跟你的小男友有交集。”
    王于漾半响问,“你在甜点店见我,图的什么?”
    苏沫转发条的动作停了下来,“就想看看。”
    王于漾说,“看什么?看成为实验品的老朋友见到你,还会不会认出来?试探了一次不够,还来两次,三次?”
    屋内接近死寂。
    片刻后,苏沫又继续转发条,“我需要知道药物给你的身体造成了多少影响,五天是什么样,十天又是什么样,如果不是何长进的干扰,你各方面的数值早就在更新过几回了。”
    王于漾想起那个瘦黑的青年,一时无言。
    “我甚至想抛开你的脑袋,看看你的脑细胞出现了哪些变化,但你目前还是唯一的一个成功品,你很珍贵,我不能那么做。”
    苏沫把铁皮青蛙放桌上,看它蹦了两下就不动了,就孩子气的用手指戳戳,“等再出现一个成功的,我就好好研究一番,结果却搞成了现在这样子。”
    青蛙被戳的一头栽下去,苏沫看着手指呵呵的笑起来,表情令人发怵,“十几年的研究,我投入了那么多心血……”
    王于漾不知道是原主的情感残留在作祟,还是一个实验品对研究员心理上的恐惧,让他浑身都不舒服,他另起话头,“原来的王于漾是不是我哥?”
    苏沫从混乱而阴冷的境地里出来,“不是。”
    王于漾平着的唇角一松,不是就好。
    能够成为原主的契合对象,做实验的另一方,他一度怀疑对方是他那个死在车祸里的大哥。
    还好不是。
    这样就能让大哥免于折磨。
    兄弟感情不好归不好,跟实验是两码事。
    “只能说,你们有缘。”
    苏沫言语中的感慨颇深,“有血缘关系的兄弟,父子,姐妹,我们都研究过,没有成功的,你们没血缘关系,反而成功了。”
    王于漾说,“成功的定义是什么?”
    “沈二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深度睡眠跟夜盲是严重的后遗症?”苏沫轻描淡写,“那跟自残,瘫痪,痴呆,器官衰竭,神经错乱到自杀,肌肉萎缩,肢体慢慢干瘪到死诸如此类的相比呢?”
    王于漾的太阳穴突突乱跳。
    苏沫笑道,“人体实验啊,哪有那么完美的。”
    屋里静了下来。
    阳光透过木窗洒进屋里,一地温暖的光影。
    苏沫一语不发的看着对面的人,看他那张清秀病白的脸,熟悉到无以复加的眉眼,心思难以猜测。
    王于漾想起来什么,冷不丁的问,“这起实验是谁创立的?”
    苏沫的表情忽地变得诡异。
    王于漾的神经末梢莫名地绷紧,听到耳边响起声音,“那项研究的创始人就是你啊。”
    “不对,准确来说,是你这幅身体原来的主人。”苏沫对他微微一笑,语调缓慢而上扬,“我的……师兄。”
    第77章
    王于漾的神经末梢有一顺绷的太紧, 这会听到苏沫说的话, 又徒然松了,反弹的力道让他整个脑阔疼到极致, 嗡嗡作响。
    “这他妈……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