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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权臣养成攻略(重生)》
    作者:未妆
    文案:
    阿九上辈子是太子府中的一名歌女,好相貌,好身段,好嗓子,眼看着得了宠,给太子做了妾,还没来得及享福呢,太子倒台了,一把火烧死了自己不算,还不忘拉阿九一块儿去地下享福,阿九心里有一句mmp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后来阿九重生了,回到十四年前,家乡大荒,爹死娘另嫁,把她给抛下自个儿逃了,阿九不想死,跟着一村的老乡们一起跑,扭头一看,哎那谁,拖着鼻涕泡的小不点儿,可不正是上辈子扳倒太子的那位么?!
    阿九(塞馒头):谢狗儿,馒头给你,大家都是一个村儿逃出来的,狗富贵,莫相忘啊!
    谢狗儿微笑点头:好的!
    这是一个装傻实则一肚子精明的狗儿化身大灰狼把阿九吃掉的故事,小甜饼一枚!
    真傻假精明女主x假傻真精明男主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爽文
    主角:施婳(阿九),谢翎(谢狗儿) ┃ 配角:我咋知道?还没想好。 ┃ 其它:
    第 1 章
    空气中骤然有瓷器当啷一声落地,白玉似的碎片四处飞溅开来,窜起的火舌贪婪地舔舐过精致的绢纱,瞬间便熊熊燃烧起来,好似得势逞凶,肆意地攀爬蔓延,满室的青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施婳张大眼睛,拼命搜寻逃离的出口,但是火太大了,熏得她眼睛疼,针扎似的,泪珠子不住地往外涌,好容易找到了门扇,还未来得及打开,一只有力的大手便将她扯了回去。
    男子熏染着醉意的声音在熊熊的火势中响起:“婳儿,孤向来最是疼你,原本等太子妃去了,就将你扶正的,可是没成想如今是这般光景,你别怪孤,要怪就怪那该死的谢翎,若不是他,孤如何会落到这般田地?婳儿,孤实在是舍不得你,不如你与孤一道走罢,等到了下面,孤会待你好的。”
    男人的声音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仿佛隔着一层纱似的,施婳听不真切,浓浓的青烟弥漫过来,涌进口鼻中,令人无法呼吸,她像一条溺水的鱼,拼命地吸气,却被浓烟呛得咳嗽起来,连骂几句都无法开口,纤细的双臂被男人紧紧箍住,让她怀疑自己几乎要被拗成了两截。
    烟火越来越浓,整个屋子什么也看不见了,唯有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那些原本精美无比的摆设,如今却成了最后一把火,像是在拼命呐喊着,烧得好,再热烈一点!滚烫的温度将施婳拖入昏沉中,她奋力挣扎的手渐渐没了力气,意识也开始模模糊糊起来……
    脸颊上面火辣辣的,好像皮肤都要融化了似的,施婳觉得疼了,忍不住伸手将脸盖住,恍恍惚惚地醒转过来,才将将一睁眼,强烈无比的阳光便刺入眼瞳中,霎时间眼泪便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眼前顿时一片模糊。
    怎么回事?我得救了吗?
    施婳慢慢地坐起身来,目光首先便落在那只细瘦的手上,完全不似成年人的手,小小的,瘦得跟麻杆似的,指甲中布满了污垢,也不知多久没有洗刷了。
    这是谁的手?
    施婳左看右看了半天,才确定,这只又黑又瘦的手,是她自己的,等等,她不是死了么?
    施婳一骨碌坐起来,眼前的场景便被收入眼中,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破旧的茅草屋顶,门前缺了一道口子的石磨,还有歪歪斜斜的草棚,院子里长满了一茬一茬的野草,这分明是她幼时的家。
    施婳不太熟练地从草垛上滑了下去,直奔屋子,只是她没料到自己变小了,步子迈得矮,还没过门槛便被绊了一个跟斗,结结实实地扑倒在地,屋子里传来窸窣的动静,似乎有人在走动,施婳竖着耳朵,屏气凝神地听那声音。
    紧接着,那脚步声便传了过来,在施婳的眼前落定,那是一双破旧的草鞋,她抬起眼睛往上看,不敢确信地喊道:“哥?”
    草鞋主人是个少年,低头看了她一眼,便撇开眼,似乎不敢与她对视,口中含糊道:“阿九,哥出去一趟,很、很快就回来。”
    他说着,便抬脚跨过施婳,脚步匆匆地往外面去了,施婳懵了一下,才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追出门去,由于太过急切,她差点又被门槛绊倒。
    施婳几步追到院门口,兄长的背影已经化作了一个指头大小的点,他跑得太快了,步伐仓皇而慌张,施婳忍不住提高声音喊道:“哥!——”
    稚童拼命呼喊的嗓音,夹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尾音变了调,透着一股子撕心裂肺的绝望意味,在山坳间回荡开来,莫名凄凉。
    少年的脚步先是缓了缓,还未等施婳惊喜,然后再次加快,头也不回地走了,如同落荒而逃。
    施婳如同一根木桩子也似,杵在院门口,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她哥又走了,带着家里最后的存粮,抛下她,自己逃难去了,临走时甚至没有叮嘱过她一句,只是说,我很快回来。
    又是这样。
    施婳心头翻滚,咬紧牙关,望着那个背影消失在山坳处,直到眼睛都看酸了,少年都没有回头,她再次被抛弃了,施婳漠然地想着,然后再不留恋地转身进了屋子。
    这个时候,她还是阿九,只是梧村的一个孤儿,爹死娘另嫁,在闹旱灾的时候,她唯一的哥哥抛下她独自逃难去了,从此她孑然一身,风风雨雨,如无根浮萍,身旁再无亲人相伴。
    阳光从破了洞的窗户中间照进来,满室都是昏黄的光线,藏在床底下的大坛子被挪了出来,盖子也没盖紧,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石灰,被阳光映得亮眼。
    施婳不死心地伸头看了看,里面原本有半斤花生,现在连个花生壳都没留下来,恰在这时,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找了一圈,家里却一点吃的都没有,真正的一贫如洗。
    施婳只得去灶屋,拿瓢舀了半瓢水对付着灌下去,心里想,这要是个梦,还是干脆醒过来吧,也不知道老天爷怎么想的,她上辈子过得那么难受,最后也没捞到一个好下场,还得被迫陪着那太子自焚,怎么还要再来一次?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么?
    这么想着,施婳路过堂屋时,见着了神堂上她爹的灵位,顺便拜了拜,心道,她爹要是显灵,也接她下去享福算了,反正自己已经死了,若是运气好碰上了那太子,说不得还能冲上去挠他个满脸开花,阎王爷前告上一状,也算痛快。
    才一拜完,施婳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起来了,她无奈地用手捣住腹部,只觉得心里烧得慌,多久没尝过这种饿肚子的滋味了?
    没办法,人一饿起来,真的是潜力无穷,施婳绞尽脑汁地搜寻着家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果腹,目光不由便落在神堂上她爹的牌位上,往下一挪,靠墙的位置露出一道缝隙来。
    她连忙过去,把缝隙前的杂物搬开,后面是一个小门,只有一尺多高,连施婳都钻不进去,她把门打开,手在里面摸了摸,拽出一个布袋子来,不算重,想来是没装多少东西。
    施婳不由失望,但是还是打开了袋子,往里面一看,是几个小布包,她把布包一一拿出来,才揭开第一个,顿时喜出望外。
    那是一包剥了壳的花生米!
    真是山穷水尽,柳暗花明,施婳高兴得跟捡到宝似的,小心拿了几粒扔进嘴里,又打开另外几个布包,有高粱米,玉米和粟米,分别用布包包着,分量虽然不多,但是品质都是极好的,颗颗饱满,一看便是精心挑选过的。
    施婳琢磨了一下,估计这是她爹娘从前挑出来用作种子的,到了开春就能种下去,可没成想,今年旱灾,她爹头年底一蹬腿去了,她娘收拾收拾找了下家,哥哥不知道这事,也就便宜了施婳。
    她立马收拾好布包,又冲她爹的灵位拜了拜,默念道:爹爹,还是您最好了,给你女儿我留了活路,等来日情况好转了,我再给您多烧些纸钱,就不必带你女儿去地下了吧。
    施婳把粟米、玉米粒和高粱米和在一起,就着门前那破了口子的大石磨,推了一下午,她人小力气小,手都起了水泡,这才算把米面推成细细的粉。
    花生米她没舍得用了,在灶上炒了炒,这要是饿了,吃几粒还能顶一阵子呢。
    施婳往面粉中加了水,开始揉面,手上的水泡生疼生疼的,但是没办法,好容易才揉好面,天都黑了,她找了一块干净的棉布往盆上一罩,又把盆仔细藏好,仍旧还藏在神堂下面。
    院子里的蛐蛐儿一声声地叫着,施婳就着天边的余晖出了门,她得去一趟村长家里。
    梧村人不多,才将将十几户人,除了施婳她们一家,其他人都住的近,路边的杂草都长了成年人腰那么高,施婳走进去差点看不清方向,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前面走去,小路尽头便是村长的屋子了。
    入了夜,也没有人点灯,从前鸡鸣狗吠的小村子,此刻唯有寂静,仿佛死去了一般。
    不知是哪户人家中传来孩童哭闹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叫喊着:“娘,我饿!我饿了!”
    随即便传来妇人斥责的话语,在寂静中显得十分严厉,施婳往口中又扔了一粒花生米,哼着小调儿,目不斜视地穿过巷子,往前面去了。
    眼看着村长家的屋子就在眼前,一个妇人端着簸箕出来,见了她,先是一愣,才不确定地道:“是庚子家的阿九么?”
    施婳脆生生道:“是呢,村长爷爷在家吗?”
    妇人道:“你等等,我问问去。”
    她说着,转身回屋去了,好一阵子才出来,手上的簸箕不见了,只是道:“他在祠堂商量事呢,你去那儿找吧。”
    施婳道:“多谢婶子了。”
    她说着,又往祠堂的方向去,没多久,就见祠堂的大门在眼前,门开着,才进院子,便见里面挤满了人,都是村里的青壮男人,大约有□□个,站的站,坐的坐。
    老村长站在上边,见施婳来,便问道:“你哥呢?昨儿通知他了,今天傍晚来祠堂,也没见个人影,哪儿去了?”
    施婳答道:“我哥走啦,他说要出远门去。”
    听了这话,众人皆是一愣,便纷纷议论起来,老村长微微皱眉,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旁边一个男人心直口快道:“庚子家的老三这是自个儿跑了?”
    有人接道:“这个没良心的,亏我们还想着他们家。”
    还有人问道:“庚二,这事儿你不知道?”
    庚二就是施婳的亲叔叔,他此时也坐在院子角落,听见有人问他,便慢腾腾答道:“我如何知道?”
    施婳没说话,上头的老村长敲了敲拐杖,提起声音道:“先安静一下。”
    那些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老村长环顾众人,过了一会,才道:“其中的利害我也跟大家伙儿都说得一清二楚了,十里八乡的村子都跑光了,之前你们说不肯走,现在就剩我们一个村儿了,你们谁不想走的,自己留下来就是,咱村儿里还是要留根的,要走的今天晚上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来祠堂这儿。”
    听了这些话,众人都陆陆续续地散了,老村长走在最后,慢腾腾地锁了祠堂门,见施婳还站在门口,便问道:“怎么不回去?”
    施婳道:“村长爷爷,咱们这是要往南去还是往北去?”
    她赶来找村长,就是为了这桩事情,他们村地处大乾朝的偏西北位置,上辈子,他们是选择往北去的,原本想着北方近一些,州县又多,再往前面就是京师,那可是天子脚下,自然是要更好一些的。
    但是只有施婳知道,万万是不能往北方去的。
    第 2 章
    北方州县多,又近,是没错的,但是京师也近,他们离开村子之后,便是流民,一般的州县都不愿意接纳这种流民,尤其是北方的州县,更别说,再过不久便要入秋,北方本不如南方气候好,秋冬的天气熬一熬,饥寒交迫,可是要熬死人的。
    他们这里的旱灾算是比较严重的,从春天开始便是春旱,几个月不下雨,种子秧苗种下去,苗苗没几天就蔫了,天天浇水都没用,眼看着河道的水一天天干涸,新打的井也不出水,只剩下几口老井苦苦支撑。
    等入了夏,更是滴雨不下,一直到如今,□□月了,地里干得能裂出口子来,跟小孩儿的嘴似的咧着,家家户户的米缸都见了底,一天只吃一顿,孩童都不长个儿,看上去跟麻杆似的,一阵风就能吹倒。
    饿得急了,眼睛都是绿的,看到地上的活物都恨不得抓起来直接塞嘴里。
    人过不下去了,就想着挪个地儿,总要活下来才好,上辈子施婳跟着梧村的乡邻们,背井离乡,原本是去北方,出了他们所在的邱县后,一路上树皮草根,皆被流民食尽,最终艰难地到了袁州。
    但是令人绝望的是,当地知州并没有接纳他们,甚至紧闭城门,流民们只得再又转往兰阳,一路上妇孺老弱有撑不住的,撒手去了,便拿一张破草席草草裹了,挖坑掩埋,到后面,连挖坑的力气都没有了,随便寻个山坳,把人往下面一扔,也就罢了。
    那一批流民有数百人之多,经过几个月的磋磨,最后活下来的,不过寥寥几十人,气息奄奄地到达距离京师最近的一个州县,施婳虽然活下来了,但是只要想一想那可怖的场景,便觉得心底发凉,每天都会有人死去,睡着的时候,不知道下一刻还是否活着,卖妻鬻女,已成常事。
    倘若他们当时去的不是北方,而是南方,或许情况不会如此惨淡,施婳后来听说,南方的州县一开始是愿意接纳流民的,一来南方富裕些,二来温度好,气候好,运气好些,说不定半路上就能得到安置。
    所以这一次,他们不能往北方去。
    老村长将锁匙收起来,答道:“是去北方,你到时候收拾收拾,明儿一早过来祠堂,咱们便出发,可莫要忘记了。”
    他说着转身便走,施婳跟在他身后,声音脆生生道:“村长爷爷,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
    老村长笑道:“做的什么梦?梦见你爹了?”
    施婳眼睛一转,顺势回道:“正是呢,村长爷爷怎么知道?”
    老村长呵呵笑道:“我随口一猜的罢了,怎么?想你爹了?”他说着,又叹息一声,觉得这小娃娃实在可怜,爹去的早,亲娘只顾着自己活命,亲兄长也自寻生路去了,从没有人想过她一点半点,虽然有一个亲叔叔,但是到了眼下这关头,自家都顾不了,哪儿还能顾得上她?
    施婳笑着道:“我梦见我爹爹在院子里屋前屋后地挖井,最后说,‘南边儿出水了’,然后我就醒了,村长爷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老村长的脚步停下来,低头疑惑地看着她,道:“你爹是这么说的?”
    施婳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认真地答:“是呢。”
    老村长面上浮现几许沉思,施婳见了,便知已然水到渠成,笑嘻嘻道:“那村长爷爷,我先回去啦。”
    “等等,”老村长追问道:“你爹还说什么了没?”
    施婳摇摇头,道:“没有啦,就这一句呢。”
    老村长摆手,道:“你先回去吧,可别忘了明天早上来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