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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那刘管事被送去了衙门,不过他咬定自己是不知情的,是江二春夫妇觊觎死去大哥留下来的财产,想要败坏大嫂名声,利用了他。
    因为江二春夫妇拿不出证据来,刘管事只是被打了十个板子,就被放了。
    好在王举人深明大义,将这个居心不良的刁奴赶出了王家。
    至于江二春夫妇的下场就惨了许多,按照族规,他们伙同外人败坏长嫂的名声,除了各自仗责三十大板外,还被赶出了青阳村。
    对于封建守旧的古人来说,被宗族驱逐是最大的惩罚,江二春夫妇忍着伤痛日夜在族长家门外求饶痛哭,都没能让族长回心转意,最后只能变卖田地屋舍,带着儿女离开了青阳县。
    得知他们离开的消息,孟芸娘是最开心的,从今往后,不用再担心身边卧着两条毒蛇,日日夜夜就想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现如今她最重视的,还是儿子江流之后的几场考试。
    *****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此时江流已经通过了府试,并且同样以案首的名次,进入到了这次的院试中。
    他明显的察觉到院试考题和府试考题的差距,并不敢掉以轻心,每道题都是在草稿纸上反复修改后才抄录到试卷上的,可饶是这样,他心里对连中三元还是有些没把握。
    “这只能说是宿主平日里念书的时间还不够。”
    没人看得见001,它自在的漂浮在江流身边,用意识和江流交流。
    “难道不是你这个系统不够给力吗?”
    江流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可半点没有松懈过,除了吃饭睡觉以外的时间一直捧着书本看着。
    托益智丹的福,他觉得自己的学习效率高了很多,很快就将原身留给他的那些记忆完完整整梳理了一遍,并且因为智商的提升,在理解力上,甚至还比原身高出一截。
    天才的滋味,江流总算是感受到了。
    不过即便是天才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之内就将旁人学了一辈子的知识融会贯通,江流扎扎实实将四书五经翻来覆去的熟读背诵,他敢说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念了比前头三辈子加起来还多的书。
    就这样,系统居然还敢说他花在学习上的时间不够多。
    “人家的系统还能有点辅助功能,比如暂停时间或减缓时间流速,让我多出数百倍的时间念书,又比如提供什么精力补充剂,让我不睡觉也能龙精虎猛。”
    江流数落着自家的统,如果他这次没能连中三元,一定是这个臭统的问题。
    其实他现在最大的弊端不是他的文章,而是他的书法,许多考官对于试卷上的书法有自己的偏好,江流的年纪毕竟还小,就算有原身留给他的记忆经验加成,手速跟不上脑速,即便他从六岁起就有意识的锻炼自己的手腕力量,可他落笔时的笔力依旧逊色于那些苦练十几年几十年的考生。
    这一点,即便江流再聪明也弥补不了,因为书法,除了天赋,还需要长期的努力才能够练成。
    “是我的错吗?”
    001还是太单纯,外加脸皮薄了些,在宿主的攻击下很快败下阵来,开始反省自己作为系统,是不是真的太没用了些。
    抄录完最后一道策论,江流仔仔细细将试卷检查了两遍,然后长长舒了口气。
    他已经尽他所能,之后就听天由命了。
    蒋参道是翰林院学士,这一次被简派到豫川省为学政,主持这一次的院试,在院试开始前,他已经听说了有个七岁神童连中两元的消息,当时他只是一笑置之,只当对方或许有些本事,可更多的是地方官员为了政绩,故意提拔出来的所谓“神童”。
    当他在巡视考场时,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运气不好,刚巧被分在臭号的小神童,他耐心观察了对方三天,然后在最后一门考试即将收卷的时候,踱步到对方的考位前,凝神观阅了一番对方的答卷。
    江流检查完卷子,刚想松快松快筋骨,就看到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学政官。
    对方时而点头,时而摇头,这让江流摸不清他的想法。
    正当江流想着要不要和对方打声招呼的时候,学政却又踱着步离开了。
    这让江流更加迷糊了,对方到底是欣赏他呢,还是看不惯他呢?
    走远了的蒋参道回到自己的主考席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激动地搓了搓手。
    神童,真的是神童啊,老天有眼,给他送学生来了!
    第44章 寡妇娘的状元儿12
    “我好像听到了锣鼓声?”
    “好像是, 从村口那儿传过来的, 今天村里可有嫁娶?”
    江冲正和几个族老商量着事, 就听到远处似乎传来了锣鼓的喧嚣,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听岔了,因为如果村里有人嫁娶,肯定会请他这个族长兼村正坐上席才对。
    可不止他一个人听到, 和他商量正是的族老们同样也听见了。
    互相打听问了问, 村子里近期也没有人家操办喜事。
    那么除了村里人操办喜事可能会有的锣鼓声, 剩下的似乎也就一个可能了,那就是江流考中秀才了,因为只有他考中秀才, 且名次较前的情况下, 县衙才会派人敲锣打鼓回原籍报喜。
    江冲有些激动, 脸颊都涨得通红了,不过他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一时没敢说出自己的猜测,而是抛下了那些族老,直接冲到外头去了。
    其他族老心里也有这样的猜测,紧跟着他的步伐,跑向了锣鼓声传来的地方。
    “给大伙儿报喜了,江小老爷中了院试第一,赐廪生。”
    来的是俩个衙役,腰间绑着红绸带, 看上去极其喜气,其中一人手里拿着铜锣,刚刚的声响就是这玩意儿传出来的。
    “第一,院试也考了第一,那不就是秀才公了吗?”
    “廪生啊,咱们青阳村头一次出廪生啊,以后作保都不用去找别人了。”
    现在的族长江冲重视族中小辈的学习,因此村里人也知道廪生意味着什么,成了廪生,不仅每个月有县学给与的六斗廪米,每年还能发廪饩银四两。
    除此之外,科举前替考生作保也有不菲的收入,成了廪生,就彻底和穷秀才无缘了,就算比起举人,也差不了多少。
    幸福来的太突然,老族长喜得跟羊癫疯发作似的,要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这会儿他都想拽过那两个报喜的衙役身上的红绸缎,扭上一段丰收舞喽。
    “快,开祠堂,咱们得告诉老祖宗这个好消息,过不了几年,咱们江氏或许就要出一个举人老爷了。”
    江冲自掏腰包给了那两个传信的衙役一两银子,寻常报喜给的喜钱就一两百文,他这出手可以说是极其阔气了。
    俩衙役嘿嘿笑了笑,说了不少好听话:“江小老爷七岁就能成廪生,过上几年,别说举人了,或许进士老爷都能当得。”
    这话听得江冲内心火热,他们江氏一族要是真的能够出一个进士,那可就真是改换门庭了,以后走出去,谁还敢瞧不起他们江姓族人,就连县令老爷,也得给他这个江氏一族的族长薄面啊。
    因为太高兴,江冲把口袋里那一把铜钱都塞给了报喜的衙役。
    因为江流还未回乡,江冲决定先开祠堂祭祖,向祖宗们宣告这个好消息,等江流回来后,再摆流水席,让其他氏族都知道,他们江家出了一个七岁的小神童。
    当然,这次的费用是从族中出的,按照江流现如今取得的成绩,想来也没人会反驳了。
    *****
    一个月后,江流等人从省城归来。
    “什么,你说学政大人要收你为弟子!”
    这些日子的惊喜是来了一茬又一茬,江冲捂着脑袋,幸福的快要昏过去了。
    “学政大人,那可是学政大人啊。”
    江冲来回的在屋里踱步,看着江流的神色不像是在看一个晚辈,更像是在看一个和他能够平等交流,甚至他应该尊重的人了。
    如果说考上秀才,使得江冲下定决心加大投注在江流身上的筹码,成为学政的入室弟子,则是让江冲可以不顾一切,将家族能够给与的所有资源,统统向江流倾斜。
    江冲已经从自己儿子的口中打听到了那个学政的来历。
    蒋参道,晋阳27年的状元,现任职翰林院学士,这可是从三品的大官啊,而且在官场有一句暗语,非翰林不入内阁,蒋参道只要不做错事,站错队,他的未来不可小觑。
    江流成了对方唯一的入室弟子,有蒋参道的扶持,未来同样一片光明。
    这对于他,对于江氏来说,都是一个天大的喜事。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娘俩就得启程赶往京城了。”
    孟芸娘又喜又忧,喜的是儿子能够被蒋翰林看中,收为入室弟子,忧的是离开故乡,去往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都生活。
    虽说儿子的恩师早已有言,他们娘俩去往京城后可在蒋家借宿,但孟芸娘毕竟是寡妇的身份,住在儿子老师的家中还是多有不便。
    所以这一趟去京城,他们恐怕还得买或租一个小院,这样一来,开销顿时就增大了不少。
    而且青阳离京城路途遥远,去了京城以后,如非必要,恐怕娘俩都不会再回来了,现在江二春夫妇被逐出了江家,他们娘俩再一走,江家祖先和亡夫江大春的坟墓又有谁来祭拜清扫。
    还有……
    孟芸娘垂下眼,没敢再想那个男人。
    孟芸娘忧愁烦恼的问题在江冲看来都不是问题,旁人想要做学政的弟子学政都不愿意收呢,现在学政主动收了江流做入室弟子,这样的大好事哪里还有往外拒的道理。
    至于孟芸娘的担心……
    “既然现在你们母子得去京城生活,大春死前让你交给族中的六亩良田自然也不该归族中所有,这样,以后你们恐怕照顾不了田地,我做主以市价买下这六亩良田,还有大郎成了廪生,每月都有不少廪米可领,以后我代大郎领这廪米,至于这廪米就折合成银钱,也好解你们母子俩的燃眉之急。”
    江冲看好江流的未来,自然就不能让他对族中有任何芥蒂,当初孟芸娘为保平安送给族中的六亩良田统统折成了银钱,江冲还一次性给与了江流五年的廪米银,手里一下子多了七十多两银子,孟芸娘安心了许多。
    *****
    “夫君去了一趟豫川,似乎碰着了什么好事,自你从豫川回来,眉眼都是笑着的。”
    蒋参道的夫人替他整理早上上朝要穿的官袍,笑着问他。
    “哈哈哈,还是夫人懂我,本来是想等我那弟子来到京城之后和夫人分享这件喜事,现在看来,是得提早告诉夫人了。”
    蒋参道哈哈大笑,这会儿的他哪有平日里在同僚面前的严肃刻板。
    此时他正用手指挑着面脂,然后用手掌的温度将那面脂揉化开,动作轻柔地擦于脸上,涂完面脂,他还不忘对着铜镜仔细地修了修自己的胡子以及眉毛。
    “弟子?夫君终于愿意收徒了?”
    这确实是件喜事,蒋夫人原本还想着按照她夫婿外表刚正,内里龟毛的个性,一辈子都不会收徒呢。
    “正是,我那弟子,真真是——算了,等你见着他就知道了。”
    蒋参道想了想,还是打算给夫人留点惊喜,没有仔细叙说自己那小徒弟的出彩之处。
    见他想要卖关子,蒋夫人也没有细问,只是在蒋参道修饰完面容后,替他换上官袍。
    “夫人,我今天这番打扮如何啊。”
    蒋参道正了正衣襟,朝一旁的夫人问道。
    “夫君今天依旧俊美异常。”
    蒋夫人笑着比了一个大拇指,她才不会当着夫君的面告诉他,即便他再怎么捯饬,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都不可能和潘安相比较。
    “嗯。”
    听到夫人的赞美,蒋参道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