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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节

      林却是暂时放弃了敲打巨像脚跟的工作。
    她直接转移了目标,一路连爬带跳,攀到了巨像的右手位置,打算从那里再想办法爬到□□上面,由枪杆某处再跳到巨像的头部位置。
    然而爬着爬着,林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她正挂在□□上,手脚并用往上爬。可就在这个时候,她觉得手下晃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甚至觉得巨像的枪杆好像斜了一点?
    林不信邪,又往上爬了爬。
    这次,正好爬到到了与对面耳朵差不多齐平的位置,跳过去直接能够窜到耳窝里——林是这样打算的。
    然而就在此时,巨像硕大的脑袋动了。
    它向着林的方向缓缓转了过来——哪怕在极近的距离下,面部依旧漆黑一团,无法分辨。可声音却依旧清晰地从那面容的下半部传来:[搜索结果,已找到。]
    [攻击指令,已接收。]
    [锡蒙力请您赐教。]
    第118章 械斗
    伴随着最后一道指令下达, 巨像身上黑色的长袍化为无数粒子, 在空气中消散于无形,显露出了其下堪称华美的真容:巨像的骑士通体暗银,全身线条流畅, 如同覆盖在极简的轻甲之中, 造型十分接近林所认识的机甲。它浑身并没有多余的装饰, 唯有脸部有三竖细长的莹绿色条纹,给人一种格外清冷锋锐的美感。
    抱着□□的林却没什么心情去好好欣赏。她当即不再犹豫, 直接朝对面窜去, 然而因为晃动的缘故, 一个落点没找好直接落在了巨像光滑宽阔的肩膀上, 差点没直接摔下去,索性灰眼的骑士拉了一把,才避免了从高空脸朝地坠落的惨剧。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果然看得更远啊。
    林看了眼下面, 正瞥到努力从巨像腰部往上窜的几只杜鹃——在巨像的映衬下,他们看着更像是扑楞着翅膀往上飞的蟑螂。
    林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巨型怪物,毕竟她也是见过厄运之母和利维坦原型的人,还和前者侧面交锋过。不过那时候隔得远,效果远远不如现在这般震撼。
    更何况眼前的大家伙还有一柄真·四十米长|枪。林看了眼自己的窄剑,觉得相较之下, 手里的这玩意儿充其量就是根牙签。
    用非神器的牙签去战四十米长刀?
    林认为自己需要好好斟酌下。
    [锡蒙力请您赐教。]
    巨像又沉沉重复了一遍, 林打算选择继续装死。
    可她刚刚打算继续往巨像耳窝里面爬, 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身下的巨像身体中, 分明传来清晰的咔哒声, 听着正合得上时刻的走动。
    ——靠,这还有倒计时??
    林忍不住要骂人了。
    而下方的杜鹃显然也发现巨像针对的是林本人,一个愣神之后就开始手忙脚乱地想要往下爬,想要离灾难中心越远越好。
    林一声冷笑。
    “多拉斯——你跑什么?你以为你现在跑还能跑得出长|枪的范围?隔着空气都能捅死你好么?老实呆着还安全点。”
    杜鹃首领手脚一停,显然听进了林的话。
    “现在大家就是一个石像上的跳蚤、哦不,蟑螂,你觉得就靠你们三个能跑得出去么?”林又补上一句。
    杜鹃首领更纠结了。
    “诺,看到没,这个地方其实很安全。”林指了指巨像的耳窝,然后当着巨像和杜鹃们的面,爬了进去——巨像的耳道看着就像是个巨大的山洞,入口正好有一块凸起可供扒着。
    杜鹃不再犹豫,继续扑楞着往上爬。
    林再接再厉,转向一旁安静地跟着她想要爬进来的斯塔图,装模作样地开了口:“斯塔图我亲爱的朋友啊,我已经在我们的冒险中验证了我对友谊的忠诚——现在,我们的冒险碰到了巨大的障碍,而我已经精疲力竭……”
    灰眼的骑士静静地听着,显得非常认真。
    “所以我珍重地请求你,我的朋友,请伸出你的手,帮助你这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伙伴——现在轮到你为了友谊奉献出你的忠诚了!”
    林一边说着,一边努力逼迫自己正视对面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好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一些,同时使劲控制住面部的表情,以免因为表演过火而导致笑场。
    “好的。”
    灰眼的骑士安静地点头,显然是认同了林那一套“公平”理论。
    大概是注视那双眼睛的时间久了,林感觉到了其中一丝不太一样的郑重。
    而那一点郑重就像是火苗一样,直接点燃了她心中刚刚平歇的火焰——那种面对困难反而跃跃欲试的感觉。
    仿佛受到这样的情绪影响,她缓缓开了口:[hercle diriget viam velis facile, inflammatur benedictionem](愿疾风指引你的道路,愿火焰庇佑着你;)
    [lux quidem promptus est qui sustentet te abyssum, et benedicite deum vestrum](光明将见证你的义举,深渊必与你同在。)
    虽然不记得曾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话,她就是这样非常自然地念了出来——甚至在说的时候,她清楚地知道,这些咒语其实毫无魔力。
    可在她说出口的刹那,她分明看到骑士灰色的眼眸中,仿佛有光一样的东西掠过,清晰得就像是荒原上带来生机的第一道闪电。
    然而那光不过稍纵即逝,等她想要再看,却什么也找不到了。
    “需要怎么做?”他问。
    这还用问么?
    林深吸一口气,挥手朝着耳窝外面一指:“上吧——斯塔图!砍翻它!”
    灰眼的骑士一跃而出,如同风一样落在巨像面前的地上,轻得好似一片叶子。
    他举剑在胸,以安静到郑重的口吻说道:“斯塔图请您指教。”
    [挑战成立。]
    巨像骑士手中的长|枪变换,退去陈铁般的颜色,呈现出一种半虚半实、如同浓影般的质感。
    同一时间,四壁上莹绿色的射线照射到斯塔图身上,将他包裹在耀目的光团之中。而等那光散尽以后,他已经拔地而起,变得同对面的巨像一般高大。
    那光线给他镀上了一层样式相同的漆黑轻甲,面上三点红色的纹路艳红如血,手中的重剑则变得洁白如霜。
    “我@#,这可真踏马的帅!”刚刚爬上来的杜鹃首领搓着手,发出无比羡慕的感叹。
    “是啊是啊,好羡慕啊。”林嘴上一边说着羡慕,其实心理确实羡慕得不得了。
    ——不过是想偷次懒而已……啊。
    悔青了肠子的大领主抱紧了耳窝中的突起,默默地给心中的自己打上了一个红叉——打完之后不忘给灰眼的骑士也划伤一个。
    一旁的杜鹃显然也意识到了气氛冷凝,立刻和林一般趴下抓牢——四个人挤在一起,甩飞的风险就大大下降了。
    而他们刚趴好,身下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两个冰冷的骑士同时冲锋,狠狠撞在一起。
    黑色的长|枪与雪白的重剑绞在一起,发出山峦崩裂般的巨响。但还未等这声重响结束,两者已经同时再度挥剑,然而劈刺而出。
    很快,黑色与银色的身影交错,攻击快得难以分辨。
    超频率的嗡鸣一波接一波扩散开去,震得周围的石壁簌簌掉落。
    虽然场地足够容纳两座大山般的骑士攻击,但这样的强度显然对四壁的承受能力来说是种很大的考验。
    不一会儿,地面就因为两人的践踏而出现龟裂。灰眼骑士所化的黑色方看起来身形更加轻盈一些,他习惯跃入空中,并借着落势给对手施加压力,在密集的攻势中寻找空隙。
    这种凶猛的攻势自然是不错,可对还躲在巨像耳窝中的林等人却是苦不堪言。
    事实上,银色的骑士靠长|枪的长度优势,守得已经算是非常的稳健,可即使这样,还是一个不防被斯塔图近了身,被逼得用胳膊硬接了一下。
    重剑在巨像的手臂上砍出一道颇深的痕迹,逼得它一个站立不稳,蹬蹬后退了两步。
    而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在林他们来说,就像是突然出发的过山车一般,力道之大,根本防不胜防。
    于是林一个没抓稳,直接咕咚一下坐到了耳道之中,然后就这样咕噜咕噜滚了进去。
    身边的杜鹃首领下意识地就松开一只手想去拉她,可刚一动作却发现后面其实很浅,稍一撤退就可以触到内壁,光滑严整得没有一丝空隙。
    ……
    整座沙盘都在晃动。
    包括沙盘上的力量抑制结界都已经出现了裂隙。
    葛多奇看得心情复杂,三只眼睛都要滴出血来。
    因为体型巨大的缘故,沙盘里黑白两个骑士打成一团的情况十分清晰,照这个力量估计,葛多奇觉得自己心爱的玩具迟早要被拆了。
    “不能停手么?”一旁的新晋高阶祭祀非常好心地提问。
    “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那么做了!降临种!”虽然面对的是眼魔巴洛尔的客人,心情极差的葛多奇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
    这是巴洛尔精心制作的一枚棋子——具体用的是什么灵魂并不清楚,但据说威力强大,而且和其他的棋子不同,一旦使用了就无法再次回收,还有可能会对沙盘造成损坏。
    巴洛尔在给葛多奇整套玩具之前特地强调过这几点,这也是为什么葛多奇一直犹豫不决的缘故。
    要不是巴洛尔大人下了命令一定要揪出那个家伙,而它又……啊,要是西里阿多也能来就好了,这样就不用启动那个讨厌的棋子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叫道格的人类高阶祭祀耸了耸肩。
    葛多奇对此感到非常不悦。
    在这个人类身上,他看到了“傲慢”——哪怕面对着形容恐怖的葛多奇大人,这个牧师也敢摆出这么一副十分悠闲的样子,尽管他说话的时候用词非常严谨,完全挑不出错来。
    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紧急,他绝对要给这个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道格凑近沙盘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开了口:“对了,有一件事情可能需要告诉您。”
    “什么?”
    道格侧身看了眼身后一排整齐的、眼中已经完全失去意识光泽的魔偶,然后说道:“沙盘里面应该还有几个遗落的家伙——你有没有办法在你的沙盘破裂之前把他们提上来,一起送给巴洛尔大人?”
    第119章 白马
    林发现, 冥冥之中好像真的有既定的命运一说。
    就好像刚刚,她在爬巨像的时候差点没脚下打滑摔下去, 结果因为斯塔图正好拉了她一把, 避免了她以脸着地的命运。
    可半刻之后,她再度摔趴在了地上,后脑着地。
    疼倒是不疼,但是这种四仰八叉的摔法显然毫无优雅可言。而坠落过程中,那种失重的感觉着实不好, 甚至勾起了某些类似的回忆。
    ——上一次摔成这样还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