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继续满口脏话，我会让你永远都说不出话。”
    加三心脏一颤，他能看出对方不是在威胁，而是在陈述事实。
    加三的嘴巴被无形的铁手松开，两颊留下了深红痕迹。他活动了下下巴，倒真没再骂人，不是不想骂，而是不想给夏国人抹黑。
    但是骂人怎么会只有脏话呢？
    “你应该是贵族吧？瞧您如此高高在上，你不觉得你这么厉害的人用精神控制的手段对付一个小孩子很不道德吗？还是你这个一看就不凡的贵族老爷就喜欢欺凌弱小，以此获得快感？”加三故意满脸不屑。
    “这是最快速度可以获得答案又不会伤害你的最佳手段。”雷哲陛下用述说真理的口吻说道。
    加三：“……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意愿？这是我的秘密，我的隐私，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雷哲陛下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命运想让你受伤、生病、贫穷、死亡，它有没有考虑过你的意愿？”
    加三目光怪异，跟看神经病似的：“所以你觉得你相当于命运之神？”
    没有人呵斥加三放肆，因为雷哲陛下已经不需要这样的表面尊严，他如果不想让小孩说话，自然有无数种方法让小孩闭嘴。
    而他之所以给小孩说话的机会，不过是小孩用他自身的实力赢得了他的尊重。
    只有强者才有实力跟他对话，虽然小孩现在离强者的距离非常遥远，但只凭他能挣脱他使用半成精神力构建的精神控制术，小孩却毫无基础这点，在普通人中他就是强者。
    而能挣脱他的精神控制，不止要精神力足够强，还要有比秘银更坚韧的意志力。
    精神力强大不算什么，强大的意志力才是成为强者的基础，也更难得。
    雷哲看着小孩眼底被怒火隐藏的恐惧，道：“不，我不是命运之神，但操控你的命运易如反掌。”
    实话才最伤人。加三握紧拳头。眼中消退一点的血色又再度弥漫。
    “原因，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的原因，你总不会无缘无故抓人玩吧？”只有知道原因，他才知道他哪里出了破绽，又该怎么弥补。
    加三以为高高在上的那人不会告诉他，可那人却给予了说明。
    “命运之神如何安排一个人的命运也许毫无理由，但你会站在这里确实有原因，那就是你身上的魔气和你家食物里爆发出来的香气。魔气加能让人产生强烈口腹之欲的香气，连我都分辨不出来的佐料，换了任何一个稍微对这个世界有点责任心的超凡者都会把你抓住拷问。而你表现出来的如同低级魅魔一般的天赋能力，只会让超凡者对你更加警惕。”雷哲语气平和，他对自己子民的容忍度一向很高。
    小孩不是神墓大陆的人？可他自己都说了，他想冠上他的姓，这不就是向他表示投诚，想要做他跟随者的意思？
    帝王的美德之三：只听自己想听的话。
    加三抿紧嘴唇，怒火稍微降低了一点。
    “你应该庆幸遇到了我，否则你的际遇会更惨。精神控制术也好、让人吐露真言的真言术也好，都是魔法世界的低中级魔法，尤其对普通人使用，效果特别好。一个有秘密的人不好好保护自己，还敢大咧咧地把秘密展示到公众面前，你有任何下场都不奇怪。”
    雷哲陛下的语气很平和，内容却锋利如刀，刺得加三不但脸皮疼，心脏更疼。
    他确实太小看这个世界了，在被恶魔找上门来，在那个骑士说出他家饺子馅的所有佐料并质问另一种不知名佐料是什么时，他就应该赶紧收敛，可是也许因为恶魔的友好和骑士的轻轻放过，他竟就这么放松了。
    结果……结果他就被这个人抓住了，更差点问出了他所有秘密。
    “我不是恶魔，更不打算作恶。人不犯我，我也不会犯人。”加三仰着头，“我可以理解你这样做的理由，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抓捕、控制和侵犯我的隐私。”
    “那么你想怎么做？把我砍成十八段？”
    一直沉默的凯特听出了陛下言语中的戏谑之意，这会儿陛下的心情似乎很好呢。
    加三深吸气，盯着男人看不清楚的面部，一字一顿道：“我希望和你公平一战。”
    雷哲陛下非常意外地第一次正眼看向小孩，“你确定？”
    “我确定。”
    雷哲陛下嘴角动了一下，不管他把实力压制到如何程度，他和小孩之间的战斗也绝不会有“公平”可言，他不介意抽一点时间逗逗小奶狗放松放松，但是和小奶狗战斗？哪怕只是逗狗，传出去也会让他的敌人们笑到死为止吧，说不定死后还会被他们散布到亡灵世界。
    “我明白你渴望向我表现你的能力，但是向我挑战？”雷哲陛下摇摇头，手指轻点，一点金色光芒没入小孩额头。
    加三简直受不了这人自说自话的本领，他什么时候渴望向他表现能力？这人脸多大？
    “我没有……”
    一只大手突然提起他的衣领，拎到宫殿外，随手一丢。
    加三身体悬空才发现自己又被人抓住，但他浑身脱力，连挣扎的劲都没有，只能随着那只大手飞了出去。
    噗通！
    水花四溅，加三沉入水中。
    猝不及防下，大口大口的水灌入口中。
    唔！噗噗噗！
    求生本能让加三身体里突然再次爆发出力量，小孩拼命划动四肢，想要挣扎出水面。
    水的浮力很大，加三几次拨动后，脑袋就浮出水面。
    “咳咳咳！噗噗！”加三小脸蛋咳得通红，但总算喘过气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那个王八蛋把他扔到哪里来了？
    加三抬起手，大力抹去脸上的水，抬头看向远方。
    远方不远，他被扔进了一个三米见方的小池子里，池水清澈透明，带着淡淡的雾气，小池子正前方有一座纯白色的石桥，石桥通往另一端。
    但无论是小池的左右后方，还是那石桥的另一端都隐藏在浓浓的白雾中。
    加三低头。不大的池子却极深，明明很清澈的池水，可是往下看去竟然看到了一个黑洞。
    先离开这个池子再说。加三划动四肢，游到岸边，抓住石桥边沿爬了上去。
    上到石桥，加三站起身，又转头去看那水池。
    水池附近的浓郁白雾一拥而上，把整个水池也给笼罩起来。如今他只能看清脚下的石桥。
    “喂，有人吗？你们这样对付一个小孩子好意思吗？”加三扯起嗓子喊。
    四周一片寂静。
    加三吸气，刚才挣脱精神控制后，他整个身体都像被掏空了，但被扔进那水池里后，他绵软的四肢再度变得有力气。
    加三可不认为自己的恢复力有这么快，略微用膝盖想想，也知道那池水很可能起到了某种效用。
    补偿？可如果是补偿，他现在已经恢复，为什么还不放他回去？
    或者他回去的路就在石桥另一端？
    加三抬首看向浓雾深处，迈脚走出了第一步。
    宫殿中。
    凯特眼中闪过疑惑，但他并没有问出口。
    雷哲陛下淡淡道：“他不是想冠上我的姓氏吗，我给他机会。”
    凯特沉默。
    雷哲陛下的语气似乎找到了某个有趣的小玩具一样：“那小孩的血脉有问题。如果不是他忽然发怒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我差点错过。他虽然是纯人类身体，可他身上同时具有魅魔天赋和怒战天赋，他父母肯定有一方是恶魔，而且那恶魔也是混血，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小孩身上不同类别的双天赋现象。”
    雷哲陛下又自言自语道：“不过还有一点让我想不通，那小孩虽然有恶魔类的天赋表现，其血脉却是真正的人类，这又打破了我之前的推测。或者这就是夏国纯血的功效，提纯、融合，因为这个世界的大意志排斥恶魔的存在，索性就把恶魔血统也给排斥掉了？”
    凯特继续沉默。陛下不需要别人回答，他只是在分析而已。
    “不对，我总觉得那孩子身上还有秘密，他的血统也还需要研究。而且他还每天都能从眼睛中分泌出一种未知功效的特殊物质，你不觉得特别有意思吗？”
    凯特点头。陛下的好奇心对那孩子来说很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很高兴看到陛下能对某个人或某样东西充满兴趣，自从陛下从那里回来，他的求知心就降到了最低，对什么事都有点懒洋洋的，更给他一种任生命流逝之感。
    这对他们这样的追随者来说，显然是件极为糟糕的事情。
    这次陛下能出门寻找泰斯坦宗师，大家都很高兴，虽然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寻找这位宗师，但他愿意动起来，他们就很高兴了。
    “去把那孩子的父母带回来，如果他父母一方有问题，现在八成已经察觉出不对，得在他逃跑之前截住他。”
    “是。”忠心耿耿的凯特提醒道：“另外，真知谷那边？”
    小孩在被控制时说了很多。
    “真知谷那边怎么了？”
    “不，什么事也没有。”既然陛下觉得没必要给交代，那就没必要。
    第40章 赐予爵位
    骑士村。
    加爸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低头看自己的手, 原本握在手中的木条掉在了地上，工具也是, 就好像他刚刚打了个盹。
    总觉得坐的位置也偏了一些。
    加爸皱眉，只当自己打瞌睡时移了位置, 也没多想，弯腰捡起地上的工具和木条, 继续干活。
    哈德城商业街。
    加妈妈脚步一顿, 她刚才要干嘛来着？想不起来了，可能是想方便？算了, 既然走出来了，那就顺便解决一下。
    哈德城卫生设施弄得很不错，商业街有两个公厕，巡逻城卫管得很严，不像某些城市，随地大小便的人特别多。公厕里面有五个马桶，满了就有专人来提走再换个桶，里面打扫得还算干净，这时正好无人排队。
    等回到摊子, 一个人忙碌了半天的加奶奶关心地问：“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没啊。”
    那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加奶奶这句话没能问出口，她怕儿媳多想, 儿媳本就不容易，刚才离开的时间长一点, 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不过看她表情又好像什么事没有。
    加奶奶一边往锅里排列饺子一边道：“对了，三儿去哪儿玩了？刚才城堡有仆人来，把我们剩下的一金币月牙肉饼都买走了，正好那会儿没人排队买贵的，我就做主都卖给他了，本来是想送，但对方死活要付钱。”
    加妈妈倒了点水洗手，随口问：“他们买的是生肉？”
    加奶奶笑，“没有，他们怕做出来味道和我们不一样，愣是在这里等了一锅。”
    “哎？”加妈妈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刚才去的公厕离他们并不远，又没排队，来回绝不会超过五分钟。
    再看木板子，上面排列的月牙肉饼已经少了很多，眼看还有一两锅就要卖光。
    怎么可能？她刚才离开时明明还有三四锅的量。
    加妈妈疑惑，张口就问：“妈，我刚才离开了多长时间？”
    加奶奶奇怪地看她，回答：“两锅饺子，大概二十来分钟？”
    加妈妈脱口道：“我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她确实不用去那么长时间，不过是凯特代替陛下问话的时间长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