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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

      明明已经衣食无忧,明明依靠他就少不了锦衣玉食,可这个女人似乎从来就没想过安安分分地守在内宅之中度日?
    真是个闹腾的性子啊!
    希望孩子出世之后她能消停一段时间,否则难道当真由着她去做皇家的生意吗?
    那可真是……
    楼阙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小船忽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身后随即响起了“哗啦——”一声水响。
    楼阙愕然回头,却发现划船的那两个汉子已经不见了。
    “不好!”楼阙大惊失色。
    郑娴儿也意识到了不对:“那两个划船的是坏人?不行,咱得马上划船上岸!”
    “走不了了,”楼阙咬牙,“他们把船桨扔了。”
    郑娴儿看了看空荡荡的船梢,心中微凉。
    楼阙放眼四顾,惊愕地发现原先池中来来往往的船只,不知何时竟已全部不见了。方圆数百丈之内,只有他们这一条小船孤零零地荡在水中。
    郑娴儿很快醒过神来,忙拉着楼阙一同坐下:“用手划!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先离开这个地方!”
    楼阙明白她的意思,二话不说便挽住了她的手:“此处离岸边也不算远,坚持一下——”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两人同时感觉到身下的小船震动了一下,耳中随后听到了一声闷响。
    “贼人在水底下凿船!”楼阙大惊。
    郑娴儿正愕然不解,下一刻便看见船舱里一股池水冒了上来。
    “怎么办?!”郑娴儿慌了。
    楼阙同样无措,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咬牙大声道:“继续划!”
    两人拼尽了全力不住地划水,但用手划船这种事本来就不靠谱,此时这样的情境下更是毫无用处。
    过了片刻工夫,小船至多才走出了两三丈远,船里的水却已经没过脚踝了。
    船下的震动还在继续,漏水只会越来越快。
    沉船是迟早的事。
    而这个地方,离岸边最近的距离也有数百丈。
    池水没过小腿的时候,楼阙抱住了郑娴儿:“我怕是要连累你了。”
    郑娴儿看着茫茫的池水,眉头深锁:“怎么会这样?是谁要害咱们?为什么要害咱们?就算是谋财害命,咱们身上也没带什么钱啊!”
    楼阙黯然不语,只是加倍用力地搂住了她的腰。
    郑娴儿看着他的脸色,忽然恍悟:“是仇家吗?你刚刚入朝没几天,就碍着别人的眼了吗?”
    楼阙有心向她解释,却发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脚下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小船的下沉。
    船底的震动已经没有了。想必是那贼人知道事已成功,只等这池水把他二人吞噬掉就行了。
    楼阙凑到郑娴儿的耳边,低声问:“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愿意跟我好吗?”
    “屁!”郑娴儿狠狠地甩了甩沾了水的衣袖:“谁要跟你下辈子?这辈子老娘还没活够呢!”
    听到那个剽悍的自称,楼阙没忍住笑出了声。
    郑娴儿想踹他,却因水中行动不便而只得作罢。这会儿两人的身子浸了冷水,双腿麻木得几乎已经动弹不得。
    楼阙忽然又往郑娴儿的身边贴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极低:“贼人向北游走了,水底下应该不会再有别的人。”
    郑娴儿点点头:“所以,咱们往东?”
    “好!”楼阙答应着,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
    郑娴儿深吸了一口气。
    楼阙咬牙:“娴儿,坚持住!”
    郑娴儿笑了一声:“该坚持住的是你。你可别半道上体力不支,把我给丢下了!”
    到了这份上还能说笑,可见两人并没有彻底慌了神。
    当然,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恐怕也就只有各人自己知道了。
    此时两人的身子已经彻底泡在了水里,脚下已经感觉不到船的存在。楼阙咬咬牙,猛然用力向下一蹬,开始划水。
    郑娴儿配合着他,尽力保持两人的平衡,不给他添乱。
    余下的,就只能交给他和命运了。
    满池星光摇摇晃晃,如噩梦中的一般虚无缥缈,似乎永远也看不到边际。
    梦中说梦 说:
    来了(^o^)/
    手残的码字速度,没赶上审核下班之前发文,所以就晚了……
    轻打啦(づ ̄3 ̄)づ╭~
    第113章 殉情还有这等好处?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皇帝铁青着脸,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小厮。
    那小厮正是神色凄惶的钟儿。
    他跪直了身子,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哭道:“昨晚到了西池,奴才刚刚安顿好马车,就有人过来拉奴才去吃酒……奴才不愿意,他们就说爷和奶奶已经在水心殿里歇下,用不着奴才伺候了。奴才只喝了两杯酒,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屋子外头上了锁,奴才觉得不对劲,又不敢胡乱往外闯,就砸坏了半扇窗户,爬到房梁上躲了起来……”
    皇帝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朕在问你,你的主子出了什么事!”
    钟儿哭了两声,抹着眼泪道:“西池的人以为奴才从窗户跑了,就没有细搜屋里,奴才跟在他们后头溜出去,听见他们议论说……说什么钱小六兄弟两个已经把船凿沉了,还说什么必死无疑之类的……奴才装扮成工匠溜到水心殿去找了一遍,才知道我们爷根本没住进去,一下车就被人带着上了船,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没有消息了?”皇帝慢慢地站了起来。
    钟儿磕了几个头,嚎啕大哭起来:“皇上,您救救我们爷吧!我们爷从来没有过害人之心,可总有人把他当成眼中钉……先前我们进京的时候就是被人一路追杀着过来的,如今又是这样……西池是皇家园林啊,谁能想到贼人会把手伸到那里去!”
    “皇家园林。”皇帝的心里已经有数了。
    能把手伸进皇家园林里去的,还能是谁呢?
    许久之后,皇帝重新坐了下去,叫人召来了羽林卫的统领,沉声下令:“你亲自带一千人去西池,务必彻查楼阙失踪之事,不许放过一个与此案有关的人!”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钟儿大哭。
    皇帝感受到了他诚挚的感激,心里反倒更加沉重。
    西池的水有多深,他是知道的。
    船已经凿沉了,那……
    皇帝呆坐良久,喃喃道:“去,召定北王……”
    “皇上,您要召谁?”小太监没听清。
    皇帝怔了片刻,缓缓摇头:“没召谁,都退下吧。”
    ***
    城门口那家简陋的行脚客栈里,昨夜住进了一对年轻的男女。
    说是回京探亲的路上遇到了强人,驾车的马受了惊,连人带车一起都落了水,因此两人湿淋淋的空着手逃了出来,拿女人腕上的镯子抵了房钱才住下的。
    这会儿日已过午,两人却连早饭也没出来吃,惹得掌柜的连连叹息:“男人还则罢了,那个孕妇受了惊吓,又受了凉,怕是不太好啊……”
    此时客房之内,那个孕妇卷着被子滚到床角,把自己袒露在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里,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活着真好啊!”
    男人皱了皱眉,追过去把她重新捞进了怀里:“还冷不冷了?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女人认真地想了想,嘟起了嘴:“不舒服,很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男人慌了。
    怀里的女人吃吃地笑了:“饿,很饿,非常饿!”
    “调皮!”男人笑了一声,起身穿上那套还没有干透的衣裳,下了楼。
    楼下的店掌柜看见他,愣了一下,忙堆起笑脸迎了上来:“公子您——哎呀!您不是那位状元郎吗?”
    楼阙有些无奈。
    状元郎的模样是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的,毕竟簪花游街的时候人人都看得见,何况这位状元郎还生得格外好看。
    此时那个店掌柜早已兴奋得满脸通红:“您……哎呀,我们小店蓬荜生辉啊!状元郎,您有什么吩咐?我们小店虽不大,酒菜却都是极好的……”
    楼阙皱眉道:“别声张,不要让人知道我在这儿。先送一桌饭菜到房里去,再替我们准备两套寻常的布衣,越不起眼越好。”
    掌柜的一一答应了,直到楼阙已经回了房,他还在原地兴奋得搓手。
    状元郎啊!
    状元郎来这店里住过,是不是意味着这小店要出名了?
    对了,最好状元郎多在这儿住几天,店里悄么么地多送他点好酒好菜,到时候他没钱付账,说不定会留下点墨宝什么的——那可就发了!
    兴冲冲地吩咐完伙计之后,店掌柜拨弄着算盘慢慢地静下心来,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话说,这位状元郎昨晚还编了一套谎话说什么进京探亲的来着!身边还带了个孕妇!俩人都湿淋淋的像是刚从河里捞上来似的!
    咋回事?有故事啊!
    联想到之前关于状元郎的那些传言,掌柜的心里很快就有了猜测:这俩,莫不是出来私奔的?甚至还有可能是打算一起投河殉情的!虽然没死成,但这份深情也足够感天动地了!
    不过,私奔逃家的状元郎,那还能继续做官吗?
    若是不做官了,这状元郎的墨宝当然也就不值钱了!
    店掌柜的心里更加冷静了几分。
    将各种利弊细细盘算一遍之后,他很快就作出了决定:先保密,把这两位伺候好了静观其变!